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假正经——毕小烧
时间:2018-06-30 11:42:24

  封钺:“……”
  阿九忽然有点反应过来了,自顾自地说:“难怪你要看我娘的手臂……你也是我外祖家的人麽?”
  难道是舅舅?……不对,外祖父只有两个儿子,大舅和二舅她都见过了,不是眼前这位。
  “……”后面的庄琦彻底怔住了,阿九……那乡下来的丫头,怎一副与皇叔是旧识的样子?
  她外祖家的人?封钺一笑,说:“小姐这么理解也没有错,论辈分,我该叫庄老夫人一声姑母。”
  真的是亲戚!阿九更是惊喜,顺着他的话问:“那我该叫您什么?”
  “……”这话封钺没法接。
  “阿九!还不快参加皇叔!”庄琦轻声呵斥道,从说话到走路都是十分端庄得体的,站在皇叔面前,盈盈一拜,轻柔的声音说道:“小女子见过皇叔。”
  她身边的婢女也跟着行礼,而断月和飞鸢两人一听见皇叔,连忙也跪下。
  封钺看也未看跪一地的人,只道:“免礼。”说着便往右边的书房走去了,听见背后那个没有给他行礼的小姑娘呆呆地问:“皇叔是什么?”
  阿九一脸茫然,皇叔是什么身份,她们竟行这么大的礼。
  “姑娘……”飞鸢低着头扯扯她的衣袖,这表姑娘连皇叔都不知道,还当着大小姐的面问了,不知大小姐又会怎样嘲讽呢。
  飞鸢低声回答:“那是当今陛下的叔叔,也是咱们大燕王朝的皇叔。”
  “……哦……”阿九似懂非懂。
  见皇叔已经走远,庄琦才看向阿九,目光里尽是鄙夷,嘴边却仍说道:“走吧,表妹,去见祖父。”
  “……”断月犹豫了片刻,硬着头皮说道:“大小姐……皇叔此刻在侯爷的书房呢,现在进去,是不是……”
  “不太合适”四个字被庄琦一个眼神就给堵回去了,断月闭了嘴,没敢再说什么。
 
 
第7章 
  书房,老侯爷正坐在案前处理公务,听见脚步声一抬头,连忙离座上前就要参拜。
  “今日是学生来看老师,哪有老师向学生行礼的道理?”封钺连忙扶起老侯爷,欣慰地道:“老师看着气色不错。”
  老侯爷恭敬地请皇叔入座主位,在其下首坐下来,欣然道:“如今见到姝槿母女,了却老臣一桩心事。”
  拱手颔首道:“还要多亏了皇叔,她们母女才能平安归来。”
  二人说了几句话,外面便有人通报,大小姐和表小姐来了。老侯爷一听,犹豫了下,还是道:“请她们去偏厅,老夫与皇叔……”
  封钺打断了他:“无妨,请二位小姐进来罢。”
  阿九和庄琦一道走了进来,府上的规矩,庄琦是大小姐,又是她的表姐,于公于私阿九走路都要慢她一步。
  可是这个大小姐,一步一步走得甚是稳重端庄,明明比她人高腿长,却还是走得极慢,阿九只能慢悠悠地跟在她的后面,只觉得这路走起来太不得劲了。
  “臣女拜见皇叔,皇叔万福金安。”庄琦施施然,行一蹲礼,仪态端雅万千,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从头到脚叫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封钺端起丫鬟刚送上来的茶盏,低头浅啜一口,说道:“免礼。”
  庄琦微微收了礼,又对祖父行一福礼,“孙女给祖父请安。”
  老侯爷颔首。
  阿九学着她的样子,给座上两位行礼。
  “这便是老师的外孙女吧?”明知故问,封钺含笑道。
  “正是,让皇叔见笑了。”老侯爷说着,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外孙女,也不知怎么,这外孙女他是越看越喜欢,比亲孙女都亲。
  老侯爷说着便记起了要为外孙女取名字的事,因为出生在大年初九,她娘就给她取了这名,只是阿九怎么听都不像是大名,今后要以庄家外孙女的身份与京城小姐圈打交道,总得有个体面的名字。
  正巧,皇叔在这儿呢。老爷子心想着,若是皇叔亲赐名,谁还敢瞧不起他的外孙女。
  于是,老侯爷起身对着座上的人作揖,赧道:“老臣有个不情之请,外孙女贱名阿九,老臣想请皇叔为她赐个大名。”
  皇叔待他亲厚,不说私下里,就是在朝堂之上也是敬他一声老师的。如此,老侯爷才敢开这个口。
  封钺离座绕到案边,提起架上的狼毫,沾了些许墨,在宣纸上写了两个字。
  阿九有些愣愣地望着案前的人,拿笔写字的样子,当真是极美。
  像一幅画,许多年以后,阿九都不曾忘记。
  老侯爷看着宣纸上的两个字,怎么看怎么喜欢,忙叫还在发呆的外孙女跟他一起谢恩:“九丫头,皇叔亲自给你取名字,还不快谢恩。”
  阿九回神,连忙行礼:“多谢皇叔赐名。”
  封钺淡笑颔首。
  而从头至尾一直被冷落的庄琦恨得嘴唇都快咬破了,指甲掐进肉里传来痛感,她这才缓过神来,自小接受的修养叫她很快就能压住嫉妒和恨意,下一瞬便挂上温婉得体的笑颜,走近一步欠了一欠身,道:“小女子也替表妹谢过皇叔。”
  封钺微一颔首。
  老爷子将那张宣纸递给阿九,郑重地说:“皇叔亲笔,这是天下人求也求不来的,你可仔细收好。”
  “是!”阿九双手接过,笑颜如花,漂亮的黑眸子清澈如泉,眼角弯弯的,往上扬,拍拍胸脯保证:“外祖父放心,我一定贴在床头边上,日日观赏!”
