绯闻33天——北途川
时间:2018-06-21 08:27:04

  “不想连累他?”
  不想,一点儿都不想,可是人总是自私又懦弱,贪恋温暖又害怕孤独,“我连累他已经够多了,临别的时候还惹他染上绯闻。”时夏笑了下,“你觉得我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的确没资格。”他却是点了头,“虽然一开始就是契约关系,但合同拟好一年后就作废了,阿政当时说的是你随时可以离开吧?……别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比你想象的要了解的多。这两年时间,是阿政最辛苦的两年,转型期,他挑剧本又严格,很多本子递上来,他都是自己一个一个看,挑好还要反复琢磨评估,觉得哪方面都合适了才会接,他接的代言很少,所以收入也不高,你记得你们那个公寓吧?带装修和家具总花费在两千万左右,他虽然片酬叫得不低,出场费也高的让人嫉妒,但以他的工作方式,积蓄可远远没有到达那种水平,几乎花了自己未来三年甚至五年十年的收入。那房子是给你的。”
  他看着时夏,面上没什么表情,所以她也不大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听着。
  “他为你做的远远不止这些,觉得感动吗?还是觉得无法承受?”秦成昊笑了笑,“或许两者都有吧!但你大可不必,因为这原本,也不是要给你的。”
  仿佛被一把利刃迎面劈来,怪叫人猝不及防的。
 
 
第20章 能帮我个忙吗?
  秦成昊看着她的脸色,忽然有种说不下去的感觉,以前总听周政烁说时夏是个太冷静的人,一直感触不深,印象里时夏都是那种柔弱的甚至让人觉得懦弱的女人,菟丝花一样,娇嫩地必须攀附着大树才能生存。
  可这会儿又觉得,他一直错看了她,时夏这样的女人,其实太清楚自己要什么,固执,又倔强。
  原则大于感情,理智得过了分。
  他看着她,还是说出了口,“反正既然你也没……多少时间了,我也并不想瞒着你,阿政他,其实有一个初恋,太美好,所以念念不忘。你很像她,外貌,性格……不,性格不大像,可骨子里那股倔强倒是很像,所以他无法抗拒你,上大学的时候就总是帮你,或许你也好奇过,为什么偏偏对你那么好。”
  “……嗯。”时夏点了下头。
  一直都,很好奇。
  “可能这么说有些残忍,但事实就是这样,你要是觉得害怕连累他就太可笑了,他从你身上寻找的,从来都是一种弥补缺憾的感觉。其实说来,你是做编剧行业的,这样的桥段,大概早很多年就被淘汰了吧?”
  “还没有淘汰,”时夏勉力笑了笑,“其实这样的故事,还是有很多的。”
  大概悲剧情节,是没有时空差别的。
  她在公司做过一段时间的责编,那时候改过一篇稿子,剧情和八十年代港台剧的剧情很像,深情又霸道的男主角轰轰烈烈地爱上了一个女人,可女人得了绝症死了,于是他找了一个和女人很像的另一个女孩,女孩很爱他,也很努力的对他好,可最后却知道,男人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替代品,于是愤怒、悲伤、绝望,下定决心要离开他,然后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以一种无比坚韧又崇高的精神,决定生下孩子,男主角在若干年之后,又见到女孩,也见到这个孩子,孩子和男主角太像了,男主角费尽心思追回了女孩,然后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这桥段熟悉吗?
  熟悉地让人啼笑皆非,忍不住惊呼:天啦,这年代还有这剧情,不搞笑吗?
