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父亲还有堂哥来过几次。”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穿过大堂,朝着不远处的电梯走去。
走进电梯,每一层的按键旁边都有写明哪一层对应什么设施,二楼是游泳健身,三楼是美食,四楼购物,五楼娱乐比斗场,六楼美术品专区,七楼洗浴休闲,□□楼住宿,至于第十层是非开放区域。
两人要参加的拍卖会就在六楼举行,不过比起还有一阵才开的拍卖会,五楼比斗场更加容易引起郁理的兴趣。
“比斗场这个,今天会有什么比赛吗?”
郁理听赤司说过,五楼有KTV,鬼屋,密室逃脱,音乐大厅,潜行游戏网吧……等等的娱乐设置,最吸引人的还是比斗擂抬,里面会不定时的请一些国内外有名的各行各业高手在这里切磋比斗,有时是职业潜行玩家互相PK,有时是名侦探推理解谜,又或者艺术家限时创作,音乐家斗琴,再不然食戟……反正花样众多,总能吸引很多人观看。
唔……好吧,吸引他们观看的可能并不只是高手对决,更多的是看客们参与了胜负赌博吧。
“那个场馆要六点以后才开的。”已经把手册内容记下的赤司直接答道,“星宫桑如果想看的话,我们参加完拍卖会就可以去了。今天的比斗内容,是京都的相田左胜师傅跟札幌的安井亮汰师傅的食戟,主题我记得是……和牛。”
“哦哦哦!竟然是这两位吗?”郁理眼睛顿时一亮,“相田师傅的怀石料理可是一绝啊!安井师傅的拉面也很有一套!这两个人居然被请来打擂台,真是有意思了!”
“您还是低调点比较好哦,要不然被这艘船的主人盯上也被请来做这一套,我可就坐等着好吃的了。”赤司见她如此,直接开起了玩笑。
郁理对他知道自己的情况是一点也不意外,直接挑挑眉:“请我上擂台?如果是画画倒没什么,要是食戟的话,可不是轻易付得起代价的啊。”
以她的身份,国内能有资格与她食戟的自然只有另外三人,一下子请两位能给国家首脑上国宴的顶尖特厨对擂,钱多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得脸大。也就是郁理现在在名气和事迹上没什么建树,其他几位大师可都是跺跺脚就会有一群人护驾的宿老,要比郁理更加珍惜名声。
请她相对容易,另外三个……郁理只能摇头了,家大业大的,谁跟她这个年轻姑娘玩这套啊。赢了理所当然,这么多年经验不是白给的;要是输了……换成郁理都想说声你要坑谁呢,输了赢了都不讨好好么。
两人说笑了几句,电梯这时已经升到了六楼,门一打开,他们并肩走了出来。
如果说一楼的装修是富贵大气的话,六楼的装修就是高雅静谧了,地板和墙面还都以白色调为主,和一楼一样,走出电梯没几步就能看见很多服务员和保安,以及解说员之类的角色。
“往这边走,这边就是拍卖会场了。”指着关着一间场馆大门,赤司为郁理介绍,两人往前走之后不久又听他继续,“那边是古文物展厅……这里是鉴定会所……刚刚路过的是收购平台,如果有谁想卖古董或者珠宝首饰只要通过鉴定就能立刻拿到钱。”
郁理是一边听着,一边感叹着船主人的财大气粗以及会玩,这是要包罗万象的节奏啊。
“咦,赤司君,这里原来有图书馆吗?”就在这时,郁理看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图书馆,不是和风,是中华风。
“那里是船主人平时收集来的古书放置地,大多是后来的手抄本,不卖但却可以给客人借阅,只要不带出这间屋子,可以随意翻阅。”
“走,去瞧瞧。”郁理对古藉很感兴趣,当即就招呼学生想进去看看。
图书馆装修得很有古韵,里面还有配有操琴的仕女隔着帘幕拨弄琴音,不远处有几个客人在梨花木的桌椅上低头看书,会有婢女打扮的姑娘给奉上香茗,郁理一进去就闻出来,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还真是有情调。
茶香让进来的两人表情都舒缓开,正要去右前方的书架前挑选书籍时,从里面拐出了一对青年男女,男的俊朗沉稳,女的也是英气美丽。只从两人的气氛和步调上就能很轻易地看出,他们俩是一对。
郁理的脚步顿住,她的一双眼睛牢牢注视着几步之遥的年轻男人,之前的欢快笑意已经从脸上消失。
对面的两人很敏锐,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直接看过来,见到郁理时,两人的反应却各不相同。女子的脸上有些愕然不解,而青年则慢慢露出了笑意。
“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面。”说话的男人有着柔软的短发,一双眼睛睿智温和,完全看不出任何黑暗阴霾,站在那里彬彬有礼地向郁理打招呼,“下午好啊,星宫小姐。”
见青年笑了,郁理的脸上也同样慢慢展露出和煦的微笑。
“我也没想到还有再次遇到的机会呢,看来就算失去了钢琴家的身份,您现在过得也非常如意。”安静的图书室内,她轻声细语打着招呼,“下午好,鸣海先生。”
第117章 拍卖会(三)
「星宫小姐,恕我直言,您的人像画还没有景物画十分之一好,空有形却没有神,画人物就像是画了一堆彩色雕像,毫无灵动感。」
鸣海清隆,闻名世界的国际钢琴家。十岁就出道的天才神童,作为钢琴大师至今已经有十年。
一次偶然的机会,这位大师参加了一位画坛新秀的画展,在津津有味观摩了她的所有画作之后,对当事人留下了这样的评语而后不顾现场所有人的脸色,直接扬长而去。
就在几个月前,他在欧洲国某的一次演出结束后,当众以厚重的钢琴盖亲手轧断了自己的手指,哪怕事后经过救治,也丢失了可以演奏高难度技巧的灵活度。
年轻的世界钢琴家,一代音乐天才,就此成绝响。
现在这位绝响退出了音乐界失去了崇高的地位,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看气色好像还是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的状态,没瞧见旁边不知道是老婆还是女朋友都有了吗?
