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冽笑了一声,三下五除二地将巧克力棒咬断,心情甚是愉快地抖了抖腿,一边吃一边看着旁边气得和个金鱼似的的小姑娘,眯了眯眼——有意思。
阳光中杂糅这抹茶稍显苦涩的味道,烘烤着校服,营造出一种温柔的气氛。
傅冽将脑袋埋进校服宽大的袖子里,柔软的材质蹭在脸上面,露出黑色的眼睛。看着旁边正在往教科书上写名字的小姑娘,她后脑勺翘起的碎发,在阳光下都添上了小翅膀那般。
笔尖在白纸上游走,写下一遍遍——乔迩,乔迩,乔迩。
傅冽向她那边靠了点,懒散地道:“以后,一起好好学习。”
他的语气一点不严肃,又像是在说“以后,一起好好睡觉”那样儿。
“好。”乔迩转过头,伸出手,示意两个人握手以确定革命感情。
傅冽懒散地起来,小小地伸了个懒腰,瞟了眼空气中明晃晃的白色小爪子。
啪。
握手,变成了击掌。
此时,傅冽感觉周遭有嘈杂的声音,他努力去睁开眼,感觉整个脑袋都一片混沌,像是被浑水冲刷了一轮儿又一轮儿。眼前模糊的色块渐渐变得清晰,他看着头顶掠过的五彩斑斓的灯光,想起了一些。
刚刚……貌似在喝酒,顾子歌再上面弹奏,然后……然后……然后,剩下的事情就完全模糊掉了,记不起来了。
他正斜躺在沙发上,坐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片狼藉,能走得了路的都走了,剩下的都是没控制住喝得烂醉如泥,跟一坨稀泥巴一样瘫在了各处。他望向台子上面,已经没人在弹吉他了,音乐是从电脑里面传出来的。
傅冽坐起来,揉了揉脑袋。
妈的,怎么就他妈喝大了。
工作太久没喝酒了,一喝就上头。
突然,有脚步声向着他这边过来,黑色的裙边在粉色的膝盖附近晃呀晃,他抬头看,是乔迩。她正双手抱臂看着他。
“你知道你怎么了吗?”乔迩皱眉,一脸严肃的看着傅冽。
傅冽站了起来,脑袋一阵晕眩,猛地晃了晃,才再次清醒过来,道:“喝大了。”
“你也知道。”乔迩从沙发上拿过大衣,穿上,将腰带系起来。她拢住大衣,将整条露在外面的腿挡住,她看着傅冽,貌似没有什么棘手的反应,松了一口气,“工作时间,你竟然喝醉了?”
“是工作时间后。”傅冽纠正,拿起围巾,缠在脖子上,两只手放在口袋里,起身向酒吧外面走。
乔迩跟上。
“你知道你喝醉了干什么了吗?”
“不知道。”
“……”乔迩差点脱口而出,却又憋了回去。她该不该和傅冽说呢?算了,就算是跟他讲了也没什么用,毕竟喝醉酒以后的人,干什么事情都是没逻辑的,没得道理可讲。她跟在眼前人的身后,深夜露水,乔迩缩着脖子,跟在傅冽后面。
这家伙走那么快干什么?要累死她吗!好歹刚刚他醉倒过去后,还是她生拉硬拽把他安置在沙发上的,幸亏他们坐的位置比较偏,没人看到傅冽倒在她身上,不然肯定是百口莫辩的。
“怎么?”傅冽转过头来,笑着看向乔迩,戏谑道,“我是酒后脱了衣服跳钢管舞了,还是把谁谁谁骂了一顿,再不然……酒/后/乱/性/了?”
乔迩懒得理他。
傅冽靠近乔迩,乔迩向后退,可道路就那么点宽度,很快,她就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束手待毙呆在傅冽的眼神之下。他漆黑的眼睛,让乔迩想起了刚刚的事情,他也是这样子看着她,甚至更恐怖。
貌似要将她身上的每一根毛细血管都看的清清楚楚。
“或者是——”傅冽拖长尾音,乔迩意识到,他肯定又开始想一些坏事情了。
静谧的夜里,原本毫无波动的心情,也随之上蹿下跳,不得安宁。
“把你狂亲了一顿?”
