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归来(重生)——月半弯
时间:2018-06-22 08:13:59

  “旦日大典上,皇后待袁家女的态度也颇有古怪,奴才以为,两人应该是之前就认识的!”
  “之前就认识?”胡太后脸色顿时一寒,“你的意思是,皇后的病会好,应该是,和袁蕴宁有关?”
  “何止是皇后,还有那袁太妃和养在她身前的世子孙突然就俱皆痊愈……再有陆明熙身上的奇事……”
  胡太后本不是糊涂人,听梁春这么一点,脸色越发不好,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奴才听说,袁家女在程家时,颇得祖父程仲看护,祖孙感情不是一般的好。奴才觉得,可以先控制程仲,再藉由程仲图谋,袁家女……”
  胡太后当即答应下来:
  “这事好办。待会儿你就去程家传旨,就说哀家说的,让他重回太医院任职,并专司哀家医药……”
  程仲重新回太医院任职的消息,蕴宁是两天后才听说的。
  自打从崔老夫人那里知道了龙舌草的来处,蕴宁立马派人外出寻找,终是在成亲前,得了一丛。
  程仲服用后,效果果然很好。
  这次从保定府回来,安排好家里的事,蕴宁便直接过来程仲这里,无论如何想不到,会得了这么个消息:
  “是谁过来宣的旨,具体怎么说的?”
  “有什么不妥吗?”没想到蕴宁反应这么大,张元清就有些担心,“是个容长脸,长得还不错的公公,好像是姓梁,就说是太后老佛爷想让老太爷瞧瞧病……”
  “是梁春。”听了张元清的描述,陆瑄第一时间道,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梁春眼下可是太后身边的大红人,这人和梁达又不同,和人说话时,总是柔声细语,内里却是一肚子坏水。
  蕴宁却已无心留下去,当下嘱咐张元清,什么时候老爷子回来了,就赶紧跟自己说一声。
  却是直到回到陆府,都心神不宁:
  “是不是胡太后察觉到了什么?”
  为了抚养自己,祖父吃了太多的苦,本想着这一世守着祖父,不想却阴差阳错,根本不是程家血脉……
  好在父母是开明的,对自己和祖父的亲昵不但没有反对,反而还颇多支持,蕴宁索性直接接祖父住进了栖霞山庄。
  一来祖父年龄大了,山庄温泉多,对将养身子颇有好处;二来那里地势宽阔,祖父最喜爱的药草也有地方安放。
  自打成亲后,便和陆瑄多次到山庄,如何也想不到,就这么几日没来,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陆瑄也没有想到,胡太后那边反应竟然这般敏锐,略略沉思了片刻道:
  “祖父这会儿倒不致有什么危险。太后的目标怕不是祖父,而是,你,和我……正好大哥在宫里当差,我这就派人过去一趟,跟他说一下这事。”
  “倒是你,这几日尽量不要出门,便是不得已出去,也记得多带些人。”
  蕴宁应了下来。陆瑄犹是不放心,悄悄把身边的暗卫拨了大半到蕴宁身边。
  蕴宁提心吊胆了几日,又着人暗地里出去打探,倒是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满帝讨论的都是春闱的事,毕竟,再过两日,就是杏榜公布的时间了。
  那些苦等多日的举子也坐不住了,纷纷出门呼朋唤友,以期能打探些消息,至不济,也能宣泄一下情怀不是?
  “啊呀,李兄,几日不见,李兄风采更胜往昔……”
  “哪里,哪里,倒是唐兄,前日便听说,兄长又有新作流传,今儿个既是碰见了,自然要瞻仰一番才好……”
  “啊呀呀,见笑,见笑,要说文章真正写得好的,不是在下,是梓云公子才对……君不闻,梓云公子新作一出,帝都立时纸贵啊……”
  这唐公子也是南方士子,听李公子满口夸王梓云,也是骄傲的紧:
  “王公子文名满天下,确然是我江南之翘楚!此次大比,我瞧着状元说不得就会花落王家。”
  历年春闱,不独是天下学子才华的大比拼,也是南北学子之间的较量,和之前的朝代一般,相对而言,南方文风更盛,以至历来状元多出南方。
  李公子闻言自然频频点头:
  “英雄所见略同。我瞧着王公子这次也定然要载誉而归了。”
  正好有北方士子经过,闻言却是并不服气,笑呵呵插口道:
  “状元桂冠花落谁家尚未可知,会员的名次这会儿怕是已然定下,在下倒以为,修云公子才高于众……”
  杨修云和王梓云号称南北双骄,双方各执一词,就有些相距不下。
  不想这边正吵得热闹,人群里却有人冷哼一声:
  “什么王梓云、杨修云,我倒听说,别说会员,便是状元的人都是早已定了的,一个叫陆瑄的举子……”
  一席话出口,惹得周围视线纷纷集中过来。那人似是意识到不妥,直接一低头就从人群里钻了出来,嘴里还小声嘟哝着:
  “可怜我等十年寒窗苦读,却终究比不得旁人有权有势……”
  春闱本就是天下人俱皆挂怀之事,更何况这些士子?这人的话顿时如油中溅入水滴,让在场士子人人变色。再想追问对方,那人却已混入人群,找不到踪影了。
  “杏榜还未出,何以便有了名次?”
