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再教她剑术一定要更严格,气愤的兼桑如此想着,正努力思考着按照郁理的身体素质怎样练剑效率才最高时,脑中不期然地就回放起自己醉酒时凌乱的片断,把人抱在怀里时那消瘦的肩细长的腕柔软的腰甚至她身上的香味全都记得很清楚,温香软玉的触感逐渐复苏,还有那双抱着他温柔拍打后背的手臂,和泉守下意地看自己的手,不知不觉将嘴抿成一条直线整张脸都已经红透。
不行,还是再等等吧。
就算自己醉酒后半清醒半糊涂了,仅剩下的记忆也让和泉守不敢立刻很理直气壮地面对郁理。
正发愁要怎么办时,第二天的出阵名单里有出现他的名字让他大松了口气,第三天的远征名单里又有他时更是缓和不了少,第四天又被派去出阵,待到第五天他留守本丸,已经完全调整好心态的和泉守已经能在手合室里继续面色如常地教导郁理。三天不怎么见面和泉守缓过气来,又忍不住想要埋怨。
“你啊,这几天是不是故意的?”结束了教习,和泉守不客气地问出来。
因为有教审神者剑道的关系,和泉守很少会连着三天出外勤,最多也就是一两天,因此他觉得自己的询问完全站得住脚。
“是故意的啊。”将木刀放好,郁理一边回答一边往外走,“这不是让你调整状态嘛,省得第二天看到我的脸又想起自己抱着我哭的糗事。”
“喂!”不意外的,身后的附丧神立刻涨红了脸。
郁理哈哈笑了起来,三两步快速跑向门边,在和泉守以为她会直接走开时反过身来向他招了招手:“跟我来,有东西要给你。”
站在门口逆着光的女郎笑得一脸明媚,和泉守刚刚才升起的那点恼意直接消失得丁点不剩,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遵从主人的命令跟在审神者的身后一路朝着中庭的方向走去。
中庭有景,自然也有适合观景的檐廊,和泉守站在那里看着眼前那一大片的紫藤花也是微微露出恍惚之色。这个时间段檐廊上是没什么人的,大家外勤的外勤内务的内务,留守又没事的刀如果不是在演武那必定是三五成群呆在室内喝茶聊天或者干脆偷懒去了。
“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下。”他的主人如此吩咐着,自己就跳下檐廊奔向了花架的方向,在那片紫瀑布里踅摸了几下似乎是找到了什么,然后将其藏在背后又很快跑了回来,“给你!”
是紫藤编制的花环,被一双素白的手捧着举到他的面前,和泉守完全愣住,虽然忘了言语,可睁大的眼睛已经透露出他的意思。
“是堀川告诉我的,他跟我说那一天我做了花环给他没有给你做,你很不高兴。”郁理笑嘻嘻地回答他的问题,“我一想也是啊,虽然当时说是见者有份,不过看在你是我剑术指导的份上怎么也要特殊一点的。来,把头低下来,我给你戴上。”
“谁,谁说想要花环了!”怔愣过后,就是暴红的脸色,像是心思被窥破后极力否认的狼狈,和泉守当即拒绝,“我一个大男人戴什么花环……”
他话没说完,对面的人已经踮起脚举高手臂直接把花环套在了他的头顶,在他呆住之后还退后两步一边打量一边啧啧出声:“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啊,这花环小天使戴着合适,兼桑也是不惶多让,甚好甚好。”
“……你这家伙!”和泉守咬着牙伸手就拿掉头上的花,却被对方眼明手快地捉住了手,完全不同于他的柔软手指让和泉守一怔,一下子没了反抗的力气。
“不许摘!这是主人我送你的东西,怎么也要我走了你才能这么干吧!”郁理一边吐槽一边紧紧扣着和泉守的两只手,防止他不配合,“唔……果然还是差了点什么,来来,你坐下,我给你整理一下造型。”
她说着,就硬扯着对方的手让他直接坐下,和泉守这会儿出奇地听话,几乎就是顺着她往下拉的力道盘腿坐下了,这让郁理有些意外。
和泉守今天是内务服的打扮,红色的和服外套用束衣绳绑住了袖子,那头漂亮的黑色长发也是被扎了起来挂在胸前。郁理伸出手,直接握住了那条低马尾拆散了上面的红色发绳,顿时,被解放的漆黑长发披散开来,郁理将那头长发仔细地在他背后理好,再回到正面看时,立刻笑了:“兼桑,你这样戴着花环很漂亮……不,很帅气哦!”
和泉守这时候也不清楚自己的脸到底是红了还是黑了,只是看着眼前不知道该说是调皮还是俏皮的家伙,觉得自己不光是牙痒痒手也痒痒:“我说你啊……给我差不多一点啊!”
又是给他戴花又是拆他头发给他做造型的,真当他没脾气吗!
