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仰——黄三_
时间:2018-06-21 08:36:46

  硕大的鱼缸里只有这一条鱼。
  她看到它嘴里露出的上下两排尖锐的利牙。
  和它那个一声不吭又凶巴巴的主人真是一模一样。
  宋彰走到一间紧闭的房门面前,敲了敲门,不出意外,没人理。
  倪迦离开鱼缸,自顾自的走到黑皮沙发边坐下,她斜倚着沙发,她手掌撑着脑袋,神色淡漠的看着窗外。
  陈劲生家在23层,落地窗外是灰蒙蒙的天。
  宋彰吃了瘪,一脸无语的走过来,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点了根烟。
  他把烟盒递给倪迦,“要么?”
  倪迦没接,故意让他的手在半空中停着。
  宋彰深吸了一口气,把烟盒拍在桌子上。
  得,都是祖宗。
  俩人沉默着,宋彰不开口,倪迦更不会主动找他,因为她没话跟他说。
  一根烟抽完,宋彰把烟灰倒进垃圾桶,然后起身,“我先走了,剩下的你看着来吧。”
  倪迦眼尾睨着他,“出去干点正事,别什么脏水都往顾南铭身上泼。”
  宋彰有点咬牙切齿:“如果这事儿不是他干的,我跟你俩道歉,成么?”
  倪迦笑了笑,“行啊,我等着。”
  **
  宋彰把开门的密码告诉她后就走了。
  倪迦也没去敲陈劲生的房门。
  她把厨房的窗户打开,靠着柜台抽了根烟,然后回身去冰箱里找材料。
  陈劲生的冰箱里没有蔬菜,除了速冻食品和泡面,就是啤酒饮料矿泉水。
  她随便拿出来扫了几眼,就发现已经有不少是过期的。
  看样子这个冰箱,没有保存新鲜的东西。
  她把过期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扔掉,扔的时候发现,垃圾桶里一堆外卖盒,还有被捏扁的啤酒罐。
  她打理好冰箱,又去把客厅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归整好,陈劲生家很大,有些地方拖把拖不到,她只好去洗抹布。
  长发有些挡视线,她干脆扎成丸子头。
  打扫好房间,窗外的天已经完全变暗,亮起的灯火连成海。
  她把收拾出来的垃圾打包分类,整整两大包,她拎着下了楼。
  她顺便在楼下的超市称了点大米,又买了些水果,回去以后,她站在门口,把塑料袋勒在胳膊上,俯下身准备去按密码。
  还没摸到密码盘,门“叮咚”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陈劲生穿着黑色长T,露出的锁骨凸显分明,很漂亮。
  他没什么精神,神色冷淡,眼底一片淡淡的阴影。
  他手还扶在门把手上,目光笔直的看着她。
  倪迦不太想被他那样有穿透力的目光直视,她把手里的塑料袋给他,“我走了。”
  他没说话,接过她手里的大包小包,然后迅速拉住她的胳膊,往门里扯。
  倪迦还没完全转过去的身子,直直就朝着他的胸膛跌过去。
  依然像块冷硬的铁,能把她摔疼。
  这人果然是传说中的铁石心肠。
  倪迦胳膊肘抵着他,起身,迅速和他撇清关系,离他三米远。
  陈劲生把门关上,径自走到茶几边,他捞过上面的烟盒,抽出一根咬在嘴里。
  他侧着头点燃时,火苗在他漆黑的瞳仁里,擦出一秒的光。
  那一瞬间,照亮了一个棱角分明的陈劲生。
  倪迦瞥开眼。
  陈劲生呼出一口烟,扫了周围一圈,“你收拾的?”
