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对你,我是认真的。”
“认真,呵。”她摇了摇头,“我给你打电话,你句句敷衍我,心不在焉的,之后就来了一条信息,告诉我你在忙。我在你心里有位置吗,你好像也并不在意我,以前你很少主动找我,都是我找你,发信息,打电话,可你呢?”
“遇到突发状况,确实棘手。”他不能跟她多说细节,不想让她担忧。
那天之后,军区以雷霆之势布网,捣毁犯罪集团,也抓到了在领安山围攻他,逼得他跳下悬崖的那伙人。
余安安微微叹气,“你不知道我有多忐忑和焦虑,你不是他,我对你为什么抱有幻想,小风绝不会这样对我。”
“他不会让我每天等待,他会无时无刻都在告诉我,他在想我,他在做什么,他从不会让我如此焦虑不安,小风他……”
“安安,我喜欢你。”江离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他不喜欢听到她口中,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小风,而不是他。
这是江离第一次表白,也是经过认真思考,他最近都在想,她是不是只喜欢小风,他会吃醋,吃小风的醋,很烦闷,但又那么无力。
这个隐藏的对手太强大,连一向自诩没什么不能办到的他,也查觉,他根本无法撼动属于小风在她心中的地位。
但他,还是喜欢上了她。
听到他的表白,余安安心下一顿,搁以前,她定会兴奋得蹦起来,现在,却有些无力,因为江离好像并不在意那段过往。
“我明白,你对于接受我的出现,是因为小风的关系。我知道你是个负责任的人,但我不是责任。”
“你们虽然是同一个人,但你是江离,不是我的小风。”
“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我为什么要坚持跟你耗下去,一通电话没有,一句问候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都没有。你不想让我提他,但他才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我终于明白,即使让你喜欢上我,但你只是江离,依旧不是我的小风。”
他做过心理建设,但听到她一字一句,告诉他,她要的是小风时,心还是会像根细长的针,刺进心脏。
他也很挣扎,因为他清晰的感觉到,余安安的感情,倾向于小风而非他江离。
这种感情,就好像,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他本已下了决定,即使是这样,他也要告诉她,即使他是江离,不是小风,他也一样喜欢她。
“安安,你就没有一点喜欢我,喜欢江离的我?”
余安安紧紧握着门把手,紧的力道,手心捏得生疼,“抱歉,我的心里,一直都是他。”
她说完,拽着他的胳膊推到门外,直接甩上门,江离闪躲及,肩膀被门猛的撞上,力道之重,让他闷哼一声。
明明知道,但她说出口心里没他的时候,心就像被千斤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兜里的手机还在嗡嗡作响,江离看到来电显示,是军区张政委的电话,急忙接起电话,那端人厉声呵斥:“江离,你小子怎么从医院跑出去了。你那是枪伤,不是小打小闹,快点给我回来。”
江离蹙眉,看着阖实的门板沉默半晌,末了,说了句:“好,我马上回去。”
第64章
连着几天,江离给她打电话她都没接,发信息她也没回。他不喜欢她提小风,她又能和他说什么。
他是江离,可以忽冷忽热,冷漠之后再到她面前,给她一颗甜枣,让她开心好几天,然后又继续保持冷漠,想找她就找,不想找她,她也找不到他,这种忽近忽远的感觉真的让她受够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纠结什么,他说喜欢她,她应该高兴,可是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吵了一架,她心里也闷得难受,跟石子划在嗓子眼似的,扎得难受。
江离跑出医院之后,被政委勒令必须住院,再跑出去,直接扔部队里关禁闭。
他不是怕关禁闭,只是政委的好意,他得领。
再者,那天与余安安争执起来,确切地说,他在意,很在意,在意她心里只有小风,没有他。
但自己偏偏喜欢上了她。
这个问题他一直在思考,到底是接受她心里喜欢小风比他多,还是无法接受她只喜欢小风,而不是江离。
其实很矛盾,同一个人,只是失去那部分记忆,在听到她每每提及与小风的过往,他承认,他嫉妒小风,吃醋,吃自己的醋。
没有比这种感觉,更让人无力。
伤还未痊愈,江离申请出院。
医生不敢私自批他出院,请示张政委,张政委给他打了电话,聊了聊,知道他急切,毕竟还有整个公司等着他,便允许他出院,只是交待他,一切以身体为重。
江离出院之后,回到自己的那个家,虽然清冷,却好像弥留着她的气息,在影音室坐了会儿,那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如放映机般不停回放,那么清晰,那么深刻,就像她的温度还停留在他怀抱,可胸口却空空。
自从恢复记忆,总感觉心里空落落,后来再遇到她,和她一起,这种感觉就未再出现,可能空落落的地方,就是因为失去了她。
换了衣服到公司。牟阳看到他来,推着他进办公室, “刚过一周你就出院,你那是枪伤,不得住个十天半个月的,能好吗?”
