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对比了一会儿,钻葑很肯定拿着一件酒红色的的外套。
“爸,就这件,符合你的气质。”
钻庭东思索道:“可这是女款。”
钻葑:“......”
没过几分钟,谈之洲上来。
他听着钻葑给钻庭东瞎出主意,试的衣服一件比一件让人想发笑。
钻葑来了兴致,恨不得把自己看上的每件都让爸爸上身试试。
钻庭东开始后悔,对着谈之洲开口,“之洲觉得哪件好?”
谈之洲目光扫过,和利落地挑了一件,又挑了一根领带。
“绝对让人眼前一亮。”
钻庭东半信半疑去了试衣间,换好衣服出来。
老远的,钻葑抱着爸爸的衣服跑过去,忍不住赞叹道:“爸,你看起来顶多三十五!”
钻庭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嗔了她一眼,“幸亏没听你的。”
钻葑撇嘴,“我这是女性审美!”
谈之洲往她手里塞了件衣服,“那看看这件怎么样?”
是件橙黄色的女式,看着也不怎么。
钻庭东看着那个颜色,想起了旧事,笑道:“之洲,你可不知道她哥哥高考的时候,她送了一套什么样的衣服...”
话没说完,钻葑一把蒙住爸爸的嘴,怒上眉间,“爸!”
她逞着一口气,“再说了,哥哥不是都穿了?”
钻庭东依旧笑得肩膀抽动,穿倒是穿了,但据说姜照高中三年高冷校草的名声,最后败在了那套衣服上。
————
在挑选衣服上,谈之洲显然是王者。
他和钻庭东的眼光总是不谋而合,相比较,钻葑倒像是来捣乱的。
钻庭东常年待在研究所,穿着这块也没怎么注意。
这次难得来一次商场,索性就多买了一些。
钻葑还是不甘心地看着衣服。
钻庭东朝她招招手,“今晚不回所里,所里的助理送资料来,爸爸先去拿一下。”
钻葑见爸爸身上还试穿着衣服,“我去吧。”
最后,反倒是谈之洲当了跑腿的。
他说人小助理就是来送资料,怕钻葑吓到人家。
店员很懂得消费心理学,一个劲地猛夸。
说钻庭东的那件衣服要搭配什么样的包,要搭配什么样的鞋。
这么一来二去,钻葑手里的衣服越来越多。
钻葑这才觉得,自己压根就不是来帮忙挑衣服,就是来当小丫鬟的。
爸爸被店员请到二楼看皮带,钻葑自己瞎逛。
她手指一排的敲了过去,最后和一个人同时拿住了一件衣服。
抬头,钻葑惊喜道:“Ms.Lin?”
林秋水也十分诧异,自从上次中法小学生活动后,有一段时间没见过Skye了。
两人聊了几句,林秋水盯着她,“Skye,好像每次见你,你都半遮面。”
钻葑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她笑笑:“犹抱琵琶半遮面。”
林秋水倒也没有好奇,两人交谈了几句,聊得很是愉快。
钻葑看她手里拿着一套裙装,帮她拿着包,让林秋水去了试衣间。
钻庭东试了鞋子下来,没在男装区看见钻葑。
店员恭敬有礼把他请到女装区,说刚刚看见她在选衣服,可能在试衣间。
距离试衣间十米远,钻庭东看见一身合身裙装的林秋水正和自己的女儿聊着什么。
两人聊得似乎很不错。
钻庭东被眼前的场景弄得有些迷糊。
自己莫名其妙成了网红那天,林秋水急冲冲冲到研究所来,在他的办公室大发雷霆。
疾言厉色说他钻庭东和姜慈的女儿,休想进谈家的门。
他来不及躲开,钻葑突然转身。
“爸?”
钻葑手里还拎着林秋水的包,“爸,我给你介绍,这位是Ms.Lin,我们是忘年交。”
林秋水的眼中震惊,全是不可思议。
谈之洲取了资料刚回来,因为视线的原因,他没看到被镜墙挡住的钻葑和钻庭东。
只看到母亲林秋水站在试衣间前。
“妈?”
听到谈之洲的声音,钻葑愣了几秒。
谈之洲拐过几排衣架,绕过镜墙,看见钻葑和钻庭东竟然也在!
“Ms.Lin是你妈妈?”
