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柠睁着一双水润的眸子软绵绵地看着楚千乘。
他神色清明,目光发亮,如果不是身上浓烈的酒气,根本看不出来他已经醉了。
他真的醉了吗?喻柠不由得有些困惑。
楚千乘用空着的那只手轻抚那块被他选中的皮肤,唇角微微勾起,轻声道:“我看见了。”
他哼笑一声,眼尾微弯,颇得意的样子。
“你背着我想要偷腥?”
“被我发现了。”
“你好笨啊。”
他看向那块被他细腻抚触着的皮肤,还想再说什么,楼下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喻柠神色微微惊慌,立刻屏住了呼吸。
楚千乘身体顿了一下,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后退一步,弯身将喻柠拦腰抱起,转身推开喻柠的房门,进去后再用脚带上。
借着月色,他大步走向喻柠的床前,将喻柠轻柔地放在床上,接着自己也蹬掉拖鞋,从床的另一侧爬了上来。
喻柠紧盯着他,不敢发出丁点儿声音,生怕把楼下的父母引上来。
楚千乘侧过身,伸长手臂揽住喻柠,把她抱进怀里。
他轻咬她的耳朵,低声道:“你只能是我的。”
他用两条长腿夹住喻柠的腿,双手紧揽着喻柠的腰,像个八爪鱼似的紧紧缠住她,闭上了眼睛。
喻柠被他拧地有些不适,稍稍动了下,他立刻眉心微蹙,从喉咙里滚出几声低哑的呜噜声。
喻柠瞬间一动不动地定住,他这才眉心慢慢舒展开。
简直就像……紧迫盯住并威胁猎物的恶犬。
喻柠见他没有别的动作,渐渐放松下来,轻声问道:“阿乘,你不回你的房间吗?”
他的回答是把她抱的更紧了些,勒得喻柠都有些喘不过气了。
他依然闭着眼睛,像是也觉得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又稍微调整了下,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抚了抚喻柠的背。
又过了一会,喻柠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
喻柠觑视着楚千乘,试探着挣了几下,他没有再发出威胁的声音,但因为抱地太紧,喻柠一时也无法挣脱开。
渐渐的,喻柠也有了些困意,她浅浅地打了个呵欠,在他怀里寻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哼,看他明天怎么办。
***
第二天清晨。
耳边嗡嗡作响的声音像是蚊子的叫声,锲而不舍的惹人心烦。
楚千乘刷地一下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手机。
他头痛的像是要炸开,揉着额角翻身坐起,想也不想的便接了起来。
刺耳到破音的女性声音立刻在楚千乘耳边炸响:“阿柠柠柠柠柠柠柠!!!我买到票了!!!”
“你打错了。”他不耐烦地哑声道。
“……………………”
对面静了几秒。
那女声颇有些慌张道:“对不起。”
楚千乘立刻挂断电话。
他坐在床边,面向落地窗,略有些茫然地看着陌生的紫色窗帘。
窗帘大开着,可以看到阳台上养着的,他同样不熟悉的盆栽。
楚千乘头痛欲裂,他扶着额角向左侧看去,是一个欧式的梳妆台。
他的动作在这一刻定住,好一会才僵硬的一点一点的转过头,看到背对着他,横躺在床上的女性躯体。
微微起伏,看样子仍在熟睡中。
他的心跳似乎都停了。
楚千乘顺着床沿无声地滑下床,他半趴在地上,扒着床沿,露出半个脑袋,一双瞠大的猫眼紧盯住床上的女性躯体,大气都不敢出。
对方动了动,他的呼吸也跟着紧了紧。
昨天……
昨天他送喻柠到W商区后,刚开了一小段又接到来自喻妈的电话,喻妈说今天有应酬会晚回家,阿姨也请假了,让他自己弄饭吃,还顺嘴说了句喻柠今天相亲的事。
他挂了电话,忍不住掉头回W商区,找了小半圈在一家茶餐厅里看到喻柠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样子。
两人说了一会后结账,紧接着又进了电影院。
楚千乘这才失魂落魄的往停车场走。
他们一起看电影?
熟悉的记忆瞬间淹没了他。
等他到活动会场的时候,已经晚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这天本来是要参加一个线下活动的。
活动上他的表现自然是毫无悬念的烂,全程梦游,活动结束后又随着众人一起吃了饭喝了酒。
…………喝了大量的酒。
然后……然后他不记得了:)。
他眼瞧着喻柠醒了过来,翻身坐起,看向他。
她的脸色微微潮红,表情倒是很平静。
“你头疼吗?”
