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归来(重生)——月半弯
时间:2018-06-22 08:13:59

 
  ☆、对峙
 
  之前陆瑄踹折了方简一条腿, 一则自己是反应不及,二则和方简太过嚣张也有关系。
  这会儿却是不同。
  一来陆程两家并无深交, 二来也是陆瑄离开后, 裘氏才想起来,这个陆瑄十有八、九就是自己手帕交梅氏的那位继子。
  犹记得当时梅氏提起这个继子时的不屑, 甚至即便得了个解元的功名, 依旧在家族无法立足,备受冷落之下, 最后远走他乡了事。
  种种情形足见这陆瑄在家里如何不受宠。
  虽然都说莫欺少年穷,可没有家族护佑, 陆瑄即便得了个状元又能在仕途上走多远?
  裘氏可不信, 陆瑄会拼着得罪继母和周家来为这程氏女出头。
  至于说袁家, 裘氏就更不担心了,同样出身勋爵世家,即便名义上丁芳华和少女有亲戚关系, 只自来嫡庶有别,两姐妹还能有多亲近?更别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要是丁芳华真因为个并不亲近的外甥女,让袁周两家生下嫌隙,就绝不是合格的侯夫人——
  身为主母, 不能为家族谋福,反而处处树敌,袁家如何会满意?
  既是料定了众人的反应,裘氏当然就不会客气, 直接令人就要上前拉过蕴宁,又淡然提醒:
  “早听令堂提过九少爷,眼下见了才知道,当真有一副好身手,只年轻人还是莫要恁般冲动,我听说方家人很快就要到了,便是贵府,也着人通知了,九少爷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得空了还是想想该如何应对吧。”
  陆瑄还未说话,丁芳华却已是大步上前,张手就护在了两个年轻人面前,心头更是说不出来的酸涩难受——
  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宁姐儿就是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吗。被人轻视,呵斥,甚至还有人想要她的命……
  可蕴宁本来才是应该高高在上受人艳羡的!
  “周夫人,你要做什么?让你的人,滚开!”有自己在,谁也别想再动女儿分毫。
  袁家下人也跟着呼啦啦上前,分明和周家人形成了对峙之势。一时剑拔弩张。
  裘氏明显被丁芳华的暴怒给吓到,往后退了好几步,明明丁芳华是一干人中最不应该出头的啊,如何会有这般大的反应?
  一时又羞又气:
  “袁夫人,你莫要欺人太甚!”
  “这话应该我说吧?没道理一般是来做客的,受了偌大惊吓不安慰一句不说,还要喊打喊杀,周家的待客之道,我还真是领教了。”
  丁芳华这番话当真不是一般的难听,还是头一次这般被人当众不留情面的狠狠打脸,裘氏登时大窘。只瞥一眼那些被捆成粽子一般的匈奴人,依旧明白,便是拼着得罪袁家,也是不能放程氏女离开的:
  “袁夫人好一张利嘴!只这位程小姐自有长辈,或者不需要袁夫人强出头。退一万步说,即使真有什么话说,怎么也得贵府当家人出面才好,袁夫人可别一时想岔了,就胡乱做决定,待得家去,却无法和侯爷交代。”
  竟是摆明了无论如何也不肯放人离开。
  丁家也好,袁家也罢,都是武将出身,裘氏这般明讽暗刺,丁芳华也不耐和她应酬,比一下口舌之利,直接吩咐道:
  “咱们只管走,有谁敢拦着,甭管什么身份,只管打!”
  裘氏一下傻脸——
  大家都是贵族出身,从来都是在言语上挤兑旁人,平日里瞧着丁芳华也是雍容华贵,怎么会做出这等泼妇之事?
  倒是陆瑄,对丁芳华的恶感明显少了些——
  方才还觉得这位袁夫人竟然女儿被人抱走都不知道,委实太过窝囊了些,这会儿才发觉,丁芳华根本就是一根直肠子啊!
