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抡起一杆枪甩向卓承淮:“小子接住!”
卓承淮一惊,踉跄一下从头顶勉强接住这枪,把枪插在地上,甩了甩被震麻的双手,拔起枪上前几步双手递到彭显面前:“小子卓承淮见过彭尚书。”
彭显却没想到他真的能接住,这卓承淮难道不是个文弱书生吗?他特地甩的高些,即使他没接住也能从他头顶擦过。
他不禁上下打量了一下一副文人样子的卓承淮,接过他手中的枪:“没想到你竟然还有两下子,是跟谁学过?”
虽说彭显的举动略显无礼,但卓承淮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恶意,反而更像是一个长辈在戏弄小辈玩耍。
他拱手笑道:“并未学过,只不过在自小在书院学习六艺罢了。”
彭显来了兴趣,回头挑出一把弓递给他:“来试试!”
卓承淮也不推辞,拉了拉弓试试力道,抽出一只箭来对着约摸十丈远的靶子拉满弓一松手,正中靶心!
彭显更高兴了,拍拍卓承淮的肩膀与兆志道:“兆志你可不厚道,有这么好玩的小友也不早早带来。”
兆志笑道:“彭尚书不过是头一回见他才觉得有趣罢了,其实承淮在翰林院可是个端方的人呢。”
彭显笑的整个地面都要震起来了,使劲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道:“你们沈山长还真是送了两个活宝到我这,走走走咱们进去吃茶去。”
说罢扭头就走,身后的二人揉着被拍的要散架的肩膀对视的苦笑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三人坐下倒了茶,彭显挥退了服侍的人开口道:“承淮的事沈老头儿已经与我说了,不知你们可有什么打算?”
卓承淮听到说正事也严肃起来:“小子是想年后就开始收集汝州通判裴峰与郏县县令…卓连仁收受贿赂的证据。”
彭显正色道:“证据那是好说,只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让谁出首?据我所知汝州通判乃是汝州刺史的人,汝州刺史也算是为政一方了,这裴峰为他敛财无数,只凭你们?怕是还有的等了!”
看着两个孩子沉下来的脸色,彭显笑道:“你们彭爷爷我不才,正是兵部尚书,管的正是各地军务,收拾一个汝州刺史对我来说不过是稍微有些费些事罢了,只不过我为何要平白无故帮你们?”
这下子二人都愣住了,是啊,对他们来说比天还难的事情,对彭显来说不过是略微费神一些的不大不小的事情,只是人家凭什么帮他们?
兆志沉思片刻,看了看沉默的卓承淮,站起来拱手道:“那不知我们兄弟几人有何可供彭爷爷差遣?”
彭显对兆志这顺杆爬的本事也是服气,他自称一句彭爷爷他马上接上,人家都叫他爷爷了他还装什么大瓣蒜…
他腹诽一番道:“不知你二人日后可有兴趣来兵部任职?”
二人震惊了,这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什么条件而且大好事啊,彭显又为何……
第180章 兄弟齐心
彭显看着二人惊诧的表情又笑了起来:“我既然寻你们,自然是有所求,不过现在还不能说,我只问你们日后可愿意来兵部跟着我?”
卓承淮这时缓缓开口道:“还请彭爷爷给我们几日时间,我们回去商议一下可否?”
彭显自然不会为难,留他们二人吃了饭了就让他们回去了,约好等他们想清楚后再来。
回到家的二人也顾不得天晚了,拉上兆厉到书房里认真的讨论这件事。
卓承淮毕竟已经一只脚迈进官场了,看的比兆厉兆志远些:“我琢磨着彭尚书是想把咱们与他绑在一起,只不过我纳闷的是咱们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卒子,他为何这么看重咱们?”
兆志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笑道:“咱们的确无足轻重,可你别忘了,单家已经是皇商了,日后发达富贵不过是时间问题。而我,后面有个外祖父…”
兆厉补充道:“何况你们二人的确称得上青年才俊,也算是前途不可限量。”
兆志叹了口气:“怕是咱们早被人摸得透透的了,不只是我与承淮,大堂哥,二弟三弟应是都被看中了。”
兆厉挠了挠头:“既如此,咱们答应彭尚书吗?”
兆志反问道:“彭尚书说了这话,自然大堂哥也有自己决定的权利,不知大堂哥怎么想?”
兆厉沉默许久,下定决心道:“若是说我的想法,实话实话,咱们几人本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你与承淮完全能代表咱们兄弟,我自然是与你们站在一起,难不成我还跑出去与你们唱反调不成?
更何况,承淮是芝芝未来的夫婿,我身为一个哥哥,更想芝芝一生无忧,能在成亲前替她扫平一些障碍难道我还会拒绝?”
