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歌的大嗓门透过听筒穿破耳膜震得她脑袋生疼,许忆澄连忙捂住耳朵:“嘘,你小声点,我今天估计没有十一点是回不去了,小嘿哥和猫师妹就拜托你啦。”
“哎,不是我说你,饭桌上千万别把酒当自来水牛饮,万一吓到人就不好了,你boss可还是要脸的。”
“道理我都懂,老娘活了二十几年就今天最淑女。”
白夜歌那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安静了下来,十几秒后才重新开口道:“挂电话之前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许忆澄抬头望着厕所天花板:“你说呗,我听着。”
往日只对美食和菜谱感兴趣的白夜歌嘿嘿两声狗腿道:“偷偷告诉我,你们boss帅不帅啊?”
“嘟嘟嘟……”
白夜歌:“……”
许忆澄没什么负罪感的掐掉通话,从包里抽出纸巾搽干净手,正准备打开厕所门出去,外头却传来了刻意压低声调的交谈声。
“月月,你高中时不是一直喜欢贺朝影吗?时隔多年,班里混得最成功的就是你们俩,一个是娱乐圈的当红小花旦,一个是时尚界的天才珠宝设计师兼H.Vceo,怎么看都是郎才女貌,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对你有没有一点意思?”说话的是刚才一直招呼他们用饭的伴娘。
“可是……”被问的江月吞吞吐吐:“他今天带了女伴,而且我有去他们公司面试天香引的代言人,他并没有对我表现出更多的热络。”
许忆澄的手停在门把上没动,她也是在晚宴上才知道江月和贺朝影是高中同学,为此还惊叹了好久。
伴娘很快又接话了:“那有什么好在意的,又不是结了婚的妻子。”她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哪个ceo身边没有个花瓶当女伴的?今天是这个明天指不定又换成另一个,逢场作戏罢了,真正珍藏在心里不敢动的那一位才是真爱,你要是还喜欢他,姐妹我今天就帮你一个忙。”
伴娘目前的职业是一名主播,她原本是想勾搭贺朝影好飞上枝头,但是这难度很大,于是她立马改变目标,讨好江月,想借她的在娱乐圈的人脉为自己拉拢人气。
被人提名为花瓶的许忆澄蹲在门后,无聊的撇了撇嘴,心想这位伴娘大姐懂得还真多,连这都能看出来。
江月犹豫片刻后开口问:“你打算怎么帮我?”
伴娘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等会儿,我会和几位朋友把贺朝影的女伴支开集体灌她酒,你呢就去向贺朝影敬酒,记得要挑最烈的酒给他,你自己喝啤酒就好,我可还记得陆源说过他这位兄弟啥都挺厉害的,就是酒量小,两杯白酒就能倒,平时也就应酬的时候象征性的喝一点。”
她暧昧的咯咯笑了两声:“酒后吐真言,男人嘛,喝醉后情啊欲啊都出来了,什么都敢说,也什么都做,特别是对着心爱的女人。”
江月羞红了脸:“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朋友间说什么谢?”
两人又嘻笑了几分钟,才双双离开洗手间。
许忆澄蹲得腿都麻了,弯着腰推开厕所门,僵硬的走出去。
怪不得贺朝影下车时特意问了她酒量大小,果然姜还是老的辣,boss不是吃素的,一小时八千也不是好赚的,说不定人早就有先见之名逮着她来挡酒呢?
许忆澄对着镜子拍了拍脸颊,嘴角上扬,勾出一个甜而不腻的微笑。
她的酒窝可没白长。
想灌醉她?
