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在上——白糖奶兔
时间:2018-06-26 09:12:09

  满室一片寂静,却有人走了进来,他端着红漆描金的托盘,朱红色的丹药盛在白色的碗里:“皇上,该用丹药了。”
  怪不得,这种场合下竟也敢说话,也只有刘岱刘真人一人了。
  建平帝的脸色逐渐缓和,然后拿过丹药,他忽然想起来刘真人说过陆首辅家的孙女中意赵彻,然后忽然开口:“既然谢爱卿的孙女都有了婚约了,朕自然不好棒打鸳鸯,这事就这样吧。”
  建平帝服了丹药,他这些儿子,还真是叫他不省心。
  刘岱端着托盘缓缓退出宴席,直到无人处才露了丝笑容,陆起淮,这次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接下来的宫宴就变得无趣了,不管别人怎么想,谢府人却有些疲累,这一场无妄之灾,还不知道要怎么解决呢。
  ……
  几天后,即将抵京的陆起淮又如同往常一般收到了信。
  他接连几日不眠不休的赶路,属下看不过眼,好歹将他劝到了驿站好好歇息一番,没想到刚用过晚膳,大人竟又收到了信。
  陆起淮在醉欢楼那事之后就在谢婉宁身边安插了人,因此才能远在大同也时刻收到关于她的一举一动,不过到底还是有一点不好,总是迟了好些日子。
  下面有小厮燃起了烛火,陆起淮才拆开信封,他越往下读脸色越发不好,实在是渗人的很,直到最后竟然将那信纸握在了手里,手背上面的青筋都很是明显,显然是气急了。
  那小厮一时受不住陆起淮的气势,竟然直接吓得瘫在了地上。
  陆起淮想起刚刚信纸上的一字一句,先是进宫赴宴,然后是险象迭生的赐婚事件,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竟发生了这么些事。
  可最后,那信纸上面写的是什么,想到这里陆起淮就觉得他的胸臆疼的很,几乎喘不上来气,他反反复复地将那最后一句看了好几遍,还是不能相信。
  “九月初三,谢府亮灯至夜,次日杜氏兄嫂至,欢笑宴宴,意欲将谢姑娘嫁与其侄为妻,名讳杜慎者,大人速归。”
  嫁与杜慎为妻?
  陆起淮的指骨吱吱作响……
 
 
第87章 
  夜色很深了,因着是夏日,驿站客房里的窗扇是打开着的。
  陆起淮将那张信纸完全团在手里,他感觉不到手上传来的痛,然后走到窗边往外看。
  夜色如墨一般深重,倒是夜空中的星子很亮,想来明天是个好天气,陆起淮觉得他等不及了,他晚回去一天,就多一分不可测,事到如今,就是他也开始害怕了,最开始的那种笃定和胸有成竹如今都变成了惴惴。
  “备马,咱们接着启程往京城赶,”陆起淮的嗓音很低,听着有些疲累的感觉。
  那小厮才缓过神来,然后震惊道:“大人,您一路以来几乎都没有休息,现在还要连夜赶路,怕是身子吃不消啊。”
  陆起淮的眼神冷厉:“按我的吩咐做就是了。”
  小厮也不敢顶嘴,此时马和马大人不在,几乎再没有人能劝得动陆大人了,也只能由着陆大人的性子来了,然后点头应是。
  那小厮转身往外走,到底很是担心,照大人这般行事,铁人也吃不消啊,然后摇了摇头。
  陆起淮又将那信纸缓缓展开,放在蜡烛上引燃,火势蔓延地很快,直到烧到了他的指间他才反应过来。
  信纸就落在案几上,火燃的更旺了,火光里陆起淮脸上的神色越发坚定。
  谢婉宁,我马上就回来了。
  ……
  几日前,京城谢府,瑞和堂里,上首坐着谢老太太夫妇,下面则是谢昌政夫妇,一整个屋子里的人却都有些愁眉苦脸的。
  杜氏先前在宫里吓得脸色都煞白了,现在才稍微缓过来点:“媳妇是真没想到,进宫谢恩竟也能惹出这么多是非,还好最后爹有急智,若不然可就苦了婉宁了。”
  谢昌政的神情却有些苦涩:“婉宁是逃过了这一劫,但是魏王殿下怕是记恨上咱们谢府了,”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们谢府是在扯谎。
  谢老太太摇了摇头,然后开口:“这点你放心,既然皇上已经应承了咱们,就算魏王对咱们谢府再不满,也是不敢暗害咱们谢府的,到底皇上身子骨还硬朗。”
  谢老爷子也是这样想的:“如今虽然我致士了,但皇上特意邀了我去赴宴,又亲口允了婉宁丫头的婚约,那魏王是绝对不敢在暗地里做事情的,”他说完后停了半晌:“如今最棘手的是,与婉宁有婚约的人在哪儿。”
  的确,这才是如今的重中之重,既然已经当着皇上的面那么说了,那么婉宁的未婚夫定然是要有的,而且要尽快成婚,毕竟夜长梦多。
  谢昌政的头疼的很,最后还是忍痛说了出来:“依儿子看,咱们得立刻给婉宁寻一门亲事,并且要尽快成婚,一个月内就成婚,以绝后患,魏王殿下到底是皇上的皇子,又有德妃吹枕头风,说不准儿那日皇上就被劝动了,成亲之事越快愈好。”