  当时她和同事在商讨这个剧情的合理性,最后叉腰狂笑,一边儿分析女孩生下孩子后的各种花销和户口问题,一边儿吐槽这样的狗屎剧情为什么还会有人写。
  现在时夏知道了,生活中多得是这样狗屎一样的事情,所以即便烂俗烂大街,还是能在叉腰狂笑和吐槽的时候,引起哪怕一丁点儿的共鸣,然后陡然生出想要流下泪的感觉。
  我们都想要美满,因为缺憾太多,总是难以弥补。
  人是多么自私贪婪的生物,所以总是在追寻,最想要的那个,永远是得不到的。
  圣经上写: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爱是不狂妄,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他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那是圣人的爱,普通人的爱情刚刚好相反,狭隘又自私,狂妄又懦弱,既容易发怒,又容易嫉妒,可我们还是向往爱情,向往在狼狈不堪的拔刀相向中,寻找哪怕一丁点微弱的光明和灿烂,守着那微弱的灯火一样脆弱的光,我们就能所向披靡,披荆斩棘,无所畏惧。
  她爱周政烁啊,可这样的话,也只能在心底呐喊。
  他喜欢她,她感觉得到,他不爱她,她也感觉得到。
  ……
  “时夏?”秦成昊把出神的时夏叫回来,看了看表,“我可能要走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
  时夏微微鞠躬,“很高兴你能告诉我这些。”
  秦成昊扶了下眼镜,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我并非怀着好意,只是想看看你会怎么选择。”
  他饶有兴味地迎上时夏的目光,“如果是我的话,这时候报复的最好方式就是让他爱上你,然后看着你死去,等你离开人世,他会像怀念初恋一样怀念你。
  “但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做……我觉得我必须提醒你的一件事是,即使他不爱你,如果你现在离开,他也会从现在就开始痛苦,因为觉得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委屈,如果有一天你死了,他的痛苦会加倍,因为你的好意成全,会让他的罪恶感递增,然后一世不得安宁,每每要得到幸福的时候,就会想到不曾幸福的你,然后让自己沉进痛苦的泥沼,这样过一辈子。你了解他的,他是这样一个人。”
  时夏怔怔看着他,大脑中狂风挟卷巨浪,又瞬间归于平静,“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希望你从来没出现过,但显然这不切实际。说实话,哪种选择对阿政来说都很残忍,我想……”秦成昊直视时夏,“等着看你的选择。”
  莎士比亚真是个伟大的剧作家,怎么能写出《哈姆雷特》那样优秀的作品。
  ——生存还是毁灭?
  前进,还是退步?
  前面是悬崖,后面是深渊,让她,往哪儿走?
  时夏又想起语文课本上的一首诗,那首诗是这样写的: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可惜我不能同时去涉足/我在那路口久久伫立/我向着一条路极目望去/直到它消失在丛林深处……
  时夏在想,反复地想,脑子像是要爆掉了,可什么结果都没有。
  时夏晚上的时候接到面试电话,白天说要考虑考虑的咖啡店老板问她一天上两个班可以吗?
  她想了会儿,说了声:“抱歉,我可能无法胜任。”
  “那真是遗憾,祝你找到更适合的工作。”咖啡店老板似乎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时夏说着“谢谢”,心里也觉得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她还在想,如果周政烁出院了,谁来照顾他……
  她茫茫然躺在沙发上,依旧思考着未尽的问题,然后在濒临崩溃的边缘,打电话给江余,“能帮我个忙吗?我想把房子卖了。”
  江余在电话那头惊讶地问她,“这是发什么疯?缺钱了?”
  时夏缓慢地摇了摇头,“没,房子太老了,可能也住不了几年了。而且卖掉的话,就不会睹物思人了,我是这样想的。”
  江余在那边反复问她,“我还不了解你吗?快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事啊,真没事!”时夏咧着嘴笑着,“你不帮我就算了,我找别人去。”
  江余叹了口气,真是拿她没办法,“那你等几天吧!我去帮你联系,老城区这边闹拆迁闹了挺久了,拆迁房有不少人盯着,应该会有人要。”
  “那就麻烦你了。”
  江余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这会儿烦躁地丢了遥控器,“不麻烦,有什么事,你可得告诉我。”
  时夏敷衍地“嗯”了声。
  那边江妈妈从厨房出来,问了句,“跟谁打电话呢?夏夏吗?”
  江余“嗯”了声,江妈妈顿时开心了,一把夺过电话,对着听筒说:“夏夏啊,阿姨今晚做了你爱吃的红烧鱼,快过来吃晚饭吧!你要是不想动,我让江余开车过去接你。”
  “谢谢阿姨,还是你对我最好了,不用来接我,我自己过去就好。”
  “那阿姨可就等着你啦!”
 
 
第21章 她好像哭了呢!
