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在上——白糖奶兔
时间:2018-06-26 09:12:09

  “你们姑娘呢,你们两个怎么自己出来了,”谢婉宁走的有些急了,喘着气道。
  那两个丫鬟被吓了一跳,然后才发现是谢婉宁:“姑娘们让我们两个出来买些吃食,这才出来了,”小丫鬟有些好奇:“怎么谢姑娘也在这儿。”
  谢婉宁听了后就往洛水旁边走,她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浓烈了。
  两个小丫鬟面面相觑,这谢姑娘慌里慌张的,也不知道着急些什么,然后继续买吃食。
  待走得近了些,谢婉宁就看见其中一人穿着水蓝色带斓边的襟子,看着身形像是韩蕴仪,另一个人则是杜明珠,两个人所在的地方有些偏,没有旁边的人多,偏还离水很近。
  谢婉宁提起裙子,打算往前走,没想到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她就听见了韩蕴仪的惊呼声,她抬起头就看见韩蕴仪的身影一下子就不见了。
  “轰”的一下,谢婉宁的脑子就炸了,她用尽力气往前跑,终是到了水边儿,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水面上就见不到韩蕴仪了,杜明珠站在旁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像是吓坏了,谢婉宁就着急道:“表姐,你去唤人来,”她说完就跳下了水。
  杜明珠眼睁睁地看着谢婉宁投身于洛水中,她闭了闭眼睛,像是在挣扎的样子,然后才大喊:“救人呐,有人落水了。”
  酒楼,陆起淮越想方才的事越担忧,方才她的神情着实有些不对劲。
  他想了又想,然后就立在窗子前往外看,正巧就看见韩蕴仪落水的那一幕。
  此时小二端过来方才点儿的菜色,刚要开口,就看见那大人忽然跑下楼去,他有些蒙,然后摸了摸自己头,怎么这雅间里的大人和夫人都不见了,他看着桌上的菜发呆。
  ……
  水,都是水,冰凉的水,这是谢婉宁唯一的感受。
  她几乎一瞬间就想起了前世在水里喘不上气的绝望,然后才定下心神,现在她已经回浮水了,慢慢地往韩蕴仪的方向游过去。
  谢婉宁那时候同程昭学了好久的游水,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只不过她没料到这水实在太冷了些,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韩蕴仪给揽起来,然后一点点往岸边游。
  今天的日光很亮,谢婉宁半睁着眼,能看见清亮的水面,离岸边越来越近了。
  忽然水面又起了水花,谢婉宁几乎睁不开眼,也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只是费力将韩蕴仪带回了水边。
  水边一早就有接应的人,谢婉宁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然后喘了口气,还没等其他的动作,就感觉她的腰一紧,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谢婉宁,”那声音竟带着丝……绝望。
  ……
  这顿饭最后还是没有吃成,白白浪费了那些好菜。
  谢婉宁现在围着被子取暖,她觉得有些热,想要探出些身子来,陆起淮一个眼神,她就又缩回去了。
  她的声音软软的:“不要生气了,我什么事都没有。”
  谢婉宁又把头缩回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我先前在你去大同的时候就学会游水了,只不过没同你说而已,所以,今天我下水去救人是有把握的,”她越说声音越小。
  到最后渐渐就没有声音了,陆起淮的脸色还是那般凝重,眉毛都皱成了一团,眉骨微突。
  陆起淮把她扶到床榻上:“你多躺会儿,我还有些事没处理。”
  谢婉宁点点头,今天他可是特意抽出时间来陪她吃饭的,没想到竟遇上了这事儿,他还有很多公务要忙的。
  陆起淮帮她把被角掖好,然后缓缓道:“谢婉宁……下次你再遇上这事儿,一定要先跟我说一声。”
  等陆起淮走了,谢婉宁还在想他方才说的话,那声音竟带着一丝无力的感觉,她先前真是错了,怎么能怀疑过陆起淮呢,他之前在水中绝望的声音和方才的无力,都说明了他在乎她。
  她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谢婉宁想。
  书房里,案几上放着好些卷宗,可陆起淮一个字都读不下去。
  他一路到洛水边上的时候,水面上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他当时只觉得一切都没有希望了。
  洛水那么冷,她如何能受得住,更何况她根本不会游水,所以当他在水里看见熟悉的身影后就是一阵狂喜,他紧紧地揽住她的腰,好像一放手,她就会不见了似的。
