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你有没有闻到臭味啊？”
陈若嗅了下，点点头。
教室里有一股臭鸡蛋的味道。
这会儿班上的其他人也都闻到了，都捂着鼻子嘟囔：“好臭啊。”
坐在前面的俞粒转过头来对宋词说：“老妖身上的！跟案发地的臭味一模一样！”
陈若看了眼班主任。
她没想到那东西的威力竟这么大，班主任中午还特地回家去换了身衣服竟然还有这么重的味道。
而宋词则立马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周围的人。
马上整个教室的人都知道那是班主任身上残留的味道。
教室里发出压抑着的笑声，看下去好几个人肩膀抖动，面部涨红。
最后也不知是谁突然没憋住笑，发出一声高亢尖利的像猪叫声一般的叫声。
刹那间。
教室安静了三秒。
全班都爆发出剧烈的笑声。
就连陈若也忍不住眯起眼睛笑起来。
一群人前俯后仰。
班主任的脸由黑转红，再转成猪肝色。
把手里的黑板擦啪一下砸在地上，登时粉笔灰都飞起来，灰蒙蒙一片。
“别让我查出是谁干的！要是是你们中的哪个就别想在一班待下去！”
班主任被气的不轻，放下狠话，踩着粗跟高跟鞋往外走，课也不继续上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了会儿，又松了口气，耸了耸肩，反正也不是他们干的，怕个屁！
宋词见把班主任气走了，敲了敲桌。
“马上元旦晚会了，不如我们去练合唱吧！”
“好啊！”
“走！”
其实一班的学生对其他老师都挺喜欢的，可偏偏就是不喜欢这班主任，而且是无一例外地所有人都不喜欢她。
倒不是因为她过于严苛，因为一班的每一门课的老师都是学校顶尖的老师，对他们要求都很高。
后来陈若才知道大家不喜欢班主任的原因。
原来每一个人都听过昨天班主任对她说的那种难听的话。
比如有一个女生就曾因为巧合跟别人的□□相似，就被她公然宣布作弊，说她不守诚信、不道德。
比如说宋词高一刚入学时，因为是关系户就被她警告守好本分，自己不上进就算了别去影响班上的好学生。
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所以班主任被人这样捉弄，大家没一个同情的也不是不能理解。
.
大家几天合唱练下来已经培养了足够的默契，声部也不再搞错了。
因为今天是临时决定去练合唱，便没有通知苏瑞来伴奏。
还有两天就是元旦晚会。
宋词觉得如今这个状态能保持住也就不会在晚会上丢人了。
练习结束后，宋词照往常一样去找段清念。
陈若便独自回了教室，打算在学校把回家作业做完后再回去。
大家都已经回家了，教室里的空调关了，实在冻人。
陈若手冰凉，每次看题目时就把手缩到袖子里，放在嘴边朝里吹起，看完题目想明白步骤后再伸出来写字。
这样来回好几次，听到后面传来笑声。
“要吗？”
沈晗恺坐在隔她三个小组的最后一排，手里举着一个蓝色热水袋。
“没关系，你自己用吧。”陈若礼貌地朝他笑笑，拒绝。
沈晗恺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把热水袋塞到陈若怀里：“我回家了，你用吧。”
“哦……好。”
陈若愣愣地握住热水袋，烘了烘冰冷的手背。
沈晗恺背起书包走到门口又回头。
“陈若。”
“什么？”
“你有看到我写给你的纸条吗？”
“啊？”陈若不明白他的意思。
沈晗恺看了她一会儿，摆摆手：“算了，没什么，我走了。”
陈若重新低下头又写了会儿字，终于把剩下的作业都写完，手里的那个热水袋已经冷了。
把水倒在教室最后头的水桶了，擦干了放在沈晗恺桌上。
背着书包出门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她突然想起来围巾落在教室里，脖子上空荡荡的很冷。
陈若折回去拿围巾，跑上楼梯。
她站在走廊的最东端，看到走廊最西侧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昨天还跟你说别给我惹事你今天就给我惹了这么大个麻烦！”
八班班主任在教室外，对面站着苏瑞，这么冷的天只穿了件单薄的毛衣，手上拿着颗篮球。
“一班班主任都不教你们班你有什么好看她不爽的啊！？”