楚千乘点点头,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喻柠不一定能看到,于是又抻着脖子把整个脑袋都露出来,再点几下后,迅速像地鼠一样又缩回去一半。
“我……”他舔舔唇,涩声道:“我怎么在这?”
“你不记得了?”喻柠讶异地反问道。
楚千乘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黏在喻柠唇边的一绺头发上,他失神地瞧了片刻,视线下滑,一下子就看到了她锁骨窝处的一块小小的红痕。
楚千乘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这是什么?
看着好像有点像……那个东西?
这是昨天那个男人…………?
不不不不,还有可能是……他?
他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喻柠注意到他打量的视线,低头扫了一眼,昨夜的记忆翻滚着涌了上来,立刻涨红着脸把衣领向上拉扯。
他紧盯住那块已经被遮掩住的皮肤,喉咙发紧,“我、我做了什么吗?”
喻柠又仔细打量了一会他的表情,紧张的情绪慢慢平复,她看着他慌张的样子,想到昨夜他像个恶犬似的模样,忍不住道:“你做的可多了。”
她下了床,打开门向外看了一眼,然后又扭头看他。
“爸妈不在,你现在出去?”
楚千乘呆滞脸看她。
做了很多?
都做了什么?
她、她不生气,不骂他吗?
他到底做了什么?
喻柠瞧着他的傻样,又是轻笑几声,她冲他招招手,他马上听话地爬起,然后一步一挪地走到喻柠身边。
喻柠又摆摆手,他立刻乖顺的半弯下腰,把脸凑过去。
喻柠伸出双手抓着他的脸颊向两边拉扯,把他俊俏的尖下巴拉成一个饼。
他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地瞧着她,一声不吭。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喻柠被他的表情击中,整颗心化成糖水,再加上她也很不好意思提昨天晚上的事情,便拍了拍他的头顶,故作轻松道:“撒娇呀,你赖在地上抱着我大腿说你又不想学习的事你不记得了?”
楚千乘刷地一下站直了身体,紧盯住喻柠,视线微微迫人。
他的目光让喻柠又回想起昨天的画面,不由得心跳加速,连忙把他推出房间,“去洗漱去洗漱,都臭了。”
直到把门关上,她才卸去了自己那强自做出的镇定表情,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
正在这时,她的电话又响了。
喻柠接起,秦桑的大嗓门直接穿透进她的耳膜:“我没打错啊!你他妈是谁啊!!!!”
第36章
事实上, 楚千乘接起电话后, 喻柠也醒了。
此刻她听到秦桑的喝问, 十分平静地答道:“刚才是我弟接的。”
对面静了一瞬,大概是秦桑在思考这句话里的内涵,很快,来自秦桑的招牌笑声响了起来,“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这不是我们阿柠柠吗?嗬嗬嗬嗬嗬嗬, 你弟接的电话?他人呢?”
喻柠被她嗬嗬嗬的有些羞恼,赶紧转移话题道:“大早上打电话, 你有什么事?”
“什么事?你以为你用换话题这招就能躲过去?!还不老实交代!你也知道这是大早上的?你们俩一早上就呆一起干什么呢!”
“还有你弟那理所当然的态度……嗬嗬嗬嗬嗬嗬, 他是不是没睡醒才接的你电话?他昨天几点睡的?他是不是——”
喻柠已经猜到了秦桑接下来要说的话,连忙打断她:“不要用你污浊的思想脑补我们纯洁的感情。”
“纯洁的感情???我还没说什么呢, 嗬嗬嗬,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你知道嘛!你弟刚才的声音超苏哒,嗬嗬嗬嗬嗬嗬,你不要干脆介绍给我吧。”
秦桑后面这句明显是打趣喻柠的玩笑话,喻柠哼了她一声,“才不要,快说什么事。”
“嗬嗬嗬,看你这样, 你以后还敢再说你们没什么?嗬嗬嗬,我秦某人的就没有失手的时候!”