  陆起淮想起了许久以前,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坐在池塘边儿,两只脚晃啊晃的。
  再之后就是水面上樱红色的纱,沾了水,颜色越发深沉了,好在他把她给救起来了。
  与今日的场景何其相似,甚至于她今日也穿了樱色的襟子。
  陆起淮苦笑,脑海中全是那染了水的樱色襟子,沉甸甸的。
  “谢婉宁……”陆起淮闭了闭眼。
 
 
第102章 
  落水一事也过去了好些天了,好在韩蕴仪并没有大碍,只是呛了几口水,将养了几天也就好全了。
  谢婉宁得到了这个消息一颗心也是放回了肚子里,韩蕴仪这是彻底没事了,她和谢嘉言能好好在一起了。
  只不过谢婉宁还是有些担心,因此就抽了一天回了谢府,左右陆起淮有朝事要忙,府里头也没什么事。
  杜氏特意给谢婉宁张罗了一桌好菜,都是谢婉宁喜欢的,谢婉宁算是吃了个心满意足,果然还是杜氏最明白她了,她其实最爱吃些肉食,但在陆府却有些不好意思,怕被陆起淮知道。
  用完饭,谢婉宁就开口道:“娘,前些日子韩姑娘不小心落水的事你可知道了吗。”
  杜氏接过了小丫鬟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然后才道:“娘自然知道了,这么大的事情哪里有不知道的道理,先别说那韩姑娘了,你不要命了往那水里跳,还不告诉娘,若不是你舅母,我是被瞒的死死的。”
  杜氏叹气道:“原听到那韩姑娘落水,娘这心里就一揪,好在并没有什么大事,后来你舅母告诉我竟是你跳下水去救得她,当时娘这一口气就差点没喘上来。”
  谢婉宁就拉过了杜氏的手撒娇:“女儿这不是没事吗,再说了,我同程昭学过游水,着点儿事不在话下,娘为女儿担心了。”
  杜氏见谢婉宁软软的眉眼就忍不住苛责了,无奈道:“下次可不兴这样了。”
  杜氏接着把茶杯放在案几上:“韩姑娘是个有福气的,这么冷的天,又呛了水,竟一点儿事也没有,我前些日子就派管事婆子送人参过去了。”
  谢婉宁听到这里眼睛就一亮:“娘,您这意思是……”谢府与韩府平素并没有什么往来,自然不会去送些人参礼品了,除非是两府人有什么事儿而认识了。
  杜氏忍不住笑道:“你现在倒机灵了,没错,前些日子我和你祖母又细细地相看了那韩姑娘,都很满意,又遣了媒人去韩府了,韩大人和夫人也满意咱们嘉言,现在正在议亲呢,等来年开春再给他们办婚礼。”
  “娘,你莫不是在骗我,”谢婉宁瞪大了眼睛。
  杜氏点了点谢婉宁的额头:“这有什么好骗你的,韩姑娘的人品、家世、性子可都是极好的,人家能看上咱们嘉言也是很好了。”
  谢婉宁笑的眼睛都弯起来了,杜氏这话中透露出的满满的都是对韩蕴仪的满意,谢婉宁几乎可以预见到未来,哥哥嫂子夫妻情深,谢府一团欢乐。
  这回轮到杜氏惊讶了:“你这孩子,你哥哥要娶亲,怎么你这么开心呢,倒比你当时成亲还开心,”杜氏是当真好奇,她却瞧着谢婉宁越纳闷。
  谢婉宁努力控制住自己扬起的唇角:“娘,女儿这是为哥哥嫂子开心呢,多么不容易修来的姻缘呐。”
  多么不容易啊,谢婉宁现在还记得前世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谢嘉言,浑身上下一点儿活气都没有,而今生,他将一直是那个俊朗、生机勃勃的谢嘉言,而且会比以前更加开心,韩蕴仪也能好好的活下去。
  直到回了陆府,谢婉宁还是很高兴,她看着床榻上面挂着的香囊笑,陆起淮好奇道:“什么事这么开心,”她的唇角一直弯着。
  谢婉宁侧过身子看着他:“我哥哥要成亲了……”
  她额角上的发丝落下来,陆起淮帮她挽起来:“你倒是高兴的很。”
  即便是夜晚,谢婉宁的眼睛也闪出光来,像是有星光流转:“我哥哥成亲了,我自然开心。”
  谢婉宁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那等过两日我想再出府去见见我那未来嫂子,”她到底不是未出阁的小姑娘了,而是一家的主母,自然不能再像姑娘时期一般随意出门。
  陆起淮觉得她此时的眼睛实在太美,所以当谢婉宁又开口求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应了:“自然可以。”
  谢婉宁小声道:“谢谢,”她在陆府里过的还和在娘家时一般,这都是因着陆起淮的原因,这桩婚事细细想来实在是很好。
  ……
  谢婉宁一早就派了下人给韩蕴仪下帖子,邀她去茗都茶社,毕竟这个地方俩人最是熟悉。
  俩人还是去了女眷坐在的大厅,这里面有好些女眷,不过都隔了帘子,倒是清幽的很。
  谢婉宁落座后第一件事就是细细打量韩蕴仪,她面色红润,身子骨轻盈,看着就很是活泼健康的样子。
  韩蕴仪被她瞧的一愣一愣的,不好意思起来:“你瞧我做什么,我脸上长花了不成,”说着还拿起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
  谢婉宁笑着说:“可不是长花了,若不然我那哥哥怎么非你不娶。”
