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宁看他出去，心口一松，大口呼了口气，赶紧掀开被子，穿上裤子，穿完才对着门那边喊了一声：“我好了，你进来吧。”
门再次被打开，裴言舟在门口站了会，才过来，重新坐在椅子上，拿起数学课本，开始讲课。
裴言舟的思路比任家路清晰，任家路给她讲课的时候，容易绕弯，但裴言舟不一样，他喜欢挑侧重点讲，复杂的地方，他基本用最简单的术语给她讲。
钟宁坐在床上，弯着腰，靠近他，听得很认真。
但是听了一半，她就走神了，因为离裴言舟有点近，近到她能看见他藏在镜框下，那一排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以及薄薄的嘴唇。
这么细细看，裴言舟五官长得真的很好看，难怪那么多女生喜欢他。
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在她沉浸在自我走神中时，裴言舟突然抬头，看向她，很直接地问道：“刚刚我讲到哪里了？”
钟宁眼皮一跳，脸不由发红发烫，感觉就像被老师抓到一样的窘，支支吾吾道：“好像……好像讲到……”她根本没听，怎么说得出来？
“所以？你要不要好好学？”
“要的。”说完，钟宁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好心帮我补课？”她觉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裴言舟这种时间排的满满的尖子生，哪有这个闲工夫给她补课？
“昨天不是说了吗？”
“拖后腿？可是我的成绩并不是那么差的。”钟宁还是觉得这个理由有点太牵强了吧？
“那么，你是想学还是不想？”他根本不会直接回答她的问题，现在又把问题抛给她。
钟宁抿抿唇，想想算了，别管他什么理由，他免费来教不是好事吗？“想的，我不问了。”
“嗯。”
第38章 38
补课继续, 钟宁压低着脑袋，盯着裴言舟手里的课本，终于进入状态, 开始很认真地听讲。
裴言舟比任家路讲课要严苛多, 他每讲一道题，讲完, 都要让钟宁做一遍，做对了还不行, 他会自己再出一道类似的题, 让钟宁做, 直到她做对为止。
“最后一题，你解一下，解完, 今天就差不多了。”裴言舟一边说，一边拿起圆珠笔在白色的草稿纸上飞快地写下一道测试题，写完递到钟宁身边，让她解答。
钟宁看着草稿纸上的测试题, 眉头皱了又皱，裴言舟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怎么能想出这么多题目？
反观她？脑袋里一团浆糊，真是笨得可以！
“会吗？”裴言舟看她拿着草稿纸不动, 不由问道。
“我试试看。”说实话这题有点难度，她还真不一定会解，不过先试试吧。
钟宁低着脑袋，拿笔开始算题, 裴言舟则双手交叉抱胸，靠在椅子上休息会，他教了她一个多小时，也有点累了。
不过从刚刚教下来的情况看，钟宁底子真的不怎么样。
很简单的公式，他只是随便变化了一下，她就要想老半天。
他很担心她以后跟不上。
就在钟宁皱着眉头，绞尽脑汁开始解题的时候，裴言舟在椅子上坐了会，有点口渴，起身，对着坐在床上解题的人说道：“我去下面的超市买水，你想喝什么？”
钟宁‘啊’了一声，抬头，看了看裴言舟，没说话。
人家已经帮她免费补课了，还要让他再破费买水？她觉得不好意思。
摇摇头，“我不渴。”
裴言舟淡淡‘哦’了声，从书包里拿出零钱便走了出去。
医院底楼里面有一个24小时小超市，裴言舟走进去，在货架上找了一圈，拿了一瓶矿泉水和一瓶核桃味牛奶。
他想给她补补脑子。
买完饮料，上楼，钟宁正咬着笔头，苦着一张脸，盯着草稿纸发呆。
她真的笨，完全解不出来。
要是解不出，裴言舟会不会骂她是猪脑袋？
“解出来了吗？”裴言舟拿着矿泉水和牛奶走过去。
钟宁苦拉着脸道：“我不会。”
裴言舟看了眼草稿纸上被她用圆珠笔涂的乱七八糟的公式，顿时就皱了皱眉，他刚刚就该猜到，她应该解不出。
这题他设置的比较灵活，公式用的也多。
拉开椅子，重新坐下来，将手里的核桃味牛奶丢给她，“喝吧。”
钟宁接过他抛来的牛奶瓶，很惊讶地说：“我不渴。”说完，她要紧补上一句礼貌的话：“还是谢谢你。”
“你别误会，我只是买给你补补脑的。”