秦桑又得意了一会,这才说起正事, “阿柠柠,我买到比赛的票啦,今天下午的飞机,一会我把千千送你那几天哦。”
千千是秦桑养的一条阿拉斯加雪橇犬,今年三岁,雄性。
秦桑的父母因为身体原因,几年前搬去沿海城市居住,所以秦桑是自己一个人和狗居住的。
千千这条狗从小被她娇养大,根本受不了在宠物商店的寄养生活。大概一年前秦桑有次出差把狗寄养在宠物商店,不过是三天,它就整整瘦了十多斤,秦桑回来后一摸它一身的皮包骨头,把她心疼坏了。
喻柠知道这条狗的情况,她去秦桑家时,和千千玩的很好,千千也很亲她。再加上她也曾经与父母说过秦桑有可能把狗寄养在他们家的事,他们都同意了,这会听到秦桑的恳求,十分干脆地应道:“好的。”
秦桑美滋滋道:“我一会就给你送过去。”
***
喻柠和楚千乘下楼吃早饭的时候,楚爸和喻妈已经吃完了。
两人在饭桌前面对面坐下,楚千乘借着喝粥的动作,不住地往喻柠锁骨处瞥。
她穿了一件雪纺的圆领上衣,漂亮的锁骨露了出来,楚千乘眯着他5.0视力的眼睛,仔仔细细地巡视他早上看到红痕的部位。
但异常奇异的是,他什么都没看见。
就见那锁骨窝性感又可爱的凹陷着,皮肤白皙,透着诱人的粉色,迷惑的人恨不得凑过去使劲亲一亲。
他早上花眼了?
楚千乘困惑地眨了眨眼。他刚才洗漱的时候还脑补了一通这是别人做的,恼恨地他差点狂性大发,锤浴室瓷砖把自己的手都给锤红了。
“你在看什么?”喻柠把剥掉壳的水煮蛋放进楚千乘的碗里,同时淡淡道。
楚千乘一个哆嗦,今天早上他发现他在喻柠的床上醒过来后,心里就止不住的慌乱。此刻听到喻柠地问句,他立刻打散自己所有的猜测,迅速偷瞥了一眼喻柠,连忙夹起水煮蛋整个塞进了嘴里。
“你慢点吃。”
喻柠无奈道。
楚千乘胡乱地点点头,视线老实的固定在小米粥上。
而喻柠同样有些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毕竟昨夜的事她都记得,便也没再说话。
难道真的是蚊子叮的?现在消肿了所以看不见了?
毕竟喻柠也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嗯,肯定是被蚊子咬的!
楚千乘慢慢安下心来,他可不能再思想这么复杂下去了!
玄关前,喻妈帮楚爸打好领带,楚爸提着公文包出了门,很快又折回来问道:“车库是不是少辆车?”
楚千乘这才想起因喝酒而被他丢在会场外的车,连忙三下五除二解决掉早餐,打车去会场把车开回来。
由于是早高峰,他又是进城,路上很堵,他在外面磨蹭了三个多小时才到家。
等他停好车推开家门后,迎面就被什么东西直接撞在了大门上。
“汪!”
楚千乘定了定神,一张有着白眉毛的狗脸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大狗伸着舌头呼呼喘着气,一副超兴奋的样子,冲他又叫了一声后,松开压着他的前腿,转身又迅速地向后奔了回去。
楚千乘贴着门傻呆着,怎么回事?他就出了趟门而已,怎么回来家里还多了条狗?
这条狗立起来比喻柠都要高,它两条前爪搭住了喻柠的肩膀,狗脸凑过去,呜呜贴着喻柠的耳朵撒娇。
喻柠拍拍它的背,它又呜呜地嚎了几嗓子,终于像个真正的狗一样四条腿着地了。
楚千乘僵硬着换好拖鞋,他趿拉着走了几步,见那狗亦步亦趋乖巧地跟着正在浇花的喻柠。
“阿乘,看到我给你发的微信了吗?这是我朋友家的狗,我帮她养几天。”
楚千乘摇摇头,他刚才走得急,没带手机。
他又瞧了一眼,继续梦游似的往楼梯处走。
此时喻柠浇花的水洒出来了一部分,溅在了狗脸上,这黑鼻头上半张脸黑,下半张脸白的狗还以为喻柠是要和它玩,立刻兴奋的又抬起两只前腿扒住喻柠的肩膀,伸出舌头一通乱舔。
喻柠嘤嘤笑了几声,求饶道:“别闹啦,千千。”
楚千乘是背对着喻柠的,她听到喻柠的笑声以及呼唤,一时还以为是喻柠给自己起了新的昵称,扶着楼梯扶手连忙转过身。
他脸上的兴奋劲儿还没散去,就见到那条不知道哪里来的,比他还会撒娇的野狗已经整个把喻柠扑在了地上。
楚千乘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千千是叫狗啊:)。
这谁给起的名?撞名了知道吗?
他蓦地就有些心酸,总觉得喻柠对自己的关注被夺走了,刚才他回来后,喻柠都没怎么和他说话。
昨天喻柠去见了野男人,今天她又弄了条野狗回来。
他呢!他怎么办!
在想到野男人这一词汇时,楚千乘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熟悉又陌生的记忆片段,他怔了片刻,下意识地去捕捉这些记忆,紧接着便被这些碎片轰炸地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