虽然郁理已经做好逃跑的准备,奈何兼桑的暴起带动的机动附加值更高,她才刚做了个起身的动作就被直接抓住了手臂,巨大的力量直接让她惊呼一声栽进了对面人的怀里,郁理当机立断立刻告饶:“啊啊我错了,兼桑饶命!”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她的肩膀被一只手臂大力按住,头顶传来轻微的异样感,随后头皮一松,是自己绑着的高马尾被人拆了发绳松散开了。
“喂!住手别闹!”她下意识地抬出一只手拢住了头发,然后仰着脸伸长另一只手去回抢头绳,“把发绳还我!”
原本想原样报复过去的和泉守一听她这么紧张更加得意了,直接把发绳举高:“不给,拆我头发的时候你不是很高兴吗?”要不是现在一只手按着人另一只手举着发绳,和泉守还想把头上的花环戴回郁理头上。
“嗨呀你这家伙!”郁理听到他得意的腔调也生气了,人被按在怀里够不到发绳,她一发怒干脆直接猛一发力把人用力向前撞去。
正得意的和泉守猝不及防被这巨力撞倒,坐着的身体没有地方借力,后背重重砸在地上,连后脑勺都和地板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受此意外他的手松动了一下被郁理直接抓住机会挣脱开来,腰部一重,是趴在他胸口的人骑在他身上,两只手按在他的肩头。
“哈哈,被我抓到了吧!”头顶的光被人挡住,栗色的长发垂落下来,有些落在他的脸上,和泉守觉得有些痒,听到声音的主人这么说立刻就要反唇相讥,就这点力气还想抓他,话到嘴边却在看清眼前人时一下子止住了呼吸。
第105章 焦躁
主殿很漂亮。这是本丸公认的事实,和泉守完全不否认。虽然这家伙懒懒散散性格跳脱嘴巴还坏,但是个美人没错。
可是,现在这个……是不是,是不是漂亮过头了?
平时总是绑着的那头长发顺着女人的脸颊两侧瀑布一般垂落下来,栗色的发丝在阳光的映照下透出金色的光晕,暖风拂过也吹动了那头垂帘般悬着的长发,女子原本明艳的五官这一刻变得柔婉娇媚,明明还是一样的眉眼,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吸引他的目光。
盛春的庭院里那满园的樱花和不远处的紫藤花海,都不及眼前人展颜一笑的美丽。
心脏不正常地鼓噪起来,和泉守只觉得坐在他身上的人一下子变成了从画中走出的山魅,否则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令他心慌无措起来。
“你,你下来。”和泉守结结巴巴,回神之后眼睛已经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全然不知道已经涨红脸的自己在对方眼里是多有趣。
早先戴在他头上的花环因为之前的变故早已经脱离滚落到远处,青年如墨般的长发散落着被压在脑后,红着脸目光游移就是不敢看自己的弱势气短一下子激起了郁理的促狭之心。
她抬手将自己垂落下来的一侧长发捋在了耳后,然后慢慢又慢慢地伏低了身子,之前随风轻摆的发稍一点点落在和泉守的耳边,两人四目相对,几天前出现过的熟悉香气在鼻端越发清晰,和泉守从那双碧海色的眼睛里看到了满满的笑意和完全僵住的自己。
“不要动哦。”山魅嘻嘻笑着,说话时轻微的吐息拂过他的脸庞,和泉守本就僵硬的身体更加僵硬了。
“你……”想干什么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全,和泉守手头一松,这才惊觉一直紧抓的头绳在这时被趁机拿走了,“喂!”
之前还压在他身上的人利落地一翻身已经直接起来,就这么站在一边拢着头发给自己重新绑了个马尾。终于意识到被声东击西的和泉守抿着唇坐起身,也没站起来就这么一脸不爽地瞪她,如果不是那张大红脸的话倒真的是挺能唬人。
“长本事了哈,居然抢我头绳!”重新扎好头发的郁理又嚣张起来,叉着腰回瞪他,“大胆和泉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人啦!”
她恢复正常,和泉守也跟着恢复过来,附丧神两手放在盘腿的膝头,听她这么说直接撇撇嘴:“你别忘了是你先偷袭的。”
“切,谁让你不肯配合的。”郁理随口反驳,越过他走到前面花环滚落的地方,弯腰将之捡起,又给他递过去,“这可是我今天抽空编的,你真不要的话我只好拿去送给别人了。”
原本还想别扭几句的和泉守一听她要转给别人,立刻抬手抢了过去:“我也没说不要,你下回能不能送点更符合我帅气特质的东西?”
“还想着下回,有东西送你就不错了,挑三拣四可不会讨人喜欢的啊兼桑。”郁理直接嫌弃,却还是对他伸出一只手作势要拉他一把。
和泉守看着眼前伸来的纤细手掌,不禁扭过头去:“谁要讨你喜欢啊,我这样的刀到哪里都是很流行的。”嘴上拒绝着,手却精准地握住了,借着那股力量站了起来。
“是是,兼桑又帅气又强大,简直不要太可爱。”她哈哈笑着。
“可爱那句是多余的!”
