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
龙午点完了单坐在施山青对面，犹豫了一会问道：“你不高兴吗？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以后我会晚点约你的。不过睡太久对身体不好。”
“没有。”施山青稍微放软了语气，但还是坚定道：“没有睡懒觉。”
“哦。”龙午干巴巴应了一声。
等叫到他们号的时候龙午立刻去把东西端了过来，她动作太快，施山青只好接过来。
“谢谢。”
“没事，你吃吧。待会看一下资料，没问题我就发给你。”龙午说着把电脑掏了出来。
粥没那么稠，口感一般，好在清淡，施山青一勺勺地吃着。对面的龙午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等服务生把盘子端了下去，龙午才把电脑转了个向，“你看看。”
龙午准备的很详细，也整理的很仔细，即使施山青要挑也挑不出毛病。施山青把所有的文件浏览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大的问题，只有几处和他的看法不一样。他指出来问了问，最后觉得也行。
“那我把这些传给你。”龙午松了口气，她太久没有上过课，这次其实有点忐忑。
“嗯。”
本来龙午以为会讨论一段时间，结果等施山青吃完早点再把资料传给他，也不过才十点。
“要去哪？”施山青直截了当地问道，他发现要和龙午打直球，不能含蓄。
“有一家餐馆你应该会喜欢。”龙午想了很久才定下来，海市人口味偏甜，外地人一般不太习惯。龙午要去的这家餐馆是个外地人开得，她很喜欢，因为她也不喜欢甜的。
还没去呢就知道自己喜欢，太自大了，施山青在心里嘟囔，俊秀的脸上却仍是一派淡定。
一出来龙午就招手一辆出租车，餐馆差不多在市区还是有点路程的。
“你在海市还习惯吗？”龙午没话找话问道。
施山青还没回，前座的司机就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龙午，笑道：“这是来看弟弟吗？您二位长得可不太像。咱海市还是不错的，就是菜你们不太喜欢。”
“……”两人沉默片刻。上来的时候两人不像朋友那样交流，再加上龙午样貌和老成的口气难免让人误会。
施山青暼了一眼呆住的龙午，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然后对司机说道：“我哥就是太喜欢操心了。”
“是啊！”司机赞同地点了点头：“孩子大了都要学会独立。”
龙午想解释，看了眼里满满都是笑意的施山青忽然又缄默了。
算了，他开心就好。朋友就是用来开玩笑的，龙午想到这点，心里突然有点美滋滋：她也能主动交上朋友了。
餐馆虽然靠在市区，位置还是有点偏。这家从龙午记事起就开了，后来海市发展，拆了不少老楼盘，老板只好搬了。好在还在海市开，龙午喜欢来这，不单单是菜合她口味，老板人比较沉默，不会对老客户太热情，最多会点个头，默默在单子上打个折。
龙午以前最受不了就是别人的热情，她不知道怎么回应。
“哥，就在这吗？”
“你，你别这样。”龙午被叫得脸都红了。
施山青难得看到某人除了面瘫还能露出其他表情，一大早不开心的情绪也散得差不多了。
“那叫你什么？”
“名字就好。”龙午咳了一声，“进去吧。”
龙午带着施山青进去坐好，拿着菜单絮絮叨叨地介绍着，脸上却一如既往的僵着。
“你不会笑吗？”施山青认真地问道。
“什，什么？”龙午有点怀疑自己听到的话。
“你成天这样冷着脸，谁会和你做朋友？”施山青算是明白她的心思了。
“我就是这样的。”龙午有点尴尬，她从小脸上就没什么表情，到了部队虽然懵懵懂懂好了点，但是面上却是越来越冷。
看着龙午手无足措的样子，施山青心里有种奇怪的愉悦感。这才对，以往自己被压制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白皙修长的手托着下巴，施山青弯了弯眼，笑得像狐狸：“那我就勉强和你做朋友吧。”
“你吃，吃辣吗？这个很好吃的。”龙午磕磕巴巴地问。队长果然没有说错，要真诚热情地对待他人，别人才会愿意和你交朋友。
“唔，可以。”施山青沉吟片刻，答应了。