  封钺:“……”
  老侯爷汗颜:“……额,咳咳……那倒不用,阿九只需好好保管就行了。”要知道,天下不知有多少佳人才子梦寐以求一观皇叔的字画,就外孙女手中这两个字,堪称价值连城。
  阿九笑得很开心,可是当她看着宣纸上那两个字,就犯难了,弱弱地问:“这两个字,怎么念啊?”
  “清,娆。”封钺一字一字念道,发音清楚,嗓音低沉。
  清水芙蓉,娇娆可人。方才在外面看见这小姑娘,封钺便想到了这八个字。
  “清,娆,清娆。”阿九自己念了几遍,她也不知道这里面有啥含义,就是觉得很好听,这读书人取名字就是跟她们村儿里不一样。
  像她爹,据说是因为以前家里有条狗,她阿公阿嬷就给爹取名苏大狗,像她娘,因为当初摔坏了脑袋一问三不知,所以她爹苏大狗就管她娘叫三娘。再如她,因为她出生在大年初九,所以她娘就给她取叫阿九。
  清娆,清娆,真好听,她今后就叫苏清娆了。
  苏清娆实在打心里喜欢这个名字,她看着这两个字,那个皇叔真真是写得一手好字呢,比她们镇上最有学问的先生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庄琦只觉得苏清娆满面的笑容刺眼极了,她苏阿九算个什么东西,竟能得皇叔亲自赐名。
  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只怕脏了皇叔的眼。
  这一趟跑得实在不值,原本庄琦是打听到皇叔回京了,今儿下朝后便直接来庄府探望她祖父。外男不入内院,庄琦这才寻了个由头,拉着苏阿九来到外院。
  谁曾想,竟让苏阿九捡了个大便宜。
  庄琦恨得咬牙切齿。
  这时外面小厮进来了,拱手递给老侯爷一副名帖,说道:“侯爷,国子监司业蒋大人递拜帖。”
  老侯爷倏地动作一滞,下意识地侧头看了眼皇叔,封钺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
  国子监司业蒋大人?庄琦讶然地睁大了眼,蒋溪桥?庄琦虽从未见过蒋大人本尊,但她从小到大可没少听过家里人提起他。
  说起来,这位蒋大人,跟她们庄家,渊源可深着呢。庄琦心中发笑,瞟了一眼她那位刚得了新名的表妹。
  她怎么忘了,还有这档子陈年旧事呢。
  苏阿九,在他们庄府住不了多久。庄琦这么想,心中便也畅快多了。
  老侯爷显得有些不自在,收起了名帖,声音已不像半刻钟前那么有活力:“知道了。”
  封钺心知老爷子此刻的烦恼,也不久留,说:“老师保重身体,学生改日再来看您。”
  老侯爷当即起身,被封钺轻轻一按:“老师留步,不必远送。”
  庄琦忙福身道:“让臣女代祖父送一送皇叔吧。”
  “不必了。”封钺看也未看她,径自走出去。
  ——————
  回去以后,苏清娆当真把那张宣纸贴在了自己的拔步床墙头上。
  宣纸上的字迹,力透纸背,遒劲有力,浑然天成,仿佛能够破纸而出。
  苏清娆坐在床上,欣赏了好久。
  脑海里时不时会浮现字主人的样子,苏清娆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反正就是天仙一样的人物。
  在青江镇第一次见,就是这种感觉,天仙。
  皇上的叔叔,一听就是非常厉害的角色,连她外祖父都要给他行礼的,可是他一点架子也没有,温和又亲切,不像……她那个表姐,庄家大小姐庄琦。
  苏清娆忍不住就在想,如果换作庄琦是皇帝的叔叔的话,她还不得拽上天了?