  老城区这边都是老房子,街道纵横交错,小巷子穿插其中,对于外来人口,差不多就是迷宫一样的存在。
  江余是这边长大的,可有时候还是会时不时地拐错路口,然后吐槽这奇葩的街道设计。
  时夏只能告诉他,“这来自于劳动人民无上的的智慧。”
  据说江城在几百年前还不叫江城,叫十里铺,最开始就是两城交接的地方,商铺林立,算是贸易区,后来商户多了,交通就方便了,交通一方便,就有人定居,有人定居后,慢慢才有了江城。沿河两岸,房子大多建的随意,没有什么规章,所以街道就显得异常曲折。
  时夏住的街道还算新,所以宽敞许多,车子还能进得来。
  江余说太晚了,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坚持要来接她。
  时夏就在家里等着他过来。
  江家离的不远,开车也就十几分钟的距离,她掐着点锁了门,站在门口等着。
  晚风寒凉,时夏把脸埋在围巾里,踩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来回踱着步,从东到西,从西到东,影子被拉长,又缩短,再拉长,再缩短……
  只是无意间抬了下头,却看见街口一个身影,靠着车门,孑然而立,只一条腿撑着身子,指间夹着香烟,橘红色的光点在黑暗中闪烁着。
  他的面目不甚清晰,烟雾被夜风吹得模糊。
  不知站了多久。
  时夏心蓦地停跳了半拍。
  他在半明半昧的光里,歪着头对她笑。
  时夏像是被妖精蛊惑的无知少女,一步一步朝着他走去,只觉得那身影充满着吸引力,那笑容也让人无法抗拒,她站在离他两步远的路灯下,看着他,终于回过神来,“你怎么跑出来了?”
  他侧了下身,面对她站着,往前走了两步,低头对上她的目光,很浅淡地笑着,“不知道,睡不着,就想着出来走走,一不小心就走到了这里。我刚刚还在想,是幻觉了吗?怎么看见我们夏夏了。”
  他的笑容越发清晰,“我看见她向我走来,然后才明白,哦,是我太想她了。”
  他像在念台词一样,字正腔圆,声音很低,透着点儿莫名的温柔缱绻。
  时夏竟被他语气逗笑了,手插在口袋里,仰着脸对他笑,“你是不是最近接了偶像剧啊?怎么说话……这么腻歪。”
  “有吗?”周政烁笑了笑,“只是想哄你开心。”
  他脸上的笑容隐去,伸手把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到耳后去,嗓音低沉地说,“哭过吗?眼眶这么红……”
  时夏差点儿又要哭出来,连忙克制住自己,扯了个笑,“没,可能是被风吹的。”
  他点点头,掐了烟,附近没有垃圾桶,他就捏在手心。
  时夏就盯着他的手看,那双手骨节分明,匀称有力,她记得他有部剧里面有很多手部的特写,后来采访导演的时候说,因为他的手好看,所以导演就多给了镜头。
  的确是,很好看。
  “给我吧!”时夏伸手想要从他手心里拿过那个烟蒂,他却躲了下,两个人僵持着,她说:“这边街道设施不齐全,从这条街出去才有垃圾桶,你别捏手里了,我放进包里,待会儿扔了。”
  他笑了笑,却还是摇了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帕来,把烟蒂包进去,放进了自己裤袋,时夏的手还停在半空,正要收回去,却被他顺势握在了手心。
  他的手掌是温暖的,宽厚有力。
  其实回忆起来,两个人还是第一次牵手。
  时夏愣了下来,一时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他握住她泛凉的手,轻轻揉搓着,最后揣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车里是他的保镖,此时安静地待着,时夏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缩了下手,这细微的细节他也注意到了,打了个手势,保镖便启动车子,倒车离开了。
  街道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了,晚来寒风急,卷着地面的黄叶,沙沙地响,时夏靠他很近,几乎就在他怀里,她个子不高,脑袋只到他胸口,没有抬头,于是只能盯着他胸口的扣子发呆。
  什么都不想,不去想过去,也不去想未来。
  手在他口袋里,他的体温从掌心丝丝缕缕地传过来,快要把她烧着了。
  “你这样出来,没事吗?”时夏觉得太安静了,安静的暧昧,于是只好找了一个话题聊着。
  “不碍事。”他摇摇头,低着头专注看她,时夏虽然没抬头,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视线,灼热的,仿佛带着温度。
  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好抬头去看他,“怎么了?”
  “没怎么,突然发现,都没好好看过你。”他用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拉进自己怀里,时夏僵了一下,却没拒绝,耳边是他低沉地嗓音,他说:“很漂亮,眼睛很漂亮,鼻子也很漂亮,嘴巴也很漂亮……”
  他缓慢而低沉地说着:“都很漂亮。”
  “你这夸的……实在是有点儿过分啊!”时夏有些脸红,其实并不是太清楚他为什么大半夜找来,又是怎么准确地找到家里来,这地方,江余都常常找不到路。
  “一点儿都不过分。”他看着她的眼睛,缓慢又郑重地说,“一直是这样觉得,不过说出来总觉得肉麻,就没告诉过你。可成昊跟我讲,很多事,再显而易见,还是要说出口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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