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R和阿夜小哥哥:上次一起吃饭真是很开心又很值得珍藏的回忆,希望以后有空也能愉快地再约,多创造一些美好的交集~~~爱你们的小仙女二人组:沈倩雯&李珊。” - 额,是谁在同声配音?
莫婉然拎起包就起身往门口走,还不忘回头对霍夜辰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像□□。她推开门,身后跟着视死如归的阿夜,去隔离审问了。
顾悠悠背完腻歪的一段话,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换了个姿势,甩了甩酥麻的手,她的口气凉凉,带点儿叹息的意味:“错了吗?”当然这怨妇的模样是装出来的,其实她也不算生气,之前不理宗介是她和莫婉然在谋划抢后天Ruin战队见面会的门票,而看到快递也只是小吃醋,想到还有人在觊觎自己的男朋友,有点儿不爽罢了。
女方安排中的剧本是这样的:逗逗他们,点到为止,该收手时就收手。
男方安排中的剧本是这样的:无论女方如何生气无理取闹,反正有求必应,点头就对了。
所以宗介忙不迭点头:“错了错了。”
“下次不这样了吧?”顾悠悠喝了口水又问。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斩钉截铁地继续点头,宗介头已经像在捣蒜了:“不了不了。”
“是说怎么谈恋爱没两天就被揍得头破血流,原来是你在外面有狗了,我真是有点儿伤心。宗介同学,金屋藏娇这招用得很妙嘛。”顾悠悠最后点评了两句,感觉眼里的笑意就要出卖了自己,于是准备收场道,“诶,这种快递以后还收吗?”
如果宗介回答不收了,她就能顺理成章地来一句“看你这么诚恳,就勉为其难判你无罪吧。”可是你告诉我,宗介那个大猪蹄子,为啥还在一本正经地点头?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还还还……还收?”这下轮到顾悠悠结巴了,她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去找导演好好谈谈,有可能的话开除这种极不敬业的乱改剧本演员。被霍夜辰倒拐子狠命戳中的宗介瞬间清醒,摇头摇得仿佛磕了药。
他以为又被误会了,焦急地解释:“绝对不收了!金山银山都不收了……刚刚我在想你要是还不消气该怎么办所以走神了……真的不收了你相信我吧。”言辞恳切的模样,莫名有点像吐着舌头讨食的小狗。
顾悠悠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要是还生气,你怎么办呀?”
外面的风雨愈发强烈,倾盆大雨席卷了整座城市,透过窗子看外面,世界像是加了近视五百度的滤镜,被水幕染得很模糊。放大的霓虹灯光晕重复闪烁了好几次,宗介却迟迟没有说话,他似乎陷入了什么纠结的怪圈,眉毛都微微蹙起。
“怎么了?”顾悠悠担忧道,“不想说就算了,不是强求你的。”
“没。”半晌之后,宗介忽然叹出长长的一口气,像下定决心似的,他起身,随意地往窗框上靠去,冲这边扬起一个微笑,漆黑的瞳仁像要把她吸进去蚕食干净,“我刚刚打算的是,你要是还生气,我就只能不讲道理地抱住你了。有点害羞,所以老没说出来。”
“啊这么说来,我应该继续生气的是吧。”顾悠悠懊恼道,作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好脾气反而白白损失了一个要抱抱的机会。”
她身高一米六七,而宗介一米八七,足足二十厘米的差距显得他居高临下,而斜倚着窗框的动作又加了点儿生人勿进的气场,让她突发奇想地走过去。密密麻麻的雨声敲响紧凑的鼓点,可惜隔音层质量太好,他们听不见。
顾悠悠走到他面前,期待地扬头:“你蹲一下好不好。”
于是宗介又顺从地蹲下来,两人的高度瞬间发生了互换。正当他在纳闷时,她慢慢地伸出一只手,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和试探往他脑袋上轻轻放下,当感觉到他没有抗拒的时候,就实实在在摸了摸他的脑袋,动作详情请参照平时宗介摸顾悠悠脑袋时。