等菜的过程是漫长的，尤其是像龙午这样的冷场王。虽然施山青同意和她做朋友，但是龙午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施山青在点完菜就安静地靠在椅背上不说话，半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以后你，你想到哪玩，可以来问我，我是海市本地人。”龙午挪了挪脚有点不自在地说。
听到这话，施山青诧异地抬眼：“你也是海市人？”
见他搭话，龙午顿时有了精神：“对，对的。我是这儿人，对海市比较熟，你要去哪可以来问我。”
“嗯。”施山青点头，他没说得是他对海市也非常熟。
第13章
老板是川蜀人，很多原料都是从老家那边进过来的。所以来这的客人对招牌菜一般会走两个极端，要么非常喜欢吃，要么从此敬而远之。老板娘是本地人，会做一些海市的口味菜，不习惯的客人可以点这些。
刚才龙午问了施山青能不能吃辣就是因为这个，她嗜辣，每次来必点招牌菜。不过她不知道施山青会不会喜欢。
等施山青点的菜上来了，龙午扫了一眼忽然后悔点那道菜了，他口味明显偏甜。开始她没注意，还沉浸在交到朋友的喜悦当中。
“这道菜很辣，你……”服务员下去后，龙午打算解释一下。
“看起来很好吃。”施山青打断了她的话，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外面包着一层辣油，咬下去肉质口感细腻，喷香的气味在口腔爆开，施山青不自觉眯了眯眼睛。
“好吃。”施山青望向龙午，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一点。
龙午吞了吞口水，插在口袋里的手缓缓握紧，她觉得待会施山青会掉眼泪。
她当初第一次吃就辣的涕泪横流，开始是很好吃，勾着人不停去吃，一旦停下来整个人都像是置身于火中，尤其是嘴巴。
“你慢，慢点吃。”龙午担心地说道。
美食很容易让人放下心防。施山青见龙午还未动筷，不禁笑道：“你担心我吃完了吗？”
“没有。”龙午也不好再说了，她招手让服务员拿了两杯椰汁，全放在施山青那边。
“你不要？”施山青筷子未停，奇怪地问道。
“不用。”龙午摆手，其实她自己来会点瓶白酒，不过在新朋友面前她不敢这么做。
一大盘的肉全被施山青给消灭了，龙午很理解，如果喜欢吃这个，一般就不愿意再动其他的菜了。
不过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施山青的唇已经开始泛红，眼睛也变得微红像是要哭。
呵气这种动作施山青做不来，只能不停喝着椰汁，两瓶椰汁很快就见底了。因为太辣，他眉宇都微微皱起，白色的椰汁沾在施山青泛着红的唇角上，极其突兀。
龙午偏过眼不去看他，过了会看去，见施山青还是没有反应，只好抽出纸巾递给他。
施山青没有接过纸巾而是疑惑地看向龙午，问：“怎么了？”
龙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结果施山青半天没反应过来，大概被辣的人有点迟钝。龙午直接凑上前帮他擦干净了。
施山青觉得此刻不禁是口中火辣辣的，连纸巾擦过嘴角的地方瞬间都像是着火了一样。
“还要吗？”龙午指了指椰汁瓶。
“要这个。”施山青愣了会，用筷子点了点快空了的盘子说道。
龙午为难地想了想说：“太辣，吃多了不好。”
“那……”施山青歪头认真想了想说，“你都没吃多少，再点一盘，你吃，我只要一点点。”
这是在撒娇吗？龙午心口受到暴击。
“……好。”
出来的时候，施山青心里得到了诡异的满足感。他嗜甜，由于母亲的影响一般吃得清淡。很少吃这么重油重辣的，可是吃起来很爽，他心里想，下次还要来。
“你为什么都没有感觉，不辣吗？”施山青好奇地看着没有任何变化的龙午。
“我经常吃，第一次吃会觉得比较辣。”龙午敏感地觉得现在施山青比较好说话。
龙午侧头看了看施山青，然后说：“你在这等等我。”
施山青点了点头，没问她去干什么。
大概十分钟后，龙午就小跑了过来，手里拿了杯燕麦奶茶。
“给。”等施山青接了过来，龙午向外招停了一辆出租车。
“你不喝吗？”施山青嘬着吸管含含糊糊地问。
龙午看着施山青还泛着红，湿漉漉的眼睛，很想摸摸他的头，最后还是压制住冲动。
“不用，我不觉得辣。”刚才的椰汁毕竟是冷的，不好多喝。所以龙午才去附近买了杯奶茶给他解辣。
“谢谢。”施山青冲着帮他开门的龙午真诚道。
“我们是朋友，应该的。”
因为吃过一顿饭，施山青似乎不再那么讨厌她了，龙午欣喜地想。
去考试的时候，他还对着自己点了点头，以往可是看都不看她一眼的。
果然朋友还是要多交流。
D大各个学院陆陆续续考完了，人也慢慢走完了。经管学院最晚放假，一考完寝室里的人就开始收拾东西回家。
