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开他的手，跳进水中，左右分水前进。
后又翻腾了一下，由自由泳转变成仰泳。
宋词玩了一圈回来，裹上大毛巾，走到段清念旁边，他已经躺在椅子上了。
段清念算是个极有自制力的人，因为前不久腹部的伤刚好，便不在水下多玩。
“段清念，你以后要干什么？”宋词喝了一口果汁，补了一句，“未来。”
“学金融或者管理吧，估计我高中一毕业就要帮着我爸处理公司的事了，未来也无非就是那些东西。”
“嗯……那你好好学哦，要是我妈公司以后要让我管，我就交给你啦。”
段清念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宋词父母对她宠爱程度看她的性格就能知道，哪有这么大还这样什么都不懂的。
就算最后他俩真的结了婚，她妈妈也不可能同意让段家来管理她的公司，这和吞并有什么两样？
“那你呢？以后干什么？”
“我嘛，我也不知道，我好像什么都不会呀，嘻嘻那你包养我吧？”
段清念失笑，手交叉在脑后，悠闲地闭着眼睛：“那我也太亏了吧，既要帮你管公司，还要包养你？”
宋词啪一掌拍在段清念腿上：“你不乐意我找别人啦！？”
段清念顺着宋词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使劲一拉。
堵住她气呼呼有些微微嘟起的红唇，唇齿交错间，他说：“看你表现，如果好再包养你。”
她本来的玩笑话被段清念一搅和，不知怎么，脸上就有些发烧。
两人从泳池出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换完衣服出来宋词的表情却有些奇怪。
刚才在更衣室她接到妈妈的电话后，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你他妈看路啊！”段清念也发现了不对劲，拉住差点闯红灯的宋词，“你怎么了，不舒服？”
.
开学第一天是开学典礼，无非就是校长讲话、学部主任讲话、代表老师讲话和学生代表讲话。
而陈若就是这个学生代表。
主席台前。
“接下来有请学生代表陈若上台讲话。”付思思拿着话筒站在中央，她形象好，是典礼流程主持人。
陈若拿着演讲稿上台。
说：“尊敬的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陈若，很荣幸站在这里作为学生代表讲话。”
跟所以讲话一样千篇一律的开头。陈若双手拿着演讲稿，侧身靠近话筒。
只不过如果她抬头看看底下站着的全体学生的话，就会发现有很多人伸长了脖子满是好奇心的看她。
上次吃饭时大家看到陈若和苏瑞一起出现的消息早就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都以为他们已经在一起了，或者在他们心中，应该称之为复合了。
如今更是想仔细看看能收服苏瑞的人到底长怎么样。
穿着校服的陈若说不上绝顶漂亮，但却是绝顶清纯的。
和苏瑞这样子的人在一起反而反差萌十足。
典礼结束后，各个班按序回教室。
陈若在后台帮他们把桌子椅子搬回原位，从后台出来才看见苏瑞站在一边等她。
背靠在墙上，懒散地站着。
“苏瑞？”
“嗯。”
开学典礼结束的比往常早，还有20分钟才上课。两人可以一起慢慢走回教室。
陈若抬手看了眼手表，她刚才在里面整理了大概有10分钟，苏瑞也在外等了她有10分钟了。
“对了。”
陈若跟上他的脚步，并肩穿过操场，“学校给我们换了个班主任。”
“是吗，那不是挺好的嘛。”
苏瑞手指摩挲着陈若的手心，这件事他早就知道，还是他去拜托了舅舅去落实的，就怕之前那个班主任会故意给陈若使绊。
顿了顿，他又问，“那新班主任好吗？”
“就是我们班原来的英语老师，人很好。只不过……”
看她欲言又止的样，苏瑞忍不住皱眉，放慢了脚步：“怎么了？”
“换班主任的事我们全班都很高兴，我就突然觉得班主任很可怜，教了我们两年，最后走了却没有一个人舍不得她。”
“陈若，你知道吗，你的善良必须带点锋芒。”
陈若抬起头来看他。
操场上的喧嚣与明亮，过去的快乐与悲伤，如同清亮的溪涧，在这一刻缓缓流淌过陈若的心间。
是啊。
你的善良必须带点锋芒。
从小打到，老师、家长都会教我们要善良，但只有这样一个男生告诉你，你的善良必须带点锋芒。
不知道为什么。
陈若被他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激得有些感动，心间砰砰直跳。
再看他时，竟有些心疼。
苏瑞没意识到陈若这一刻的情感起伏，继续说：“你们班主任的走能让全班都觉得开心，一定是她的行为曾经伤害过你们每一个人。”