两个反问把兆志和卓承淮感动的眼泪汪汪的,二人索性不去想了,喊润墨温了酒来,三人一醉方休。
第二日兆志和卓承淮一大早就苦着脸爬了起来给家里写信,因着这事着急,等不及驿站了,索性让润墨再跑一趟。
润墨看着卓承淮提着一大布袋子信出来目瞪口呆:“卓…卓少爷,这些信都是…给小姐的?”
卓承淮揉着宿醉疼痛难忍的头瞪了他一眼:“谁说的,还有给我舅舅和山长的!”
润墨松了口气,若是他扛着这么一大袋子给小姐的信进了家门,会不会被老爷和二少爷三少爷的眼神杀死啊…
他扒拉扒拉袋子里的信问道:“还请问卓少爷,哪些是给小姐的,哪些是给沈山长与单老爷的?”
卓承淮头痛的快炸开了,从未像今日一样觉得润墨如此唠叨,他也跟着扒拉扒拉,抽出两封信道:“那,这封给舅舅,这封给山长,其他都是给芝芝的。好了你快些出发吧,我回去再躺会。”
说罢也不管润墨张大的惊讶的嘴巴,扭头回了屋…
润墨看着手中的两封信与丝毫看不出减少了什么的布袋,欲哭无泪的与车夫一起上了路。
一路颠簸换着驾车,天公也作美,一直未下雪,润墨与车夫顺利的回到了陈家。
二人到的时候把陈家人吓了一跳,一家人忙聚在花厅见润墨,生怕几个孩子出了什么事。
润墨一句跑过来水都没喝一口,递上一布袋的信与陈三郎道:“老爷,这是大少爷和卓少爷让小的带回家的信,还有几封信是要送给沈山长与单老爷的,少爷叮嘱小的要亲手送到二人手中…”
陈三郎一听就知道事儿小不了,忙道:“你去你去,快些,让下头人套了车送你去。”
润墨松了口气,不用面对陈三郎和二位少爷诡异的眼神真是太好了!匆匆行了礼就出门送信去了。
一家人忙围在桌前看这一布袋子的信,兆勇性子急,索性直接把所有的信都倒出来,一时间不大的圆桌被信铺满了,陈家人眉头紧皱,这么多信?难道事情如此棘手?
兆勇先拿起一封,看清楚封面的字脸一下子僵住了,表情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他看了看满脸急色的玉芝,放到她面前道:“芝芝亲启,承淮。腊月二十七。”
玉芝也僵住了,绯色一点一点爬到她脸上,她强装镇定的伸手抽过信放在自己身边,也低头拿了一封信,一看脸更红了——“芝芝亲启,承淮。正月初三。”
她咬咬牙,这个卓承淮!!!回头非得写封信骂他才成!
兆亮看到妹妹羞恼的神色也拿起一封:“喏,芝芝,这封是大年初一的。”
玉芝简直没脸见人了,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开口道:“赶紧看看有没有正经的信!”
兆亮似笑非笑道:“这可不都是正经信,那这封,咦?怎么又是腊月二十七的?难不成他还一日写好几封?”
兆勇也来了兴趣,在桌上翻来翻去:“哎哎哎,正月三竟然有三封哎,难不成承淮哥沐休就是日日坐在书房写信?”
玉芝脑袋都要炸了,一拍桌子吼道:“快些找正经的信!润墨这么回来了事情定然不小!”
别说兆亮兆勇了,连皱着眉腹诽卓承淮的陈三郎和笑眯眯的李氏都吓了一跳,兆亮兆勇看妹妹的脸都能煎鸡蛋了,怕是真的急了,吐吐舌头认真找起兆志的信来。
片刻功夫被埋藏在卓承淮一堆信底下的一封信就被抽了出来,兆亮看了看署名是兆志直接撕开,看也未看直接读了起来。
听完了一封信的一家人没了打趣玉芝的心思都沉默起来。
过了半晌陈三郎才开口问道:“你们兄弟如何看?”
兆亮与兆勇对视一眼,又看了看低着头的玉芝,开口道:“我们兄弟没别的想法,只要大哥的决定我们都同意,只要能让芝芝过的好,我们做什么都行。”
玉芝的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这就是自己的哥哥们,因为她选择了卓承淮,就甘愿站在她的身边,替她扫平前路上的荆棘…
陈三郎欣慰的点点头:“爹娘老了,这辈子只想看到你们兄弟齐心,同进同退,既如此等单东家和沈山长的回信到了,就让润墨赶紧回京吧。”
第181章 造反?夺嫡?
玉芝看着陈三郎轻易的就赞成了这事儿,哭的更凶了,她顾不得脸上的泪水,抬起头哽咽道:“爹!再想想!”
陈三郎与李氏心疼的要命,李氏也不管她都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抽出帕子像小时候一样给她细细的擦眼泪鼻涕,砸着嘴道:“多大的姑娘了,怎么更像个三岁孩子。”
看着玉芝撅起嘴更显得几分幼稚的小模样,李氏心疼的拍拍她通红的脸蛋儿:“芝芝想的太多了,他们是你哥哥,自然要照顾你。
翻过来再说了,就算你与承淮没定亲,承淮自十三岁起就等于长在咱家里了,家里什么事瞒过他?你哥哥们有的又什么时候少过他的?