  毕竟裘氏真是不管不顾的在前面挡着,陆瑄也好,袁钊钰也罢,还真做不出把人提了丢出去的事。
  倒是袁夫人这招不管你言来还是语往,我就只以拳头应之,真真再妙不过。
  可性子这么实在,也怪不得会被人骗到……
  一时又觉得解气,又有些好笑。
  裘氏气的脸都变了色,却已经明显有了怯意,甚至庆幸,亏得当初长女和袁家次子的婚事没成,不然摊上个这样的婆婆,长女可要怎么办。
  再有这样的女人教出的儿子,可真不敢想会是如何。
  只她腹诽虽多,这会儿却也进退两难。既害怕袁家人真对自己动手,又唯恐真把人放走了,令周家骑虎难下。
  眼瞧着丁芳华的人不管不顾的只管向前,裘氏真是让也不是,挡也不是。直到一个年届不惑的中年男子带了一大群护卫,赫然出现在面前。
  “老爷——”裘氏眼睛一亮,登时找到了主心骨。
  却是工部尚书周文芳的长子周宇良带着人到了。
  周宇良二甲进士出身,眼下正任着鸿胪寺少卿之职,最是长袖善舞,又有乃父恩荫,未来自是不可限量。
  只这会儿,周宇良脸色却不是一般的难看——
  虽然相较于陆、袁两家,周家还弱一些,但周家的影响放在那里,却也绝不会怕了谁去。
  今日可是母亲寿宴,便是陆、袁两家的当家人来了,也要给周家些面子才是。再如何,这些人也不该来府中搅闹。
  本来想着许是小辈无知,彼此之间起了些龃龉,有妻子出头,便能很快解决。不料却接到消息说,方简的腿被踹折了,把个周宇良给惊得,差点儿把茶盏打翻。匆忙带人过来时,又接到裘氏派人急报,说是西边栈桥那里还闹出人命来了。
  周宇良真真是给气到火冒三丈,也顾不得考虑会不会惊动旁人,赶紧点人过来。
  待得瞧清楚此中局面,更是庆幸来的及时——真被这些人走脱了,说不得家里会有大麻烦。
  当下直接拦住去路,鹰隼似的视线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诸位何必如此行色匆匆?外面方公爷已然到了大门外,余下各位也很快会有家人过来,大家还是坐下把事情说清楚,再行定夺的好。”
  周宇良话音一落,他身后的随从当即压了上来。来之前明显是做了充足准备,这些人一看就能瞧出分明俱是有功夫在身,甚至人人手中还都携有武器。
  意思竟是再明了不过,丁芳华等人真是硬闯的话,少不得就要兵戎相见。
  “如周大人所言就是。”陆瑄笑意不达眼底——
  因救人而伤人是一回事,和朝廷官员发生流血冲突却是另一回事。周家这么气急败坏,怕是和这些匈奴人有些关联。
  只可惜越是这般,怕是事情越不好捂住。既然周家这些当事人都不在意,自己也乐得成全。希望这位周宇良大人到时不要后悔才是。
  周宇良心里登时一突,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却就是觉得不妙。好在这些人既然愿意留下来,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毕竟,那袁夫人一介女流,余下几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还能掀起什么大浪不成
  毕竟各府当家人的眼光,又岂是妇人或者小辈能比的?周宇良却不相信,他们会目光短浅到因为一个六品小吏之女,就舍得得罪周家这样一个满门清贵的大家族。
  更甚者,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周家也没什么可怕的,所谓你不仁我不义,既然撕破脸皮了,就没有什么可顾忌的,这些匈奴人想要走出周家,根本想都不用想。
  当下沉着脸一挥手,那些护卫果然退开,却依旧紧握手里兵器,虎视眈眈瞧着众人,一副随时都会扑过来的样子。
  袁家一干下人未免有些惶恐,陆瑄和袁钊钰却俱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比这更出格的事,陆瑄也不是没做过,陆阁老会如何反应,却是不在他考虑之中,眼下最要紧的是不要吓着蕴宁便好。
  至于说袁钊钰更是胸有成竹。怕是父亲比自己还想要寻周家晦气,毕竟这几日也能瞧出来,对失而复得的女儿,父亲可不是一般的在意。结果竟然在周家险些出了大事,不气坏才怪。
  至于说蕴宁,却是依旧浑浑噩噩,明显还没从之前的巨大冲击中回过神来。竟是只管揪着陆瑄的衣角,木木的站在那里。那般模样,当真是可怜兮兮至极。
  丁芳华瞧着又是心酸又是难过。低声对身后的仆妇吩咐了句什么,很快便有下人离开,不过片刻又回转,竟是搬桌子的搬桌子,抱凳子的抱凳子,更甚者还拿了不少点心茶水回来。
  依次摆在蕴宁三人面前,哑着嗓子道:
  “这么久,你们都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等待会儿再去吃些好吃的……”
  尤其是蕴宁,真是太瘦了。倒是和家里其他孩子一般,生的一般高挑身材,可就是,也太纤弱了……
  可擦干眼泪一转脸,再对着周宇良夫妻时。
  丁芳华立时就恢复成了威仪天成无比霸气的侯夫人,一副只要递给她一把剑,随时都可以为了护住女儿上战场的模样。
  令得周宇良恼火无比,心说还真把这里当自家了,吃不了寿宴,就直接拿点心,就是这吃我们的用我们的,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不说,还要摆出一副随时闹翻掂家伙火拼的模样又是几个意思啊?
