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玛打天琴才刚打完呢，沈笑还是主参战人员，即便他们是正义那方，按照波曼先生的逻辑，还真的一点儿都反驳不了人类杀人类的自我作死，以杀止杀也是杀。
沈笑笑被波曼先生说得气鼓鼓的，两手抱臂抬眼死瞪他。
“吕树既然从沈不破司令手里偷走了你，那你又对沈不破总司令这个父亲有何感想？”
沈笑笑生气的原因之一还有这个。
波曼先生的前身是那个被吕树偷走的智脑雏形。
既然他还记得火种方舟的事，那应该对自己的来历很清楚才对。
“父亲？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父亲。”波曼先生侧头。
“但是他不在了。”
波曼先生居然还很俏皮地笑了一下。
那眼神明显就是在告诉沈笑，家长不在，他可以为所欲为。
好气！
沈笑抱臂怒瞪。
她又不能告诉他，她是他姑姑。
家长不在，她还能替兄行道。
揍他！
“不知道波曼先生是站在智能人的立场上说话，还是站在人类这边的立场说话？”
沈笑笑扮演着冲动火爆的角色，科塞伊则本色演出，沉着老练应对着波曼先生。
“即便是智能人，外头这些智能人也都是听从你定下的规则行事，对吗？无规则不成方圆，违反规则者自然要受到惩罚。”
“你说的正确。”波曼先生还真的给自己的智能人王国定了规则，他们循规蹈矩地扮演着自身的角色，老死战死意外死之后就继续换个身份再来。
他们有着自身的运算思维，但也绝对忠诚于波曼先生。
白槿星系里好像有很多智能人，但真算起来只有一个也可以。
人类热爱自己人斗自己人，依仗规则约束才没有灭绝。
很好，科塞伊和波曼先生终于就双方如何管理自己人达成一致。
就是你有你规则，我有我规则，井水不犯河水，和平共处，谁也不支配谁。
只是身为人类这方的科塞伊和沈笑高兴得太早。
“吕树在死之前已经令我启动融维计划，按照你们人类的话来说，他违背了规则，人虽死了，危害却没有中止。”
波曼先生真不愧是把沈笑气半死的智能体，先是拿沈笑以杀止杀进攻天琴开涮，然后又告诉沈笑说她的以杀止杀不管用了。
吕树死了，可人类灭绝危机没有解决。
毫不避讳地告诉沈笑，人类要完了大蛋了。波曼先生的智能人帝国没事，人类就不知道了。
波曼先生说完之后还刻意观察沈笑和科塞伊的情绪波动。
沈笑固然气愤，只是在于波曼先生来说这不应该。
作为该气愤的那个，科塞伊反倒心如明镜毫无波澜。
“原来如此，吕树脑袋里缺失的部分就补圆了。”科塞伊可谓是把吕树的脑子前前后后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如今从波曼先生的口中终于落实了吕树为永生不择手段所造下的孽。
他时日不多，错过了抢夺天琴老女皇司南座升空的时机，没办法像天琴老女皇那样再慢慢积攒精神力打破通往高纬度的通道。
那干脆就不再削尖脑袋去挤那条通道。
所谓融维计划和降维打击不同。
降维打击是将高纬度降到低纬度彻底毁灭高纬度。这并不是吕树想要的，而且他也根本没有本事做到。
融维计划那就把低纬度并到高纬度去。
整个宇宙所有人类的精神力便是敲门砖。
这也是波曼先生所说的，人类死不死真心与他无关，因为他并不需要精神力。
模拟出来的精神力只是为了方便在人类当中行事罢了。
“……我想鞭尸。”
沈笑咬牙切齿。
她还没活够呢，男朋友那么帅，还没睡够本。现在告诉她要世界大融合？
TNND，回去伽玛她就鞭尸！
可是他们抓到吕树真身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应该说沈笑从变得异常那刻开始，事情已经无可挽回。
沈笑笑那些无所不能到达的小触须感应到了异常，可是她们也说不明白道不清楚，反馈到沈笑身上就只能是异常了。
“那么，容我们先行告辞。”
科塞伊起身就要带着沈笑离开。
“慢着。”
波曼先生出声。
沈笑就要释放金灿灿机甲的时候，波曼先生朝科塞伊伸出手臂掌心向上摊开：
“我的大蓝圈。”
耿直的智能人还真的非常执着于那个大蓝圈。