  “还有那陆瑄,又是何许人也?”
  “陆瑄?”说话的还是那唐公子,这人素来和王梓云关系亲近,闻言脸色就有些不好,“难不成,是那位?”
  “哪位,唐兄认得?”
  “我倒没见过,”那唐公子一哂,“只听说,这人霸道的紧,当初曾一脚踹断靖国公世子的腿,更曾在梓云公子登门拜访时,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什么人这么狂妄?”一听描述,便是喜欢打架斗殴的十足的纨绔。更不要说还曾针对过王梓云。今时今日,作为南方士子的领头羊,王梓云可是代表着南方的脸面。
  “我记得不错的话,那人的名字,就是,陆瑄。”唐公子脸色阴沉,猛一跺脚,“要是朝廷取士,取得就是这种人,哼!”
  却是拂袖而去。
  一番话说得众人越发愤怒,更是纷纷打听那陆瑄究竟何许人也:
  “姓陆,又有家人在朝中任职,更兼位高权重……”
  “难不成,是朱雀桥陆家的人?”
  “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初到京城时,便听说朱雀桥陆家出了个大笑话,说是他家公子要参加今年的春闱大比,结果做了个梦,说是中状元了,便阖家去了广善寺还愿,一时传为笑谈……”
  “好像有这回事。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到底蠢成什么样,才会不好好读圣人书,而指望着靠烧香拜佛就能高中的?还妄想状元之名,我呸!”
  也有人质疑:
  “朱雀桥陆家屡有大儒,陆阁老当年也是状元及第,陆家子孙应该不会这么不成器吧?”
  这可惜这样的话,却很快被愤怒的声讨声给压了下去。
  而随着流言越传越广,更多人的视线投到了杏榜之上。
  
 
  ☆、221
 
  “梓云果然谋略过人。”胡庆丰捋了捋胡须, 示意方简和王梓云坐下。
  却是暗自庆幸,幸亏方简推荐了王梓云, 不然真要把太后吩咐的这件事给办砸了。
  本来照胡庆丰想着, 太后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什么不能让陆瑄做状元, 就凭陆瑄, 他怎么可能成为状元?
  即便陆家出了个陆明熙,可陆明熙他这会儿不是还在家养病吗, 退一万步说,即便陆明熙依旧位居首辅之位又如何, 状元可是万众瞩目, 陆明熙也是万不敢插手的。
  更别说, 这次的主考可是裴云杉。裴云杉清名早就传扬天下,乃是人所共知的裴强项,想让他朝权势低头, 做梦还差不多。
  可太后既是吩咐了,自然也不能掉以轻心, 便特特叮嘱心腹,传话给同样在贡院的自己的人,务必把陆瑄丢进落卷里。
  不想消息很快从里面传出来, 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裴云杉竟然看好陆瑄,不出意外的话, 他就是这次会试的会员了。
  身边幕僚也在一旁提醒,当初陆瑄秋闱时可就是解元——先有解元,再有会员,便是为着三元及第的吉兆,皇上不看在陆明熙的面子上,也极有可能把状元名头给了陆瑄。
  把个胡庆丰给急的,当晚就起了一嘴的燎泡。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太后娘娘对陆瑄的忌惮不是没有道理的,这陆瑄他果然就给自己来了这么当头一棒。
  和之前庆幸裴云杉的强项不同,胡庆丰这会儿又因为这个头疼的都要炸了,竟是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一个让裴云杉改变主意的法子。
  毕竟,事情已是迫在眉睫,就是想拿裴云杉个把柄以做交换都来不及了。
  正好当日,方简陪着王梓云过来拜访。要不说读书人就是脑子活会玩心眼呢。
  眼下这事越闹越大,裴云杉又爱惜羽毛,事关自身利益,就不信裴云杉还敢冒这个险。
  毕竟科举舞弊历来沾上都得掉人头。
  即便陆瑄确然有些才华,可自古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之说,就不信还真就能比旁人强出多少。
  “你放心,那些话放出去时,我特意让人赞了你的才华,明日杏榜,梓云必然高高在上。”胡庆丰笑呵呵冲王梓云道。
  “大人用心良苦,梓云不胜感激。”王梓云心里却是一苦,好险没哭出来——
  今儿个会这么急着赶过来,可不就是为着这个?
