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余安安坐在后座,“辰哥,刚才谢谢你,小风的事,你和莫叔都帮忙,我真的很感谢。”
“他住你那不合适,住在林园也方便照应。”
余安安点头,没再说话。
车子停在她家楼下,莫辰说:“回去好好休息,别急着去上班,换个工作吧,安稳些的。”
余安安顿了顿,认识这么久,今天这话是最多的一次,“谢谢辰哥,我先上去了。”
余安安一口气跑上四楼,进门就把外套脱下,直接扑倒在床上,她的床,好舒服,好温暖,好幸福啊。
牛牛在床边晃着屁股,冲她撒娇的哼唧。
搭在床边的脚动了动,牛牛凑上前,直起身子撒娇。
余安安突然想起那次,给小风擦背时,撒娇的模样,噗哧一声乐了出来。
不知道小风在那住得怎么样,虽然现在懂了一点生活常识,但她就是担心。
翻了个身,望着吊顶上的四四方方白织灯,“小风风,小白白,小战战。”
重重的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翻开相片,有几张小风的相片,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破布衣衫,甭得多野了。
呯呯呯,呯呯呯……
余安安一怔,敲门声,她急忙翻身下床,跑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去。
心下一惊,急忙打开门,就见门口站着的人,抿着唇瓣,双眼通红的小风。
“你怎么找过来的?”余安安伸手把他拽了进来。
小风喘着粗气,双眼越来越红,突然抬起手,紧紧的抓住她的胳膊,“余安安。”
余安安心下一惊:“你不会,跟着车子跑来的吧?”
小风重重的点头。
“天呐,没事没事,他们不同意你跟我住一起,这是有原因的,你是男人,我是女人,孤男寡女,明白吗?”
小风摇头,他不懂,他只想跟她在一起。
余安安反手,抓住他的手掌,握在手里。
他的掌心很厚,很暖,很有力,回握住她的手里,明显感觉到他想要握紧的力度,又怕捏疼她,又不敢太过用力。
余安安看他这样小心翼翼,又那么孤寂,惶恐不安……
“不要扔下我。”他的声音浑厚,又不安又彷徨,声音透着微微的颤抖,看起来,那么的无助。
她忍着忍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自己扔在那。”
小风摇头,伸手替她擦眼泪。
小风对外界一无所知,对她是全部的依赖,刚走出他熟悉的深山,就把他扔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
她不是一个慈悲的人,但此时,心却软得像沙滩的泥。
她下定决定,把他留下来。
收拾屋子,让小风把沙发前的茶几推到一角,从床铺下面抽出多余的被子,铺在地上,又拿了一个薄被放上面:“我被子少,你先对付盖,明天我再去买一个厚的被子。”
牛牛在旁边汪汪叫着,余安安瞪了它一眼:“闭嘴。”
牛牛没了气焰,冲向小风,又汪汪叫。
小风心情好,也没理牛牛乱吠。
聊了会儿,时间已经很晚,折腾这么多天,终于回到家,余安安又累又乏,便先回卧室睡下。
小风躺在地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牛牛也不睡,就跟他大眼瞪小眼。
小风盘腿坐了起来,牛牛冲他狂吠。
他突然伸手过去,把牛牛吓一跳,身子往后躲,汪汪大叫。
小风撇嘴,觉得牛牛无聊,但他无论怎么也睡不着。
从地上爬起,小声的推开卧室的门,余安安骑着被子睡得正香,裤腿蹿到膝盖,小腿又细又白。
余安安醒来时,天已经大亮,高高升起的太阳,透过轻薄的窗帘照了进来,这一晚,睡的实在是太舒服了。
翻了个身,转躺床边,未睁眼的眼睛在眼皮下转了转,感受到光线刺眼,才睁开眼睛。
“小风……”余安安大吼一声。
小风此时正躺在床边的地板上,裹着被子,一看就是在床边打的地铺。
小风听到安安的吼声,便睁开眼睛清明的眸子。
“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睡外面吗?”
小风被吼,立马坐了起来,高大的身子,裹在被子里,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昨晚就睡这了儿?”余安安指着地面。
小风点头。
“为什么?不是告诉你不能睡跟我一起睡吗?”