“伤不要紧,以前又没是没伤过,在医院躺着,都快躺废了。”江离径直向办公桌走去,“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什么事情,都不比你身体重要。”牟阳这几天也是提心吊胆,公司他坐阵,但也不及江离在来得踏实。
下了班跑医院去看他,没想到才一周就回公司。
“手上那两个项目怎么样了?”
“一个正在谈,另一个……”牟阳斜眼瞟他,自知理亏,嘿嘿一笑,“还在试验阶段。”
“我走之前已经试验一周了,你现在告诉我还在试验阶段。”
“高智能机器,程序不停在改进,不停的体验,我一直在跟进,你刚出院,我劝你回家躺着去,成不?”小型语言交流伴读机器人,大半年的研发,大家都耗着心血,他自己的项目,心血投入最大。但江离是掌握公司全局,与他不同。
“你总有理由。”
“这不是离我们正式推出产品时间还有一个月吗。”
江离点头:“回你的研发部,我有得忙了。”
江离开了电脑,进入程序,长安街洞拐洞拐二少爷在跟他说话。
听说有人在找你。
他回:什么人?
长安街洞拐洞拐二少爷:操,你又失踪好几天。
他回:办点事。
长安街洞拐洞拐二少爷:我查到有人在黑市买你的资料,不过你太神秘,他们出的资料太他妈扯了,没人信。
江离微顿:对方什么人,能查到吗?
长安街洞拐洞拐二少爷:查不到,匿名IP,定位一条信息换一个位置,最近一个,在新西兰。
江离猜不到是什么人,他们这些人,信息十分隐蔽到没人能查得到,他也不担忧。
他回:帮我盯着点,有消息告诉我。
长安街洞拐洞拐二少爷:好嘞。
江离查到之前用余安安电脑登陆的信息源,切入点之后,直接进入。
余安安坐在电脑前,托着腮,无精打采。
突然,感觉屏幕鼠标一动,划了很长一道,她微怔,看着鼠标,她刚才确定没有动,也没有碰到。
她再仔细看,鼠标就不动了。
江离看着电脑里的相片,有小时候的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可爱模样,有学生时期穿着蓝色校服青涩的模样,还有大学时期好友间的相片,还有一些与何砂砂的相片。
还有,她跟小风的相片。
很多,有小风胡子拉碴,一脸风霜的野人形象,有小风刚走出深山,穿着运动服的相片,还有两人的合影,相拥的,甜蜜的,搞怪的,还有亲吻的。
这么幸福的画面,每一张都让他嫉妒。
他嫉妒小风,能拥有她的感情,小风有什么好,傻不拉几的。
他哪里比小风差,为什么余安安就喜欢小风,不喜欢他。
秘书敲门进来,拿着一摞文件,开始跟他报告这些内容。
说到行程,他直接否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出面。
忙了一天,中午饭还是牟阳带回来给他,晚上下班,直接开车到余安安。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又见谭纵的牧马人停在门口,然后余安安下车,挥手道别。
余安安拿着门卡,听到身后那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安安。”
她诧异回头,虽然他打电话她没接,信息也没回,但来这等她,这些天了,还是第一次。
“你怎么来了。”
“我们谈谈。”
余安安摇头:“没什么好谈的,也不想跟你多说,以前的事我很抱歉,一直跟你讲个不停,我以为你想听。”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
“不了,上班累了,我想回去睡觉。”
余安安刷卡进门,江离刚要跟进,余安安冲门口岗位说:“这个人不是我们小区的。”
江离被拦下,“安安,我们心平气和的谈谈。”
“我和江总不熟,没什么可谈的,如果是公事,可以找谭总。”
她说完,大步向小区里走。
步子飞快,跟逃似的离开,走远些,才渐渐缓下步子,深吸一口气,她喜欢小风,不喜欢不是小风的江离。
江离不喜欢小风,江离排斥小风,她不喜欢,她讨厌他。
***
连着几天,江离找余安安,都被她拒绝,拒绝交谈,态度冷漠,与陌生人无异。