这么些年爹娘是真心把他当成另一个儿子了,你的哥哥们也把他当成另一个兄弟,爹娘没读过书,只知道一个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他的事儿你哥哥们本来就该管的,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自己在泥潭里挣不拉一把?”
李氏的话朴实没有任何花言巧语,却让玉芝的眼泪流的更凶了,他们可能不知道若是上了彭显的船将会面临什么。
但是她看了那么多宫斗宅斗,多少也猜出来一些,需要单家的钱,需要沈山长的人脉,需要自家哥哥们与卓承淮这种有能力的后起之秀,这…要么是造反要么是夺嫡了!
此时的彭显打了一个震天响的大喷嚏,若是让他知道玉芝的想法,他必然能把眼珠子瞪掉了,现在的小闺女脑子这么活吗?就是活的不是地方啊!猜的也太不靠谱了吧!
玉芝不知道自己猜的早就偏了十万八千里,她深深觉得自家不能掺和这些掉脑袋的事儿,索性把自己想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与家里人听。
造反?夺嫡?听到这两个词陈三郎和李氏瘫坐在椅子里发抖,兆亮兆勇也紧皱眉头思索着。
过了好半日兆亮才缓缓开口:“当今圣上正值壮年,几位兄弟都打压的在京城苟延残喘,构不成威胁。
且…皇上子嗣不旺,公主们已经纷纷出嫁,但是皇子们最大的不过十一岁,现在说夺嫡…是不是有点早?”
嗯???玉芝呆住了,这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啊?难道正常剧情不应该是皇上身边都是虎视眈眈的皇叔皇弟之类的,然后一众已经成年的儿子明争暗斗搅的朝堂上风云色变吗?
她傻傻的张着嘴,眼泪差点流进嘴里都没发现,还是李氏听了儿子的分析也觉得玉芝想多了,一回头看到闺女的傻样子,赶紧又用那帕子给她擦脸。
陈三郎也松了一口气,刚要说什么,却见润墨一路小跑进来,对陈三郎道:“老爷,单老爷与沈山长看了信说马上来咱家,约摸着现在就快到了!”
陈家人大惊,单辰就算了,沈山长这把年纪了几乎都不出书院了,今日竟然来他们家?
李氏忙吩咐厨下做些好克化松软的茶点,又让玉芝赶紧去擦擦脸,待会要见客,赶着陈家三个男人回去换见客的衣裳,自己也回去插了支簪。
一通忙活之后陈家人都做好了待客的准备,单辰与沈山长也一前一后的进了门。
众人互相行过礼之后,也不多耽搁赶紧说正事,单辰率先道:“承淮的信里说的一清二楚,我看这事对我单家倒是简单,左右不过是些银钱罢了,若是能与小妹报了仇,散尽家财又如何?”
沈山长忙道:“单东家何至于此,我那老友我最是了解。心眼儿是多的,但是要说什么十分的坏心思是没有的,他怕是故意说的含含糊糊的吓唬几个孩子玩儿呢,也看看他们有没有魄力。我琢磨着,朝廷怕是要对某些地方动兵了!”
动兵?这比什么造反夺嫡是好多了,但是动兵为何寻上他们,难不成要他们去上战场?
李氏脸色煞白,在自己眼前长大的几个孩子都是自幼读书的,可没有那本事去上战场!
单辰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卓承淮可是妹妹唯一的骨血,他是断不会让他去战场送命的!
沈山长看着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他们想歪了,他叹了口气道:“动兵,需要粮草,单东家家里都是有家底的,亲家家里那些肉干肉脯面啊饼的做军粮是再好不过了。
以我那老友的心眼儿,自我第一次写信与他说了承淮的事情他应就暗中调查过了,不知何时就盯上你们了。
还有我,毕竟在朝中这么多年,多少有些各方面人脉,若是决定动兵朝廷上自然是要你来我往的争论许久。怕是皇上已经起了这个心思了,彭老头儿才会暗地里做些布置,但是他又不能明与我说,那不就是揣测上意了嘛,这才故弄玄虚,借着两个孩子的口说出口与我知道。
还有就是兆志与承淮是真的入了他的眼了,他是想早早把俩人订到兵部去,也能帮他搭把手。不过他们两个书生,也不过是做些准备或者军师的工作罢了,不会去上战场的,这点就放心吧。”
众人的脸色随着沈山长的话缓和下来,玉芝听了沈山长的分析,想到之前自己胡思乱想的仿佛真事儿一般,害羞的脸都要红的炸掉了。
陈三郎见闺女羞的不行的样子,生怕她憋出毛病来,忙道:“芝芝快回房歇息吧。”
一句话引来了众人关切的目光,让脸红的玉芝心底一阵哀嚎,我的亲爹呀!你这是故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