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父皇!我最近射箭好几次都正中靶心了呢,赛马也赢了好几次。”
湘君靠在姚木兰身上,眼巴巴的望着父皇,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做的不错,等你将字练好,父皇就将从西域买来的千里马赐给你。”
“真的么?”
湘君大喜过望,嗖的一下从姚木兰怀中弹出去,激动了抱住了嬴政的胳膊:“父皇,您是天底下最英明神武,最厉害的人!”
“小马屁精,还不快回来,等你能做做出一篇完整的策论,母后就准你到猎鹰军中历练一段日子。”
赢湘君松开父皇的胳膊,转头又扑到母后怀中:“我的娘亲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大将军,您一定要说话算话,带我到猎鹰军中去。”
维帧看着妹妹活力四射的样子,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为了早日得到千里马,以及进入军营历练的机会,赢湘君天天追在几位夫子身高,一门心思的练字学策论。
直到关何找到维帧,提醒他蹴鞠赛还有三天,维帧听的一头雾水,又找到湘君时,她才恍然想起还有这么一件事儿。
湘君急匆匆的找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组队,邪门儿的是每个人都有事要忙,平时蹴鞠玩儿的不错的,没一个人能应战。
虽然如此,湘君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她匆匆拉了一些新手,拉练了一番后,匆匆迎来了和魏颖的约战。
赢湘君本以为这只一场微不足道的蹴鞠比赛,没想到开场前,母后带着长兄提前到场,让她很是尴尬。
她匆匆跑到二人身边,一脸尴尬的问道:“母后,兄长,你们怎么来了。”
“你平日总是踢蹴鞠,母后和你哥哥今日得闲,特意为你来捧场。”
湘君先是高兴,接着又想到蹴鞠玩儿的好的队友,今日都没来,心里就有几分不确定。
只是一个奴隶罢了,有什么好担忧的,湘君昂首挺胸一脸骄傲道:“母后,齐光哥哥,你们好好看着吧,我一定会赢的!”
她说着话,又旋风似的奔入蹴鞠场中。
湘君喜欢大红色,她今日依旧是一身火红,额头上勒了黄缎带,英姿飒爽朝气蓬勃。
虽然新组建的队里没有蹴鞠高手,但湘君很自信,由大秦儿郎组建的蹴鞠队,定然能胜过面黄肌瘦的奴隶们组建的队伍。
蹴鞠赛开始了,湘君扫了一眼对面十二人,发现对方并不全是她想象中,身材矮小精神萎靡的奴隶模样。
看来魏颖之前的确是贵族,如今找来的人,应该是被同样贬为奴隶的诸侯国贵族。
“桢儿,你觉得这场蹴鞠赛,谁会赢?”
姚木兰望着场中为了争夺革球热血沸腾的少年们,慢悠悠的问齐光看法。
“母后,儿臣以为……比赛刚开始,胜负尚难分晓。”
“呵呵。”
姚木兰笑了笑,齐光目光落到魏颖队中几人身上,这几个人……他是有些脸熟的。
看来这次蹴鞠赛,湘君赢的希望很渺茫了。
姚木兰顺着齐光的视线望过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湘君浑然不知这次蹴鞠赛的猫腻,撸起袖子,露出白皙的胳膊,热火朝天的过人抢球。
魏颖没想到,一场小小的比赛,会惊动王后和太子大驾。
这位皇后的威名,他在魏国尚存时便听过,魏国覆灭之后,他因家族负隅顽抗,被贬为奴隶。
作为身份卑微的奴隶,入宫这么久,魏颖是第一次见秦国传奇皇后以及以仁慈宽厚扬名的太子殿下。
“把球传给我!”
湘君死死盯着革球,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魏颖这小子不知从哪儿找来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擅长冲撞抢球,力气大不说,动作还灵活。
难不成这些人在成为奴隶前,也喜欢与人玩儿蹴鞠?
魏颖使出浑身解数,从旁人脚下将球抢下,他不仅与红方抢球,连蓝方队友的球也抢。
抢到球后,魏颖就开始朝球门中踢,偏偏他踢的很准,十次里有七次能冲入球门。
眼看着红方就要露出败象,湘君将手一挥,恶狠狠的说:“给我盯准魏颖,这人狠起来连自己人的球都抢,太熊了!”
她咬牙切齿的下了命令后,在队友的帮助下抢到球,一脚将球踢过对方球门。
魏颖被好几个人拦腰抱腿,手脚都难动弹,更别提抢球了。
他红着眼,瞪着神采飞扬在球场中肆意带球投球的湘君。
“湘君这孩子有些双标了,一边命队友抢球给自己,另一边又鄙视魏颖抢球。”
“她毕竟年纪还小,又有那么多人宠着,性子肆意张扬些也很正常。”
齐光温和的替湘君开解,姚木兰望着战况激烈的蹴鞠场,扬声发话:“湘君,要赢就光明正大的赢,不要用不光彩的手段。”
被母后警告之后,湘君挥挥手说:“放开魏颖,都给我打起精神,一定要赢了这场蹴鞠赛!”
红队成员闻言放开了魏颖,他擦了把刚才挣扎时碰破的唇角,毫不犹豫的再次投身到抢球大赛中去。
秦国皇后和太子殿下就在台上!
魏颖心中燃起熊熊火焰,如果能得到二人赏识,他就有机会得到重用,就有机会——复国!
为了脱离奴籍,为了复国大业,他必须赢!