“所以，你不用觉得是你害她当不成这个班主任。”
虽然很多人对于苏瑞的印象都不会出现“善良”这一个词。
可是在这一刻陈若却觉得他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因为曾经的善良没有得到回报，所以相信着“你的善良必须带点锋芒”这样的话。
不是消极的认为善良有什么用，而是始终相信仍要对这个世界保持善良，但在善良之前，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尽管苏瑞把自己包裹着一层层的盔甲铠甲，但他内心真的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啊。
“苏瑞。”
“嗯？”
“能被你这样的人喜欢，我觉得很幸运。”
苏瑞停了脚步，陈若也停下回过头看着他。
为了她下一句话，心脏在胸腔剧烈震动。
——“我真的很喜欢你，苏瑞。”
陈若不知道的是。
因为她这一句话，苏瑞不知道自己又有多久可以等。
苏瑞从她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她是真正懂他的那个人。
两人相顾无言，除了胸腔中步履一致的跳动。
来自内心深处的花朵，在这一刻以最温柔的姿势定格了时光。
良久，苏瑞一把圈住她的脖子往前走，口中哼哼唧唧着。
“这么喜欢我就快点准备好答应做我女朋友啊！”
陈若忍不住垂眼笑，这个傻瓜，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反而听不懂了。
自己那句话可不就是答应他的意思吗。
只不过既然他没意识到，陈若也不好意思再说，想着下次再找机会说吧。
两人无言地走过操场，往教学楼方向走。路上人多起来，时不时有人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陈若突然想起什么：“你知道宋词今天为什么没来学校吗？”
“她没来？清念今天也请了假，可能有事吧。”
虽这么说，但心中觉得这事蹊跷，明明昨天早上段清念刚约了他开学打场篮球赛的，却什么都没说的就请了假。就连他发的信息现在也还没回。
但是转念一想，段清念遇到宋词偶尔抽个风也正常，便不再多虑。
第45章 第45章
那天从游泳池出来的下午, 宋词被一通电话急匆匆回了家。
进了家门，只沙发上坐着爸爸妈妈，家里打扫的阿姨全部不在。
宋词突然觉得移不动脚步, 从泳池到家好几公里的距离她都过来了, 现在的五步路和一句“爸妈”她却突然不知所措了。
“老宋，我们只能尽早把小词送出国了。”
听到妈妈的话, 宋词脚步一顿，脱口而出：“为什么？！”
“我不要出国！”
“小词回来了啊！”
宋志站起身把她拉到沙发边坐下, 尽量稳住说话的气息却隐藏不住其中的倦意。
“爸妈,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电话里妈妈只说让她赶紧回家, 但她却听出来妈妈声音中的哽咽，能让自己这样女强人的妈妈哭的事，宋词直觉很严重, 而且可能会完全打乱她现在的生活。
“你不用管，最近两天把东西整理一下，下周跟妈一起出国。”
“不要！我还在读高中啊！”
“反正你正早晚要出国，不过是提前了一年, 你爸会安排好国外的学校，你不用担心。”
宋词见妈妈那样便知意已决，只能跟宋志说：“爸！我不想出国。而且……我们刚刚不是和段家谈妥我们两的事吗？”
话说出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也带着哭腔。
宋志向来宠爱这个女儿, 平常对宋词有求必应。
可如今这种时候他也没有办法。
“小词，我们家如今遇到了……很严重的事，你还没到嫁人的年纪，爸也是怕是受欺负才让你出国去, 国外爸爸都安顿好了，你不要怕，妈妈会陪你去。”
“爸，我已经18了，你到现在都不打算跟我说到底我们家发生了什么吗？我是你女儿啊！”
宋词难得严肃冷静，只是对面电视机中投射出她苍白的脸，紧紧抿着嘴唇，手指几乎掐进沙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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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夜，黑暗一层一层如潮水向宋词袭来，像野兽的怒吼。