几个月后,钢琴大师又和画坛新秀碰面了,此时大师成绝响已经多时,新秀却早就冉冉升起,并且另一重身份比他全胜时期还要更贵重些,双方此时的地位可以说是来了个大反转。
“多谢星宫小姐的关心,退出乐坛之后我确实自在了不少,现在可以做些我想做的事,心情愉快了很多。”男子浅浅一笑,就算不再弹钢琴,他艺术家的气质并未消退,一身白色的西装更是衬得他气宇轩昂。
“哦?不知鸣海先生现在何处高就?”郁理微微眯了眯眼,目光顺势放在了他旁边的女性身上,“这位小姐又是……?”
“啊,不算高就吧。目前在警视厅里当一名普通的警部而已。”鸣海清隆轻描淡写的介绍,“这位是我的同事,羽丘圆警部补。”
短短几个月,他不混音乐界,改混警界了。眼见那位名叫羽丘圆的女性拿出自己的证件表明了她警员的身份后,郁理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终于强忍住了吐槽的冲动。当钢琴家没听说这货有绯闻,当了警察后把妹子的速度倒是挺快。
“那看来得改口叫您鸣海警部了,两位警官既然出现在这艘船上想来一定有要事要做,我就不打扰了。”继续保持微笑,不预跟此人再聊的郁理当即要结束话题,不过对方却没有放过的意思。
“星宫小姐和赤司先生是来参加拍卖会的?”作为钢琴家,鸣海清隆显然是认识赤司财阀家的公子的,双方互相打了个招呼,没多久他就恍然,“今天的拍卖会上有一件很适合给老人佩戴的珠宝,用来作礼物确实是正好。星宫小姐莫非也是看中了什么拍品想要购买?据我说知,这次拍卖会中并没有书画或者厨刀古食谱这类拍卖品呢。”
“也没什么,最近时来运转事业有成,身上有点余钱打算买点感兴趣的东西败败家而已。”郁理笑着回道,“毕竟我是女人嘛,有钱了想要买买买很正常。”
“倒是忘了恭喜您,或许我也该改口叫您一声星宫大师才是。整个东瀛能有顶尖称号的特厨也不过四人,说您现在是国宝也不惶多让啊。”青年从头到尾表情不变,“我就先在这里预祝您前程越来越辉煌吧。”
国宝你妹!
“谢谢。我还年轻,现在这点水准还不值得自满。”笑容越发灿烂,“不过承你吉言,我会越过越好的。”
时隔大半年的意外重逢,就这么和平又诡异的结束了,郁理两人继续留在图书室,而鸣海清隆两人则走了出去。
“鸣海警部。”走道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羽丘圆在远离图书室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和那位星宫小姐以前是不是有过冲突?”但凡敏锐一点的,都能感觉到之前气氛里的强烈违和,皮笑肉不笑的意味很浓重。
“唔,怎么说呢?”年轻的警部抓了抓头发,“以前参加过那位的画展,被她一半好一半坏的画搞得火气很大,说话直了一点,给还是新人出道期的她留下很不好的回忆吧。”
旁边的警部补小姐顿时无语,他说得简单,但只要想想在人家的场子批评人家的作品,简直就是毁人名声断人财路,换成谁都没办法一笑置之吧。就算全是大实话也绝对会招人恨的,何况当时这货的身份还是国际音乐大师吧,身份越重话的份量也重他难道不清楚吗?真是够任性的。
不过……下意识地看了看青年的手,羽丘圆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如果不任性的话,他又怎么会放着音乐家不做跑来当警察呢?
