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M机舱里有维持生存的设备,还包括心脏起搏器、药剂注射器等基本的医疗装置。”
只要能找到一些食物带上,她还可以用机甲捕鱼,那基本的生存就没问题了。
今晚先去摸摸情况,如果能骗到艾萨克让她去学驾驶那就最好了!
莉蒂西亚凭借一腔热血,一口气看完了半本书,没注意到外面天都黑了。
“丽蒂茜拉,今天植物园开了一朵玫瑰花。”艾萨克走进来,手里捧着一支新鲜的玫瑰花,连根茎上的刺都细心地减掉了,留下刚刚盛开的嫣红花瓣。
“谢谢。”莉蒂西亚伸手接过,放在膝头发起呆来。
她心不在焉,连他喊错了名字都没发现。
一直熬到吃过晚饭,莉蒂西亚等艾萨克进卫生间清洗的时候,飞快地跑了出去,她的目标是甲板西南角的机甲储存舱室。
她鬼鬼祟祟地躲在门口张望了一会,见那里只有一个中年人把守着,手里端着一杆枪来来回回地巡逻,不像很凶狠的样子。
“嘿大叔,今晚月亮真亮啊。”莉蒂西亚背着手走过去,那中年人侧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兴趣,依旧岿然不动地把守在门口。
“我有一个忙想要你帮我,可以吗?”
她脚步缓慢地靠近,伸出手在中年人面前晃了晃。
“这是东南风舰队进贡的耳环,上面镶嵌的是南海珍珠,现在这种母贝已经绝种了,所以这是很珍贵的东西。”
“怎么样,没见过吧?”
因为船上的水民听不懂帝国普通话,莉蒂西亚干脆把耳环塞进那大叔手里。
“可是我丢了一颗耳环,现在只剩一个了,你可以帮我找找吗?”
两个语言不通的人对视半晌,莉蒂西亚手舞足蹈解释原因,那大叔低头瞧了瞧手里的一颗耳环,又抬头看了看她,一脸迷茫。
莉蒂西亚的本意是把守卫支走,然而没想到这大叔不动如山,也完全不好沟通的样子,他干脆收了她的东西,闭上嘴不说话了。
“喂,大叔。”
对方一声不吭,装死到底。
这下莉蒂西亚急了,她现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只好先往回跑。
然而进了房间才发现,竟然空无一人。
“艾萨克。”她敲了敲卫生间的门,里面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他会不会是去找她了?
莉蒂西亚慌了,她在屋子里来来去去地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连谎言都想好了,反正他语言也不通,就说是出去散步结果迷路了,胡乱骗他几句大概就能糊弄过去。
然而等到艾萨克回来,她就知道不是这样。
门砰地一下被拉开,他粗重的呼吸声那么大。
“艾萨克,你去哪了?”她后退半步小心翼翼问道。
他头发还湿着,滴滴答答的水一直把身体都打湿了,身上只穿了条裤子,看上去像是刚从浴室出来急匆匆就跑出去的。
他伸出手,掌心里躺着的赫然就是她那一颗小小的珍珠耳环。
“……谢谢。”莉蒂西亚接过来,那珍珠都被他攥得发热了。
“我、我就是去找另一枚的,也不知道掉在哪里去了。”她战战兢兢地解释道,艾萨克面朝她静静站着,莉蒂西亚却不敢抬头和他对视,“你帮我找到了吗?”
“你说谎。”
她猛地一个激灵,却见他站得僵直,眼神里透着失望。
“你的气味一路直行往机甲舱室去,没有任何犹豫。你是知道东西掉在那里了,还是……”
“还是你想逃跑?”
窗外正好刮起大风,夜晚的海风吹得窗户乒乒乓乓直响,莉蒂西亚陡然害怕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生气,她试着去牵他的手,但是触感冰冷,她被甩开了。
艾萨克原本咖啡色的眼睛,在夜色里逐渐发红,像是一片燃烧起来的海洋。他脸上身上的红色图腾越发鲜艳,莉蒂西亚潜意识里觉得他要失控了,就像烧沸得水一样。
“回答我。”他咬牙道。
明明没有风吹进来,艾萨克却觉得身体一阵一阵地发冷,他想要控制住自己,但是却发现眼前越来越迷糊,她的身影逐渐变成了重影,像隔了一个镜面那么远。
“回答我……”
艾萨克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身体一热,腰上环上来一双手,他被什么人给抱住了。
这个人很软,很香,她在轻轻抚摸他的头,莫名地让人安心。
“乖,别激动。”莉蒂西亚原本是抱着他的腰的,慢慢就变成了艾萨克弯下身子,把头埋进了她怀里。两个人滚着滚着到了床上,成了她坐着,然后他窝在她怀中的姿势。
“放松,平静下来。”用手抚摸头发这样温柔的动作显然是起了效果,刚才还浑身冰凉的男人慢慢变暖,呼吸也放缓了。
莉蒂西亚也是第一次发现,这样强大的人,竟然也会需要别人的安抚。
莫非他是有什么隐疾?