预想中男生的头发应该是很扎手的,然而事实并没有,反倒是软绵绵的触感让她心里痒痒的。他的头发烫过纹理,手感略微凹凸不平,实在有点像家里以前的金毛犬。
“没什么,就是想宠你一下。”顾悠悠笑起来,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我真的没生气,本来是想给你个下马威提高一下威严力的,吃醋归吃醋,不能无理取闹嘛。快递而已,何足挂齿。”
下一秒她双脚毫无征兆地脱离了地面,整个人失去支撑而撞上一个温热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声响。宗介刚才是直接圈住了顾悠悠的腰,像升降机一样把她提了起来,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她的双脚自然而然离地了。
顾悠悠大脑短路,直接懵逼。这可是她第一次被除了血亲之外的男性抱啊,而且爸爸身上是老一辈人那种混着烟草气息的味道,而哥哥的拥抱不仅短暂,味道也是摆脱不掉的他女朋友的香奈儿香水味。
但是宗介的拥抱不同。
他的怀抱带的是淡淡薄荷味和洗衣粉的清爽味,清爽之间又充满了陌生的男性气息。清凉和炽热两种互相冲突的感觉互相碰撞,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前者令人贪恋,总想多沉溺一会儿;而后者令人安定,仿佛能把正在外面肆虐的风雨都平息下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加速,驼红悄悄爬上脸颊,平时怎么刷步数都无动于衷的双腿忽然变得软绵绵的,似乎支撑不住体重,就要膝盖一软瘫倒下去。
却听见宗介轻笑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胸腔的震动传到顾悠悠的心口,是熟悉而好听的声音:“没别的意思,我也就是宠你一下。还有,无理取闹其实也是可以的。”
似乎温馨而浪漫的气氛和雨天最为相配,外面的风吹雨打都与他们无关,成千上万的雨滴撞在窗户上,化作潺潺而透明的小瀑布倾泻而下,将万家灯火虚化为闪烁的烛光。宗介把顾悠悠放在了飘窗上,手臂还是圈住她怕她摔倒。
现在不再是错开的空间位置了,挡在中间的纸箱子被宗介踢开,两个人是正儿八经面对面地直视着对方。如此近的距离,温暖干燥的气息扫过她的脸,即便是精细考究,他长得还是很帅,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此刻更是藏着十里的东风和落英,花瓣飘落在那汪深棕色的潭水中,晃晃悠悠,随着呼吸而律动。
顾悠悠的脊背靠着玻璃窗,不知是读不懂的眼神温度太烫,还是雨水洗刷过的玻璃太凉,冰火两重天之间,她打了个颤儿。目光从他高挺的鼻梁到薄而殷红的嘴唇逐一扫过,她八九不离十地预感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背后的手臂紧了紧。
不受控制地,她居然把脸贴了过去,这不就是电视剧里主动送吻的桥段吗,果然美色面前所有的自控力都是瞎扯,只有本能才是驱使她作出下一步反应的动力。
宗介的脸越靠越近了,呼吸变得有些粗重,她闭上了眼睛,潜意识忍不住抿唇以掩盖紧张。
最后的紧要关头,他咬牙偏头一点点,让两个人的鼻子错开而不至于撞在一起,然后停住。近在咫尺处传来宗介哑然失笑的声音:“车速有点快,看来乘客跟不上,还是下次吧。”
顾悠悠知道是在影射自己。
然后她居然还神使鬼差地出声应了,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到无法控制,还略带沙哑:“好的吧……”有点儿大难不死劫里逃生的庆幸,但更多的竟然是师出无名的失落。所以自己内心该不会是希望刚才他真的亲下来吧?