  倪迦:“不是。”
  陈劲生抬眼,“装什么装。”
  倪迦:“……”
  她走过去,本想把刚买的东西提进厨房,手还没伸出去,她又站直了。
  倪迦看向陈劲生,“你来提。”
  陈劲生淡淡瞥她一眼,把烟衔进嘴里,朝她走过来。
  他在她面前俯下.身,臂膀一用力,她艰辛万苦拎了一路的东西,他轻而易举就提起来了。
  他起身,头发扫过她的下巴。
  身上那股浓烈的烟味扑向她。
  倪迦意识到他俩的距离又过近了,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陈劲生看都没看她,直接走向厨房。
  倪迦咬了咬唇,她不知道自己在这神经兮兮个什么劲。
  但安静着的陈劲生,确实是……
  特别撩。
  **
  倪迦在厨房思考着人生。
  陈劲生再没和她说过话,但也没回房间。
  他在客厅看电视,静音。
  陈劲生这么正常,让她浑身不自在。
  思绪乱飞了会,烟不自觉就烧到了头,感觉到指间突然传来的热度,倪迦回过神。
  她把烟头扔掉,然后去接水洗米。
  洗到第三遍,她把手上的水擦干净,准备转身去开灶火。
  一回头,陈劲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他靠着厨房的推拉门,目光凝聚在她身上。
  倪迦看不懂他那是什么眼神。
  陈劲生目光从她脸上下移,落在她细白的脖子上。
  停了一会儿,他说:“留疤了。”
  这回倪迦懂了。
  他在欣赏他的“杰作”。
  她没理他,快一周了,那道咬痕结的疤才脱落,留了道不浅的褐色痕迹。
  她背过他,兀自接好水,然后开火,把锅放上灶台。
  然而下一秒,腰间多了一只手。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脖颈的疤痕处,贴上两瓣温热的东西。
  她不傻,几乎一瞬间就明白那是什么。
  陈劲生的狗嘴。
  他又要啃她?!
  倪迦火还没烧旺,又被浇了一把油。
  陈劲生伸了舌头。
  他在舔她的伤口。
  倪迦浑身都麻了。
  疯了。
  疯了疯了疯了。
  倪迦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腿软。
  眼看她就要掉下去,陈劲生虚搭在她腰间的手猛的发力,把她牢牢固住。
  她全身都靠着他才能站稳。
  “陈劲生……”
  她开口叫了他一声,才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厉害。
  这他妈是什么发展方向?
  倪迦深呼一口气,咬紧牙关,“你滚。”
  陈劲生继续在她脖颈间细细啃咬。
  “我不滚。”
  操。
  倪迦要疯了,“陈劲生,你脑子坏了?”
  陈劲生闷声开口:“闭嘴。”
  还他妈让她闭嘴?!
  倪迦刚准备破口大骂,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救了她。
  她赶快拿出来,看也没看就接通,电话那边却是气急败坏的顾南铭。
  “倪迦?你他妈还没放学?老子在你们学校门口等半天了!我他妈以为你在上课,刚问人才知道你早都走了!”
  顾南铭还没还在说,倪迦已经没再听了,因为她感觉到陈劲生猛然间收紧的手。
  他离得近,肯定听的清电话那边是谁。
  倪迦还没开口,她耳边的手机就被陈劲生一把抽走,紧接着,“啪”的一声,他直接把她的手机摔了出去。
  这回虽然没碎,但手机直接被摔关机了。
  倪迦再去看他,他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状态,眉眼间一片天寒地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两次签约被拒了,我这个风格在这混不下去吗
 
  ☆、第十三章
 
  
  chapter13
  倪迦有些受够他这种反复无常,她心里憋着一股火,一句话也没说,走过去蹲下,把自己的手机捡起来。
  她点了两下,手机始终黑屏。
  开不了机。
  倪迦原地蹲了一会儿,站起身,把手机反手就甩在陈劲生身上。
  “送你了。”
  她冷淡的说完,转过身就走。
  陈劲生根本不会让她走,他手劲很大,铁钳一般,她每次都能被他捏的骨头发疼。
  以前他都不会禁锢她太久,她也知道自己敌不过他,挣扎两下就放弃了。
  但这次,她真的生气了。
  她怎么甩,陈劲生都不放手,反而越抓越紧,生怕她真的摆脱他走了。
  倪迦终于爆发,猛的低下头去咬他的手腕。
  上次他能咬她,这次她只会比他更狠。
  她用了全身的力,咬到嘴巴都酸了,浑身发抖,嘴里弥漫着铁锈味。
  陈劲生一动不动,他静静看着,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不怕痛。
  他的日子,从来都是伴着伤痛过的。
  倪迦自知没用,松了口。
  她看着他被她咬的有些血肉模糊的手腕,心想,她和陈劲生之间,真是越来越血腥了。
  预想中的暴怒没有袭来。
  他只是垂着眼问她:“还走么?”
  倪迦怔住。
  “什么?”