字字句句,清晰可证。
“你他妈还醉着呢吧?”乔迩不怒反笑,就在他顿的那一瞬间,她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并且做好了准备,不管傅冽说出什么样子的话,她都有心理准备。她敛眸,一句脏话淡定地飘出来。
“醒着呢。”傅冽道。
“我怎么看不像呢?”乔迩道。
“你要不拿到数学题测测我?”傅冽提议。
“得了吧,你就算清醒也不会做。”乔迩嘲讽道。
傅冽被乔迩怼得一时间无言以对,一时间的愣神,然后道:“你——”
“诶,在这儿呢。”乔迩勾起唇角,乘胜追击,再次塞得傅冽哑口无言,这小祖宗一时间束手无策,无话可说,乔迩趁机冲开他的包围,继续向着酒店的方向赶着。早一点回去就早一点睡觉,明天早上还要忙碌拍摄一整天。
风灌入乔迩的衣服之中,特别是脖颈处,感觉快要被冻僵了。她一缩再缩,只恨这风衣的领子实在是太浅了。
突然,颀长的影子在路灯下追上了她,围巾落在了她的脖子上,温暖的感觉瞬时间解救了她,乔迩回过头看了一眼傅冽,而傅冽偏过头躲避她灼灼的目光。
两个继续走着。
傅冽发现乔迩越走越远,似乎故意和他隔开了距离。
“你干什么?”傅冽问。
乔迩看向他,却不停下脚步:“吃一堑长一智。”
傅冽笑——原来,她还记得以前的事情。
-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乔迩还在为傅冽将围巾借给她而感动落泪的时候,傅冽却一把拉住了围巾的一头,乔迩本想挣脱,却发觉貌似傅冽在围巾上系了一个结,死都解不开。于是,她就变成了傅冽雪天遛狗的那只“狗”。
“你干什么?”乔迩怒目圆瞪。
傅冽伸懒腰:“走慢点。”
“为什么?”
“陪我。”
“凭什么?”
“这围巾是我的。”
于是,乔迩只能乖乖地跟在傅冽后面,接下来,傅冽就进了一家超市,拿着一个大袋子,不停地往里面装零食。乔迩跟在他后面,偶尔悄咪咪地从柜子上面拿下来什么,然后丢进他的袋子里,反正是傅冽付钱。
放眼望去,整个袋子里,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我的天,都是我喜欢吃的东西啊。”乔迩跺着脚,两只手放在胸前合十,摩擦着,给自己取暖,随口问道,“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傅冽从口袋里拿出钱,付账,淡淡地看了乔迩一眼,那眼神极其的诡异:“用来……”
外面下着鹅毛的大学,洁白的雪花落在了墙上起了雾气。他的手夹着钱,干净修长,从掌心拉出优美流畅的线条,夹着钱。
后面那句话,乔迩一直记得清晰。
他抬起头,声音很平静,吐出两个字:
“养猪。”
乔迩满脸问号:什么玩意儿??
傅冽继续:“刚刚猪差点儿跑了,还是要喂饱了,才不会跑。”
第15章 追击 “好玩了。”他轻声喃喃
清晨。拍摄开始。
乔迩套上明橙色的连帽衫,外搭米白色的轻羽绒外套,一条格纹阔腿裤,一双板鞋。一大清早,还没开始任务,就还没化妆,拿出金属边框的眼镜,架在鼻梁上。推开门,她双眼蕴着惺忪的睡意,朝着镜头的方向,将额前的碎发撩到脑后。
摄影机跟上,乔迩向着门外走,去找找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昨晚睡得虽然晚,但她是喝酒喝得比较少的,所以早起也没什么负担。不过今天环顾四周一看,工作人都少了一半,看来喝大了的不止傅冽一个人。
“乔小花一大早起来准备去干什么?”跟拍导演例行公事,问道。
早晨的阳光带着柔焦的效果,乔迩看向镜头,迎着光,眼睛里面像是碎着昨夜盈天的星辰,她眯了眯眼,仿佛星光就跟着流溢了出来。她微微泛着红的脸,和两颊侧边的一两颗茶棕色的斑点,与镜头前的完美无瑕不同,给人更真实的感觉,也更温柔,像是隔壁花店的小姑娘一样。
导演此时只想赶紧给这画面加上一排字——比光还要明亮的乔小花。
“肚子饿了,觅食。”乔迩仍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再次用手捋了捋头发,迅速将两只手塞进袖子里面。
这附近环境好,一大早很干净,没有匆忙的行人打扰,远离都市的尘嚣气味儿。可缺点也很明显,这方圆十里,最后只找到了一家比较小的早点店铺,看上去挺精致的模样。乔迩向前,推开帘子。
里面没什么人,只看见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棒球服坐在一旁,嘴里塞满了食物。乔迩多看了这男人一眼,那男人似乎感受从背后传过来的目光,转过了头——
