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给你手入。”我说道。
他摇了摇头，“只是仿品而已，不需要被治疗的。”
说完后他又抬起了腿向黑暗走去，我终于忍不住了，小声说道，“别走，好不好。我不想再一个人呆着了……求你了，切国。”
他迟疑着，停下了脚步。
*
手指抚摸着他的剑身，按照书上记载的方式完成了手入。他剑身上的伤痕多到出乎我的意料，所以将他修复好后，我已经透支了灵力。
“呼……哈……这样程度的伤，你是从来都没有手入过吗？”我喘着气随口抱怨了一句。
“是。”他回答道。
我意外地看向他。
“因为是仿品。”他认真地说道，“所以没有被手入的资格。”
第15章 風渡るなり
風渡るなり
“因为是仿品。所以没有被手入的资格。”
“这种事怎么可以？难道学姐没有阻止过你吗？”
山姥切国广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又低下了头，说道，“根据规定，我们不能谈前任审神者的事情。”
他点燃了蜡烛，烛火映照在他的面容上，有点过分好看了。
“喔……”我应了一声。
学姐大概不会阻止他的吧，如果那是他自己的决定，学姐估计会尊重他的想法吧。可是，那就是对的吗。
给他手入完后我困得厉害，他抱着剑做到了门前，说道，“睡吧，主上，我会为您守好门的。”
“……我有些冷。”我说道。
他迟疑了一下，将他的斗篷脱了下来。
“要给我吗？”我充满希望地问道。
“如果您不嫌脏的话。”他说道。
“谢谢你。”我很真诚地说道，然后接过他的斗篷，裹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又将床单再裹了一层，在角落里蜷缩起来，闭上眼睛。
烛影婆娑，山姥切国广的影子投在门上，很有安全感。
这一觉我居然睡得格外好。
第二天我醒来时山姥切国广已经不在了，但我身上依旧披着他的斗篷。
我胡乱披着他的斗篷，推开门，然后被门口的两人吓了一跳。
三日月宗近和数珠丸恒次，他们俩正坐在一起喝茶。
“早上好哦，主上。”三日月宗近对我露出微笑来，“看起来昨晚山姥切把您照顾的很好。”
“嗯。”我点了点头，“切国人呢？”
“在准备远征。”三日月宗近说道。
“啊……”我愣了一下，“必须由他去吗？”
“是鸟羽那边有时间溯行军入侵哦，山姥切对那边的战场非常熟悉。”三日月宗近说道。
“那领队的是谁？”我问道。
“有两个人选推荐。”他说道，“第一位，小狐丸。”
“不要他。”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打定主意了，如果他再推荐他那刀派的，我就要发火。
但是他却说道：“蜂须贺虎彻。”
啊，他啊……我想了下，点头，“那就他吧。”
“嗯。主上做了很明智的选择啊。”三日月宗近笑眯眯地说道。
“这算什么明智的选择。”我嘟囔了一句。
“我是指从昨天开始的一切行为哦。”三日月宗近说道，“山姥切确实是个很容易就被打动的孩子呢，所以，好好珍惜他吧。主上。”
“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珍惜他的啊。”讨厌三日月宗近这样阴阳怪气的话语，我看了他一眼后打定主意以后少和这家伙说话，即使他有着盛世美颜也一样。
我让数珠丸恒次帮我叫来了加州清光，他的唇瓣边缘有着盈盈笑线，“主上，您找我吗？”
“恩啊，我是想问一下，切国对鸟羽那边是真的很熟悉吗？”我问道。
“主上，为什么称山姥切殿为切国呢？”加州清光问道。
“啊，如果叫山姥切的话，他本是仿刀，所以我怕他会介意，如果叫国广的话，本丸里也太多国广了，所以我就折中一下。希望他不会介意啊哈哈哈……”
“他当然不会介意了啊。”加州清光幽幽地说道，“会介意的是其他人吧……”
他后面的声音有些低了，所以我并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嘛嘛~这个时候应该说‘没什么’呢，还是说些更严重的话来伤害主上呢？”
“啊……”
“不过一般来说，主上都是伤害人的那个啊。”
“清光你，在说什么？”
“没事。”他歪了歪头，活泼地笑了起来，“那里的确是山姥切殿所熟悉的地方。”
这样啊。既然清光这样说了，我也就放下心来了。
