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手中的活,小声吐槽:“禽兽。”
江起云没理,径直向门口走去,换了鞋就准备开门出去。
江流不明所以,连忙叫住人:“哥,你去哪啊,我做早饭了一起吃啊。”
江起云推开门,摆摆手:“马上回来,你小嫂子闹着要喝小牛奶,我去给她拿。”
第三十三章
江起云扔下这句话, 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出门,啪嗒一声背手关上门。
江流一脸茫然。
没多一会儿,卧室门再一次有了动静, 江流抬头看过去, 这次是归皖晃荡出来了——江流有点惊讶, 说实话,她还以为归皖出不来了呢......
她已经默默做好一会儿她哥拎着小牛奶回来,顺手从她这拿走早餐回到卧室把门紧紧关上, 坐在床边把归皖搂在怀里一边喂粥一边酱酱酿酿, 而她知情知趣地做个好妹妹, 领着猫出去打架抓老鼠见义勇为的心理准备......
可归皖怎么出来了呢?
这么活蹦乱跳的, 她哥不行啊......
“......江江, 江江?”
江流回过神来, 发现归皖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来了,正仰着脑袋一脸奇怪地盯着自己叫魂——是的,归皖比她要矮一个头——她轻咳一声, 连忙转过目光:“怎么了?”
“你怎么了?”归皖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 像极了懵懂无知的小鹿, 让江流倍感罪恶, 只听归皖好奇又八卦地问:“你心不在焉想什么呢?”
江流低头, 边检讨自己边一丝不苟的重新开始拍黄瓜拌小凉菜:“没, 没想什么。”
“......噢, ”归皖没再多问, 环顾了圈卧室没见到另一个人, 低头拣了块江流刚拍好的小黄瓜扔嘴里,随口问道:“你哥呢?”
江流头也不抬:“给你拿小牛奶去了。”
“啊?”
“你不是要喝小牛奶吗,他给你拿去了啊。”
“......”
身边久久没有回音,江流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去,只见刚刚还只是眼睛里有些水汽,嘴唇红红的女孩子,这会儿整张脸连带着脖子耳朵都红了起来,细看还有些咬牙切齿。
江流一顿:“......怎么了?”
“没,没怎么,”归皖咬着牙根子说,听上去每个字都是被她嚼出来的一样,看着都脸疼。她还要再说什么,门口有了动静,十有八.九是拿了她钥匙去隔壁拿东西的某人回来了。
归皖一静,劈头盖脸丢下一句“我先回屋”,就嗖地钻出了厨房,一路小跑回刚刚才出来几分钟的地方,“嘭”一声摔上门。
江流:“?”
这边门刚关上,那边大门就被推开,江起云手里真的握了瓶乳白色的牛奶,另一只手握着钥匙,在江流的注视下,仿佛回到自己宿舍一般自然而然的走进来,然后直接无视厨房里的亲妹妹,几步径直走到归皖卧室门前,压了下门把手,没开。
江起云一咂舌,知道这是归皖把门反锁了。他松开门把手,修长的中指屈起噔噔扣了两下门,话里带笑:“出来,喝小牛奶。”
里面一片迷之安静。
江流竖起耳朵。
下一秒,少女狂暴的怒吼穿过门板直击耳膜:
“江起云!!!!死变态!!!喝个屁!!!我不喝!!!!!!!”
江流:“......”
江起云:“呵。”
江流惊悚的一转脸,发现她哥正倚在人家门框上,抿着嘴笑的一脸开怀,像是被骂是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一样。
江流:“?”
江流觉得这世界可太他妈玄幻了,她这种不谈恋爱的正常人完全无法理解这种被热恋冲击坏掉的大脑。
她被雷得三五不认,顶着被江起云刚刚那一笑辣坏的眼睛溜回厨房继续做自己的早餐去了。
......
江起云好整以暇的倚在门框上,继续敲门,敲三下停两下,停顿之后发现卧室里没有动静,再继续敲。
归皖躲在被子里拿着枕头捂耳朵也还是挡不住江导师耍流氓似的敲门声。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归皖气的使劲一蹬腿,猛地扔了枕头抱着被子坐起来,顶着一头乱毛气轰轰地冲门外喊:“不许敲了!!”
门外江起云从善如流的停下。
男人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小牛奶上,笑了声,直起身来。守株待兔,径等里面的人自己出来开门。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里面窸窸窣窣响起了声音,再没多久,门把手被摁下,江起云盯着那铁制的东西挑眉,归皖两只红通通的耳朵暴露在他视线里。
他笑,流氓似的,长腿抵着门:“舍得开门了?”