比起钻葑的吃惊,林秋水更难以置信。
她盯着钻庭东,一个字一个字问:“钻庭东,她是你的女儿?”
亮堂的店里放着音乐,是及其应景的《遇见》。
除了谈之洲,余下的三人,已然全懵了。
谈之洲想过母亲和钻葑的见面。
但像现在这样的,是没有预料到的堪比车祸现场。
第53章 突发
车上。
气氛降至冰点。
林秋水脸色阴沉,盯着谈之洲, “你早就知道我们认识?”
以她对这个儿子的了解, 他肯定不会乖乖听她的话。
谈之洲目视前方,红灯加上堵车等得不少人烦躁,喇叭声直响。
“知道。”
林秋水胸中一口怒气, 气懵地直点头, “好, 很好...”
脸部肌肉开始抖动, 耳坠摇晃得似乎要跳起来。
“妈,除去她是钻庭东和姜慈女儿的身份, 你眼中的Skye是怎么样的?”
林秋水捏紧指尖, 胸口起伏难平, “谈之洲!你是我儿子!”
在从钻庭东口里知道两家人的恩怨后, 谈之洲和父亲谈苑声谈过一次。
谈苑声给他看了很多当年母亲和钻庭东的东西。
大约可以算得上是男才女貌,金童玉女。
如果不是姜慈恶意插足, 两人原打算一毕业就结婚。
手提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林秋水一看是钻庭东打来的,冷笑了一声, 直接按了关机。
紧接着谈之洲的电话响起, 被林秋水提前一步抢走。
“打算以Skye的名义接近我?谈之洲,你未免太小看你妈, 不用多花心思。”
————
钻葑和钻庭东没着急回家, 在拉开情绪激动的林秋水后,他们就近找了一家咖啡馆闲坐。
咖啡厅灯光昏暗。
她看着沉默不语的爸爸, “爸,你们认识?”
刚刚Ms.Lin那失控的言语中,她听出了不同寻常。
钻庭东抬头,“阿熙,你觉得我和你妈妈的关系怎么样?”
怎么样?
这个问题她想都不用想。
从她记事起,爸爸妈妈的关系就很脆弱。
争吵、冷战是他们的日常,勉强维持的夫妻关系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彻底分崩离析。
钻葑很轻地抿了一口咖啡,“不怎么样。”
钻庭东伸手摸摸她的头,“那是因为我和你妈妈之间,从来就没有相爱过。”
工厂装修风格的咖啡厅里,钻庭东喝了五杯咖啡。
和钻葑讲起了往事。
钻葑愣了好大一会儿,“那你一早就知道谈之洲的身份?”
“对。”
“那为什么没有阻止我们相处?”
“没有人有权利干预别人的人生。”
钻葑想着刚刚Ms.Lin的态度,端着杯子没动静。
过了一会儿她打谈之洲的电话,电视显示已经关机。
钻庭东沉了一会问:“阿熙,你真的想好要和谈之洲在一起吗?”
钻葑脑海里闪过很多东西,她很认真地点头,“是。”
如果没有遇到谈之洲,她会把自己心底的表演梦压得死死的,会一帆风顺的念书出国。
他的爱从来就不是暴风雨般的轰轰烈烈,而是涓涓细流,一点点侵|入。
等到自己发现的时候,已经没办法离开。
钻庭东心中突然百感交集,他说:“你林阿姨的性子和你妈不相上下,想要得到她的认可,并不容易。”
钻葑反倒拍着他的手背,“钻庭东的女儿,怕过什么!”
————
过了两天,钻葑到江山集团转悠,给何绍送完资料,她悄悄来找欢妈。
她放了一盒糕点在李欢桌上,李欢忙得焦头烂额,晚上十点了还没吃上一口饭,头也没抬说了声“谢谢”。
钻葑压住她翻往下一页的手。
李欢皱起眉头,“谁这么...”
一仰头,惊喜道:“钻葑?”
钻葑手指往唇间一放,“嘘,走。”
她开了姜照休息室的门,一进去就赶紧把口罩扯掉。
李欢有段时间没见她,没几分钟就瞧出她有心事。
“怎么了?”
钻葑闪了闪眸光,“欢妈,你想听狗血故事吗?”
