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晓瑜和范瑶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她们俩都懂的眼神。
“有什么想要我们做的吗”
谢晓瑜放柔声音，拿出了一副温柔知心大姐姐的架势，但是手上的圆规却一直没松开过。
“我知道赵老师在考试，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请你们中的一位当我的家长吗？”
谢灵低着头，两只手绞在一起，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我很久没有见到我妈妈了，我很想她，排名靠前的人可以带着“孩子”离开这里。”
“我想去见她一面，就一面，我可以帮上很多忙的！”
瞳孔微缩，谢晓瑜被谢灵不自觉从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给惊到了。
排名靠前的人可以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这里。
部分鬼魂能够自己选择自己的家长，并且给予他们帮助。
如果这两个信息是真的话，那么需要帮助的家长和渴望离开这里的鬼魂就会自动自觉的组成互帮小组，和那些没有受到帮助的家长相比，他们占据了一个非常大的优势。
谢晓瑜看了范瑶一眼，默默地退后了一步，她看到了她眼中的心动。
范瑶给了谢晓瑜一个感谢的眼神，拉着谢灵开始小声的安慰她。
私人交易结亲时间，谢晓瑜不好意思打扰他们，干脆去研究广播台去了。广播台被一层暗红色的物质覆盖着，几个按钮上的标识也全部被模糊地看不清楚东西，谢晓瑜尝试了一会儿分不清是什么之后，干脆就每个都尝试性地按了一下。
没有一个有用。
值得一提的是，谢晓瑜在广播台的边上发现了一张不知道是谁遗漏在这儿的课程表。一个个小方格里，排列整理地写出了每天的课程安排，最重要的是，那上面还有课程的时间。
谢晓瑜拿手机把它拍了下来，虽然她现在还是不知道她题目的答案，但是至少有了一些头绪。
除此之外，谢晓瑜在广播室内几乎是一无所获，倒是谢灵那边给了她们许多有用的信息。
据谢灵所说，她和李平还有程家阳都是同班同学，赵老师是他们的班主任。
每个班里都会有一个不受欢迎，经常被人欺负的学生。李平的学习成绩很好，常年稳坐在年级前三名，按理说他这样的会成为老师们很喜欢的学生。
但是他不爱说话，性子怯懦，每天都穿着一身皱巴巴的校服。明显宽大的破旧球鞋，还有雷打不动的冷馒头早餐都证明了他生活的窘迫。
这样的他，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一些性格恶劣的学生捉弄的对象。
刚开始他们还会有些顾忌，顶多不过是把他的书包扔进垃圾桶，故意把他写好的作业本藏起来。
李平一直忍着，既没有告老师，也没有和家长说过。
以程家阳为首的那些学生胆子越来越大，他们指示李平给他们写作业，考试的时候想办法传答案给他们，动不动就把他拉到厕所等隐蔽的角落揍上一顿。
十五六岁的少年人下手没有分寸，李平经常被他们打的遍体鳞伤。
闹得这么大，就是那些围观的同学们也有看不下去的，有人偷偷地去告诉了赵老师。赵老师大怒，把程家阳他们一伙人大骂了一顿，还叫了家长来。
后来的事，谢灵就不太清楚了。她只知道，叫家长并没有让程家阳收敛，他对李平的所作所为越来越过分。
终于有一天，李平从教学楼上跳下去了。
说到李平跳楼的时候，谢灵害怕地瑟缩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某些可怕的事情。
她低声劝谢晓瑜和范瑶赶紧离开这里，李平和程家阳虽然打出去了，但是他们很有可能也会回到这里来。
范瑶不肯，关于她的实践题她还没有找到答案呢，要是就这么错过了，还不知道要从哪里才能知道。
她诱哄着谢灵，试图让她把剩下的事情也说出来。但是小姑娘瘪着嘴，愣是不肯再多说一句，特别是关于范瑶需要知道的，程家阳的死因，她更是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逼急了她就眼泪汪汪地看着你，嘴里来来回回的就是一句不能说。
“你们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问我。”
李平突然从窗口跳了进来，他的声音平静，但是看着谢灵的眼神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嘲弄。
谢晓瑜看在眼里，心里也是疑窦丛生。
“程家阳算是我杀的，不过也不算是我最后动的手。”
“他是吓死的。”
李平伸手在广播台上抚过，脸上浮现出了高兴的神色。
“我在这里设了一个幻境，我让他看到他被我吊在半空中，用电风扇切割他的身体。”