  “姑娘,这真是皇叔亲笔啊?”断月和飞鸢两个丫头叹道。
  “皇叔的字可真好看啊,字如其人。 ”断月说。
  原本一动不动观赏壁上的字的苏清娆终于有反应了,转过头来,乌溜溜的大眼盯着断月,“你说啥?”
  “……”断月有点反应不过来,愣愣重复了一遍:“奴婢说皇叔写字好看,字如其人。”
  “字……如……其……人……这是个成语啊。”苏清娆喜出望外,这个比较简单,她大概听得懂。“原来你会说成语?”
  “……”断月答道:“奴婢在老夫人院里伺候久了,自然也就耳濡目染。”
  苏清娆怔怔:“……耳……什么?”
  “……”断月想撞墙,她为什么要跟姑娘说成语。
  断月其实也不是很懂,只是觉得顺口就那么一说了,哪想姑娘非要她解释个一二。
  ————
  碧风堂,夜深人静,屋里只点着一盏暗灯,老侯爷和夫人躺在床上,却都无法成眠。
  庄老夫人叹了口气,背过身去不看自家老爷,多少年了,那件事梗在他们老夫妻之间,不上不下。
  失踪多年的女儿总算寻回来了,说实话,他们多庆幸女儿失去了记忆,否则,会怪他们的吧。
  消息已经传满了京城,庄家二小姐回来了,却不知道,她还带回来一个女儿。
  庄老夫人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说:“老爷,这该如何跟蒋大人说明?又该怎么告诉槿儿呢……”
  老侯爷叹了叹气,心中拿不定主意。
  老夫人想起当年自家老爷不顾父女之情棒打鸳鸯,气不过,埋怨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槿儿又怎会出事,吃了那么多苦……现在,你说怎么办吧!”
  夫人说着就红了眼圈,不知人家该如何笑话他们庄家呢,还平白把人家蒋大人给搭进去。
 
 
第8章 
  苏清娆仿着皇叔的字迹,一笔一划地练着自己的名字。
  不知写了多少遍,用掉了多少纸张,才渐渐写得有模有样了些。
  都坐那儿练半天了,飞鸢生怕姑娘累坏了,连忙劝道:“姑娘歇歇吧,若是累坏了身子,岂不让侯爷和夫人担心?”
  她们哪里知道苏清娆非但不累,还乐在其中。写写字怎么会累呢,这可比挑水种地轻松舒服多了。
  外祖父送了她一本书,名叫《三字经》,比庄琦的《礼记》更容易读懂,每日她去碧风堂请安,外祖父就亲自教她念一小段。
  她回到勤思院就自己读一读背一背,甚至还能写下来。
  是以庄琦与庶妹庄梨经过勤思院的时候,便听见院里传来脆生生的读书声,“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庄琦眼里的鄙夷一闪而过,只比她小一岁的庄梨却是抑制不住唇边的耻笑,嗤道:“长姐四岁时就会背三字经了,她现在才开始学。唉,到底是乡下来的。”
  “祖父和祖母疼她疼得紧,当心你这话被他们听了去,长姐可救不了你。”
  庄梨挽着长姐的手,殷切地笑:“长姐才不会为了这么个外人去告发我呢。”
  二人说着便拐进了勤思院,果然见那穿着碧色衣服的小姑娘坐在庭内的石凳上,手里捧着本书,神情很是专注,一字一字地读着书,连她们什么时候进来都不知道。
  直到侍女断月提醒了她。苏清娆这才从书中抬头,给她们露了个笑脸,“二位表姐好。”
  庄琦厌极了她的笑容,移开视线。
  “表妹在读三字经啊。”庄梨笑盈盈地,“读到哪一句了?”
  苏清娆手指着那一页,说:“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这养不教父之过呀,说的就是生养孩子却不加以教育,是父亲的过错。表妹长这么大才开始读三字经,也不知咱们那位姑父是怎么当爹的。”庄梨皱皱眉头。
  “……”苏清娆心里不大舒服,咬了咬唇说道:“我爹很早就去世了。”
  “那倒挺可惜的,好不容易找着姑母,你们一家人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姑父却如此福薄,先撒手人寰了。”
  苏清娆便不再说话了。
  这位表姐到底是什么个意思,说话带刺的,她跟她们其实都不熟悉,但是初次见面她们就对她有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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