“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回伽玛去拿这个技术。”
科塞伊这个艺高人胆大的居然还想把波曼先生拐走。
“好。”
波曼先生也答应了。
“……”沈笑笑默默地收起了释放金灿灿机甲的打算。
有点儿委屈地伸出一条小触须勾着科塞伊的小触须。
‘我觉得他对我不怀好意。’
‘他在找同类。’
‘我？excuse me？’
‘是的，你。’
科塞伊很无奈，其实他并不是很想承认这点。
波曼先生对沈笑笑的兴趣很大。
从头到尾看了他小未婚妻无数次了。
而他之所以对沈笑笑感兴趣，是因为沈笑笑并不算纯粹的人类。
她更像是寄居在人类躯壳的一组数据。
某种意义上来说，沈笑笑和波曼先生才是同类。
同样是重生的，科塞伊并没有得到波曼先生的青睐。
缘由就是科塞伊没有130个沈笑笑能干，体现不出数据的优越。
这真是挺伤自尊的发现。
不过科塞伊一点儿也不在意。
他更在意的是波曼先生能不能帮点忙。
与其让波曼先生呆在白槿星系里生出异端，还不如干脆把他拐走了。
175运算逻辑
基地里的几个老家伙大概也没想到科塞伊会这么胆大妄为把那个智慧体给拐回来了。
特别是卡索星将, 听到臭小子和沈笑带着一个智慧体正在回来的路上，让他们好好整顿一下家里用来招待客人，他差点儿没心肌梗塞死。
其实科塞伊也不想的, 但是这家伙想尽千方百计靠近沈笑，科塞伊就知道撇不开了。
如今他们也没有时间再和智慧体纠缠。
科塞伊干脆也不遮遮掩掩, 光明正大地当着波曼先生的面将人类要完了大蛋的情报发过去给庄臣。
现在不管庄臣有没有办法他都必须得想到办法化解这次的危机。
“这是在通风报信吗？”波曼先生坐在沈笑和科塞伊对面，明明背对着屏幕看不到, 但是他却能把科塞伊的行为一猜一个准。
“隐私权啊，宝贝。”沈笑嘴里的宝贝二字几乎是嚼碎着挤出来的。
“庄臣进出白槿网络时也没注意隐私权。”
波曼先生真不愧是按照沈家熊孩子性格设置出来的智脑，就算他自己又在万年间衍生出别的个性，仍旧气得沈笑跳跳脚。
“我可以帮你。”波曼先生还加一句。
科塞伊抬头，定定看了波曼先生一眼, 然后同意了。
于是远在伽玛星系那头的庄臣原本还只是眉头蹙起, 当他突然被一个巨大资料包砸中之后就懵了, 比当初眼睁睁看着卡索星将被黑雾吞没还懵。
立即整个基地高层全部上线进入紧急备战状态。
“我们有大麻烦了。”
庄臣苦笑。
而这个麻烦还不是那个智能体带来的。
吕树这个老疯子, 果真是活太久脑子坏掉了。
可是智能体给他们再多资料都没用，以他们现在的知识面, 根本没办法阻止已经开展的进程。
跟高纬度有关的司南座已经随天琴老女皇消失了，现在他们手头上有着的书面资料再详尽也没用。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工具没有了，如何阻止？
“只怕最后只剩下郭泉元帅您们三个人了。”
越是分析就越是触目惊心。
七大星系里, 除了纯血统的紫皮人, 全部人类都有精神力。
真的融维成功，那他们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 碰撞的一刹那就会成为高纬度的一份子。
无一例外，就连祝朗元帅和祝九九们都无可避免，唯有郭泉他们三个纯植物系异能者能逃脱。
庄臣他们在焦头烂额，沈笑也在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波曼先生在表达了他对人类无恶意之后就一直静悄悄地观察沈笑。
沈笑的精神力流在主心轴流动时候的动态，被波曼先生默默地看在眼里。
沈笑其实知道波曼先生在看她，只是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马力全开和朱迪一起轮流进行空间跳跃。
“他不行了。”
波曼先生突然出声。
“谁？”科塞伊立即抬眼。波曼先生说的是中文，所以无法区分她还是他。
“那个男的。”
波曼先生才说完，飞船就立即开始晃动起来。
“沈笑！”
朱迪跳着跳着突然感觉到了磁场的不稳定条件反射就喊沈笑。