作为一个保守的传统中国女性,她一直以为初吻应该是谈恋爱之后循序渐进的结果,但没想到此时此刻自己也会改变想法,虽然是有点儿羞耻,但还是在心里默默哔哔道:“那下次能继续吗。”
宗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要洞悉她的所有想法,看着某人已经快是茄紫色的脸,转移了话题:“快递的零食你想吃的话可以拿回去吃,不想的话直接扔了吧。”
外面的雨总算是小了些,窗户上不再流淌着小溪,只是挂着许多水珠。宗介听说顾悠悠没吃饭,就不容置疑地带着人去美食街了。他们走的时候,旁边的另一个讨论室还坚定地亮着灯光。
莫婉然和霍夜辰斗智斗勇大战三百回合,终于降服了阿夜这条哮天犬。
阿夜本来以“快递又不是我喊他们寄的”为由据理力争,没想到女朋友走的是武力套路,上来就揪耳朵。
最后他悟出一个道理,女朋友生气的时候还是不要管逻辑不要管是非,先认错为妙,不然绝对是晚节不保。
两人重修于好已经是十一点,回到寝室发现其他三个人都还没就寝,圈在精神抖擞地忙活,比如自己的下铺,就在忙着发疯。她并不知道顾悠悠和宗介两个人在讨论室里发生了什么,反正一直把自己闷在被子里面,时不时发出精神失常而歇斯底里的笑声,笑了半天还会大猩猩似的捶胸顿足。
“悠悠怎么了啊?”刘悦见莫婉然回来了,以为她知情,赶紧关心道。
莫婉然无可奈何地耸肩:“可能是要返祖了吧。”
顾悠悠听着也不反驳,某人的怀抱实在是太令人上瘾了,她很想冲到他的住处去继续未完成的事业,但欲罢不能,兴奋到凌晨一点还没结束。大抵是由于情绪过于激动,神经系统承受的刺激太大导致激素分泌和调节出了问题,让本该后天来的大姨妈今天晚上深更半夜也要来看望自己。
总之,凌晨一点二十七分,顾悠悠忽然感到一股暖流从小腹一路奔流向下,然后势如破竹,再然后?她抓起一张护舒宝就往厕所冲,狂躁的动静吵醒了进入梦乡已久的莫婉然。
于是第二天早上十点,宗介还在睡懒觉时,霍夜辰像哈士奇一样跳到床上来把他弄醒让他接电话。“你女朋友的电话干嘛让我接?又有快递了吗?”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压着起床气对听筒道,“你好?”
“抱歉打扰你睡觉了。”莫婉然很焦急,“但是你能不能来带悠悠去趟医院?她痛经太厉害了,我抱不动她。”
第34章 Chapter 32
没有什么是一针止痛针解决不了的事情, 如果不行,那就两针。所以专业痛经三十年的顾悠悠上午还痛得全身抽搐, 下午已经生龙活虎地在寝室抢运动会的项目报名了。
A大有个奇葩的规定,除开体育考试之外, 每位学生每个学期必须有十个小时的课外锻炼证明才能在体育课程上获得通过。有证明的课外运动时间包括但不限于运动会和各类比赛,有时候体育组也会组织一些体验活动。
这学期已经过半,403寝室四个人的时数表格上居然还是清一色的空白。好不容易碰到个运动会,自然要挤破头去抢简单轻松的项目,但学校也不是吃素的,运动会报名后的项目分配是近乎随机。也就是说,你只能保证你会参加运动会, 但不到截止日期你是不知道自己参加的项目的。
顾悠悠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才下定决心点击了确认报名键,然而当她看到屏幕上出现的硕大无比的“女子三千米”时,默默地合上了电脑, 彷徨地看向遥远的天边。
抢到实心球的莫婉然心花怒放,忍不住打趣一脸迷茫的室友道:“ 哎呀你不知道早上宗介抱着你那个心疼得哟!恨不得把你揉到身体去似的!啧啧啧!”。在接到电话之后,宗介马不停蹄从校外租的房子赶了过来, 当真是任劳任怨把顾悠悠一路公主抱到了医院。不过顾悠悠那个面如土色还披头散发的样子当真可怕,她走到医院门口毫无征兆地吐了,然后只有出气没有近气,三秒之后眼前一黑直接休克。医生说, 这是人对剧烈疼痛的正常反应。