钟宁：……
他这是变相说她笨吗？算了，笨就笨吧，送上门的牛奶，不喝也是浪费。
钟宁呼一口气，拧开牛奶瓶的盖子，大口喝了几口，味道很不错，甜滋滋的又带有浓浓的奶香味，好喝。
喝完还不忘伸出小舌头，舔舔嘴角残留的牛奶渍。
裴言舟看着她喝牛奶都能喝出很美味的样子，不由地就眯了眯眼，当然最重要的是，看得他也想喝了。
“很好喝吗？”
“嗯，蛮好喝的。”最主要，沈素芬说给她订牛奶，可是订到现在她都没看见牛奶的影子。
沈素芬要是不定，她的丰胸计划就得泡汤了。
“哦。”裴言舟盯着她伸出舌头舔牛奶的动作，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他很想去咬那条吐出来的粉粉的小舌头，于是在这么一个‘诡异’的想法冒出来后，毫无征兆地，突然起身，双手撑在床上，整个人就往她身上倾去。
钟宁嘴巴里还含着牛奶，被他这样突然倾身过来，吓了一跳，没控制的住，‘噗’一下，喷了他一脸。
喷完，钟宁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恨不得直接从床上跳起来，给他擦脸。
“裴……裴言舟……对不起……”钟宁慌慌张张从被窝里爬出来，找餐巾纸给裴言舟擦脸，裴言舟没让她擦，从她手里拿过纸巾，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然后走到病房内的卫生间，洗脸。
卫生间里，水龙头开得‘哗啦哗啦’响，钟宁一颗心荡在心口，不上不下，要死，她怎么能喷裴言舟？
可是谁让他突然往她这里靠近，把她吓了一跳呢？
但是……但是……她还是喷了他……钟宁脑子开始发糊，怎么办呀？
她不是故意的。
因为担心被裴言舟骂，钟宁不安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然后一脸悲剧地看着卫生间方向。
很快，卫生间内‘哗啦哗啦’地水声，渐渐弱了下去，裴言舟洗完脸，出来。
钟宁赶紧别过头不敢看他。
不过，好在裴言舟倒是没有表现出生气之类的样子，而是拿起自己的书包，对钟宁说：“我先回去了，明天晚上再过来。”
钟宁这才抬头，果然裴言舟背着书包要走。
“刚刚对不起。”
“跟你没关系。”说白了，责任在他，要不是突然想去咬她的舌头，怎么会被她喷一脸呢？
“哦。”紧张不安地心稍稍平复了下去，钟宁掀开被子，下床，怎么说，她都要送送他。
只是她刚下床，裴言舟瞬间就皱起了眉头，目光定格在她穿着长裤的腿间，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神色，“钟宁，你流血了。”
“什么？”钟宁没反应过来，什么流血了？所以问这话时，她还自顾自往裴言舟那边走去。
“你流血了！”裴言舟很尴尬地重复一遍。
钟宁这才意识到，自己裤子上黏黏的，慌忙低下头查看时，才发现裤裆处一滩的血迹。
她的脸顿时就如火一般地烧了起来，刚刚因为喷了裴言舟太紧张，以至于自己身上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她竟然提前半年来大姨妈了，当然更要命的是，这个大姨妈来得太巧合，不偏不倚是当着裴言舟的面，来了大姨妈！
于是，她红着脸，一溜烟冲进卫生间，躲起来。
太尴尬了！
第39章 39
卫生间, 钟宁脸红耳烫地靠在门背面，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刚刚太尴尬太丢人了。
这下好了, 什么形象都没有了。
钟宁很捉急地抓了抓自己散开的头发, 抓完，抬头看了眼卫生间天花板上的白色小灯, 算了，他看都看见了, 还能倒退回去吗？
现在问题是赶紧收拾干净自己。
低头, 开始脱裤子, 脱完，卫生间内凉飕飕的风就吹在她腿间，冷得她一个哆嗦, 赶紧把裤子丢到水池里，拧开水龙头，泡着。
然后，拿卫生纸沾着自然水把黏在腿上的血擦干净。
擦完, 钟宁犯愁了，她根本没有想到她的大姨妈提前那么快，所以, 卫生棉呢？内裤呢？
内裤倒是好解决，沈素芬每天都会给她带一套换洗的衣服过来，只是，刚刚跑得太快, 忘了拿干净的内裤进来换。
倒是卫生棉呢？她没带钱，沈素芬又没给她留什么零钱，她该拿什么去买呢？
对了，也不知道裴言舟走了没？
要是没走，就麻烦了。