这一夜比以往平静。
艾萨克被包围在熟悉的气味之中,很快陷入了睡眠。梦境里的他回到了少年时期,十四岁的时候。
“快找找是谁偷了食物,我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一个高级水手打扮的男人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他身后跟着好几个男人,手中都拿着沾血的皮鞭。
几人气势汹汹,只要在路边看到有落单的奴仆,就会抓起来拷问,有些气急败坏的失手打几下都不算什么。
而他怀里藏着鱼,正躲在离他们不远的灌木丛中。再有几步,就会被二副抓到了,他会被打死的,艾萨克这么想着。
“喂你过来,帮我摘一束玫瑰。”
思绪突然被打断,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艾萨克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走了过去,照着那个声音吩咐的做了。
水手们很快来到了近前。
“公主殿下。”二副跪在身边做出低眉顺眼的样子,阴狠的眼光却往他身上瞟,“这个奴才刚才有离开过吗?我们在找一个下三滥偷东西的贼。”
少女却并不在乎他说的什么,闻言笑起来。
“不,他一直在帮我挑选玫瑰花,看他手上的泥土和刺,那就是证据。”
二副低头一瞧,艾萨克紧紧捏着两根玫瑰,手指上都是被刺扎的血点,他这才相信,行礼之后继续往后面找去。
“你都感觉不到痛的吗?”听到那个声音问话,艾萨克才反应过来,但是却不舍得把玫瑰花扔了。
“没……没什么。”他悄悄抬眼打量她,少女比他还要小几岁,看起来却有了皇室的威严,漂亮得如同朝阳。
“你为什么偷鱼?”
“我太饿了。”艾萨克羞赧地低下头。
“唔……以后小心点,下次我可救不了你了。”少女起身准备离开,艾萨克急忙站起来。
“公主殿下,您的玫瑰花!”
少女回头瞥了他满手的泥土,戏谑般笑道:“送给你吧。”
他已经不记得那些水手的样貌,此后的几年也再没有去皇都作过修缮的工作,但是他一直记得莉蒂西亚当时的眼神,怜悯又嘲讽。
他不止一次做这个梦了,过去几年,这个梦成为他往上爬的支柱,成为他的血肉。
第12章 第十二滴水
莉蒂西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艾萨克好似陷入了混沌的梦境,紧紧抓着她的手呓语,她怕他再次发狂,没办法只好这么睡了。
他们两人的睡相都属于规规矩矩的,平时她闭上眼,假装身边人是头猪的话,也能安稳过去。
然而,这天不同于往日的任何一个早晨,她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这人的身体结实,胳膊都比她小腿粗了,压在身上重量当然也是非比寻常,跟压了个秤砣似的。
这么一夜过去,她半边身子麻了个彻底,已经没知觉了。
莉蒂西亚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掰他的胳膊,刚抬起来一点,只要她稍一卸力,他又咣的垂下,说巧不巧手掌就压着她胸脯的隆起上。
啊啊啊!
艾萨克……你真的该减肥了!
折腾半天,她终于把他挪开,正晃荡着身体爬起来,准备跨过他下床的时候。
冥冥中回头,正好和他刚睁开的眼睛对上。
“艾……萨克,你醒了?”莉蒂西亚关键时刻不争气,半麻的小腿一软,身子一个踉跄就要往床下跌去。
身边人展臂一捞,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莉蒂西亚就摔在了床上。她背靠着床铺,这人就撑在她身体上方。
处于防御性心理的条件反射,她两手握拳保护在胸前,缩成一团像只瑟瑟发抖的幼虎。
艾萨克垂眸看了半晌,忽然朝她低头,状似要亲下来。
啊啊啊!
莉蒂西亚猛地别过脸,紧紧咬住了牙关,一张脸孔皱起,好像是面对什么酷刑一样。
见她是这种反应,他又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
艾萨克表达愤怒的方式很简单。
他抬手抽出挂在墙上的小刀,然后银光一闪,莉蒂西亚尚没有反应过来,就有大量的鲜血从手臂上流了出来,染红了被褥和床单。
她身体猛地一抖,明明他刺的是自己,却怎么好像受伤的是她一样!
