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细妹一边说，一边脱了鞋子，窝进了他的被子里，然后抱住了人，“没事没事。”
胡细妹想，等明天，明天再告诉他这个事情。
肯定是要说的，只是……她很纠结。
无名国师没有直说，但是她基本上能够确定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她可能活不了太长时间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多久，一切问题的根源都是历史上的那一位皇帝，跟她的秦厉没有任何关系。
他从登上皇位开始，可以称得上是呕心沥血，广开言路。
他没有做过错事，但是最后最大的一个苦果是他在吃。
胡细妹不想跟他说这个事情，她就想她们两个人开开心心，在现代的时候，开开心心的去旅游一圈，古代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商量国事。
原本她想着就这样过一辈子就挺好的。
胡细妹躲在秦厉的怀里，鼻子酸酸的。
秦厉还当她是小孩子一样，半梦半醒地时候抚着她的背。
秦厉这个动作也是有用的，胡细妹慢慢的也平静了下来，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胡细妹这一次什么都没有梦到，睡得很安稳。
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太阳照了进来，胡细妹愣了一下就被摸了摸额头，“醒了？”
秦厉看她迷迷糊糊的，“看来昨天晚上做梦真的吓着了。”
胡细妹被这样一说就想起了自己，昨天晚上，因为太想念秦厉，跑到他房间睡觉的事情。
脸一下子变得滚烫滚烫的，爬了起来说道，“对对对，就是做梦吓到了……”
然后还没下床，就被抱了回来。
两个人体型差异还是很大的，抱回来的时候胡细妹被迫趴在了秦厉的身上。
“你今天怎么了？感觉有点奇怪。”秦厉一边说还一边去摸了摸她的脸，“很烫。”
胡细妹直直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原来看着心爱的人的笑容，是这种感觉。
胡细妹凑过去，亲了亲他上扬的嘴角。
第133章 坦白
胡细妹第一次感受到爱情, 原来书上说的都是真的, 以前的时候难以理解的那些事情，现在都能够理解了。
她的心一半像是泡在温水里，在欢呼，在雀跃。
另一半在火上煎熬。
连出门的时候看到陌生人都觉得是欣喜的。
秦厉拉着她, 实在是有点奇怪，“怎么今天这么高兴？”
“就是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很高兴。”胡细妹牵住了秦厉的手。
以前也这样握过手, 但不是现在这种感觉。
下楼的时候，秦厉同样也笑得非常开心, 虽然说他们俩已经在一起了，但是得到回应和得不到回应是不一样的。
两个人手牵手, 去吃早饭。
下楼的时候, 是坐电梯，电梯下降的时候, 胡细妹有点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 失重带来的感觉让她心里揪着疼。
秦厉原本还沉浸在自己喜欢的人给出了想象不到的回应，结果就看到胡细妹脸色发白, 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他心里莫名的有点不安。
胡细妹出了电梯以后, 立马就表示自己没有事情, 不用担心。
然而秦厉心里不安, 抓住了想要出去游玩的胡细妹,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她现在出现的问题再加上今天一觉醒来的异常, 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胡细妹也没有想到会因为爱情回归而引起了秦厉的注意力。
她到底还是不太会说谎。
秦厉愣了一下, 没有想到自己的第六感觉是对的，在旁边买了早餐，然后把人拉回了楼上房间里。
不管是什么大事，都得先把早餐吃了。
秦厉还记得胡细妹身体不好的事情。
他把包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看着胡细妹，“什么事情瞒着我了？你现在有爱情了？”
后面这个问题纯粹是他自己猜测的。
胡细妹也没有想到他猜的这么准，随便一下就猜对了。
秦厉愣了一下，心里压根没有多少空隙让他高兴，他关注的却是另外一个事情，“不是说国师都没有爱情了，为什么你会突然有爱情了？出了什么事情？”
凡事都是有舍有得的。
胡细妹看着秦厉着急的样子，她实在是不想把这个事情说出口，可是如果她不说的话，日后毫无防备的接受，可能会更难受吧。
可是如果说了，秦厉肯定会把接下来的所有时间都用在找医生住医院之类的上面。