小风垂下眸子,半晌,说了几个字:“没你,睡不着。”
余安安绰起枕头砸了过去,“睡你大头鬼,出去。”
小风抱着被子往出走,一步三回头。
***
余安安一肚子起床气,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眼神不善的从卧室出来,看到小风,就冲他咬牙。小风原本上扬着眸子,瞬间暗了下来,闷闷坐在沙发上。
牛牛看到她出来,就欠欠的凑上前,摇头晃屁股,余安安没好气的踢了它一脚,牛牛哼唧一声,觉得势头不对,蹦跶着小短腿,跑回窝里。
小风和牛牛大眼瞪小眼,牛牛吭吭唧唧,使劲往窝里钻。因为它发现,屋子里的都不好惹。
余安安边刷牙边走出来,小风看过去,末了又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可怜兮兮的。
她心一软,上前踢了踢他的脚,满嘴泡沫嘟囔开口:“过来刷牙。”
洗漱,换衣服,下楼。第一站,市医院。
挂号,排队,排到他们已经一个小时。
余安安只说是野外生存,回来做体检。
医生说你们这些孩子,都活得太舒坦,非出去找罪受,一边数落,一边鬼画符。
下午检查结果出来,她身体没问题,只是缺营养和维生素。
至于小风,医生说血液未见异常,见他伤口创面多,开了驱虫药和抗生素。
对于小风的失忆,CT结果显示大脑中有血块压住记忆神经,如果不是十分必要,不建议手术,风险高,且不见得就能恢复。
最好是能通过外界因素刺激,让他一点点恢复。
这样也好,不然,她也没有钱承担手术费用。
还有二项一周后才能取结果,两人从医院出来。
昨晚在网上查了一个心理咨询中心,名气不大,但聊胜于无。
她请不起有名的心理医生,现在花的还是母亲给的,做完检查之后,也剩的不多,仅够支撑一段时间。
心理医生在观察及询问之后,得出的结论,抑郁症。
由外界因素,导致的心理郁结不畅,排斥和抗拒沟通,大脑中的语言版块被他自行关闭。
需要通过外界不段的输入,慢慢训练,还是可以自行恢复,毕竟,他现在是能说话,只是不愿意开口。
这样一说,她就放心了。
往出走,余安安说,“听到没,要多说话,不然没人帮得了你。”
小风点头,余安安冷眼飞过去,小风嘟着嘴,一脸不情愿,“知道。”
“这就对了,一定要多练习说话,不然我就不喜欢你了。”
小风一听,瞬间眉梢飞扬,眼底有光。恩了一声,重重的点头。
余安见小风傻里傻气的笑,“非让我哄是吧。”
小风的大手抓住她的胳膊,轻轻摇晃着,又是讨好,又似撒娇。
余安安无语,拿出手机,调准摄像头,“来,继续。”
小风继续摇晃她的胳膊,一脸的乖讨,余安安拍了一个视频,“这个是留给你做纪念的。”
后来江离看到不计其数的这种视频时,他是疯狂拒绝的。这他妈谁呀,老子怎么可能这么蠢。
第17章
余安安的手机不太好用,要去电子城维修,在路边买了个煎饼果子,然后进去排队。
小风站在门口,看着熙攘的人群,突然耳边听到,两声,小白,小白。
小风好像被触动了某根神经,不自觉挪动脚步。
目光在熙攘人群搜索,突然又听到一声,他放开步子向声音来源走去,就见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奔向一个女人,两人向旁边的商铺走进去。
小风不自觉挪动脚步跟上。
女人是带孩子来修电脑的,说电脑中了病毒,好像是被黑了,老板拿过电脑,坐下试。
“中病毒了,你个小孩子,还能被黑?”
叫小白的男孩子说:“我被黑客攻击了,因为我黑了他的网站。”
“哟,小朋友还很厉害吗?”
“那是,我以后要更厉害。”小男孩子有些得意。
“怎么,敢挑战黑客,胃口不小。”
“他们也被我黑了,不过我也被黑了。”小男生说完,感觉很没面子的撇开眼,正看向小风。
两人互相看着,后来小男孩又看向老板,“能解吗?”