  “还走么?”他重复了一遍,仍然没有放开她,而是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不够的话,换只手,你继续咬。”
  继续?
  倪迦看他跟看怪物似的,“你抽什么风?”
  “你想去哪?”陈劲生目光很深,“去找顾南铭?”
  倪迦冷眼看着他,“用你管?”
  “不能去。”
  “凭什么?”
  “你不是来照顾我的吗?”
  倪迦惊了,陈劲生竟然能说出来这么不要脸的话。
  简直不是他的画风。
  “我觉得你不需要照顾。”倪迦说,目光扫过刚刚又被她摔了一次的手机,“你都能把我的手机摔坏,你生龙活虎得很。”
  陈劲生眼睛只看她,“我给你赔新的。”
  “我不要新的。”倪迦眯起眼,故意说:“我要你的。”
  她没想到,陈劲生竟然真的就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
  通体全黑,屏幕上带着今年流行的“小刘海”。
  真是个有钱的主。
  倪迦冷嗤一声,接过来,转身就对着厨房大开的窗户扔出去。
  爽。
  23层,楼底下是一大片人工湖,她不信摔不坏。
  不就是摔手机么?她礼尚往来。
  但倪迦没想到的是,陈劲生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连目光都没有从她脸上移开过。
  仿佛丝毫不心疼刚刚飞出去的一万块钱。
  他还是紧紧拽着她,因为太过用力拉扯皮肤,手腕上的伤口一直绷开,有几滴血已经掉在地上。
  倪迦服了。
  她不该觉得今天的陈劲生正常。
  她说:“你先松开,把伤口处理一下。”
  陈劲生说:“你给我处理。”
  倪迦:“你没长手?”
  陈劲生盯着她,说:“你咬的。”
  倪迦被他看的又一阵头皮发麻,她深呼吸一口,认命般的点头。
  “医药箱在哪?”
  陈劲生这才松开她,折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重获自由的倪迦赶紧甩了甩发酸的手,她感觉自己快被捏断了。
  她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不出所料,陈劲生的房间没有任何亮色的东西,也没有一点居家的气息。
  床单,被枕,沙发,桌子,甚至连窗帘都是厚重而沉闷的黑色。
  整个房间又空又大,冰冷且单调。
  这样的环境,是个人都能压抑死。
  陈劲生从床头柜里拎了个盒子出来,然后坐在床上,不动了。
  倪迦走过去,看到他床头柜上堆满了药罐和烟盒。
  银色的烟灰缸里,烟头横七竖八的插了一堆,她扫了一眼,全都是味道极浓的烟。
  她看不过眼,帮他拿出去清理干净,再重新放回来。
  陈劲生目光始终随着她,一声不吭。
  她把医药箱提起来,低头对他说:“去客厅。”
  陈劲生没动。
  倪迦没跟他拗,她知道他不听。
  她不想坐他的床,于是在他腿边半蹲下来,她把医药箱放在地上,打开,微微倾下.身子找要用的东西。
  酒精已经用了大半瓶,棉签也是拆开的,纱布药膏全都有。
  看样子他经常用。
  架打太多了?
  倪迦思忖着,让他把手伸出来,却在抬起头的那一刻,跌入他渐深的眼神里。
  陈劲生有一双让人看不透的眼,就像注视深渊,深渊亦在注视你。
  看久了,会让人心生恐惧。
  唯恐掉进去,就再也爬不出来。
  她很快低下头。
  有些逃的意味。
  她在棉签上浇了点酒精,拉过他的手,先把牙痕周围的血擦干净,然后重新拿出酒精,换新的棉签。
  她动作放的很轻,总是有意识的绕过伤口,害怕碰到酒精。
  应该很疼。
  陈劲生突然抓住她拿着酒精的手,拉到自己的伤口处,顺着倒下去。
  倪迦惊呼一声:“你干什么!”
  陈劲生抬眼,“你磨蹭什么?”
  “我怕你疼!”
  “怕什么。”陈劲生没表情,“你心疼?”
  “这跟我心疼有关系?那是你自己的胳膊!”
  倪迦来了脾气,把手里的棉签通通扔在他身上,站起身想走,但长时间的久蹲让她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她往下倒,陈劲生侧过身子让她倒在床上,直接反身压上去。
  倪迦受不了这样,使劲推他,“你有病是不是?”
  陈劲生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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