胡细妹不想这样，既然已经能够确定，确定没有办法治好了，那么最后这一段时光应该活得更加有意义才对。
她现在年龄并不大，但是实际上是在两个世界来回过的，所以按实际度过的时间来算算，她现在已经二十好几了。
但原本努力不想起这个事情来，但是现在一想起来，心里就特别难受。
她怕，她怕的并不是死亡这个事情。
她怕的是留下秦厉一个人在这个世界。
胡细妹鼻子酸酸的，眼睛红了起来，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我跟无名国师见过面了，她说可能咱们以后不能两个世界待着了。”
秦厉见她哭了，心里更加难受了，他这一辈子最怕的莫过于胡细妹的眼泪。
听到这话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胡细妹在纠结选哪个世界生活。
然后紧接着他就听到胡细妹继续说道，“而我的身体是现代的，我只能在现代生活下去，你……只能回古代。”
秦厉愣了一下。
胡细妹不想告诉他历史上真正发生的那些事情，不想告诉他无名国师做过什么事。
因为那些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他从出生一直到做皇帝，再到现在，没有做错过事情，历史上的那些事情，就让它成为历史，不应该由他背负着前进。
比起她死了，让他认为她一直活在现代更好一些。
秦厉紧接着紧紧地抱住了胡细妹，“我会想办法的，还有多长时间？”
“我不知道，可能是下一秒，也可能是很久以后。”胡细妹真的不知道。
秦厉听她说这个话以后，抱得更紧了，但是他却不说话了。
无名国师提到过她是关键，是秦厉能够这两个世界生存的关键，没了她以后，秦厉自然就要回古代继续生活下去了。
所以胡细妹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秦厉大概是缓了缓情绪，说道，“你想出去走走吗？”
原本是想的，现在也不想了。
胡细妹安静地靠在了秦厉身边，“我们在家里看书。”
原本胡细妹特别担心秦厉的状态，但是意外的是，他只是沉默了半个小时，并没有太过于难过，而是努力抓紧了两个人相处的分分秒秒。
胡细妹松了一口气，她原本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于是两个人接下来的日子开始了四处游玩。
只是……半夜的时候，胡细妹醒过来，就发现秦厉还没有睡着，睁着眼睛看着她。
胡细妹被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还没睡觉？”
“做了一个噩梦，刚醒过来。”秦厉完全不承认他没有睡觉，一直看着胡细妹的事情。
胡细妹在这种半夜里很困，她一只手就把秦厉拉到了枕头上，安抚的说道，“睡觉了。”
秦厉睡在她旁边，嗯了一声，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发，“我马上就睡了，你先睡觉。”
他没有办法闭上眼睛，害怕闭上眼睛睡着了，在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第134章 历史的轨道
胡细妹也睡不着了, 牵着秦厉的手，“高考成绩快要出来了。”
秦厉点了点头, “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上大学。”
他心里已经隐隐的有预感，等不到那一天了。
胡细妹点了点头，“好，一起去上大学。”
两个人表面上都非常平静, 仿佛这才是她们应该有的举动。
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经历了平常人可能一辈子都经历不到的事情。
两个人都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难受的样子，如此一来，反而他们之间的气氛都很平和。
再一次入睡, 胡细妹没有梦到无名国师和历史上的皇帝之间的事情了，可能是因为无名国师自己也知道, 在她看来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胡细妹梦到了阳光, 阳光像是在跳舞一样，在土房子里流转。
她和哥哥围在火炉前面, 火光映射在哥哥脸上。
铁锅的锅盖因为蒸汽的缘故不停的向上顶着, 发出了噗噗的声音, 米饭的香味飘了出来。
时光凝固了一样, 凝固在这一刻。
胡细妹醒过来的时候，泪流满面。
“我突然想回老家了……”胡细妹轻声说道。
“我们马上就回去。”秦厉立马就去订票，往回赶。
在车上的时候, 胡细妹趴着睡觉, 秦厉的手机响了起来。
秦厉接了起来, 就听到那边班主任说道, “高考成绩出来了，你们看到了没有？你们两个都考了六百九！”
虽然距离高考状元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她们两个是全校的第一名和第二名。