李欢看着她脸上难掩的倦意,“有多狗血?”
她又叹了一口气,两只手比划了一下,“这么一大盆。”
————
健身房里,蒋延没几下就坚持不住,看着像个机器似的谈之洲,“唉,我说你是不是被上了发条了?”
谈之洲全身是汗,拿起跑步机上的毛巾扔过去,没回话。
任凭蒋延怎么言语激怒,谈之洲始终一言不发。
最后蒋延索性强制跑步机停下,擦着脸上的汗,“怎么,和钻葑闹矛盾了?”
说着,把手往谈之洲胳膊上一搭,“来来来,让小弟给你分析分析。”
谈之洲没理他,敲着手里的手机。
周致正好打电话来,说电影后期已经快要完成,问他有没有空晚上来看看。
“唉,小钻...不是,最好叫上姜熙。我盯了几遍,首款预告片的几个地方配音需要重配。”
谈之洲往外走,“好。”
健硕的身材惹得健身房里的人纷纷侧目。
蒋延不甘心地看了两眼,安慰似得又举了几下哑铃才离开。
————
接了钻葑,蒋延瞧着两人都蹙眉,在后排吃着东西,“我说,不就是林阿姨反对,这有什么?我和阮方瑜那会儿,两家父母、爷奶、外公外婆全不同意,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还不是无济于事?”
见两人一点轻松的样子都没有,蒋延索性从横躺着直起身,凑近道:“搞这么心事重重干sen么......”
他边往嘴里塞东西边喋喋不休,已经全然变了调。
谈之洲终于忍无可忍,“蒋延,下次你再在车里吃榴莲,我立马把你丢出去!”
蒋延“靠”了一声,“敢情我苦头婆心不惜自揭伤疤,反倒是自作多情了!”
“而且,我再纠正一次,这是菠萝蜜!”
他不客气地往嘴里塞一口,然后狂对着前排说话。
谈之洲说话算话,车子到了路口,打开车门把他撵了下去。
于是,蒋延一个人抱着自己的菠萝蜜站在梧桐树边痛骂谈之洲。
他眼睁睁看着车子开远,“谈之洲你这个没良心的,老子要诅咒你出门......”
紧接着“咣”的一声。
没说完的话突然咽了回去。
手里的菠萝蜜啪的掉在地上,从盒子里滚落出来。
一辆失控的车突然撞了过来,七车相撞,谈之洲的车最严重。
————
谈之洲从后视镜里看到那辆速度飞快的车,他企图急速变道。
他脑子里迅速分析着状况,如果瞬间改变,理论上两人受到的伤害会是最小。
但钻葑很有可能撞到车门。
巨大的离心力不仅有可能撞到门,还有可能直接撞到车窗。
最后时刻,他伸手揽过钻葑的头,“当心!”
他选择了另一种。
挡风玻璃被震碎。
谈之洲头上鲜血直流,他喊了几声,钻葑没有答应。
碎了的玻璃扎进身体,他摸了半天手机,手上已经发抖。
沾血的手顿了一下,在钻庭东和姜慈之间,他选择给姜慈打了电话。
钻葑醒过来的时候,重症急救室的灯还亮着。
她摸着发疼的脑袋,想起了谈之洲在说完“当心”后,又说了三个字。
她全身发抖,“谈之洲呢!”
何绍拦着她不让她下床,“阿熙,你身体现在还没恢...”
“我问你谈之洲在哪?”
何绍从没见过脸色这样的钻葑。
钻庭东开门进来,“让她去吧,905。”
钻葑心头一震,一把扯掉手上的输液管,连鞋也顾不得穿,跑了出去。
赤脚在冰冷的走道里,钻葑感觉不到一点冷。
她疯一般的狂奔,距离十米的地方,“抢救中”的灯刚刚灭掉。
她几步奔了过去,“医生,怎么样!”
经验丰富的一声摘下口罩帽子,垂着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刺骨的疼排山倒海般袭来,从脚底一路蔓延至头顶。
她脚下一软,跌落在地上。
愣了。
医生护士陆陆续续出来,安慰似的拍着她的肩。
半天,她突然哭了起来。
“我不信...我不信...”
————
朦胧眼光里,似乎有人在她耳边说什么,但她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
李欢把大衣给她披上,使劲摇着,“钻葑!钻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