这种不稳定很奇怪，就好像灵魂要被从羊水一般的源接液里被抽离出来往上飘一样，强迫朱迪离开驾驶状态。
突如其来的异常状况差点儿让朱迪把飞船开进行星里去，幸好正在休息的沈笑及时加入进来，强硬地将主心轴稳住，这才让他们机甲撞上行星的那一瞬再一次跳跃成功。
鉴于磁场大面积不稳定，沈笑不敢让朱迪继续跳跃，接下来全程由她来。
即使她半个小时前才连续跳跃了一整天。
沈笑把飞船稳定下来后没有犹豫，还在继续进行空间跳跃。
她直觉这种磁场的不稳定只会愈演愈烈，如果不能及时赶回去的话，只怕她就只能永远留在白槿星系了。
“已经开始了吗？”
科塞伊问波曼先生。
“是的，这只是开始。”
波曼先生此时充当着历史见证者，向科塞伊阐述在NNNN年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哦，那一次也死掉了90%以上的人。
剩下10%不到的都是精神系异能者人。
自然系异能者就此死绝。
“吕树没有成功。”
科塞伊一听就听出来了是吕树的杰作。
“是的。吕树错估了能量。”
波曼先生毫不避讳直揭‘前主人’的血腥罪恶。
但是那一次的宇宙大震荡也让极少数人嗅到了长生的机遇。
天琴老女皇便是得知机密的人之一。
那一次宇宙大震荡，天琴捡到了司南座。
一个明显不属于这个维度的产物。
而天琴老女皇需要借助司南座脱离身体的禁锢进入到更高维度，成为新的生命体。
可是天琴老女皇意识到有人也在打着高纬度的主意。
所以她不能声张，只能悄悄地悄悄地积攒力量。
直至天琴老女皇终于迎来了升空的一天，她也不是很能相信自己居然顺利成功了。
“你为何不帮吕树？”科塞伊从波曼先生的话里敏锐察觉出波曼先生他知道天琴老女皇的秘密。
如果波曼先生稍稍忠诚于吕树一点点，他及时把天琴老女皇卖给吕树，早日将吕树这个疯子送走，就不会有新一次宇宙大震荡融维出现。
“吕树他生命已经走到尽头，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强制休眠，按计划他应该在57年后苏醒。这些都是设定好的，如果中途苏醒，他撑不到抢夺到手的时候。”
波曼先生有着智能人可怕的认真逻辑。
他不忠于吕树，甚至还将吕树当成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观察实验品。
吕树只是波曼先生智能人帝国里的一个小小的老东西而已，他更关心智能人的发展。
在波曼先生的计划里，人类要真的又一次死绝了，再一次繁衍一批就是了。
之所以不放弃人类，那是因为波曼先生欣赏人类的创造力。
这是他欣赏的少有几个优点。
比如说他就是人类创造出来的。
而目前波曼先生对大蓝圈的极高兴趣，让他轻易就答应了科塞伊的交换要求。
和平共处。
真是容易沟通又难沟通的顽固体，很难琢磨得透他的运算逻辑里到底是以什么为准则。
一开始科塞伊也捉摸不透，但是科塞伊没有轻易言弃。
随着交谈的加深，他渐渐明了。
沈不破总司令当初在设计他的时候，加入的运算逻辑里一定有这么一条：
由得人类自己作死，最多重头再来。
这就……隐隐窥见了沈不破初代总司令的另外一面，科塞伊心想没能在同一个时代也是幸运的，这大舅子可能比想象中要更难搞。
无论如何，波曼先生不在这个时候添乱就好。
最后，沈笑终于硬生生在最短时间内赶回了基地。
“这里，我来过几次。”
波曼先生走出飞船舱门的时候居然还给他们来了这么一句。
“……”沈笑努力忍住暴打智能人的冲动，揍他的话只会自己手疼。
“没能成功破解，只进入了77%。”
波曼先生像是察觉到沈笑的不喜还给她解释一句。
“77%已经很厉害了。波曼先生，久仰大名。”庄臣早已等候在降落点，扭头就跟科塞伊说他们没想到办法，问他该怎么办。
不能怪庄臣如此粗暴，这段时间他的压力太大了。
就好比地球上的居民还安居乐业，完全不知道自己头顶上有一颗体积有十分之一个月球大小的陨石径直冲过来，还有倒数几十小时就全世界ov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