“你别给我不吭声！学校这次要对这件事严肃处理，搞不好要被开除学籍的！”
一中虽然也有不少关系户、后门生，可若真的惹了什么严重的事学校为了名声开除几个吊车尾的学生也不在话下。
这次的事本来倒没那么严重，只不过一班班主任实在是个难缠的角色。
再三要求学校彻查此事，给她一个交代。
八班班主任叹了口气，看了眼歪歪扭扭站着的苏瑞。
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明天升旗仪式上你准备个检讨，在全校师生面前读一遍，到时候我再帮你去求求情吧。”
苏瑞这会儿才抬头看了班主任一眼。
拍了拍他的肩膀：“行，谢了啊。”
不像是师生，反倒像是朋友。
班主任一巴掌掴在他背上，叮嘱道：“写深刻点啊！”
陈若的脚步钉在原地。
走廊外是漫天的火烧云，半个天空都是红色的，就连苏瑞的脸都在映照下镀了曾橘红色的光晕。
直到后来两人分开很久以后。
当朋友问起陈若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时，她脑海中映出的便是这一幅画面。
他穿着干干净净的毛衣和牛仔裤，手里抱着篮球，背景是漫天的火烧云。嚣张得不可一世，像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走在人群中都比其他人高大半个头。
可偏偏愿意弯下腰来擦干她脸上的眼泪。
告诉她，江湖我去闯，你由我来保护就好。
.
原来是他干的。
为了替她出气。
“苏瑞。”
她叫了声他的名字，两个教室间隔得太远，苏瑞没听到。
陈若朝八班走过去，又跑了几步，“苏瑞。”
苏瑞回头，看到她有点吃惊，看了眼教室里挂着的钟，都已经六点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学校里。”
陈若不答。
两人隔着三四米的距离。
四目相对。
苏瑞刚想朝她走去，就见她直直地扑进他怀里，两只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手上的那颗篮球应声落地，在地上跳了好几下直到弹不起来了他才想起来抱住陈若。
“你怎么了？”
……
“陈若？”
……
她还是不说话，苏瑞突然觉得自己胸前一片温热。
她在哭。
苏瑞一下子急了。
想要把她推开好好问问到底怎么了，却推不开，陈若就像个考拉似的抱着他。
越推她抱得就越紧。
周围都是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脑子也嗡嗡响着有些不受控。
身上的热度一点一点往上攀。
苏瑞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问：“怎么了？我帮你出气。”
陈若哭得更凶了，脑袋在他胸前蹭了好几下，嘟囔着：“不要你给我出气，你都要被开除了。”
苏瑞明白过来她是为了什么哭，整个人都柔软地无以复加。
弯了点背，下巴抵着她的头，调戏道：“陈若，你这么担心我呢？不想我走啊？”
陈若几乎没有犹豫地就点了点头。
苏瑞又笑了一声：“放心吧，不会开除。”
他的声音像一根稻穗轻轻扫过她的心。
有点痒，但又很安心。
陈若终于抬起头来：“为什么？”
“你当我真做事不经头脑啊？明天等着看吧。”
第29章 第 29 章
陈若抬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 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才放下心来，轻轻点了两下头。
“那，现在来聊聊你为什么把我抱得这么紧？”
这时候她的手还紧紧攥着他的衣服两侧。
陈若慌乱地忙松开手, 心跳的更加快, 低着头怯怯地不敢看苏瑞。
苏瑞把她的手攥在手心，视线看向窗外。
轻叹了口气。
徐徐道：“不急。”
“我们慢慢来。”
……
还有一句话太矫情在他脑海中转了一圈最后没有说出口。
——我等你长大。
陈若对于这种事情太过懵懂, 他从前只想着要把她追到手，现在却又不想去逼她。
苏瑞看得出来她对这份关系的犹豫不决、畏首畏尾, 虽然不理解她到底在纠结些什么, 可他就是不想把她逼出自己那个保护壳里。
他想有一天她可以自己出来。