归皖红着脸瞪他。
他推门进屋,先没提小牛奶的事,怕再被归皖给关到门外去。屋里两个人才刚刚进行完某种运动——或者说是他单方面进行完某种国民运动——被弄脏的床单被罩已经被归皖扯下丢进了洗衣机,换了崭新的床具,空气中那股子味道却没消。
江起云踱步进来,直接往床边一坐,仰起头好整以暇的看着门口怒瞪自己的人,微微一笑,晃晃手机的牛奶,温声问:“喝吗?热好了。”
“......”
归皖瞪着那瓶乳白色液体,脑海中控制不住的回想起半小时前刚刚释放在自己手掌心的乳白色液体,实在无法说服自己走过去把那瓶东西喝下去。
江起云说话间已经启开了牛奶盖子,云淡风轻的开口:“过来喝了,早上喝点牛奶对身体好。”
“......江起云你别耍流氓。”
“.......”江起云抬眼,无奈的笑了笑,一手撑住额角:“我说正常的牛奶,你想什么呢?”
“......”
“这位小朋友,你说说你,小小年纪怎么满脑子都是那些东西,不健康。”
“.......................”
归皖差点破口大骂,心说你刚刚干了流氓事转头还好意思来喂我喝牛奶,你健康,你他娘的最健康,白玉无瑕,一头懵懂无知小白兔上了我这辆狂奔八百迈的车。
她嘴上功夫哪比得过这人,顿时又气又闷,“嘭”地关上门走回凌乱的床边,在这人微微诧异的挑眉中夺过牛奶一口气喝的一干二净。
她一口气喝光,嘴角残留了一点乳白色的奶沫,江起云目光停留在她被自己咬红的嘴巴和奶沫的交界处,喉结不明显的上下滚动一圈,故意问:“好喝吗?”
“好喝,”归皖一瓶牛奶下肚,骨子里那点调戏人的天分被江起云三两下激的淋漓尽致,缓缓舔掉嘴角的奶沫,眼睛亮的像是深山老林里久等的狐妖,勾起一个笑:“尝尝吗?”
江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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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感肆虐了一阵,好在节目组怕被一群新偶像的粉丝剥皮吃肉,狠心花高价请来的医生非常靠谱,断断续续又过了一个多礼拜,基地大部分人都好得差不多了,活蹦乱跳的滚进练习室继续拼命。
江起云他们组的训练情况比较乐观,大概是江起云平时冷淡话少的形象深入人心,他们整组的训练氛围都要比其他各组严肃,进度也被江起云这么个苛求质量的组长拉高,距离第二次现场竞演还有四五天的时候,他们组的节目就已经基本成形。
归皖提前给她姐打了电话,让她记得和导演提她准备第二次竞演结束当天就退赛的事情。
归宁在电话另一边没好气的哼哼:“我还以为你就要留在娱乐圈,和你那小男朋友双宿双飞呢。”
“不会,”归皖笑了声,安稳道:“我知道我要什么。”
归宁没说话。
归皖现在正站在训练楼最高层走廊尽头的窗前,窗外红霞遍布,踉踉跄跄染红了整片上空,艳丽颓靡,划过一个形单影只的苍鸟。她缓缓呼出一口气,白雾在玻璃窗上转瞬即逝,少女目光遥远的眺望天边,良久,轻声道:“他也知道。”
......
归皖挂了电话,随手点开微信回了几条消息,手机屏幕上方突然跳出邮件通知。
她一愣,猜想着应该是导师把合同和保密协议发了过来,连忙退出微信打开邮箱,点开新发来的一封邮件,果不其然是来自美国的导师,但出乎意料的,并没有任何附件。
“?”
归皖直接点开正文,里面的内容却让她一愣——导师在信件中说,他向上级机构提交的她在中国远程协助的提案已经通过,但由于国家的高度重视,对方要求她必须亲自前往美国签署保密协议和研究合同,等审核通过后,方能回国。导师还说,由于她论文的内容在研究的最开始将具有非常重大的作用,所以希望她能够在开始时亲自到美国,两件事情将申请同时进行,大概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可以结束。
归皖抿抿唇,手指点开发件又退出,最终她收起手机,疾步离开。
这件事并不需要犹豫,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她会去,但她在回复导师之前,需要告知一下江起云,就像他最近不论任何事要离开基地都会提前告诉她一样。
两个人黏黏腻腻的,最近已经习惯,没觉得什么不好。
归皖推开训练室的门,江起云正在和周济讲话,拿着剧本,看上去是在讨论剧情变动的事情——周济的表演功底和他可爱幼稚的外貌截然不同,十分老练,最近一次的观众排名,周济好像是男生组的第一,势头大火。
归皖推门进去,江起云看见她,略微勾了下嘴角,就要回头继续同周济讨论剧情,结果转脸前,看见归皖在摄影机看不到的角落,使劲冲他眨眼睛。
江起云:“?”