胡细妹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考上大学，完成奶奶对她的期待。
秦厉把胡细妹哄醒，“高考成绩出来了，我们考上大学了。”
胡细妹迷迷糊糊的，“真的吗？那太好了！正好回去可以把这个事情告诉奶奶！”
赶回去，坐车坐了两天，在车上，胡细妹睡了大半时间。
梦到的都是从小到大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她自己并不想做梦，现在还买过一杯咖啡，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多跟哥哥待一会儿，别睡觉。
但是这个她控制不住。
梦境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她们到了老家，老家这边彻底变了，老房子却还在。
村长早就不是李尚了，而是一个她们也不认识的年轻人。
看到他们俩回来了，还很高兴。
原来对方当村长助手的时候，不止一次听李尚提过这两个人，一直都想见见，只是没有机会而已。
以前的土房子已经不能住了，大伯二伯老了很多了，也换上了和蔼的面孔。
胡细妹和秦厉给奶奶拔了草，然后在村长家里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秦厉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福贵的声音，“陛下？”
秦厉猛地起身，“国师呢？”
大概是他的声音太大了，福贵一下子跪了下来，声音瑟瑟发抖地说道，“国师在国师府。陛下可是要传唤？”
秦厉明明愣住了，胡细妹这段时间都是住在宫里的，又怎么去国师府？
秦厉一边走一边穿好了衣服，直奔国师府。
策马急奔。
刚到国师府前面就看到了站在外面，身着男装的国师。
一模一样的容颜。
秦厉却能够肯定，这是无名国师。
秦厉跟胡细妹从小一起长大，对于她的一切都是熟悉的，就算是对方装国师装得再像，他都能够感觉到。
他下了马，“胡细妹呢？”
“陛下不必惊慌。”无名国师不急不缓地说道，“你认识的那个人本就是我。”
秦厉慌乱的同时，也能够快速快速地处理各种信息。
刚才骑马赶来的时候，在街上看到了土豆，也就是说，这个世界还是自己的世界，并不是自己到了历史上皇帝的那个世界里面。
“为什么会是你在这里？”
“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无名国师说话的时候，挥了挥手。
秦厉面前出现了一个场景，彩霞避日，国师降世在大宣的一个农户人家，刚出生便死去。
无名国师解释道，“我用十世轮回换来大宣的一线生机，但是时光在我身上过，我无法剥离出来，只能用这样的形式。”
秦厉说道，“谢谢国师为大宣做的一切，胡细妹现在在哪儿？”
无名国师叹了一口气，“她在很多年以后，可能去上大学了。”
无名国师叹气，是因为她一生从不说谎，现在却破例了。
“陛下应该以国事为重。”无名国师劝诫道。
无名国师心里同样不好受，可是她不后悔。
她能够预测到那唯一的机会的出现，可是她从来没有预测到她到最后，会觉得自己跟自己的后世是两个人。
看到这个皇帝茫然无措的样子，她心里同样没有觉得他是自己爱的那个人。
他们长得一样，但是他也能够分清楚，他不是她爱的那一个人。
她爱的那一个人，看似杀伐决断，实则性格拧巴，像个缺爱的孩子。
她当初预测只是预测到历史为了纠正，轨迹会抹掉她的最后一世，她当时愿意这样选择，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和自己的转世是同一个人。
但是他也没有想到最后一世被抹去以后，她自己回来了。
她跟胡细妹不一样，她不像胡细妹那样崇拜这个人，她不像胡细妹那样觉得秦厉什么都是对的。
秦厉的心仿佛一下子无处安放了一样。
不痛，就是茫然失措。
甚至晚上的时候还能够修改奏折，只是不愿意见到国师。
无名国师也不说什么，只是递奏折。
慢慢地，才开始痛了起来。
就像是用刀子插进了心脏，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茫然，所有的感受还没有到位，慢慢地，那种痛就开始明显了起来。
哪怕是皇帝也免不了，周围的人没人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也没人敢问。
秦厉没有人可以诉说，没有人知道他失去了什么，他只是日复一日的批改奏折，像以前那样去巡游。
朝中大臣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选秀的事情。
所有的事情终于累积到了一起，坐在上面从来没有因为这个事情发过火的人，像是一下子全部爆发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