  杜氏自从谢昌政被关进大牢里以后就爱哭,如今一听这话眼泪就下来了:“你说的轻巧,咱们的女儿才不过十五岁,要在一个月内成婚,去哪里寻合适的姑爷,就这一个月里你能看清人家男方的人品品行吗,还有男方家里的亲属关系。”
  杜氏说完越发觉得心疼:“若是宁宁嫁去了不好的人家怎么办,她才十五岁,”她不敢想象那事情,眼泪串珠一样的落下来。
  谢昌政何尝不心疼,良久才道:“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法子了,宁宁是我的掌上明珠,我如何不疼爱她,”他的心如刀割一般。
  屋子里的气氛越发凝重,谢老太太叹了口气:“昌政说的对,老二媳妇,如今再没有别的办法了,为今之计,就是尽快给宁宁寻一个品行佳、靠得住的姑爷了。”
  杜氏听了越发苦楚难当,她可怜的女儿,可她心里也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谢老太太最后拍板:“都先回去睡吧,明一早儿老儿媳妇就过来,咱们好好相看京城里合适的男子,总要为婉宁寻个靠谱的。”
  杜氏忍住眼泪,呜咽道:“是,媳妇知道了。”
  ……
  谢婉宁自宫宴回来后就一直窝在苑香居里,甚少出门,好不容易祖父和父亲平安归来,可谁成想竟然在宫里面遇上了这种事。
  她是死也不会嫁给赵令的,还好摆脱了赵令,可现如今她又要被迫寻那不存在的未婚夫了,谢婉宁觉得她的人生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操纵,总是不由人。
  谢婉宁从窗子里往外面看,小丫鬟们喜气洋洋地,正在院落里安置从花厅里移过来的花儿,她们还以为她这个二小姐当真是有一门婚约呢,俱都在私下里议论个不停。
  日光打在脸上暖洋洋的,谢婉宁闭上了眼,就算她近日没有出门,也知道杜氏整日里去瑞和堂,同祖母一切给她挑选靠得住的未婚夫,她叹了口气,现在是什么想头都没有了,只盼望着家人安稳平安。
  瑞和堂里,谢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看了会儿眼睛变累了:“我看也有些合适的,隔壁长宁侯的嫡次子就不错,年纪上比咱们婉宁大几岁,正是合适,听说他生的俊秀,又在朝中谋了差事,也算得上上进。”
  杜氏摇了摇头,然后苦笑道:“娘您不知道,长宁侯的这个次子养的太骄纵了些,听说这般大了还是离不了长宁侯夫妇呢,假若有一日长宁侯夫妇去了,那……”
  谢老太太也跟着苦笑:“时间还是太紧迫了些。”
  俩人又说了好些京城中适龄的公子,却总是寻不到合意的,一颗心渐渐冷了下来,谁家寻女婿不是要功夫的,如今剩下的时间实在太少了。
  这日陈氏就过来了,她自是知道杜氏的难处,恨不能为自家的小姑子分忧:“我也听说了,旁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咱们婉宁根本就没什么未婚夫,这可怎么着。”
  杜氏如今是越发的瘦了:“谁说不是呢,根本寻不到合适的,我这心里苦的很。”
  陈氏就开解她:“别说你了,就是我家那皮猴子,现在还在山上住着呢,也不知道将来能干嘛,我也总想着给他寻个媳妇好好治治他,这么长时间也是没寻到合适的。”
  这时俩人的眼睛一起亮了起来,男未婚女未嫁的,又知根知底儿,没有更合适的了。
  陈氏的语气有些飘:“我们慎哥儿实在太不靠谱了些,这么大年岁了还在山上炼丹,身上也没有功名,配不起婉宁。”
  杜氏却摇了摇头:“慎哥儿和婉宁自小一起长大,彼此的性子很是熟悉,往年婉宁一放了假就去杭州府同慎哥儿玩儿,算得上是两小无猜了,如今我也寻不到合适的,这两个孩子看着很好。”
  陈氏颇为意动,她看着谢婉宁长大,样貌性情都是知道的,她自知杜慎是配不上婉宁的,如今却来了这么个机会,她是乐不得的:“还是先问过两个孩子才是,若是他们不愿意可不能勉强。”
  杜氏笑了下。
  谢婉宁自然是不同意的,嫁给杜慎,开什么玩笑,她一直把杜慎当成表哥,从来没有过那种心思,将来也不会有,因此当杜氏来问的时候,她严词拒绝了。
  杜氏看女儿态度坚决也不好强迫,也就过去了。
  只不过陆起淮那安插在谢婉宁身边的探子委实厉害,那事儿过后直接就去了信给陆起淮,没想到瞬息万变,她连忙去了第二封信,解释了谢姑娘没有同意那门亲事。
  因缘巧合,陆起淮兼程赶路,压根儿就没收到第二封信,误会就这样产生了……
  ……
  近日以来天气都是一贯的热,惹得好些人流汗,茜草心直口快:“奴婢都有些怀念前些日子了,那时节常常下雨,凉爽的很。”
  山栀从小丫鬟手里接过冰饮递给谢婉宁:“我分明记得那时候你说你喜欢晴天,还说雨天衣裙容易湿,”有些促狭的语气。