  
 
  ☆、熊孩子的爹爹们
 
  只周宇良再不舒服, 也只能忍着。眼下情形已是比两方面直接打起来好太多了。
  毕竟,再看不上丁芳华几人目光短浅, 可也无法否认她侯夫人的尊贵身份, 再有袁钊钰这个世子,陆瑄这个阁老公子, 分量可也足够重。除非各家家主亲自教训, 旁人是万不好插手的。
  说话间果然有人朝这边来了。却是一个满脸阴云的高大男子。身后还跟了一大群侍卫,正气势汹汹而来。
  男子瞧着和周宇良年纪相当, 国字脸,因眉毛极浓, 而显得面相有些凶恶, 可不是靖国公方明礼?
  周宇良忙亲自迎了过去:
  “靖国公。”
  方明礼却是冷哼一声, 袍袖一甩,径直道:
  “凶徒何在?”
  凶狠的视线旋即盯向场中诸人,掠过袁钊钰, 直接落在陆瑄身上:
  “就是你,打折了我儿右腿?”
  口中说着, 视线仿佛两把刮骨钢刀,朝着陆瑄的双腿扫了过去:
  “出身阁老之家又如何?想要保住小命的话,这会儿最好就自断下肢……”
  语气森然, 威胁意味溢于言表。
  若是旁人,被一位堂堂公爷带了大批侍卫这么恐吓,不定要吓成什么样子呢。偏是陆瑄,却是不以为然, 哂笑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轻易毁弃,靖国公这会儿怕是要失望了。”
  “混账!”没想到这人打伤了人还敢这般猖狂,方明礼气的头上青筋直蹦,“便是你父亲到了,也不敢这般无礼……”
  话还没有说完,又有脚步声传来,不过比起满腔怒气而来的方明礼,这一次的脚步声明显慌里慌张的,甚至是一路小跑着冲过来的——
  却是程庆轩到了。
  一眼瞧见脸色阴沉的周宇良,程庆轩脸色越发苍白,大老远就连连打拱:
  “都是程某教女无方,给周兄——”
  话音未落,就被周宇良冷声打断:
  “我记得程大人年纪可是比在下要大,咱们两家更是一点儿交情也无,‘周兄’什么的,可莫要再乱叫了。”
  一句话羞得程庆轩脸色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是是,周,周大人言之有理,是下官唐突了。”
  还要继续赔礼,不意早憋了太久的裘氏也跟着开口:
  “什么教女无方,我瞧着程大人可是会教导女儿的紧!便是我们周家老夫人的寿宴也可以拿来不当回事,搅闹的一塌糊涂。这般本事,当真了得,我们瞧着可真是佩服的很呢!”
  一番话说得程庆轩脚一软,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所谓老夫人的寿宴,可不正是工部尚书周文芳的夫人宴席?
  工部上下哪个不知?周尚书和发妻夫妻恩爱,老而弥坚,敢搅闹汪夫人的寿宴,不是明摆着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亏当初知道两个女儿都来了周老夫人宴席贺寿,程庆轩还沾沾自喜,想着说不好可以借此在周尚书面前狠狠的刷一波好感,毕竟,据程庆轩探知的情况,整个工部上下,周尚书送出的请帖根本连十张都不上。
  自家一家就独得两张,这说出去可也颜面有光的很。甚至猜测,说不得这里面也有尚书大人对自己的另眼相看才对。
  哪想到前一刻还在同僚艳羡的眼神下飘飘欲飞,后一刻就传来惊天噩耗,女儿在周家园子里闯了祸。
  什么叫冰火两重天,程庆轩这会儿算是体会到了。
  边擦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边不住作揖求饶:
  “周大人息怒,夫人息怒。下官知道错了,还请周大人和夫人能原谅小女这一回,下官一定狠狠教训她,再不敢让她胡言乱语……”
  小姑娘吗,能闯什么大祸,左不过言语上有些冲突惹了这周夫人不快罢了。
  “你还想把人领走?真以为周家这般好欺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裘氏连连冷笑——
  会让程庆轩来,还不就是想着把程蕴宁扣在手里,那想这人如此不上道!
  不让领走?程庆轩越发惶恐,连带的又有些焦灼。试探着道:
  “那夫人的意思是……”
  “既然在我们周家犯了事,自然要交给周家处理!”裘氏居高临下,话里毫无转圜的余地。
  一番话说得程庆轩登时就懵了,半晌嗫嚅着道:
  “能不能请夫人明告,小女,到底做了,做了什么事?”
  委实想不通,一个小姑娘罢了,还敢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来?
  裘氏登时噎了一下——程氏女犯得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在周家园子里出事,出事儿也就罢了,如何还要惊动陆袁两家人,以致弄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分明就是个扫把星吗。
  可这话也就敢在心里腹诽,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当下瞪了程庆轩一眼:
  “做了什么事,你就无需操心了,只要把人交给我们就好。”
  程庆轩这会儿也听出些不对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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