老板没说话,一边打电话,又是拍视频和照片,向专业人士救助,他又不是专业解病毒的,连重启都重启不了,电脑被黑的挺惨,基本是挂了。
“换新的吧,我问了几个这行的,都说你这个解不了。”老板把电脑转回给小男生。
女人无奈的数落着:“学什么不好,非学这些猫三狗四的,能有什么出息。”
小风看向女人,又看被说得很可怜的男孩子,但却很有志气的仰着头颅,“妈,这不是一般人能学的,需要很高的智商。”
“高智商,我看就是搞破坏。”
“我找的这几个,都是很厉害的,一般病毒都不在话下,你这个,扔了吧。找更牛逼的,出场费比你这电脑还贵。”
“扔了,我这里面好多程序,我自己写的,怎么这么笨,我就说这里不行,我回魔者吧,有人能解。”
女人一听电脑不能用,修还更贵,也挺着急,买一个孩子要求的配置,要几万块钱,不是几千块。
看出他们犯难,小风指了指电脑,“我试试。”
小男孩看着小风行如流水的操作,输入代码时有条不紊,有些代码是他根本看不懂的,且没见过的,大概过了几分钟,电脑进入程序,再过一会,启动了。
老板处于震惊当中,这个看起来笨笨傻傻的男人,居然比他认识那几个厉害,而且仅用短短几分钟。
小男孩更是兴奋,一脸崇拜的看着小风,“大神,你教教我好不好,你那代码,太牛逼了,我想学,我拜你为师,大神师傅,收了这个徒弟吧。”
小男孩子终究是个孩子,兴奋的满眼晶亮,就差跪地拜师。
余安安排着队,等了会儿,把手机送到里边,特意交待说,视频和相片一定要保留,办完手续,再出来,就发现小风不见了。
惊慌失措的看着四周,目光不住搜寻,可一无所获。
也顾不上公众场所,人来人来,急得大喊:“小风,小风,小风你在哪?”
小风听到声音,急忙跑出来,余安安看到他,跑上前,照着他胸口就是狠狠一拳,“你瞎跑什么,走丢了怎么办,你要急死我呀。”
小风抿了抿唇,闷闷道:“对不起。”
那个小男孩子也跑了出来,兴奋的看着小风:“大神,收我做徒弟吧。”
余安安一脸懵逼,到底是小风脑子不好使,还是这孩子有问题。
女人也跟出来,见小风并不想理自己的孩子,抓住孩子的胳膊,冲小风说道:“孩子不懂事,刚才真是谢谢你。”
“怎么了?”见那女人走了,余安安问小风。
小风有些焦虑,神情严肃,他记得电脑,还能写那么多代码,但对其它,却毫无收获。
“回家。”他说。
见他脸色不好,余安安点头:“再等一会,手机修好就走。”
小风点头,面色凝重。
拿回手机,又去商场给小风买了冬被和休闲家居服,余安安走在前面,小风拎着东西跟在身后,一起回了家。
家里地暖生得好,一进门,热气迎面扑来。
余安安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再一回头,就见小风脱得只剩一件工字背心和短裤。
洗完澡后,身上白了许多,脸上的伤痕,在慢慢恢复,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好看。这身高,这身材,这腹肌,这肱二头肌,这股四头肌,这翘臀……
特么的,想歪歪了,狠狠瞪向小风,都怪他。
拿过衣服裤子扔给他,小风老大不情愿的穿上。
余安安煮面,家里也没其它吃的,她平时又不开火。
烧上水,给牛牛的狗狼倒了些,牛牛一边吃,时不时扭头看向小风,而小风,也正巧看着它,牛牛拱了拱,把狗狼往里推,整个身子挡住,只留一个屁股给他。
小风见状,哼了一声。
二袋面,好像煮少了,她自己少吃一些,把一大半都给了小风。
小风对这个有印象,在深山里余安安给他吃过,很香,这个味道,比生肉好吃多了,他记忆深刻。
看着小风狼吞虎咽,余安安草草扒完去晾衣服。
小风吃面,热得出汗,在嘟嘴,卖萌,委屈巴巴之下,余安安同意,他把上衣脱掉,只穿黑色工字背心。那一身的腱子肉,俩字,狂野。
她去洗碗,把小风叫上:“我教你啊,你在家,要做家务,比如洗碗,收拾屋子,还要下楼遛狗。”
“明天我全部教会你,好不好?”余安安一脸坏笑,她太机智了。
小风双手赞同,眼角弯弯的,特别可爱。
余安安在洗手间擦手,敲门声响起,这都八点了,谁能来。
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去,刚要开门,猛然间想到小风,急忙转回身,在小风懵逼状态下,火速把人塞到阳台,“我妈来了,你就在这儿站着,我不让你出来,就不能离开这里,知道吗?”
小风见她很急,便重重点头。
余安安拍了拍他胸口,“乖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