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小可怜——苏杰
时间:2018-06-28 07:59:46

  穿着单薄的女子面上没有起伏,阖着双眸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长长的琴身将她衬得格外瘦削,孤独。
  须臾,琴架后的女子眼睫轻轻颤了两下,她起身走到窗前,伸出细长的柔夷,推开了半扇窗子。
  前半夜下过一场雨,让刚带了温度的天气再次冷了回去,就连吹进来的风带着萧瑟的凉意,刺骨的厉害。
  女子轻轻呵出一口气,望着它凝结成白雾又散开,消失在空气里。
  实在是有些冷,绾绾仙子也没再多瞧,伸手合上了窗子,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这口气才刚叹完,房间的雕花木门便被人不期然推开,轻轻的响动没有吵醒屋内熟睡的两人,只是引得窗前站立的女子回头瞧过去。
  她清冷的眉眼间闪烁着一道细长的红胭脂,和着轻薄似纱幔的衣衫,给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增添了几分艳色,然而却没给人带去半点人间烟火。
  绾绾仙子仍是遗世独立的。
  门口的男子走进来,抬手拨开珠帘,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强大的气场让人无端生怯,“她在这儿了?”
  对面容貌倾城的女子对他盈盈施了一礼,轻轻点头:“被铃荛施了催眠术,仍在里面睡着。”
  男子没动,仍是瞧着她,周身的强大气场让他带着一股厚重的威压,他居高临下瞧着面前的女子,“听你的丫鬟讲,那件事你答应了?”
  亭亭玉立的女子身着轻纱,垂着眼帘,将眼尾那条细长的红胭脂完全暴露出来,带着点明晃晃的诱惑,但她周身干净的气质将其整个包裹,带着一点腾云驾雾的仙气。
  好似不小心落入凡间的天上人。
  她脸上不见波动,缓缓应了句:“是,婠婠应了。妈妈。”
  男子周身强大的气场这才收敛了两分,抬手在她头上拍了拍,像是大人在拍小孩子一样,动作轻柔、充满恋爱,然而眼中却不见一丝温情。
  他轻启薄唇,吐出三个字:“好孩子。”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男子不再停留,他拨开珠帘走到门口,就要迈出门槛的时候却突然顿住身形,又走了回去。
  只是这次没有去珠帘后面,而是走到美人榻旁,停在了谢缁椹面前。
  男子用那双淡漠疏离的眸子从头到脚将人打量了一遭,负手站在一旁,冷淡萧肃。
  片刻后,珠帘后的女子瞧他仍不肯走,忍不住唤他:“妈妈?”
  负手而站的男子听到呼唤回头瞧过去,隔着晃动的珠帘直直瞧进对方的眼睛里,不容逃避:“就是为了他?”
  女子不答这个问题,只是面容平静的开口:“谢公子刚睡下,妈妈不要吵醒了他。”
  听到这句不卑不亢的话,男子终于感兴趣的勾起点点唇角,他身形颀长、繁复华袍,气质疏离。
  瞧上去像是个不问世事的高尚隐者。
  可说出的话却犀利而直白:“谢家的嫡长子,不学无术、心思直白,惹了烂摊子从来都是靠别人收拾的一个草包……我竟想不出,你究竟看上他哪点?”
  “妈妈罗列的这些东西重要吗?”珠帘后的女子也勾起唇角来,露出点点笑意,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瞬间就像是活了一般,带着明艳动人所不能及的色彩。
  美的似真似假。
  珠帘外负手而立的男子没理这句问话。
  婠婠仙子便继续:“或许对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女子来讲,这些很重要,她们希冀未来的夫君可以给她们依靠。可是对婠婠来讲,这些东西半点价值都没有。”
  她声音平静,不带任何波动。
  清晰的诉说着自己的想法。
  “醉花楼的一个清倌求的是什么,妈妈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只要有人能帮婠婠赎身,离开这片浮华之地,对方是谁、有无前途,半分都不重要。”
  女子掀起眼帘透过珠帘迎上男子的目光,“谢公子不是第一个说要帮我赎身的,我听了这话内心理应无半分波动。可是他说让我等他的时候,从那双眼睛里我看到了一片赤忱,所以我信了,执意等他至今。”
  珠帘外的男子轻笑,刺破真相:“可你刚刚已经答应了我的要求。看来这位赤忱的谢公子,并没有能够帮你赎身。”
  “妈妈说的不错。”绾绾仙子垂下眸子,再次将那道眼尾的红色胭脂显露出来。
  醉花楼的消息比旁的地方都要灵通,所以谢缁椹为娶绾绾仙子被禁足一个月的事情,早就传遍了。
  所有人都以为婠婠这次是一定要离开了。
  因为从没有哪个公子哥这么傻,三天两头拿着银票往醉花楼里跑,只是为了和婠婠仙子吃茶聊天,到最后…还因为要娶一个清倌和家里闹的不可开交。