不存在的。
酒店的大屏幕上播放着新郎和新娘的成长录,一首悠扬的《月亮代表我的心》缭绕于耳,陆源携自己媳妇轮流给好哥们敬酒,整个过程都洋溢着欢声笑语,既温馨又甜蜜。
许忆澄坐回贺朝影旁边。
伴娘皮笑肉不笑的走过来:“姐妹几个在玩游戏,人数不够,能请许小姐帮忙凑个数吗?赢了游戏说不定我们还能跟你说说朝影高中时的事哦。”
一句话把两桌人的目光都引到了许忆澄的身上。
大家十分好奇坐在贺朝影身边的女人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一群人眼神炽热,就等着看戏。
这种情况下直接拒绝对方的邀请,无疑显得不够礼貌,而且这一群人还都是贺朝影的高中同学,他现在位于珠穆朗玛峰顶端,稍有不慎,就会被人诟病不近人情。
贺朝影别过头,看了眼乖巧坐在他身旁陷入沉思的许忆澄,徐徐开口:“她今天……”
“可以啊。”拉回思绪的许忆澄打断贺朝影的话:“我也特别想知道你高中时是什么样子的呢。”
她起身,双臂虚搂着他的脖子,低头挨近他作亲昵状,在他耳边吐息如兰小声嘀咕:“我去去就回,boss请放心,我不会比你先醉的。”
说完,甜蜜一笑,眨了眨右眼,柔软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他搁在膝盖上的手。
贺朝影秒懂,一把楼住她的纤腰往怀里带了带,薄凉的唇轻轻擦过她脸侧,哑着声在她耳边警告似的说:“别玩脱了,我可不想花了钱还要照顾一个醉鬼。”
饭桌上的游戏除了真心话大冒险,好像也玩不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让许忆澄无语的是,这种两个人都能玩的游戏,对方居然用了凑人数这个借口,她都懒得吐槽了。
健力士黑色啤酒瓶不停地在圆桌上转圈圈。
妹子们举着小拳头围在桌边,目光炯炯,满脸通红,秉息等着瓶子停下来。
陆源对贺朝影抛了个眼神,试探性的说:“兄弟,人不可貌相,你女朋友玩得挺溜啊。”
贺朝影笑而不语。
一直等待时机的江月笑容可掬的端着两杯酒走过来停在贺朝影面前,媚眼如丝:“老同学咱们又见面了,上次在H.V没来得及和你好好打招呼是我的错,这一杯酒我敬你,算是赔罪。”
说着将右手边的牙买加朗姆酒递给他,自己留了一杯度数极小的啤酒。
贺朝影眉间轻蹙,扫过江月的手,懒懒睨了杯中液体一眼,不为所动。
方才还算轻松的氛围瞬间紧张了起来,空气因子不安分的躁动着,邻座几位男士神色各异,仿佛撞破奸情现场,眼巴巴的望着两人。
在座的各位基本都知道贺朝影酒量小一向洁身自好严谨自律惯了,所以整场晚宴下来哥们几个也没敢灌他酒,没想到还有人故意碰瓷的。
不过,如果这个人是拥有明星光环的大美女江月,那就有待考究了,毕竟有哪个男人会舍得让美女为难呢?
贺朝影依旧纹丝不动。
江月指尖苍白,紧咬下唇,勉强笑了笑:“没想到几年不见,我连敬老同学一杯酒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当然不是这样的。”
在所有人都等着贺朝影反应的时候,一只美臂从旁边伸了过来,莹白得微泛着冷意的手握住杯身,将酒从江月的手中接了过去。
第9章 因为你是男的。
众目睽睽之下,许忆澄颀然站在江月和贺朝影之间,脸不红心不跳,手里执着一杯酒。
没有半点迟疑,她垂眸,微抬下巴,纤白的颈扬起一个性感的弧度,冰冷的杯沿抵在饱满的红唇处,粉色舌尖略微动作,一口气将杯中酒喝的半滴不剩。
围观的人看傻了眼,跟着她的动作如饥似渴的咽了咽口水,有好奇者回头看了眼方才和她玩游戏的三个女人,只见她们一个个七倒八歪的趴在酒桌上,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许忆澄毫不在意的放下杯子,用食指擦了擦嘴角边的水光,眼波流动,细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投出暧昧的半月形阴影,她从桌边抓过一瓶朗姆酒,倒了满满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江月,微笑道:“最近几个星期本市严打,到处都是交警在查酒驾,朝影他今晚还要开车,不方便喝酒,还请江小姐见谅,我代他敬你一杯。”
说完也不管江月什么反应,自己再次仰头一干而尽。
灯火虚幻浮华,贺朝影抿着嘴,目光紧盯着替他挡酒的许忆澄,眼里寒意渐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月骑虎难下,抖着手接过杯子,闭上眼,一脸生无可恋,慢吞吞的把朗姆酒给自己灌了下去。
————
回去时月隐雾浓,夜色包围了全城,昏黄的路灯,无力地照着沉寂的长路。
许忆澄身子软呼呼的靠在座位上,晚风从半敞的车窗灌进来,吹散了她一身酒气。
她打了个喷嚏,手背搭着光洁的额头,桃红的双眼微微眯起,一副吃饱喝足的狐狸模样,看向驾驶位上专心开车的男人。
意识还很清醒,就是胃里起了生物反应,难受得慌。
一个红灯过后,她冲着男人的背影大喊一声:“停车!”
男人眸色异动,一个转弯将车停在了路边。
许忆澄飞速打开车门,冲到垃圾桶旁,捂着腹部吐得一塌糊涂。
贺朝影跟在她身后,皱着眉,拧开瓶盖将矿泉水伸到她眼前。
许忆澄保持着虾米弯腰的姿势别过脸去看他,那人一脸坦然,意外的没有说出“还好没吐车上,不然我一定把你丢进黄浦江”这样欠揍的话来。
许忆澄也懒得跟他客气了,接过水咕噜咕噜漱了几口。
贺朝影见她眼角红红,微翘的睫毛上啜了几滴泪,在昏黑的夜里盈盈闪烁,通红的脸尤似发烧,他以为她很不舒服,难得的抬起手,想帮她捋一捋后背。
手抬到一半,许忆澄突然直起身子,朝着天空哇了一声:“终于吐完了,真爽!”