  这胡大人也就长得好,肚子里装的全是草包吧?
  放谣言的时候,只说陆瑄一个人不就行了吗,何苦要多此一举,推自己出来和陆瑄打擂台?
  要说王梓云心里最怕的,其实是崔浩。至于说陆瑄,王梓云还真没放在眼里。可没放在眼里是一回事,这么着成了和陆瑄打擂台的出头鸟又是另一回事。
  说句不好听的,看着陆瑄被放在火上烤,是挺爽的,毕竟当初,自己可是被那混账给当众羞辱了好几次。
  可现在一道放火上烤的还有一个自己,那味儿道就忒不好受了。
  “只学生以为,或者咱们可以再加上一条,比如说,裴云杉乃是陆瑄外祖父崔老先生门生……至于学生,就不必凑这个热闹了。”
  这样的话放在火上烤的就不是自己和陆瑄,而是崔浩和陆瑄了,当真是一箭双雕、两全其美。
  胡庆丰不知道是真没听出来还是假没听出来,却是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裴云杉那人是个死脑筋的,这样的说法怕是不足以服众,真是裴云杉不识时务,到时再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也不迟。”
  说着,神情一肃:
  “倒是你,却是必须要站出来的。不拿下状元这个名头,以后如何统率百官?昨儿个在宫里,太后娘娘也感慨,说是王家也是时候出个大儒了。”
  一番话简直把王梓云砸的有些晕了——
  大儒?王家之所以始终不能和崔家比肩,除了当初祖姑姑带走的玉蝉外,可不就是缺少能统率江南文风的大家?
  真是自己走到文人的最高点,即便不娶得了玉蝉的女子,王家可也照样能够俯视崔家。
  太过激动之下,竟是讷讷半晌不能说话。
  直到和方简从胡家离开时,王梓云还有些如在梦中的感觉。
  方简却已是开始直接恭喜王梓云:
  “为兄这里先给表弟道喜了。”
  王梓云整个人都有些飘,走路都有些软:“表哥莫和我开玩笑,一切还为时过早。”
  如果说之前还是担心,这会儿就完全是狂喜了。要说胡庆丰的话,王梓云还不足以相信,那要是太后的意思,却是又不同。
  毕竟太后娘娘的势力这些年来隐隐还有压过皇上的意思,既是太后注意到了王家,王家想不发达都难。最起码自己这次,真有极大可能得了状元之名。
  瞧着表兄弟俩的背影消失,胡庆丰身旁的幕僚不觉蹙了下眉头道:
  “太后娘娘真说,想要启用王家?王梓云确然也算有才华,人却不免有些轻浮。”
  胡庆丰“噗嗤”笑了一声:
  “这上面,你就不如我啦。”
  周旋于官场中这么多年,胡庆丰旁的不行,察言观色却最是在行。
  太后娘娘并不是不喜欢有才华的人,而是不喜欢陆瑄这样有才华却投到了皇上那一边的人。
  这王梓云出身名门,自己也派人打听了,在江南士子中颇有威望,就凭这,太后娘娘就必然欣赏。
  更别说,胡庆丰还有自己的算计。照心腹传来的消息,那陆瑄别看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却是个真有才华的,想要拿掉他并不容易。既如此,当然要给裴云杉提供另外一个差不多的选择。
  想来想去,也就是这王梓云了。
  再有就是,真是裴云杉不愿意,自己还得指着王梓云和陆瑄对上把陆瑄压下去呢。只要大家都说王梓云的才华更胜陆瑄,那裴云杉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到时候迫于天下攸攸之口,皇上担心失去民心之下,起码不会点了陆瑄状元之名——
  之前胡庆丰还夸海口,要让陆瑄名落孙山,这会儿却已是把底限压到了最低,只希望,不是状元就成。
  当然,对这一点,胡庆丰觉得还是有九分把握的。
  至于裴云杉,这会儿怕是正头疼呢。不过有自己的人敲边鼓,甚至皇上的人怕是也不敢支持他一意孤行……
  当天下午,又发生了另外的事情,竟有学子开始围堵贡院,更甚者还有人把写了抗议书的纸条用砖头包了往贡院投掷,一时京城九门全都戒严,武安侯袁烈亲自带人前来讯问事由,若非来的及时,控制了几个带头闹事的举子,贡院险些就被这些人给冲破了。
  从大正立国,还是第一次春闱时发生这样的大事,听说皇上气的接连砸了好几个茶盅,倒是胡太后命人赏了胡庆丰好多御赐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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