  绾绾仙子想到这,视线轻轻落在谢缁椹脸上。
  她瞧着对方尚带着几分稚气的英俊脸庞,回忆起对方每一次看到自己换衣服都会低下头的羞赧模样。
  纯情又让人着迷。
  人越是缺什么便越喜欢什么,风尘姑娘最喜欢将良家少男带坏。
  她是婠婠,是清倌。可她终究生活在风尘里。
  所以谢缁椹越是羞赧,她便越喜欢在他面前一遍遍的脱去衣衫。
  可少年竟然出乎她意料的,一直没有逾越。
  直到那天,纯情而又执着的少年临走之前望着她,眼中一片怜惜,他对她道:“回去之后在下便会向父母坦诚,谢某…想娶仙子。”
  对方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说完这话便快速低下头冲她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了。
  但那个闪着光的眼神却一直印在清倌心中。
  有很多时候,婠婠仙子都觉得谢缁椹是懂自己的,懂她在虚无华彩下的孤独、落寞,所以对方每次望过来的眼神都会带着怜惜。
  也从不逾越、轻薄于她。是位真正的君子。
  回忆到这儿,珠帘后的女子抬手覆上胸膛,感觉着那里的荒芜一片,瞧了熟睡中的谢缁椹最后一眼。
  她轻启朱唇,露出点银边的牙齿。
  平静道:“但婠婠不再等谢公子不是因为他没能够帮我赎身,而是因为…他眼中的赤忱不在了。”
  珠帘外的男子不懂她的落寞和孤寂,只是嘲讽:“在醉花楼混迹这么多年还能信任一个恩客,你真是蠢的可以。”
  是啊,蠢得可以。
  可她在醉花楼这么多年,孤寂落寞了这么多年,好冷啊。
  ……
  翌日,天色刚蒙蒙亮,谢缁椹便抱着乔小凝走出了醉花楼。
  他没休息好,眼下带着一片青色,睡得发皱的袍子将他平日里的那点潇洒给抹去。
  街上这时候还没人,就连集市都没开张,只有天边一颗启明星冉冉升起。
  怀中的人仍在熟睡,谢缁椹瞧着那张平静的脸,想起婠婠仙子对他说的话语。
  “催眠术的劲儿还没过,大概再有一个时辰便好了。”
  “对了,谢公子。下月初三,是婠婠大婚的日子,公子记得来瞧瞧我。”
  独自站在街上的男子,抱着怀中的人,望着远处的天幕,闭上眼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等再睁开,里面比之之前的清亮,已经多了丝怆然。
  他一步一步抱着人往回走,越过一户一户的人家,望着渐渐亮起来的天际,回想着那句“下月初三”。
  绾绾仙子不等他了,是他没用,说了要娶她回家,却没能做到……
  绾绾仙子不等他了……
  过了一会儿,一滴温热的液体落进衣衫内,消失不见。
  走了谢府门前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大亮了,谢缁椹正要上前敲门,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响,有谁唤了声:“谢兄!”
  这一声呼唤含着沙哑,比平时的温润多了丝焦急。
  谢缁椹回过头去,看到一个身着华服、气度不凡的男子,怔了怔才唤出一句:“叶兄……怎会在此?”
  叶合眼下也是一片青色,身上依旧是昨日那件衣裳,他立马摇头,眼睛盯着谢缁椹怀中的人:“先不说这个,乔姑娘有无大碍?”
  乔姑娘?
  对方神情着急,谢缁椹赶忙答他:“她没事,只是中了催眠术,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叶兄是一夜没睡,在这等着我们?”
  叶合听说乔小凝没事,这才放下心来,脸上焦急的神色散去半分,对上谢缁椹的眸子:“此时说来话长,改日再与谢兄解释。”
  他再次将眸子落在沉睡的女子面上,犹豫了又犹豫,终究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希望谢兄以后别再带乔姑娘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此次有惊无险,不代表下次还能如此!”
  叶合说的郑重又严肃,这让谢缁椹心中的愧疚又扩大两分。
  半晌,他应他:“我谢缁椹发誓,以后定不会再让别人动她分毫。”
 
 
第51章 少爷|女仆
  谢缁椹回到家之后, 如苏曼荇所说的一样,再次被禁足。
  只是这次和上一次的不同之处在于, 这次的谢缁椹没有反抗,也没有脾气暴躁。
  他仿佛是沉默的接受了这件事情,而且在之后的每天, 见到乔小凝的时候,都会带上两分拘谨。
  而且, 乔小凝总觉得谢缁椹……好像在有意躲着她。
  不仅不给她吩咐事情去做, 甚至有时还会将自己关在屋里,一整天不出来。
  只有在饭点的时候,青葙他们三个才会端着饭菜进去再出来,也从不在里面逗留。
  这样的感觉让乔小凝觉得自己像是被冷落、被孤立了一般。
  可她有想不通, 谢缁椹有什么好冷落她的, 若是不满意,对方直接过来吼她、折磨她好了,这般费尽心思跟她一个丫鬟玩这些?