赵真琪前一天晚上就回去了，第二天宁澄也要走，龙午帮着她收拾完行李，送她去了飞机场才背着个包往家里去。
宁澄不是A市人，确切地说她算是少数民族，不过家里一直在A市。
她买得是头等舱，倒不是为了突出什么。她身体一直不太好，现在算是稍微好了点，但还是喜欢清静一点的地方。
张辽一上飞机就看到一个乖乖巧巧的女生捧着一本经济杂志在看，他沉寂已久的春心忽然动了动。
刚好两人是并排坐，张辽心想这是天意，磨蹭了一会，他决定从杂志入手，应该会有共同话题。
“这本杂志其实不如和丰杂志权威。”张辽转过头说道。
宁澄听到这话，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张辽，然后又重新埋头看自己的杂志。
有些人就是这样喜欢自以为是，宁澄撇了撇嘴。
不说话？张辽也不尴尬，接着搭话：“同学，你也是学经济的吗？我是学金融的，就在D大读书。”
D大？宁澄又重新看了一眼张辽，突然觉得他有点眼熟。
“你是张辽学长？”
这……是学妹？张辽大喜过望。难道是个暗恋他的女生？完全忘记刚才学妹不理会他的事。
“对！学妹也是D大经管的？”张辽从善如流地接过话茬。
宁澄扬了扬秀气的眉，也不在意张辽刚才的蠢话，笑得甜甜的：“是呀，学长怎么没和施学长一起回去？”
宁澄调查过，施山青和张辽都是A市人。她倒不是喜欢施山青，就是对这种八卦感兴趣。
一听到扯上施山青，张辽滚烫的心顿时冷却了大半，当年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他家人会来接他回去。”张辽的语气没那么热情了。
宁澄见张辽又变得冷淡，有点莫名，不过她也不太在意，重新看起了自己的杂志。
一路上张辽心都碎成一块块的了，为什么都喜欢施山青，明明他也算是一个优质男人！
抽出一张纸巾，施山青捂着鼻子，打了一个喷嚏，不禁皱了皱眉。他在海市有一栋房子，一放假施山青就住在这。离校之前他还给龙午发了条短息说明年见。
虽然已经答应了和她当朋友，但是施山青不太愿意和龙午打电话或者直接面对她。上次吃饭过后，施山青一度猜想她是不是看上了自己，说是交朋友实际上想和他交往！
后来回想吃饭时龙午那像极了男朋友的做派，再想想她表面气势骇人内里实际蠢蠢的模样，施山青最终确定了一件事：龙午是情商太低。
明白了龙午对他没有男女情谊，施山青也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朋友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发几条短信也不过的正常的人际交往。
完全忽略了自己从来不会对女生说这种问候的话。
龙午不知道施山青在想些什么，她收到了施山青的短信，整个人都精神了！
这还是第一次他主动发消息给自己呢，龙午觉得自己进步非常大，再过段时间，自己应该能够和更多的人交上朋友。
队长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龙午低垂着眼，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想。
因为有了施山青这条疑似主动破冰的短信，龙午的信心大增，隔三差五地给施山发消息。
她从宁澄那知道施山青是A市人，所以每天看完新闻联播后，天气预报一定会仔细地听好，然后发短信提醒施山青。
是的，身为一个正直的三好青年，还是一个退伍归来的标兵，龙午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准时收看新闻联播。
有时候龙宏从书房出来倒水，总是一脸复杂的看着挺直腰板在沙发上的女儿。以前自家女儿虽然在他们的要求下不能弯腰驼背，但是这坐得也太直了。
龙宏倒不担心龙午痴迷于新闻联播，毕竟有个爱好总比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好。
比起龙宏，在A市的施山青心情更为复杂。
看着手机里每天准时的问候和提醒，他总感觉自己在不知情的时候和谁谈了恋爱，而且自己还是被照顾的一方。
不过……感觉还不赖。施山青捧着一杯热可可，唇角翘起。
只要想到龙午一脸正经严肃的编辑着这些短信，施山青心里就极其愉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