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老板眯眯他的小眼晴,眼露精光道:“小伙子,说好多少就是多少,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我以后怎么做生意?”
说着向后面的人使眼色,不一会进来十多个壮汉,堵在门口静等老板发话。
宋翊道:“听说是五十赔一的赔率,你赚多少我不知道,但这一百太少,得再加四百两。”
他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想想上台把人打趴下来,得个一百两不要太轻松,下场后听他们议论,才知自己一百两就是白菜价。这不行,得加价,管它什么信用,这种地方还来第二次?再来一次他爹估计就能知道,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赌场老板把一百两现银推给他:“不能再多!”
宋翊凤眼微眯,脚上使力,直接踏碎了桌子。
赌场老板惊住,上台前试过他的身手,原以为在台上他是靠技巧,没想到力气这么大。但他也不是吃素的,个个都像他一样凭力气抢东西,他场子不要开了,力气大又怎样?人多照样把他打趴下,他使了个眼色,站在宋翊身后的十个壮汉,一起扑上来。
最后……
宋翊一脚踏在赌场老板背上,一手抱着一百两现银,一手拿着四百两银子的银票,拍拍赌场老板的脸威胁道:“跟你的手下说,把我的长相透露出去,我烧了你的店。”
赌场老板连连点头:“好好好,一定,一定,一定不会。”心里把宋翊骂了千百遍,这小子就是个怪物,三五下都能把他赌场里身手最好的人干翻,不是怪物是什么。
宋翊拿起脚满意道:“缺银子的时候我再来找你。”
赌场老板吓得不敢说话,爷啊,您就别过来。也是他瞎了眼,现在看这小子的气度和长相能是一般人家的?如此嚣张,又这么能打,估莫着也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他开口要的时候就该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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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翊好久没干这种他爹觉得下三滥的事,挺痛快。出了赌场他先去如意店里,又只有小翠在,问她如意的向去。
小翠这会对韩洵的事一点也不敢提,小姐去什么地方她也不知道,便把长公主和她一起来店里,略去韩洵这一段,如实告诉宋翊。
宋翊听完皱眉,昨日他们为了长公主的事吵架,今天她又去找长公主。
宋翊心里酸酸的,不停地告诫自己,见到如意不能为了长公主的事情发脾气,要压低声,和颜悦色。
如意会去什么地方?他走出店三五步见到个乞丐,向他打听如意的去向,听说回了家,他便往家中奔。
如意回家没见到宋翊,厅里她娘一个人在,这回她没扎鞋垫做起了衣服,手上针起针落,衣服落在她腿上,看着像模像样。
如意走进喊道:“娘。”
江瓶儿头也不抬应道:“回来了?”
如意明知她娘还是疼她,只是现在心思全在宋峻山身上。这是人之常情,但心里不是个味,就想找点事情引得她娘注意。
“娘,明日里有人要上门提亲。”
这下江瓶儿坐不住,猛地抬头问:“提亲?你?”
如意嘴角木讷,心里却是欢喜,平静道:“嗯。”
江瓶儿放下手上的活计郑重问:“什么人?怎么认识的?女孩家很容易被人骗。”
这样才是她的娘,如意笑道:“聚信钱庄知道吧。”
下到三岁孩子,上到九十岁老人都知道聚信钱庄,江瓶儿怎会不知道,昨日还在里面换银子。
他家?
江瓶儿不敢相信,愣愣地看着女儿,过了好一会问道:“你是真喜欢人家?还是喜欢人家的钱?”
母亲突然这么问,如意回道:“应该是喜欢他人,他人蛮好的,看着很亲切,特别的熟悉。娘,你说这不叫喜欢?什么叫喜欢?”
她从来没喜欢过一个人,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才叫喜欢。
这个应该叫喜欢。
江瓶儿道:“娘也说不清是种感觉,你说的亲切,熟悉也是一种喜欢,我看你爹时也有这种感觉。”她顿了下,不好意思解释道:“你现在的爹,不是指你亲爹。”
如意觉得她亲爹的存在就是为了有了她,她娘怎么能说的这么随便?
惆怅,亲爹在下面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
哎…,不说了,她要找她哥去。
如意转身要离开,江瓶儿喊道:“回来,说清楚,要提亲的人具体情况。”
如意才不要理她,明日韩洵请的媒人过来再说。她溜得比兔子还快,很快跑到大厅门口,一只脚还没踏出门,宋翊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像只木桩似地拦住如意的去路,低着头带着几分颓废。
如意担心道:“哥你是不是肚子疼?”她所想的是场上的那一拳,莫不是受了伤才这般?