笑也笑过,闹也闹过,花环也送出去了,郁理跟和泉守打了招呼:“我还有点公务没处理完,就先上楼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我们饭点再见。”
说完,向他摆摆手直接离去。
和泉守看着她轻松离去的背影,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花环,心情和他的表情一样迷茫纠结。
时间继续流逝,日子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本丸里的大家该外勤的外勤,内务的内务,演武的演武,和泉守努力地保持着和以前一样的状态,心却慢慢地焦躁起来。
他自己也不明白究竟在焦躁什么,明明大家都在身边,谁都没有变化,却总觉得患得患失,心情漂浮不定。
“兼桑,在想什么?”国广拎着涮马的工具站在他身边,“今天是我们马当番,要早点做完,下午你还要去教主公剑术呢。”
提到讨厌的马当番,和泉守的注意力被短暂地转移回来,他想起来了,今天轮到他和国广执行内务,还是他很不喜欢的一项工作。
“马当番啊。”黑发红衣的高大青年接过一个装着毛刷的桶,一边向前走一边跟旁边的搭档叹气,“国广,能都交给你吗?”
“兼桑,虽然我很想答应,但偷懒是不可以的哟。”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搭档也不是事事都以他为先的,就比如这个时候,“主公之前就交待过我,要好好看着你工作的。”
“可恶,国广你这叛徒!到现在都还想监视我!”听到堀川提到郁理,和泉守整张脸都垮下了,直接瞪他,“果然被引诱到那边去了吗?”
“主公一开始是想让长谷部和你一起内番的哟。”少年笑容不变,却是毫不留手地给补了一刀。
“那个女人!”几乎不用思考,和泉守都能想象出郁理抬手得意奸笑的样子,似乎面对他们这些一内番就没干劲的成员,她总有各种法子跟他们斗智斗勇。
不管和泉守如何报怨,马当番的活计还是老老实实地做了。
随着本丸的刀越来越多,实力越来越强的关系,马厩里的马也是逐渐增多起来,发展到现在早已经超过十匹,神驹良马一应俱全,全部照顾下来也是非常不容易的,工作量不比畑当番轻省多少了。和泉守跟堀川分工协作也是花费了大半天的功夫才全部搞定。
“还真是没有一件轻松的活计啊。”
带着一身汗迹的转回自己的房间,和泉守关上纸门,开始脱起了衣服简单冲一个澡准备新换一身。忙完了内番再过一会儿就得去手合室,那幅样子去见主殿肯定是不行的,自然要打理一番。
去翻找换洗的新衣时,和泉守路过墙边的矮柜时微微顿了顿步子,那上面摆着一件紫藤花环,花朵已经不再鲜嫩,颜色黯淡缺乏水分,再有一天的功夫就要枯萎不能摆放。
看到这个花环,就会想起前两天的事和那个人的脸,焦躁的情绪一下子又涌上心头,和泉守烦躁地晃了晃脑袋,把这些情绪都驱逐出去,别多想,一会儿还要见她呢!
对于和泉守这两天的烦恼,郁理是一无所知,正常安排作息,送完他花环之后的两天里是该干嘛干嘛,跟着他学习剑术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是以,到了点了,她就换好运动服在手合室里专门等人过来了。
因为主人经常光顾手合室,刀剑男士们甚至专门在放置武器的那面墙边给置办了一副桌椅,让她练剑练累了有地方坐下喝茶休息。对这种明显掺杂了溺爱情绪的关照,郁理从一开始的嘴角抽搐到现在已经是坦然受之。当主人嘛,自然要与众不同一点,何况她是个脆弱的人类不是,可以的可以的。自我催眠久了,郁理也没觉得有什么了。
站在里面没多久,郁理自己拿着木刀没耍上一会儿,和泉守跟着也到了。
“抱歉啊,马当番花了点时间。”他为自己的迟来作了下说明,郁理点点头表示理解,现在的马当番工作量可不轻,否则一般情况下都是他在等她过来。
“我先做下热身运动。”郁理挥着木刀用基础剑术舒展一下筋骨,“你想好今天要教我什么了吗?”
“那要看你把之前学的东西掌握了多少才能决定啊。”在正事上,和泉守从来不打马虎眼,跟他的前主一样十分的严格冷肃。
在这方面,郁理还是很有自信的,在给兼桑演示了一遍自己的所学境况,这位剑术指导表示今天可以学一学居合术。
居合,是东瀛剑术中一种瞬间拔刀斩杀敌人的技巧,就算是不怎么了解剑道的都听过一耳朵的词汇。它是一种在瞬间拔刀不给敌人有隙可乘,进而克敌制胜的刀技,而这种刀技在日本古代依流派有“拔刀术”、“拔剑”、“鞘内”等等不同的称呼。
这一招郁理小时候在真田家有见过,是真田爷爷给他孙子弦一郎示范的时候看到的,别的时候全都是在动漫影视里才看过,受某动漫里有着“拔刀斋”称号主角的影响,郁理一度觉得那是剑道里最酷最帅的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