赛况愈发激烈,蓝队已经比红队多进五个球了,再这样下去,红队必输无疑。
湘君不愿在母后和兄长面前输掉比赛,她咬着牙,朝魏颖冲去。
熊小子投球技术太厉害了,她必须拦着他。
眼看着金尊玉贵的小小少年,像一只小野猪一样朝自己冲来,魏颖握紧拳头,做好与对方扭打的准备。
秦国尚武,他要想得到秦人的看重,就继续显露出自己英武的一面。
想到这里,当湘君朝自己冲来时,魏颖同样加快步伐,全力朝她冲去。
看台上,姚木兰嚯的一下站了起来,齐光也担忧的往前走了两步。
“砰——”
两人结结实实撞到了一起,紧接着,一个反应过来额蓝队队员,一脚将魏颖踢开。
湘君眼冒金星的坐在地上,只觉鼻子湿漉漉的很不舒服,她拿手抹了一把,放到眼前一看,殷红的鲜血让她瞬间炸毛。
“比赛结束,蓝队胜。”
姚木兰及时宣布比赛结束,快步走下看台,冲入蹴鞠场中,心疼的将女儿扶了起来。
她跟魏颖结结实实的撞到一起,流了鼻血,手一抹,漂亮的脸蛋儿变成了小花猫。
姚木兰叹了口气,拿出洁白的手帕,一脸心疼的给湘君擦脸。
她终于体会到她每次上战场时,嬴政的不安与担忧了。
莫说在战场上以命相搏,单单看着湘君蹴鞠场上,跟着冲撞受个小伤,她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着。
温室里培养不出参天大树,这个道理姚木兰懂,只是十月怀孕,她如何能敌得过母爱天性。
魏颖被按在地上,脸贴着地面,鼻血流了一脸,他在刚才的冲撞中也受了伤,可惜待遇截然不同。
湘君晃晃脑袋,回过神儿来,意识到自己输了比赛,沮丧的抱着姚木兰腰说:“母后,我输了。”
“输就输了,你总以为自己武艺高强,现在知道三脚猫的功夫,拿出来只能丢人现眼了吧。”
被批评后,湘君摇着姚木兰手臂,撒娇着说:“母后,儿臣知错,以后我一定会洗心革面,苦练武艺,绝不偷奸耍滑。”
说完话后,她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魏颖,微微皱眉道:“将魏颖放开吧,本公——殿下说话脏话,从今日起免除你们的奴籍。”
蓝衣人松开手,魏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紧接着扑通一声跪到齐光面前:“殿下,魏颖请求跟随您左右,以效犬马之劳。”
他这一跪,让齐光微微愣住,随即他朗然开口:“东宫卫士选拔方式十分严苛,你若通过,自然可以留下。”
湘君靠在姚木兰身上,眨了眨眼睛插了句话:“魏颖蹴鞠功夫不错,母后,让他做我的护卫吧。”
魏颖神经紧绷,跪伏在地,一张脸几乎贴在地上。
“胡闹,你身边伴读比你维桢哥哥还多,护卫如云,断无添加之理。”
姚木兰话音刚落,公子桢带着人出现在蹴鞠场附近。
同时出现两个公子桢,大家皆是一愣,湘君不太高兴的说:“维桢哥哥,你不是答应了,今天不来蹴鞠场么?”
她变了嗓音,从嘹亮清澈的少年声,变成了黄莺般娇俏动人的少女声。
两人站在一起,魏颖细看之后,这才发现他之前竟然一直认错人了。
原来爱玩蹴鞠的是湘君公主,不是公子维桢。
他竟然弄错了,魏颖陷入深深懊悔中。
“父皇让我过来请母后前往霸宫一趟。”
“我这就过去,齐光,你带着维桢和湘君,一起到百工坊一趟。”
“要去百工坊么?母后英明!”
湘君一脸兴奋,维桢也面露喜色,唯独被完全忽略的魏颖,跪在地上,暗藏的神色有几分晦暗难辨。
到了霸宫,姚木兰径直走到嬴政办公的地方,沿途无任何人阻拦。
“蹴鞠比赛结果怎样?”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湘君输了。一边是抱着玩耍哦性子,一边是为自由而战,结局自然显而易见。”
嬴政合上奏折,拍了拍王座,示意姚木兰坐下。
“累不累,都出汗了。”
他抬起袖子,轻轻用手背替姚木兰擦去鬓角细细的汗珠。
“怎么突然让桢儿把我叫过来,和湘君比赛的人见魏颖,他性格刚强,有几分谋略,只可惜还是太嫩了。”
“让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嬴政打开一个锦盒,从里面取出一枚精美绝伦的玉玺。
玉玺方圆四寸,上纽交织盘踞着五条飞龙,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
“这是传国玉玺?”
终于见到传说中的传国玉玺,姚木兰小心翼翼的将它捧在手里,只觉掌中玉玺重若千钧。
“嗯,是用和氏璧雕琢而成。”
姚木兰将国之重器小心放下,慨叹到:“如此珍奇之物,注定要震铄古今。”
“你再看这个。”
嬴政从镶嵌了珠宝的金丝楠木匣中,取出一张明黄色的帛书,缓缓展开在姚木兰面前。
她看完以后,震惊万分的看向嬴政:“这——你当真要如此行事。”
姚木兰白皙莹润的手指按在诏书上,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光儿是个好孩子,胸有乾坤,内藏决断,又不失仁厚。诸国虽覆灭,但王族不灭,其复国之心难死。唯有宽厚仁德之人,可得民心守天下。”
见嬴政主意已定,姚木兰将诏书合上,靠在他怀中说:“我们还有几年时光,替光儿肃清朝廷。有蒙家、王将军、李丞相、韩太傅等人在,光儿绝不会辜负你我期望。”
“这些暂且不提,我欲出巡东南郡县,在泰山举办封禅大典,你可愿与我共同偕往。”
“唔,有不愿意的选项么?”
姚木兰勾住嬴政的脖颈,朝他耳侧吹气,他一把将她抱起,龙行虎步的朝内殿走去。
珠帘响动,帷幕落下,春色满殿关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