“仅仅只是几下，他就被吓得不成样子，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我开了广播，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做了什么，然后又把他给吊了回去。”
“鲜血从他身体中迸射出来的样子真的很有趣，他哭着求我的样子也很好看。可惜我还没玩够，他就已经把自己吓得没了气。”
李平叹了口气，语气中有些遗憾。
谢晓瑜和范瑶却听得背后发寒，困在幻境里来来回回的用电风扇切割身体，就算是没有真正对他的身体动手，这种对精神的折磨也足以让人崩溃了。
难怪她们看到的程家阳会是那样一个恐怖的样子，怕是死前看到的事物让他印象太深刻，潜意思认为自己已经变成了那个样子。
谢灵在李平出现的那一刻就开始发抖，等她发现李平竟然朝她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更是尖叫一声直接冲着门口跑了过去。
李平冷笑一声追了上去，谢晓瑜看了眼范瑶，发现她迟疑了一下没有追上去。
从程家阳对待李平的态度来看，他是一个很强的恶灵，范瑶估计不是他的对手。她不追上去谢晓瑜可以理解，可是心里就是稍微有一点点变扭，刚刚还哄着小姑娘说话呢，这下一秒就扔下她不管了？
范瑶发现了她的变扭，凑上来和她咬耳朵。
“我们不用追，有人过来了，他们跑不了的。”
谢晓瑜迷茫地看着她，脑子里迅速搜索可以对李平动手的人。
之前那个让她惊艳的身影又出现在她脑海里。
会是，他么？
范瑶说的没错，李平和谢灵一个都没跑掉，很快就被人提溜着带回来了。
李平被人掐着脖子像拎小鸡一样轻轻松松地带了进来，他还是那个模样，连身上的风衣都没有凌乱一点。
这一次谢晓瑜最先注意到的却是他掌中那柄未出鞘的剑，那是一柄堪称艺术品的剑，从剑鞘到剑柄，再到剑柄上的流苏和那个握着它的人，都是如此。
谢晓瑜痴痴地望着那柄剑，有些移不开眼睛。
在她眼中，那柄剑的剑身被浓郁的白色和红色气体覆盖着，红与白的搭配巧妙地构造出了一副精致的剑鞘，诱惑着她上前，谢晓瑜忍了好久才没有上去摸一把。
她痴迷的眼神引来了男人奇怪的一瞥，除了那些识货的古董爱好者，他从来没有在其他人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抓到你了。”门外忽然有人哼着歌逐渐靠近，从他的歌声中可以听得出来，他的心情非常好。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毛绒绒的脑袋钻了进来。来回打量一番后，带着耳机的俊秀青年抓着谢灵走了进来。
“李彦易你竟然背着我偷偷勾搭小姐姐了？”
李彦易沉默不语，一点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姜舒允也不觉得奇怪，他一路上过来已经骚扰了这人很多次，除了刚开始的时候，他就没和他说过话。
他相当活泼地和范瑶和谢晓瑜打了招呼，顺便在谢灵的拍了张符，惨叫声中谢灵逐渐缩小，最后被他塞进了腰间当做挂饰的小坛子里。
下一秒他的视线就对准了李平，本来还在奋力挣扎的李平挣扎地更加厉害了。
但是他再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出李彦易那双如同铁铸般的手掌，眼看着姜舒允就要把符贴在他脑门上，李平急了。
“救我，我们之间是有契约的！”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这话李平明明白白是对着谢晓瑜说的，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谢晓瑜：……
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咔擦——”
谢晓瑜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背后的玻璃窗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
像是受到了什么不明攻击，所有的玻璃窗都布上了一层“蜘蛛网”。在刚刚李平和程家阳纠缠着冲出去的窗口，从最上面慢慢地蔓延出了一抹血色。
血色逐渐蔓延到破碎的玻璃碴口子上，鲜血顺着玻璃一滴一滴地滴在了窗沿上。
第8章 育才一中
“滴答——滴答——”
鲜血滴落的声音在此时寂静的空间里听起来分外明显，李彦易把李平交给姜舒允，朝着窗台那边走了过去。
有些凛冽的风顺着窗口倒灌进来，带进来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李彦易在窗口站定，目光定格在了窗户的上方。
“谢晓瑜，过来看一下。”
突然被叫到名字，谢晓瑜楞了一下才走过去。她的名字刚刚有告诉过姜舒允，没想到李彦易竟然把他们的对话都听了进去。
耳根有些发烫，回想起她刚刚痴痴地盯着人家的剑看的样子，谢晓瑜就觉得丢脸。
这下怕是要被人觉得她对李彦易的剑有非分之想了。