钟宁把擦废掉的卫生纸丢进垃圾桶内，光着腿，凑到门边，听外面的动静，没什么声音，裴言舟走了吗？
不过，她也不敢真的开门，万一他没走呢？
犹豫了一下，把脑袋贴在门背上，对着外面问道：“裴言舟，你走了吗？”
没回答也没声音，难道他真的走了吗？
钟宁准备开个门缝，瞧瞧。
刚打开一点，裴言舟的声音突然传来，吓得钟宁‘砰’一下就把门关上，要死，他竟然还没走？
“你没事吧？”裴言舟靠在卫生间对面的墙壁上，双手插着裤兜，看着门。
他刚刚实在很尴尬，钟宁刚刚流血，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他是知道怎么回事，所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就没出声。
不过，他也不想走。
女生第一次来初潮都会有痛经之类的，他怕钟宁也会有，加上她还有脑震荡，万一痛的要死，病房里又没什么人在，谁来管她呢？所以，出于某种‘好心’，他想，他还是留下吧。
“我没事，你先回去吧。”钟宁光着腿站在卫生间里很冷，而且下面还在流血，一点点滴在瓷砖上。
“哦。”裴言舟淡淡应了一声，随即又说：“你确定没事吗？”
钟宁：……
不就是来大姨妈？她还能有什么事呢？
“你先回去吧？我要出来拿东西，不方便。”
“哦。”看样子，她也没出现什么‘痛经’之类的问题，裴言舟觉得自己要是再留下，就是有过分‘关心’的嫌疑了。
本来主动过来帮她补课，就已经超出他的安排范围之外。
再这么厚脸皮留着，钟宁肯定会怀疑。
直起身体，拎着书包，准备拉开病房门，出去，门内就传来了钟宁的声音，“那个……裴言舟可不可以借我20元？我没带钱，我要买那个东西！”钟宁左思右想，决定厚着脸跟裴言舟借钱，她总不能拿卫生纸垫一个晚上吧？万一量多，漏出来，肯定会把床弄脏。
“哦。”裴言舟站在门边，淡淡‘哦’了声，从书包里拿出钱，本来想拿20，但想想还是多拿了30，一共50元零钱，直接放在卫生间的门口，说：“我把钱放在门口。”
“谢谢。”
“我先走了。”
“好。”
裴言舟走后，钟宁还不是很敢马上出来，静静趴在门背上，听外面的动静，确定没有一丝丝声音后，才把门拉开，探出半个脑袋，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赶紧拿卫生纸把腿上再次擦擦干净，准备跑出来拿干净的内裤时，就看到躺在卫生间门口的五张10元的零钱。
钟宁愣了一下，裴言舟好像多给她钱了。
算了，先不管了，拿裤子要紧，从卫生间里小跑着出来，跑到床边，翻出放在床下的一个编织袋，找出干净的内裤和长裤，然后再立马跑到卫生间穿裤子。
她怕医生或者护士突然来查房。
躲在卫生间，开始穿裤子，不过，现在没有卫生棉，她只能拿一大沓的卫生纸折成长条形，先垫在内裤里，再穿好长裤，她得马上下楼去买卫生棉。
一切收拾妥当，钟宁拿着裴言舟给的钱，下楼买卫生棉，不过她也不能大步走路，卫生纸比较粗糙，咯得她皮肤很不舒服。
从楼梯走下来，夜晚的医院没有白天那么喧闹，此刻医院大堂，除了几个拿着东西来回走动的病人家属和值夜班的护士外，没多少人。
钟宁拖着拖鞋，往医院底楼的超市走去，这是医院附近最近的一家超市了，其他超市离医院少说都要走20分钟的路。
不过，不知道这家超市有没有卖卫生棉的？
就在她拖着步子，往那家亮着一盏橘色灯光的超市走去时，原本以为离开的人，突然从她旁边走过来，逆着医院四周幽若的路灯光，光影具叠，仿佛幻影。
他说：“别进去了，这家超市没有你要的东西，我带你去其他超市。”
钟宁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过来，对她说这句话。
看似很平常很平淡的一句话，却在这个混着寒露和冷风的夜晚，令钟宁的心口，猛地一坠，仿佛有什么东西往上面敲了一下。
开始‘砰-砰-砰’直跳。
第40章 40
这种异样的‘心跳’一直持续到她住在医院的最后一天。
那天出院的下午, 钟宁跟沈素芬两人在房间内将所有东西收拾好，装进包里准备带回去。
在收拾东西的时候，钟宁发现夹在她数学书里的三张对折一半的草稿纸, 翻开草稿纸上面很详细地记录了这一周数学课的知识点和重要公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