宋翊不敢说话,他满心欢喜的跑回来想要告诉她,他喜欢她,结果在外面听见了她有喜欢的人。
那个人不是他。
世界一下子变成了灰色,看着她跑出来,莫不是去找那个人?脚自然地就拦住,可拦住了又能怎样?告诉她自己喜欢她?她有喜欢的人,她有喜欢的人。
这个人不是他,说出来她永远不理自己怎么办?
“哥?”如意见他不回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宋翊只觉得眼前光亮晃动,刺得眼又涩又疼,不自知地眼泪润湿了眼眶,他抹了下鼻子侧过身,背对着她。
如意心想他还在生气对吗?她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所有的害羞与无措都没了,她跳过门槛,正对着宋翊蹲下,从下往上看着宋翊笑道:“别生气了,我昨日骂人不对我以后改,你别生气。”
看到这张可爱又漂亮的脸,娇弱地向你赔礼,谁还会生气?
宋翊本就不是生气,如意又如此撒娇,他好受用,直接冲淡了刚刚的悲伤,好像所有一切都抵不过她一个笑。
宋翊从背上卸下一百两现银,摊开来捧给如意:“给你的,你想买什么随便买。”
如意看到这一百两银子,双眼发光,从他手上接过问:“给我的吗?真的是给我的?”
她好喜欢,还有什么能比现银更好的礼物?可以随便买买买……
只是,他那来的银子?难道,他去地下赌场上战台就是为了这一百两银子?
如意忽觉得这一百两银子好重压得她心口疼,他怎么能为了区区一百两去让人打?他是傻子吗?要是打不过别人岂不是要赔上性命?
她以后在他面前,再也不提钱的事,免得他又像个傻子似的为了钱干这种事。
如意眼神暗下,把这一百两银子包好,扔回到他怀里道:“银钱来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够就用好,我不需要这么多。”
违心的话说得如意心头颤,举头三尺有神明,财神爷,财神爷我不嫌钱多,你不要抛弃我,千万不要抛弃啊~
宋翊摸摸口袋里的四百两银票,还想着她一生气就扔一百两哄她的,以后应该是用不上。
为什么他送礼从来都没有送对过?可能是因为她不喜欢自己,喜欢的是别人。
宋翊的人生再度陷入灰暗。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宋翊愁得这江水都快载不动,干脆点跳进江里和这滚滚江水,一起奔流到海不复回,说不好,还能让她一辈子记得自己。
第36章
宋翊心如死灰, 他耷拉着耳朵收起银子,又不知下面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好像前面都没了路, 干脆蹲在门口, 独自哀伤。
如意不知他突然是怎么了?或许真的是肚子痛?她从口袋里拿出跌打酒递给宋翊:“给你。”
她给他什么他都接住,跟本不去看给的是什么,直接把东西窝到怀里,接着又低下头,像只落败的大狼狗。
如意不知怎的, 心像是被人揪了下好疼,怕他知道自己也去过赌场,小心试探问道:“是不是在军营里练兵, 撞到腰了?是不是很疼?你自己好不好擦药?要不要我帮你擦?”
宋翊平时被他爹条得皮肉裂开都不上药,被人打上一拳,药什么的跟本不会上, 其实他现在不是那么疼。
可他听到如意说帮他擦, 心里是又痛又痒, 她不喜欢自己,喜欢别人, 肯定是把自己当哥哥, 这是痛。
痒是, 想让她的小手摸摸自己, 也许就不会那么痒。
好想让她摸~
宋翊低头道:“嗯, 扭到腰了, 你帮我擦擦药。”他当即解开上衣,露出半截腰,随便指了一处道:“这里疼。”
如意见他腰间淤青,他指的地方却是别处,如意心想:怎么能有这么傻的人?她从他怀里拿出跌打酒,倒在手心,覆在他yao间,轻轻地搓摸。
江瓶儿疼她,从小大到都不让她做家务,洗衣做饭都是她一个人包。如意的手白嫩似刚出生的婴儿,落在宋翊身上,五指无骨绕在了宋翊心间,他一阵颤栗,来自于男人的本能,他忍住这种冲动,把头埋进两腿间,不敢让人看见他的脸。
如意揉了会问:“好点没?”