刚才宋志告诉她了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年来，爸爸虽然从未直接接受过别人的贿赂，但却借职位之便帮妈妈的公司拿下了许多项目，一些招标项目都是暗地里直接分配给她的。
如今这些事情已经有迹象将要败露，宋志知道自己逃不过，只能在最后这些时间里安顿好妻子和女儿。
宋词侧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看着前方某个点，一动不动。
包里的手机响了又响，但她却没有力气爬起来接。
更何况……
她想起妈妈说的话。
——这件事不要告诉段家，如今情份还没断，出国的有些事情如果有段家帮忙能更快一些。
她不知道现在要怎么面对段清念，明明几小时前他们还那样好。
宋词是个从小吃着甜食长大的女孩，如今突逢这样的变故，对她的打击也就格外大。
从小到大的保护伞不见了，要离开国内的朋友们，和妈妈去那么远的地方，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开始一段已知的远不如从前的生活。
如果，段清念知道以后，会怎么办呢？会和她分手吗？
良久，宋词终于翻出包中的手机。
段清念肯定要骂她不接电话了。
她按了接听，把手机放在耳边，却没有听到想象中生气的声音。
段清念像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打通了电话，喂了两声，声音有些颤。
“宋词？你怎么了？”
这种时候，没有任何一句话比这样简单的问候更催人泪下。
宋词只听他叫了声自己的名字，就鼻子酸的要掉眼泪。
她从来不是什么坚强的人。
为什么却偏偏要让她面对这些事情。
“清念……我可能马上就要出国了……”
“为什么？”
“我家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
宋词还是忍不住地都和段清念说了，却也是在心底相信也行他会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也难说。
“我不想出国，我英语成绩不好，我都不能跟别人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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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到下午才来了学校，神色怏怏的，耷拉着脑袋坐到位子上，放了书包就趴在桌上，什么话也不说。
陈若不知道她怎么了，就连俞粒也转过头奇怪地看宋词，看她一副不愿搭理人的闭着眼睛，悻悻地又转回去。
“宋词，你没事吧？不舒服吗？”
“没事。”宋词偏了偏趴着的脑袋，整个头向下埋在手臂中。
她一个早上都和段清念在一起，出了那样的事，其他人都不想见，订了间附近的酒店，两人就在房间里待了大半天。
宋词最害怕看到段清念眼中的不忍和同情，索性坐在床边一言不发，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就这样待着。
良久，她听到段清念说：“宋词，如果你要出国，我陪你一起去。我们，一直都会在一起。”
一句话，就让她溃不成军。
也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她不能这么自私。
其实她之所以这样告诉段清念家里发生的所有事，还有一个潜藏在自己心底里的自私的想法。
就是她希望段清念可以陪她一起去，不顾家人反对，不顾前程抱负，不顾他几乎可以预见的美好未来，和她一起去一个异国他乡。
替她，背负她将要遭受的种种艰难险阻。
然后她听见自己说：“不要，段清念，你别让我做那个坏人。”
宋词一直趴在桌子上到了晚上，期间陈若给她端来了晚饭，她也只是推说没胃口不想吃。
第一节晚自习打铃。
宋词的背动了动，终于直起身子。
“若若，陪我聊会儿天吧……我心里好堵。”
两人一起走到教学楼的天台，陈若上一次来这里是来检查纪律，却在这遇到了苏瑞。
宋词大致地告诉了陈若最近这两天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现实世界光怪陆离，每天都有很多事情在发生，不涉及自身利益人们大多冷眼旁观。
可看着最好的朋友遭遇这种事，陈若心中忍不住泛酸，甚至觉得自己能感同身受地体会到她的痛。
“你知道吗，我昨天真的很难过，甚至绝望，我昨天就这样站在卧室的窗口，我突然想，要是，我跳下去了会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