其实她真没有，只是被剑上浓郁的灵气给晃花了眼，想上去摸一把而已。
窗口正上方，一团混杂着怨气的阴气正坠在那里，谢晓瑜探出头看了一眼，立刻倒吸一口凉气猛的退后两步。
一个女人被悬挂着倒吊在窗口上方，她的四肢都被捆住，身上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伤口。只有颈部被人割开了一个深深地伤口，鲜血从她的脖子上泊泊流出。
鲜血染红了她的大半脸颊，谢晓瑜抬头看的时候，正好和她来了个面对面。绝望痛苦惊恐之下摆出来的表情，狰狞地仿若厉鬼。
面对这样恐怖的场景，李彦易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他的眼神顺着血迹一路往下。
“她有变成厉鬼吗？”
“没有，她应该是刚走没多久，灵魂还没有完全脱离肉体。不过看这个样子，应该也快了。”
谢晓瑜压抑着恐惧仔细看了看那女子，心里止不住地有些疑惑。
李彦易叫她过来就是为了问她这种摆在明面上的问题吗？
这种事情，只要开个天眼一看就能看出来了吧。还是说这女人身上有着什么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谢晓瑜重新又把她打量了一遍，被悬挂在上方的女子应该是他们这批玩家中的一员。她穿着很时尚，长得也不错，要是没有在这里丧生，肯定也是一个非常受欢迎的女生。
谢晓瑜的眼神突然凝固在了她的手腕上，那里明晃晃地带着一个银色的手表。
从她的这个角度有些看不清，谢晓瑜干脆拿出手机拍了下来。
因为角度和反光的问题，她拍了好几张才拍到一张清晰一点的，还没等她放大仔细看看，一张俊脸突然挤到了她身边。
“茄子。”
“咦，小姐姐你不是在自拍啊。”
谢晓瑜：……
谁会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自拍啊。
姜舒允突然的靠近让谢晓瑜感觉非常不舒服，他身上有一股阴寒的感觉，让她一靠近就汗毛直立。
之前靠的不近的时候还没有发现，现在他一下子靠过来，谢晓瑜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往边上挪了两步。
姜舒允神情一滞，随即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灿烂地笑容。
“小姐姐感觉很敏锐嘛，希望你能多活一段时间，游戏会越来越精彩的。”
谢晓瑜惨白着脸往后退了几步，范瑶等姜舒允离开后才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她的神情非常严肃，自从知道了姜舒允他们的名字之后，她的脸色就一直没有好看过。
范瑶靠近谢晓瑜，在她耳边低语。
“谢晓瑜，这次游戏的难度已经出乎了我的预料，我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尽量跟紧他们俩，不要掉队，你的灵觉很敏锐，他们是不会轻易丢下你的。”
范瑶的声音压的极低，整一段话说得又急又快。
谢晓瑜能够感受到她话里的凝重，她跟着点了点头。
范瑶怕是发现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她没有直接明说，而是采取这种几乎偷偷摸摸的方式，估计是和李彦易和姜舒允有关。
想到范瑶之前不经意间和她提过的一句，游戏里老人进的越多，困难程度越高。
谢晓瑜的心沉了下去，手里的手机被她捏的紧紧地。
“喂，你们也过来看一眼吧。”
姜舒允突然转身招呼了她们一身，范瑶和谢晓瑜对视一眼，一起走到了窗口。
姜舒允示意她们向下看，蜿蜒而下的鲜血浇在这栋教学楼墙面的鎏金大字上。
“育才一中”，这四个字硬生生被染成了血红。
配上还挂在他们头顶上的那具女尸，一股阴森的不详感迎面而来。
“我们刚刚扫荡的太狠了，任务难度估计会被提高。你们这批新人的死亡率也会随之上升，你们刚刚过来的时候死了几个？”
谢晓瑜心底一凉，姜舒允说得轻巧，那些新人根本就不被他放在眼里。
轻轻松松就能说出死了几个这种话来，那可也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我过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一个，刚开始的时候教室里两个，加上挂在这里的，还剩十三个。”
范瑶发现了谢晓瑜情绪的波动，她不着痕迹地帮她挡了一下。
这个游戏的残酷之处是谢晓瑜这种新人还没有领会到的，像姜舒允这样的已经算是正常的。
多玩几场游戏后，柔软的心肠会被锻炼地冷硬。
生命在他们眼中逐渐被漠视，能够伸出手来拉聪明的新人一把已经是难得的善良人。
事后谢晓瑜也问过范瑶为什么要这么帮她，契约上可只签订了活着带她出去的条例。
范瑶回答的理直气壮。
“因为你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