贺朝影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僵了一秒,然后默默转了个方向再收回来。
“为什么要帮我挡酒?”
夜色无边,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许忆澄斜了他一眼,心想你给了我一小时八千的加班费,难道不是想让我关键时刻给你挡个酒吗?
但这些话是万万不能当着贺朝影的面说出来的。
“因为你是男的啊。”许忆澄用纸巾抹了抹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一个大男人而且还是H.V的ceo兼门面担当,要真被一个女人轻而易举的灌醉,说出去得多丢人啊。”
贺朝影哼了一声,明显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今天你的同伴是女的,你就不会帮她挡酒了?”
“如果你是女的那我就更应该帮忙了。”她讪笑:“一个女生在酒宴上被人灌醉,是很危险的。”
他不悦:“你喝醉了就不危险?”
“我不会醉。”许忆澄斩钉截铁的说。
“像我这种酒量大的人一般都是喝酒后的第二天才会醉,最不济也会撑到回家再醉。”不要脸的吹了个牛皮,她心情爽快的拎着手提包,踉踉跄跄走到车边,打开门坐进去,闭起眼遐寐。
又开了半个小时的夜车,贺朝影将许忆澄送回公寓时,她已经彻底的睡着了。
贺朝影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她不安分的嘟囔一声,抱着身子缩成一团,活像只小刺猬,还是会扎人的那种。
他帮她翻了个身,让她正面朝上睡得舒服些,她却抱着他的胳膊耍赖死活不撒手,跟没骨头的树懒一样粘人。
呵,还说不会醉。
这不是醉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吗?
“麻烦。”
他嘴上嫌弃着,眉眼却不自觉的温柔了几分,俯下身一只扶住她背部,一只手从她的膝盖下穿过,小心翼翼的打横抱起她。
夏季的夜有些闷热,知了叫得人烦躁。
许忆澄梦见自己喝醉酒吐在了贺朝影的迈巴赫里,贺朝影很生气,黑着脸把她丢进了黄浦江。
生死一瞬,许忆澄一把扯住了贺朝影的领带,透着凉意的指尖抵住他锁骨,紧张道:“你不能把我丢进黄浦江!”
贺朝影眸色略深,被触碰的皮肤温度迅速飙升,有微微的缜烫。
白夜歌听见门铃声,揉着眼睛去开门。
屋外贺朝影脸色铁青,许忆澄窝在她怀里整个人的皮肤都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粉色,一看就是酒喝多了。
白夜歌定了定神:“您是?”
“她同事。”贺朝影简略回答道。
白夜歌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错开身,让贺朝影将许忆澄抱进屋里。
“她房间在这边。”
贺朝影顺着白夜歌指的方向,把许忆澄放在她床上,又帮她拉上被子。
许忆澄蹬腿踹掉被子,不适的往前蹭了蹭,一把抓住贺朝影的手,迷迷糊糊道:“小白,明天记得叫我起床,迟到了会被黑面神boss喷死的!”
白夜歌心中一激灵,连忙抬眸去看贺朝影的表情,这丫头喝醉酒后当真是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
贺朝影冷哼一声,呼吸渐重,压住想训人的想法,横扫床上人一眼,觉得自己跟一个醉鬼较劲,未免和她一样幼稚。
他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借一下厨房。”
许忆澄中途又醒过来一次。
她捂着小被子,缓缓睁开眼。
贺朝影逆光立在窗边,下巴紧绷,发型微乱,手里一杯深褐色醒酒汤,看在她眼里活似抢了孟婆工作的阎王爷来讨债。
许忆澄吓得瞬间从床上弹起来:“boss……”
男人神色冷漠:“醒了?”
她鸵鸟似的点头:“醒了。”
“认得出我是谁?”
许忆澄惶惶不安的抬头看他:“boss。”
贺朝影眼睫低垂,将醒酒汤递给她。
许忆澄感激的接过来,双手捧碗,埋头慢慢喝。
说实话,她有点小感动。
他们boss还是很体贴员工的啊。
她喝完把脑袋从碗前抬起来,意犹未尽的舔了一圈唇瓣:“谢谢。”
“不用谢。”贺朝影将解开的袖口一个一个仔细扣上,衣料摩擦纽扣的声音在宁静的夜里尤为突兀,他弯起唇边,长睫轻挑:“从明天起迟到一分钟扣一千。”
“……”
第10章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