  茜草想说话又被噎了回去,山栀说的很对,她那时确实是那样说的,她想着想着又用手扇了扇风,热的人发慌。
  谢婉宁听的有趣儿:“行了,如今都是下午的光景了,我用完这碗冰饮也要休息了,也不拘着你们了,都回房去歇息吧,顺带告诉那些小丫鬟,也给她们放个假。”
  山栀有些不放心:“姑娘,您身边儿哪能没人伺候呢,我和茜草守在庑廊那儿就好了,其余的小丫鬟倒可以放个假,随她们去玩还是休息都成。”
  谢婉宁点了点头,山栀和茜草就吩咐了小丫鬟们随意去玩儿,不用当值,然后坐在了庑廊下面,既遮光又通风,爽利的很。
  没想到没坐多长时间,苑香居的门就被打开了,前头走过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一阵风一样进了房门,山栀和茜草甚至来不及开口阻止,更是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陆起淮陆大人。
  山栀又看到后面跟着的谢老太太身边贴身的嬷嬷,那嬷嬷笑道:“陆大人进去同姑娘说说话,老夫人是同意了的,你们也在外面候着就成了。”
  山栀和茜草自然点头应是,内心虽狐疑的很,却还是守在外头不敢吱声。
  屋里面,谢婉宁刚准备午睡,她换了身妃色的纱裙,正躺在罗汉床上,眼睛闭的紧紧地,睫毛纤长如羽。
  陆起淮进来就瞧见这样一幅场景,床榻上的姑娘穿了身儿妃色的纱裙,因为躺着,露出了脖颈上大片的肌肤,晶莹剔透,眉眼玲珑,乌发红唇,精致极了,看了便叫人忍不住捧在手心。
  他此刻却走得极慢,一步一步,然后坐在床榻的边儿上细细地瞧她的眉眼,叫他日思夜想的眉眼,还是那般的熟悉,尤其是她那双桃花瓣一样的眼睛。
  目光下移,就看见她纤细又精致的锁骨,日光下白的晶莹剔透,他慢慢俯下身,然后咬在了上面,用的力气还不小。
  陆起淮先是用牙齿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才细细地舔舐起来,因着俯身的缘故,陆起淮的鼻尖正好能碰到她的肌肤,那样细腻滑嫩的触感。
  若是叫外人瞧见了怕是要忍不住叹一句。
  好一幅奢靡荼艳的场景……
 
 
第88章 
  陆起淮日夜兼程,几乎三天都未曾休息,终是赶到了京城。
  他回京第一件事就是入宫觐见皇上,不顾怎么说他都要先回朝复命,若不然被有心人揪了小辫子可就不好了。
  进宫诸多事宜,陆起淮直忙活了一上午才算完事,因此一得了空便去了谢府。
  谢府的门口挑了两盏大红灯笼,两侧有小厮把守,看着同他离京时一模一样,守在门口的小厮就立即通禀了谢亭章。
  谢亭章原本正在书房里读书,没想到竟然就听到了下人说陆起淮陆大人求见,他心下很是惊讶,陆起淮离京前就同他说过瓦剌的事宜,按理说陆起淮还要一段日子才能回来,怎么如今就回来了。
  谢亭章沉声道:“请陆大人到过来吧,”他想陆起淮前来应该是为着陆修文那事的。
  陆起淮还穿着正四品的官服,面色颇有些寥落,但眉眼间却很精神,谢亭章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疲累:“陆大人刚从宫中回来,怎么不好好歇息一下,有什么事都不急在这一时之间的。”
  陆起淮拱了拱手,礼仪周到:“谢大人,许久不见了,我此番来确实是有事的。”
  谢亭章就道:“陆大人快坐吧,想来赶路很是劳累了,”说完又叫下人泡壶好茶来去乏。
  谢亭章很是感激:“真是多亏了陆大人,若不是你离京前同老朽说的那番话,想来谢府如今已不复存在了。”
  陆起淮的声音微哑,像是久没有休息过的样子:“谢大人过誉了,晚辈不过是因缘巧合提点了一番而已。”
  谢亭章笑着说:“陆大人万不可过谦,若不是你叫我先向皇上乞骸骨,还有后来你安插在朝中的人的帮忙,老朽哪得今日。”
  谢亭章到底做了这么些年的次辅,自然有政治手段的,他清楚的明白,这整件事最重要的就是陆起淮在朝中的人,能叫建平帝改了主意,不过他心下明白的很,这可是顶重要的事,他只要心下明白就好,虽然他也好奇的很,他不得不感慨,陆起淮堪称是惊才绝艳,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陆起淮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道:“谢大人,其实晚辈此番来是另有别事。”
  谢亭章就好奇了:“陆大人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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