“主上真的非常可爱。”清光突然拉近了我们的距离，我和他几乎额头相抵，他的笑容好看的就好像个装饰华美的面具一样，但那温润红眸的深处，却有着隔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啊，主上。”
我被他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推了一下他，说道，“好啦，这种事说一遍就行了。”
“他们还没有修好主上的屋子吧，那么主上今天就不用批改公文啦？”他问道。
“啊，差不多……”
“要和我在本丸一起逛一逛吗？”加州清光眨了眨眼，说道。
“喔……”说起来我的确还没好好逛过本丸啊。
虽然带我逛了一大圈，但加州清光并没有做什么解释。最后他站在樱花树下，对我说道，“既然寝当番已经打乱顺序了，那么，主上应该快点确定今晚的寝当番人选。”
“这个，很有必要吗？”我愣了一下，问道。
“遵循上一代审神者的所有规定，这可是主上您自己说的啊。”加州清光说完后笑了，“那么主上，我先走了。”
第16章 風渡るなり
風渡るなり
加州清光说我应该安排一个今晚的寝当番人选，我不知道规则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我知道我最初想的太简单了。
不准谈论前任审神者应该是一套规则，而加州清光所说的，既然我选择了维持当时的制度，在正式没有出言改变之前，我也不能轻易违反自己所指定的规则。
……等等，为什么我有种奇异的感觉。。= =
仿佛宫心计，刀子们私底下也有着明争暗斗，妃子们相互抱团分裂各种小团体，然后各种针对皇上……咳咳咳我是说审神者。而我好像也只能看到表面不知道真相……①
以及，虽然我好像是皇上来着，可以制定规则，但是总是违反自己的规则的话也是不行的……完蛋，这样的即视感越来越强了。我上本宫斗小说的结局是啥来着我想想……
我去。上本看的宫斗小说结局是皇上被分尸了妃子们统统搞起了百合。……赶紧忘掉这个可怕的故事吧嘤了个嘤了个嘤。
下定了这个决心后在远征队伍出发之前我召集全体说了今晚寝当番的事，不过我还是软了些，说是自愿，结果当时没人应答。
我的心有点发凉。
烛台切光忠给我送来了下午茶，我想问他要不要寝当番，结果没问出口他就走掉了。算了吧，他本身看起来颇为冷冽的那种，我稍微有点相处不来。
我想到了笑眯眯的鹤丸，然后准备跑去问他，结果他房间里并没有人，我转悠了几圈后连一把刀也没发现……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无奈之下回到房间，感觉心已经完全凉了下来。
如果今晚没有寝当番会如何？
如果是以前我觉得没有就是没有吧，明天继续就好了。
可经过清光的那句话后，回忆着他眼神中的深意，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正当我在被修好的房间门口乱转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沉静的声音来，“主上。”
我转过身来，看到一个穿着艳丽红色和服的少年站在走廊那边，阳光截断了他的暗影，他向我走来，纤长的睫毛下慵然的倦意掩藏于暗色的瞳底，他的唇畔是带着妩色的弯弧。
“是……小乌丸吗？”我回忆着他的资料，犹豫了一下，说道，“下午好。”
“下午好，主上。”小乌丸以袖掩面，这动作被他做出来却意外的没有娘气的感觉，反而多了几分带着凛然的妩媚多姿，“吾，是来自荐今晚的寝当番的。”
我对小乌丸没有好感。
这源于学姐当初的一句话，她给我介绍过各种刀子，唯独对小乌丸，她只是简单地说道，“他很危险，所以不要接近他。”
小乌丸，日本的刀剑在获得日本刀之名的过程中，有代表性的一把刀。
所以他，大概可以成为刀男们的父亲的。
我不知道学姐做不到的事我是否可以做到，但从另一角度来说，我是相当的尴尬。嗯……该怎么形容这个角度，大概就是，我和刀男们是同辈，小乌丸是刀男们的父亲，莫非我要叫小乌丸叔叔吗= =。
小乌丸看出了我的犹豫，他继续说道，“主上，莫非是不同意吗？”
“啊，那个，今晚就麻烦你了。”我只好这样说道。
我现在一肚子疑问。