艾萨克表达珍惜的方式更简单。
他用完好的右手在自己一团糟的伤口处一抹,沾满鲜红血液的手指慢慢在她脸上涂过,像是画了个图腾,然后他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什么,如同巫师的咒语。
短短十秒之内,她经历了一个过山车似的心理路程。
“SHIIIIIIIT!”
“你是疯子吗!!!”
自诩修养良好的帝国公主都骂人了,莉蒂西亚现在只想用勺子撬开他的脑袋瓜,看看里面是不是除了睡觉就是睡觉!
莉蒂西亚推开他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把身上的衬衣撕成条,他手臂上鲜血淋漓,她颤抖着稍微包扎好之后,才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乌尔立唔,扎克马扎。”他又摸着她的脸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土著话。现在不是艾萨克要发狂,而是莉蒂西亚要疯魔了。
乌尔立唔的意思是公主,她现在就当后面一句的意思是“别担心”好了。
“你是疯子吗?”莉蒂西亚再不敢刺激他了,两个人面对面瘫坐在床上,艾萨克静静看了她一会,终于说了普通话。
“伤口不深,明天就会好的。”他自己用牙咬着再把她的衣服绷带又系紧了一些,莉蒂西亚光是看着那红色就觉得疼。
床上一片狼藉,现在要是进来一个人,一定会以为发生了一场生死决斗。
她的身上、手上也全都是他的血迹,莉蒂西亚想弄点水清洗一下,抬头却在窗户的反光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艾萨克脸上身上有红色的图腾,她不知道那象征着什么,不过他用自己的血给她画了个一样的。
她觉得那也许相当于:夫妻同款的意思。
“你要是以后再这样伤害自己,我就真的跑了。”
既然都发展成这样了,她干脆开门见山,莉蒂西亚气鼓鼓地拿了块布擦洗自己手上的血迹,盆里水花哗哗地响。
她因为撕了自己的衣服,现在身上只有条贴身穿的小背心,艾萨克盯着那个鼓起来的部位看了一会,乖乖移开了目光。
“嗯……”他哼了声。
洗干净自己,莉蒂西亚绞了毛巾,端了盆清水过来。
“过来,坐在这不许动。”她推着艾萨克的背把他赶到一张凳子上,仔细凑近那条伤臂看了看,有点不忍,“还疼吗?”
他观察着她的表情,猛点头。
“疼就对了!你这个大变态!”莉蒂西亚忿忿道,手上却极轻柔地给他擦拭,唯恐他痛了一点,温柔得像对待豆腐一样。
艾萨克直勾勾看着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付出了那么多,已经变得自己都认不出来,她却还和以前一样。
她眼中有一片海洋,里面长满了五彩斑斓的珊瑚,她生气时波涛汹涌,耍小聪明时鱼群飞跃。
温柔时,阳光洒在海面上。
因为当事人很配合工作,莉蒂西亚三两下就把他扒了个干净,染了血的衣服丢在地上。她用毛巾把他身上的血迹擦干净,近距离接触了才发现,那些红色的图腾不像是纹身或者画上去的,倒像是他自己长的。
啊,真是个怪人。
艾萨克的头发是黑色的,摸上去又硬又干,平时扎成一束拢在脑后,大概是睡了一夜有点乱了,莉蒂西亚干脆把他头发解开编起了辫子。
“艾萨克,为什么把我带到船上?”
“乌鲁布扎卡。”
“说了我听不懂了。”
他低下头,看水盆中倒影的自己。
你要问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古怪,莉蒂西亚手指缠绕着他的发丝,很灵巧地编成细细的小辫。他一动不动任她为所欲为,好像脑袋不是自己的一样。
“好了。”
借着水盆里的反射,艾萨克动了动脑袋,头发编起来以后就不容易散开,运动起来也更方便了,他很满意,“谢谢。”
天刚亮不久,清晨的朝阳穿过玻璃照射进来,莉蒂西亚看着一地狼藉,失了那么多血,正常人早晕了吧,怎么可能没有大碍?
“你在这坐着不许乱动,我去去就回。”
走了几步,她发现艾萨克还坐在原地,一点动或者挽留她的迹象也没有。
“你不怕我跑了?”
明明昨晚反应那么大,像个□□一样。
“你不会的,我是伤员。”他满脸信誓旦旦。
(#‵′)凸 !
莉蒂西亚找了件他的外衣穿了,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脚步匆匆往外跑。之前玛丽带她参观银刀号的时候,曾经见过一间长得很像药房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