他不确定的又看了眼,归皖又使劲眨了两下。江起云这下明白了,把手里的剧本交给周济,低声交代:“我出去一下。”
周济也看到推门而入后归皖做的小动作,脸色沉了沉,接过剧本,点了点头,目送归皖和江起云一前一后出了训练室的门。
他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垂着眼,神色晦暗不明,但从侧面看,整个人都紧绷着,有些阴郁。
......
江起云跟着归皖七拐八拐,眼见着就要进女厕所,他一摁额角,把一脸坦然就要把他往女厕所引的人抓回来,直接塞进旁边一个杂物室里,二话不说抵在门上。
他咬牙问:“谁教你的那么坏,把男朋友往女厕所领?”
归皖原本就只是存了捉弄的心思,顶多走到门口就不进了,就是想回头借机嘲笑江起云两句......谁想到这人这么机警,还离着老远就发现了,她没法,只好讨饶,踮脚在他左右脸各亲了一口。
江起云一边百分配合的脸凑过去给她亲,一边嘴里瞎念叨着“耍什么流氓”,亲了两口归皖还要再亲,江起云觉出不对来,扣住人保持健康姿势,睨着她问:“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主动?”
归皖嘿嘿笑两声,一边念叨着“哟小伙看不出来啊□□天!”一边把手机掏出来,点开邮件给他看。
江起云看她真有事,撒开手,接过手机认真看了两遍,抬眼,语气斩钉截铁:“去啊。”
归皖就知道。
她心里安稳下来,面上烊怒:“你怎么这么决绝,怎么一点留恋都没有?你都不觉得舍不得吗?”
“?”江起云不明所以,他愣了愣问:“那你舍不得我,就......不打算去了吗?”
“......”
“不去也行,做让你自己觉得高兴的决定,顶多我努力挣钱,好好养你。”
归皖眨眨眼,觉得直男如江起云,带偏话题的本事真是顶天,她吞了吞口水,慢吞吞说:“......不是,我没不打算去。”
“你刚刚不是说舍不得我?”
“我那是,我......算了,”归皖妥协,“我在撒娇。”
“?”
江起云显然并没有很好的理解刚刚那段话怎么就是在撒娇,但他非常精通女朋友撒娇之后的处理方法——撒开的手又粘粘糊糊的粘了上去,他重新把人抵到门板上,眼尾散笑:“撒娇?那来,亲一口,让你撒娇撒的有点成果......”
“......”
就这么,归皖一月美国游,就在某人死不要脸的“亲一口”之间被迅速敲定。
三天后就是第二次竞演,导演组为了方便粉丝来去,把竞演时间定在了上午十点,按照彩排的时间来推测,下午三点之前竞演一定可以全部结束。
归皖想着早去早回,直接就定了当天傍晚六点的机票,又发了封邮件告知导师自己到达美国的时间。
接下来的几天临近比赛,两个人心里再舍不得白天也没时间亲热,从早到晚没头没尾的训练,所以江起云晚上死活不放人,这几天归皖全都是被他拎到隔壁一起过夜。
一个多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临行前的不舍并不会因为这不长不短被磨灭半分——分离就是分离,分开一天也是分开,同样难以承受。
于是两个人连商量都不曾,心照不宣的把剩下的三天完全黏在一起,一起吃饭,前后脚训练回宿舍,晚上相拥而眠,早起交换一个带着薄荷牙膏味的早安吻——基地里渐渐流言四起,但大家也都是默默猜测,背后交换小情报,江起云立威得当,没人敢到正主面前说去。
就这样,三天一晃而过,归皖早早把不用的东西收拾好让司机拉回了家,剩下要带去美国的东西装在行李箱里,行李箱放在基地门口的车上,等到竞演一结束,她就直接坐车去机场。
竞演十点开始,五点钟所有人就被叫起来去化妆室排队化妆,归皖排在一个化妆师姐姐后面,困顿的厉害,胳膊搭在椅背上,低头补眠。
化妆室的门被人骤然推开,一道略微熟悉的嗓音在本来就闹闹哄哄的化妆室里异军突起:“来来来!!江导师请大家吃早餐!都来拿都来拿,热的!!”
归皖迷迷糊糊听见“江导师”这三个字,抬起头来——她今天完全是被江起云从床上揪起来的,被他揪得坐起来还迷迷糊糊闭着眼半梦不醒,任由男人把自己抱小孩似的抱到洗手间,洗脸刷牙抹护肤品,这才清醒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