……
“走吧, 我送你回去，我一会儿还有个合同要处理后续，今天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
“合同？”
两人一起往校门口走。
一高一矮, 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一个只穿了件单薄的毛衣。
“嗯。”
苏瑞不在意地应着，又补充：“我爸让我管几个项目而已。”
他在学校里就称霸，气焰嚣张, 可真经起商来反倒成了一种独特的人格魅力，让合作方不由得信任他。
更何况如今这些项目都是苏炳城把控过才交到他手里的，处理起来说不上得心应手, 却也不算太难。
陈若有点吃惊：“好厉害啊。”
听到她的轻叹，苏瑞勾了勾唇角，朝她眨了眨眼睛。
“是不是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
第二天下了雨，升旗仪式改成广播讲话, 地中海扯了十几分钟，最后终于切入正题。
“昨天我校发生了一起性质极为恶劣的事，高二8班的苏瑞同学恶意整蛊老师，致使该老师受到极大的惊吓。接下来让他在全校师生面前做一个深刻检讨，希望大家引以为戒。”
陈若坐在教室里。
手里的笔暗暗握紧了。
广播里发生一串杂音，接着是清嗓的声音。
“大家好，我是高二8班的苏瑞。”
八班教室里一群人侧耳“倾听”苏瑞的检讨。
其实苏瑞是一个极好面子的人，大家都没想到他会这么乖乖在全校面前做检讨。
“瑞哥就是不一样啊，做检讨搞得跟演讲似的。”
一个男生调侃道。
广播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检讨的题目叫做《乱世必出英雄》”
这话一出，学校里哗然一片。
“阿瑞想，想干什么啊。”苏瑞惊得舌头都捋不直，“他不会想夸自己是英雄救美吧？”
“靠，装逼也不能在这时候装啊？”
另一个教室里，陈若听到这一句就知道完了。
苏瑞肯定是想在全校面前再把班主任骂一通。
这样就一定会被开除学籍了。
“陈若！你去哪啊！”宋词喊了一声，只见她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跑。
广播里的声音一如往常一般玩世不恭中透着些坏，广播外的大家都暗暗为他捏了把汗。
苏瑞继续讲。
“昨天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我知道那走廊上有监控，也知道那老师恶心得一批肯定会彻查这件事，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为了在全校面前讲这番话，让大家看看这件事到底是老师的错还是陈若的错。”
往广播室跑的陈若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脚步一顿。
接着又疯了似的向前奔去。
苏瑞，千万不要。
不要为了这么小的事毁了自己。
广播里的声音还在继续，苏瑞简述了那天班主任骂陈若的缘由和内容。
教学楼里极为安静，几个做作业的同学也都放下笔，只能听到广播里苏瑞的声音。
陈若耳朵边风呼呼地吹。
终于赶到了广播室，喘着粗气。
门口地中海和八班班主任疯狂敲着门。
那扇门被苏瑞从里面反锁了。
苏瑞在房间内隔着玻璃看到对面的陈若，露出个让她放宽心的笑容。
继续讲。
“作为一个老师就算要批评学生至少也要依据事实吧，并且我们这位老师的言辞完全够得上是辱骂学生，全凭自己听到的谣言来判断是非。”
陈若眉心突突跳动，又快要哭了。
却又做不了什么，只能冲他摇头，让他不要再讲了。
地中海更是被他气得不行。
“苏瑞你给我把门开开！”
奈何广播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就算他喊破喉咙也不会影响苏瑞讲话。
“最后，关于我和陈若的关系，是我喜欢她，即便要骂也不应该骂她。这次的事我的确做得不对，但也是在这老师先不对的情况下。”
“奸臣当道还有百姓起义——嗯，乱世必出英雄。”
顿了顿，他又飙了句英语。
“That’s al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