江离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撑着额头,手边翻着资料。
牟阳见他近来脸色不好:“如果太累就回家,或者找你的黄花菜谈谈心,我发现,你跟她在一起时,还挺开心的。”
江离没应声,目光落于白纸黑字上,却又有些神游,脑海中,出现余安安的脸,冷漠,拒绝。
“从你出院之后,有时我就发现你心不在焉的,不会是吵架了吧。”以前的江离,雷厉风行,对工作严谨认真,闲时也能插科打诨,玩笑几句。
但最近不知怎么地,工作倒是极其认真,甚至有点过于苛刻了,但闲时,感觉他就在放空。
江离依旧没应声。
“看来我猜对了,不会是你的黄花菜拒绝你了,把你踢下床?欲求不满?”牟阳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而且事越大,他越爽。
“你不做分析,也没人当你智障。”江离冷声呛回去。
“你智商高,但你情商低啊,说说,我帮你分析分析,感情这种事,我是见多识广,不在红尘,却片片红尘。”
早听惯了牟阳扯皮,江离扔下文件,身子重重的靠在沙发上,“她喜欢的是失忆时的我,而不是现在的我。”
牟阳脸颊肌肉抽搐了下,咂舌道:“喜欢傻了巴几的你,不喜欢英明神武,精明睿智,博学多金的你。”
江离轻叹一声。
“靠,余安安脑子有坑。”
江离冷眼瞥向他,牟阳摊手,“好好好,她脑子没坑,我觉得,可能是她吃你以前那套路。”
“你这话跟没说一样。”
“如果说她不喜欢你,喜欢别人,这也是有可能。但她喜欢失忆时的你,不喜欢现在的你,我就想不明白,不就是同一个人吗。”
“在一起时,她总会提小风,提到他时,她很开心,我就像个局外人,听着他们的故事,知道这种感觉吧,真他妈操蛋。”
江离暴躁的已经开始飙脏话了,不是他风格,果然,已经压抑到极点。
周五,余安安正在上班,接到个陌生电话。
她接了起来,“哪位?”
“余安安,江离晕倒了。”牟阳火急火燎的吼着。
“什么?”余安安吓得手一抖,一整杯的水,都洒在桌子上,湿了刚打印出来的企划案。
“他去蹦极了,跳下去就晕了。”
余安安心都提到嗓子眼,“蹦极,为什么去蹦极?他干嘛去蹦极?”
小风去蹦极,晕倒过两次,头痛起来全身发抖。江离为什么也要去蹦极,对一般人来说,是娱乐,是挑战,但对江离来说,很致命。
“就在云水渡,你快过来。”
余安安想都没想,跑到谭纵办公室,说了声请假,直接跑下楼。
谭纵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见余安安跑了出去,怎么了这是?
余安安招了辆出租车,报上地址,手机在手里紧紧攥着,背后一层冷汗。江离这个神经病,不是忙吗,忙什么,忙着去蹦极玩吗。
云水渡是南郊旅游区,有蹦极这个项目,打车到这不到二十分钟。
她往里跑去,看到江离的那辆车,狂奔过去。
拉开车门,江离正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
迈腿上车,直奔江离,“醒了吗,好点没,怎么来蹦极了,昏迷多久了,为什么不送医院。”
一连几个问题,噼里啪啦脱口而出,慌乱又担忧的眸色,紧盯着脸色惨白的江离。
江离听到声音,猛的睁开眼睛,“安安。”
“醒了,怎么样,好些没,有没有头痛,要不要去医院,为什么来蹦极,这么危险,你不知道这个项目不是你能玩的吗,你不要命了。”不知是担心着急,还是跑的,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
“你怎么来了?”江离不解的看着她。
牟阳说:“我打电话叫她来的。”
“牟阳,你真多事。”
“我就想看看,你晕倒了,她在不在意,看来,还是很在意的。”
余安安见江离醒了,提着的心终于落下,太过紧张,周身紧绷的肌肉此时泛着酸痛,乏力的靠着椅背,“牟阳,你很闲吗?”
牟阳咬牙道:“我不闲,是他闲,非要来蹦极,跳下去就昏迷不醒,老子的心脏都快被你吓出来了,你丫刚从医院出来没几天,别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