“哎呀,这不是乔小花吗!巧了巧了。”转过头来,顾子歌那张精致的脸正鼓得胀胀的,含糊不清地说道,然后向着乔迩挥了挥手。
这个时候,乔迩才注意到不远处,正在拍远景的摄影师。
“没想到你起得怎么早。”乔迩看了眼菜单,点了点图片,店员立刻会意,乔迩付了钱,坐到顾子歌对面。
“那可不,我昨天可是滴酒未沾,哪像严大哥和那小祖宗,喝趴下了,楚雯也喝得走不了一直线。”顾子歌耸肩,一副很骄傲的样子,“昨天我弹得无法自拔,high得不行,等我放下吉他站在台上向下面望,那景象,真的是壮观。一个个跟没喝过酒似的,烂醉如泥。”
乔迩一笑,拿起筷子搅动碗里晶莹的面,氤氲一阵白雾:“看来,心里还有录节目这事儿的就我俩了吧。”
“是啊!加工资加工资!”顾子歌指着摄影机。
工作人员都笑了起来。
突然,顾子歌眼里划过一丝狡黠的光,他拿起手机,似乎在敲打着键盘,随着手指的一番跳跃之后,手机被递到了乔迩的面前——
“我以前只觉得,投怀送抱是形容美人的,没想到,也可以放在一小祖宗身上。”
乔迩立刻会意,她惊讶地抬头看向顾子歌。她原以为那么偏僻的地方,没人会看到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没想到竟然被顾子歌这小子给看见了。
顾子歌伸着懒腰,笑眯眯地道:“无意间看到的。”
“我们不是——”
“懂懂懂,酒后乱那个什么性呗。”顾子歌压低声音,一副很懂的样子,欠揍地向乔迩眨了眨眼睛,“不用解释不用解释。”
乔迩刚想说话,突然导演组的人上前,拿出了两张明晃晃的任务卡放在了两个人的桌上面。这不是还没到录制的时候吗,怎么这么突然就发任务卡,而且人也没到齐,就他们两个人坐在这里。
拿起任务卡,乔迩带着疑惑地看向上面的字。
映入眼帘的是三个最顶上的大字——追击战。
两人同时间抬头,眼神一个交错摩擦,又重新低下头去看下面的字。
“恭喜最早起来的两位,你们是这场追击战的被追击者。今天的任务很简单,你们的手上有一个计时器,追击者会来抢夺你们身上的计时器,只要他们的手指碰到计时器,则失去继续比赛的资格。当然,计时器上也有时间,时间如果变为零,同样失去比赛资格。”
“我们会给你们一张地图,上面有这座城市所有可以时间充值的地方,这个地图必须保护好,不要被追击者发现了。当然,此时此刻,胜负条件已经显而易见了。下午三点半,活下来,就是胜利。”
“好运,拥有时间的使者。”
放下任务卡,工作人员已经将计时器和手机交到了乔迩的手上。乔迩划开手机,里面只存着顾子歌那只手机的号码,其余什么都没有。
“玩得这么刺激的吗?提前都不透露一下,过分了!”顾子歌接过计时器,想了半天,准备揣到兜里。
“要放在身体表面。”工作人员来制止。
“哎呀知道了。”顾子歌无奈又掏出计时器,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导演,那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位置啊?”
“自然有他们的方法。”导演一脸冷酷,一副你怎么问我都不会告诉你半个字的样子。
顾子歌叹了口气,第一集 节目就要被追着逃亡,实在是太倒霉了。他看向乔迩,乔迩已经将计时器装到了手腕处,也一脸无奈的看向顾子歌。没办法,敌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也不知道他们那边的规则是什么。
不过最令她头疼的是——傅冽跟她在两个组。
一个逃,一个追。
原本以为为了炒cp,两个人肯定又要在一个组,可没想到这次更猛。
导演组这时候给乔迩又发了一张纸条,上面是手写的文字。乔迩看了一眼,立刻脸色就不太好看的起来。
“傅冽追你。”
她早就应该知道,她来这里不是为了认真完成任务的,而是和傅冽炒cp的。一个游戏的输赢无法影响整个节目的收视率,大家爱看的不是自家艺人常常赢,而是在游戏的过程中,发生的有趣的或者是暧昧的事情。
另一边,酒店。
傅冽终于爬了起来,他并没有宿醉感,脑袋也不太晕了。只是身上还有一些酒味,这让他想起他昨晚,夺过乔迩的酒杯,那一刻离得特别近,近到她每一个呼吸在他的胸腔里,都是一场翻腾的海啸。
打开淋浴头。
雾气氤氲,他性感的身体在迷雾间若隐若现,胸肌到腹肌,一条深刻的线向下延展,舒展到下面……他拿吹风机将头发草草吹干。外面的导演在问,什么时候开拍。他拿出手机,在微信上回复了一个——五分钟。
五分钟后。
门被推开。
一件简单的冲锋衣,从拉链处分界,左边是黑色,右边是明黄。灰蓝色的板鞋踏在J国的土地上,他习惯性的远眺,远处的雪山,仍旧安静地伫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