  这话一说出口,韩蕴仪的脸红的不像话,愣是半天没说出话,过了好久才憋出来一句:“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话音儿倒是越来越小了。
  “我听我母亲说,现在正在商量婚期了,”谢婉宁问道。
  韩蕴仪的脸还是红红的,然后才点了点头。
  谢婉宁也知道韩蕴仪的脸皮儿薄了些,因此也就不逗她了,认真起来:“韩姐姐,照理说再过两个月我就要叫你嫂子了,你尽管放心,我哥哥他喜欢你喜欢的紧,一定会待你好的。”
  韩蕴仪这回倒是好好说话了:“我自然知道,我们心里都明白,我也会待他好的。”
  谢婉宁就放下心来,韩蕴仪这番话说的真心实意,眼里的神态也做不得假,她也是喜欢哥哥的,这就好了,谢婉宁以前总是担心韩蕴仪并没有那么喜欢谢嘉言。
  谢婉宁又开起玩笑来:“韩姐姐你放心,我哥哥就不必说了,我娘她性子也好,就是我爹性子暴躁些,你以后嫁过来尽可以放心了。”
  韩蕴仪羞涩的点了点头,谢府对她满意,韩府对谢嘉言也满意的很,家世清白不说,谢昌政正在盛年,谢嘉言不仅人生的出众,人品也好,官途上也有前途,她们府里的人都很是满意,就是她那个老学究的父亲也连连称赞。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话,谢婉宁就想起那日韩蕴仪落水时的场景,她心底到底是有些疑问的:“韩姐姐,那日在洛水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无端就落水了呢。”
  韩蕴仪一听脸色也正经了起来,她的眉毛微蹙,细细地回想起了那天的事:“我也记不得了,只是隐约记得那岸边滑的很,脚下就像是绊倒什么东西似的,然后一时控制不住就落水了。”
  “绊倒什么东西?”谢婉宁问。
  “对,我那日穿的裙子裙摆有些大,若是一时不注意是看不清脚底下的东西的,但我应该是绊倒了石头之类的东西,我还是太鲁莽了些。”
  谢婉宁缓缓点了点头,洛水旁边有许多石头,大小都有,这样子倒是有可能的,都怪她那日弯腰提了下裙子,若不然就可以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韩蕴仪很是感激:“若不是你,想来我怕是……”
  她定了定神继续道:“那时我和明珠所在的岸边人很少,旁边的游人又大都是些姑娘,怕是没几个会游水的,明珠说想买些吃食,两个小丫鬟又不在身边,幸亏有你在,若不然,我这条命,保不保得住还不一定呢,”她想起那日落水时的痛苦绝望。
  谢婉宁安慰她:“没事了,这不是有我在吗,一切都过去了。”
  韩蕴仪也笑了下,可不是吗,都过去了。
  谢婉宁想想也是,旁边的游人该是没几个会水的,贴身的丫鬟又不在身边,若是没有她,韩蕴仪该还是和前世一般的命运。
  谢婉宁忽然觉得这件事有哪里不对,不过这想法转瞬即逝,她也没放在心上。
  ……
  陆府书房里,谢婉宁接过山栀递过来的黑漆描金嵌染牙的匣子,然后从里面拿出来一本字帖,放在书案上。
  自从嫁过来以后,她可正经有好一段日子没有练字了,谢婉宁想起来很是不好意思,这才来了陆起淮的书房,因着入冬了,她前些日子求的书房就耽搁下来了,好在陆起淮还没下朝。
  谢婉宁练字的时候很是认真,而这本陆起淮送她的字帖,她一直很好保存下来,直至今日她的字已经有了很大进益。
  于是陆起淮进来的时候她压根儿就没有发现,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听到,只觉得旁边的光线略暗了些,谢婉宁还寻思着是山栀在她旁边。
  暮光昏黄,打在谢婉宁莹白如玉的侧脸上,她的鼻梁白皙挺直,眼尾微挑,说不出的风流蕴藉。
  陆起淮站在旁边好一会儿了,然后才低下头看她写的字,下一刻,他的眉骨就微微皱起来了,满是震惊的神情。
  只因着这宣纸上的字实在太过熟悉,那不就是他的……字吗。
  谢婉宁写的有些累了,她把毛笔放在一旁,然后揉了揉手腕,刚想叫山栀的名字就发现旁边的竟然是陆起淮。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竟一点儿都没发现,”谢婉宁讶道。
  陆起淮正低着头,眉眼处遮住的目光深不见底,嗓音微哑道:“来了有一会儿了,看你认真,没舍得叫你。”
  谢婉宁接着就发现了他一直在看着宣纸,她这才恍然,然后拿起了宣纸,脸也红了:“你以前不是送过我字帖嘛,我闲来无事便用它练习了。”
  陆起淮没有说话,他还记得许久以前她的字迹,很是一般,而今,几乎与他的字如出一辙了:“我看着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了,”他确实是如此想,她的字从形体到韵道几乎都要与他的完全相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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