她打完止痛针蜷缩在白花花的病床上, 没有一点儿力气。宗介就坐在她旁边, 负责所有的端茶倒水,就差跟着就进厕所隔间了。他一脸的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只能可怜巴巴趴在床边,跟个小奶狗似的地跟她讲:“我要是能帮你痛就好了……”
后来莫婉然收到了一条短信,宗介和霍夜辰问她能不能简略地描述痛经的感受。于是在阳光明媚的学校操场,正在跑步锻炼的两名男子停下了脚步,盯着手机上的“阉割了解一下。”,呆若木鸡。
顾悠悠看莫婉然暧昧无比的神情,实在是无言以对,就把她推离桌子:“我拒绝和你说话,打扰了,下午还有课,再见。”这自然是搪塞她的借口,真正的开溜另有他因。
之前宗介因为KPL联赛一连缺席了许多课,此番清闲下来就要加倍付出努力来弥补落下的课程。身为女朋友又上课从不缺席的顾悠悠就责无旁贷地当起了辅导老师,把自己学过的倾囊相授。她的笔记做得十分详尽,从小学开始被各路人马争相传送翻阅,高三毕业后的错题和知识点卖了一千块,成为了人生的第一笔收入。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图书馆的自习区,也就是上次顾悠悠因为压力太大而痛哭流涕的地方,如今青苔悄悄爬上了窗框,过了考试季,那里只有三三两两的流动人口,竟然平添几分萧瑟。
两人找了个顺眼的位置坐下,宗介把那本由心血凝结而成的笔记摊在桌上,一丝不苟地阅读起来,时不时还会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写心得体会;而顾悠悠呢?在阅读资料区搜罗了一大堆参考书籍,坐在旁边收集期末研究课题的素材。从背后看去,皆是挺直而目不斜视的身影,一高一矮显得十分和谐。
和男朋友一起自习,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明明靠的那么近,衣袖冷不防摩擦在一起,产生细微的电流,从身体的每个细胞里贯穿而过,带来难以言喻的触感。仿佛两块异性的磁铁碰在一起,无法避免产生磁场,可是这种吸引并不会让你产生什么邪念,只是纯粹地看白炽灯光芒投射下来,恰到好处地给他涂上阴影,整个五官就更加立体起来。他的呼吸稳而富有富有韵律,让顾悠悠不敢轻举妄动,怕微小的动作,也会搅乱此刻的静谧。
时间走得很慢,若有若无的洗衣粉味在空气中流淌,她忽然没办法静心读书,忍不住装作看书的样子用余光去扫他的模样。
宗介不愧是直男中的直男,温香软玉就在触手可及之处,他还能稳如泰山地挺直脊背坐得端正,右手誊抄笔记费力了,就轻松地换到左手继续写,如出一辙的字体还是俊秀飘逸,锋棱到处力透纸背,看得旁边的顾悠悠目瞪口呆。
谁让她的字总是像九岁小学生一样毫无棱角,还圆乎乎的很可爱。
三番五次的小骚动也没能引起宗介一丝一毫的注意,他全神贯注在知识的殿堂,连顾悠悠调皮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腰也浑然不觉。其实也不是浑然不觉,宗介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有笑,然后蹙眉道:“别闹。”
“哦。”顾悠悠理亏,重新拿起一本资料翻开,下定决心要高效地进行阅读,可是旁边的家伙停下来喝了口水,脖颈的曲线就这么毫无保留地在她眼前徐徐展开,喉结随着动作上下滚动,某人的鼻腔里顿时一片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