已经接近傍晚了，外面是如血的残阳。烛台切光忠给我送来晚饭时看到在我旁边安静坐着的小乌丸后楞了一下，“小乌丸殿，您……”说了一半后他就闭上了嘴，表情更冰冷了几分。
“不要摆出这样的表情哦，光忠，小心吓到了主上。”小乌丸说道，“为父是今晚的寝当番执行者。”
烛台切光忠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但我能看出来他的表情有些复杂。
“那么，主上，今晚打算对吾做什么？”小乌丸问道。
“学姐以前会做什么呀？”我问道。
“吾那时没有被安排过寝当番。”小乌丸说道。
我愣了一下，“我可以做学姐没有做过的事吗？”
小乌丸没有说话。
他忽的站起来，身上的的和服像赤红色的火焰一样灼染了他的躯体，他纤细，典雅，但却又带着一种狂野的美感。
我来这里后见过很多美男子了。
山姥切国广是清澈，三日月宗近是典雅，加州清光是精致，而小乌丸，是一种带着锋锐的妩媚。
斜裹着黑暗气息的危险的美。
“您……怎么了？”我不知不觉就用上了敬语。
“无事，只是解除了一些疑惑。”小乌丸说道。
“什么疑惑？”我继续问道。
“大概关于主上是一个怎样的人，不能确定的话，为父的心一直都是空悬着的状态。”小乌丸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从容走到我面前，抚摸着我的头发，说道，“今天稍微有些失礼了，主上。”
诶？这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
而且，突然改变了自称啊。刚刚他对我只是自称吾的，对烛台切光忠自称的为父，如今也这样对我自称了啊。
我吃了一惊。
……然后完全没懂他的意思。_(:з」∠)_
不过这大概，也许，是在释放善意吗？
于是我耿直地说道，“其实我有点怕您，小乌丸殿，学姐说你很危险。”
“所有的事，都需要你自己用双眼去确定。”小乌丸抚摸我头发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他压了压我的头，继续说道，“无论是你，还是那些刀男们，在为父看来都是很可爱的孩子。”
啊……被外面是童子模样的人这样说了，稍微感觉有一丢丢不自在，但在这样的情形下，我突然挺感动的。
可能是他此时身上的气息太平和了吧，我忍不住就说了心里话，“其实我很害怕……我一点都不想让切国去远征，我也不知道我该听谁的话。小乌丸殿，我可以稍微依赖您一下吗？”
我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我终于发现我在这些刀剑面前真的是个啥都不懂的小孩子。他们基本都活了上千年啊，只不过没有在我面前刻意释放那千年的威压而已。
“很多事即使是为父也做不到，能做到的只有你。”小乌丸闭了闭眼，“孩子们太多了，为父……必须是中立着的。”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而且还认认真真地补充道，“我懂我懂，家里孩子多的话偏袒哪一方都不行。”
小乌丸似笑非笑看了我好一会儿，直到我心虚地想要把自己抱成一个球，他突然说道，“要听为父吹笛子么？”
那夜小乌丸一直在吹笛子，睡意朦胧中我看到他坐在台阶上，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的发上，身上。有黑色的乌鸦落在他的笛子彼端，他垂下眸子，目光却有些落寞。
第17章 茶のけぶり
茶のけぶり
等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小乌丸已经不见了，但是他的笛子就在我枕边放着，旁边有张染了黑色羽毛的薄薄信笺，上面用书面敬语写着将此笛赠于主上的话。
我拿起笛子，试了几个音，摸清楚哆来咪后，吧唧吧唧地吹了一首……两只老虎。
咳咳咳。
我也想吹个春江花月夜或者高山流水或者威风堂堂虎视眈眈这类的歌啊……等等后面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①《威风堂堂》这首歌的话我估计只能唱出来前两句吧……嗯，是的，你猜对了，就是传说中的jiao chu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