“她的画作很神奇,有种引导情绪的力量。导致我对她的期待很高,结果却是失望。你明白的,人一失望总是会做一些让别人也失望的事的。”
“是,是。”不想去关注这件事的羽丘圆敷衍的应和着,左右是他和人家的恩怨,外人也不适合插手,她干什么要这么操心。
两人正说着话,拐角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一个身着淡青西装蓄着胡子的黑发中年男子气势汹汹向他们走过来。
“鸣海警部!”他以斥责的态度冲向青年,脑袋几乎要顶到人家脸前,“我们在珠宝展厅那边布置着防线忙成一团,你竟然还有闲情带着手下到处闲逛!?”
“别生气别生气,中森警部。”清隆赶紧伸出手抵挡对方的攻势,在郁理跟前的从容笑容转眼间变成了讨好赔笑,“距离怪盗基德行动的时间还有近八个小时,没必要现在就搞得剑拔弩张,一直紧绷着神经会严重影响发挥的。”
“你闭嘴!要不是这次总监极力要把你安插进来,我根本不想要你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过来!我才是这次行动的总负责人!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归队!!”
“是……”面对中年大叔的怒火,青年明智地选择了不抵抗。
“真是的!让你这家伙来还不如找白马探了!什么警视厅的名侦探,现在这年头十几二十岁的名侦探真是一点都不值钱!”
眼见自己的上司像是被押送的犯人一样被中森警部拖着带走,身后的警部补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一边听着这位大叔的唠叨一边乖乖跟在后面,谁让她才毕业没多久呢。
拐角那边的吵闹,在安静的图书室内早就听不见了。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对面都是警察,她这边也是人精,郁理首先对着旁边的赤司打了声招呼,“我们还是先出去吧,一直在这里说话太打扰别人清静了。”
赤司点点头,跟着郁理一起走出来,站在门边几步外才开口:“星宫桑好像并不是很讨厌鸣海先生的样子。明明您的人物画根本没有他说得那样不堪,相反非常好不是吗?”
“不,在当时的情况下,他说的是事实。”郁理叹气,“我的画我自己心里有数,只是不甘心而已。当初的画展如果没有他,或许我的人物画会高价卖掉一批,但之后我也不会再画多少了。他的到来,只是提前了我的决心罢了。不过,也算是受了一好长一阵气吧,我的那些被贬得一文不值的画就算不如风景画灵性,但只凭画面也配得起高价。”
赤司听后颇有些同情地看她,新锐画家感觉自己的人物画有异,但正是打拼名气的时候没钱也没时间更精益求精,指望着画展赚足名利就收手继续深造,结果跳出个大师砸场子,偏偏人家还说得在理更加有气没处发了。这坎坷的成名路,该说冤呢还是怨呢?难怪再次看到当事人后心态那么复杂,又想揍人又觉得没理由,最后只能皮笑肉不笑。
不过,却也让赤司更加高看身边人一眼,一个人能走多远,取决于当事人的心胸和智慧。鸣海清隆虽说出言不逊算是半毁了她的名利之路,但星宫郁理却没有和别的人一样表现出“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的大恨,虽然对此事有怨有念,却非常理智地归结主要原因在于自己,面对昔日结怨之人哪怕自身已经水涨船高也是礼貌克制,不会轻易迁怒露出恶劣之相。
这份理智和包容,在这个一言不合就能开撕的浮躁年代是非常难得的,放在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身上更是凤毛麟角。他忽然间有些明白,为什么人家年纪轻轻,却能将一份技艺磨练到顶尖,有能耐被尊一声大师了。
就在这时,赤司的肩膀被人轻轻一撞,原来是有人匆匆从图书室内走出来,没仔细看路就直接拐角擦碰到了。
“啊,抱歉抱歉。”撞人的是个棕发红眸的俊美青年,一身银灰色的西装穿在身上十分的亮眼,“刚刚急着走路没看到,没事吧?”
“没关系,我没事。”这点小事赤司并没有计较,看清来人的脸时,倒是多嘴了一句,“您是名演员名取周一先生吧?”
“是,你认识我?”青年一愣,随后大方承认了,“难得拍摄档期结束有空闲,就趁机过来放松一下,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
“我母亲很喜欢您拍的电影,想不到能在这里碰上,她要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吧。”
“这可真是太荣幸了。”
郁理刚刚还在想着名取周一是哪位,听着有点耳熟,那张脸好像总在电视里看过,就被赤司少年的话弄得有些惊悚,好像老弟说过他偶像的妈妈好几年前就去世了,再看少年问名取要签名的做法,忽然脑洞大开,这是回头再烧给母亲的节奏吗?
这艘船上的客人们非富即贵,会碰上明星不算太稀奇,名取在签完名后就跟两人打招呼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