  乔小凝还没这么瞧得起自己。
  她只是更加好奇,七天前醉花楼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但主子不提,她就没法问,所以乔小凝只能憋着这股疑惑和好奇。
  这时候,四院的几位主子也都回来了,从大院被派过去的水西又受了欺负, 半只小臂被烫的起了一层满满的水泡。
  有些实在烫的太厉害, 直接露出里面的皮肤, 一片血淋淋,别提多骇人。
  水西之前在大院和乔小凝一直在一起,受了伤没了主心骨直接来翠竹苑找了她。
  见到乔小凝之后,水西也只是一味的落泪,连半个主子不好的字都不敢提。
  乔小凝见了这幅样子,心中难受的厉害,她也沉默着,说不出半个字来。
  她们是奴才,主子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哪里能容她们说半个不字。
  ……可就算是奴才,也都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被烫成这幅样子,谁看了都会觉得惊心怵目。
  水西该有多疼。
  青葙和水西一般大的年纪,看她这样不由自怜,抹着泪去拿了包扎的东西过来。
  乔小凝眼含怜惜地帮她上了药之后,犹豫着还要不要缠纱布,毕竟天已经越来越热了……
  “等到晚上再包上吧,伤口总捂着好的慢。”
  水西闻言不声不吭的点头,眼中却啪嗒啪嗒的掉着泪。
  她瞧着哭的眼睛肿成核桃大的丫头,拿出帕子一点点帮她抿走了泪珠,软声哄着人将她搂进怀中。
  “好水西,不哭了不哭了……你一向最乖的,好水西,不哭了……”
  青葙看着这幅情景,也红着眼眶钻进乔小凝怀中。
  无声哭了半晌,抬起脸来闷闷问她:“小凝姊姊,能不能把水西姐姐讨到我们翠竹苑来,青葙喜欢她。”
  青葙好歹是成长了些,已经不会在没人的时候将主子的坏话,说起缘由也不会像从前一般,张口就是水西姐在四院那种不吐骨头的地方如何呆的下去,这不是要人死么!
  看,她都会婉转的说一句,青葙喜欢她。
  乔小凝欣慰与青葙的成长,却又苦恼于自己的无力。
  垂头想了一阵,抬手楷去青葙脸上的泪痕,问她:“你不是怕爷怕的要死,怎么今天又说讨水西过来,不怕她在这边被欺负的更惨?”
  青葙却摇头,捉住她的手搂在自己胸前,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哀哀求她:“不一样的,爷就算发再大的火、有再大的脾气,奴婢都不需要担心挨打。”
  “骂两句便骂两句,哪有丫鬟下人不挨主子骂的。”
  “更何况,爷本性不坏,他那一个月只是被逼的厉害了,之前见谁都温温和和的笑,只有那几天像是被阎罗王附体了一半……”
  “你看爷这几天一直没发过火。”
  乔小凝倒是没想到她这几天竟然悟透了这么多,不再像之前一样,只会揪着眼前这一点,把所有的前因后果都忽略掉。
  她想了想,问了句:“这个时间爷在屋里做什么呢?”
  青葙在水西来之前刚去送过茶水,闻言眼里添了两分希冀:“爷在书房里练字,地上扔了一团一团的废纸,还不让奴婢捡,但是也没有发脾气,只是让奴婢放下东西出来了。”
  乔小凝点点头,瞧着仍趴在自己怀中无声掉泪的水西,摸摸她的头,“水西,姊姊问你,你还愿意回去四院吗?”
  怀里的丫头剧烈摇头,从来到之后一直不曾开口的人哽咽着答她:“不呜,再也呜呜,再也不。”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说话便控制不住的倒吸气,连个整句子都说不成。
  乔小凝见样又拍了拍她的背,“那我便去看看爷今天心情怎样,但是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我怕…我说了也未必能成,还望你空欢喜一场。”
  水西急的说不出话来,从她怀中爬出来便一个劲儿的点头,眼中含着泪和光点的瞧着她。
  那副模样,让乔小凝无端想起了路边的流浪狗,每次她喂给它们东西的时候,它们也是这么瞧着自己,仿佛在瞧着一个救世主。
  可惜,她不是。她连自己都未必能救的了。
  在这种深宅大院里为奴为婢,她也只是尽量的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罢了。若是不学着心思玲珑一些,又如何生存的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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