“嗯?啊?哦,好,好多了。”宋翊舌头打结,整个人都在颤,他拼尽全力让自己镇定,身体还是出卖了他。
如意问:“是不是特别疼?以后别这么傻,送上门让人打,我不喜欢钱,够用就好。”说着她的手又摸上,他的腰。
宋翊深吸一口气,再次尽力让自己平静,可他做不到,冲动,不理智占据了他全身。
不行,就是死了他也要说,以后是什么样是以后的事。
他正要开口,突然……
“如意你干什么!”江瓶儿一声厉吼打断他要说的话,拽起如意问:“你,你……娘是怎么教你的?”她扯过女儿低声道:“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在大门口……”后面江瓶儿说不下去了,她都觉得羞耻,女儿怎么这么没男女大防?
如意当即明白什么,她坦荡道:“他腰疼,我在给他上药。”
江瓶儿抬头看两个孩子在门口,觉得不对劲,走近时已闻到了药酒味,别说继兄妹,就亲兄妹都不能这么。也是自己平时疏于管教,什么事情都由着她,才让她这般。宋翊也是的,都二十的人,怎的还跟如意这孩子一起胡闹?这事传出去不知又被人怎么编排。
她用眼角偷偷打量宋翊,见他脸色不悦,起身镇定地穿好衣服,偷偷地往如意那边瞟了眼道:“我,我,我,我去先去挑水。”
江瓶儿是过来人,宋翊一个表情,她便明了,这孩子护着如意,并不是单纯把她当妹妹。
她以前怎没查觉?
等宋翊走后,江瓶儿拉如意到一侧探问道:“你觉得宋翊怎么样?”
如意从来都没把自己和宋翊的关系往那边想,她道:“挺好的哥哥,小时候就想要个这样的哥哥,可以陪我玩。有个哥哥我们在上清县也不会受人欺负。”
江瓶儿在心里叹了口气道:“那以后别再给他擦药,于情于理都不和,就是亲哥也不能这样。”
如意听这话,就有些不高兴,她是真把宋翊当亲哥,她娘说的这些话好像他们不亲似的。
心里不痛快,觉得她娘是在挑拨她和宋翊的关系,事实不是这样,但她就偏偏不自主地往那边想。
如意道:“做你衣服去,少管我。”
江瓶儿揪起她的耳朵道:“我还管不了你了是吧。”
如意疼得龇牙,连连求饶,江瓶儿才放过她。
**********…………
厨房里的水满着,没水挑,宋翊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想到江瓶儿刚刚看他的眼神,他总觉江瓶儿知道了些什么。
这晚饭时该怎么面对?宋翊又伤心又心烦,觉得世界灰暗,打算去外面找点酒喝,一醉解千愁。
他出门,来到平时同僚一起喝酒的小酒馆,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一壶酒,一盘花生米和一碟下酒菜。一个人喝起闷酒,喝了两三杯,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唯有饮者留其名……”
这声音好像是王思瑜那小子?宋翊回头看,果然是他。他怎么会一个人来这么破的小酒馆?下酒菜都没有,就点了一壶酒,怎么比他还要穷?
见他神情忧郁,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悯感。
宋翊端了盘小菜到他桌上。
王思瑜猛地拍桌而起:“大丈夫不吃嗟来之食。”
宋翊问道:“不要啊?”
王思瑜摇摇头,定晴一看,宋翊啊!他的不吃白不吃,把他腿都打断了,吃他一盘花生米便宜他。
王思瑜夹了颗花生米喂到嘴里,有了下酒菜,这小店的酒也不是那么难喝,又喝了两杯问坐在对面的宋翊:“你怎么在这?”
宋翊反问:“你怎么在这?”
王思瑜道:“还不是因为你,上次你把我腿打断,我爹就不让我出门,不出门也没什么,天天有酒喝一样。可是就在前段时间,他让我去考科举。说什么你都要去打仗,建功立业,我也不能落后。他和你爹比了一辈子,现在还拿我和你比,好像不比他就不能过日子。我不干,他就把我关在家里,不给我酒喝,我这不偷偷跑出来的。”
宋翊心想:看来天下的爹都差不多,都喜欢逼着他们干自己不喜欢的事。他想去打仗,他爹不让,王思瑜不想进官场,他爹非让他去。
王思瑜说完,见宋翊不回话,再次问道:“你怎么在这?”
宋翊瞟了他一眼,两杯酒再下肚,人就有些飘然,心里的苦闷怎也散不去,重重地放下酒杯问道:“你要是喜欢一个女孩会怎样?”
王思瑜道:“当然是和她说。”
宋翊问:“她不喜欢你了?”
王思瑜道:“当然是缠着,一直缠着到她喜欢你。”
“若是到最后她还是不喜欢你怎么办?”
王思瑜拍了下桌子道:“用强!让皇上赐婚,她不同意诛她家九族。”
宋翊看他像是看个傻子,还诛九族,九族是随随便便能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