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能闻到张严身上的味道，是薄荷糖的香气。
离得这么近，刚好够到了张严的肩膀，他把她按在墙上，让她无法动弹。
气氛瞬间变的暧昧起来。
苏陌陌闭了闭眼，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默默享受着他带来的这片刻的安静。
张严把脸埋在她的发丝里面，开始说话：“我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那么想你，在这之前，我完全想不到自己会这么惦记一个人。”
她想问：“难道你对你爸爸妈妈，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吗？”突然又想起张严是一个人独居，父母不知道在何处。
张严的手，不安分的从墙上移到腰上，就这样单纯的抱着她。
呼吸间都是她的味道。
男生么，这个年纪的男生，虽然在心智上面不太成熟，但在“那”方面，比女生要早熟一些。
坏事也干过不少了。
真刀真枪的却还没来过一回。
所以这样抱着自己喜欢的女生，多多少少能让她感觉到一丝丝异常。
“张严！”苏陌陌的嗓门尖尖的，差点就要跳起来：“你怎么了，我觉得你——很不好。”
张严的声音似笑非笑，带着些挑逗的以为：“哦，你怎么知道我不好了，哪里感觉到的？”
屋子里面安静的可怕。
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对待异性的尝试不仅仅是浅尝辄止，他们往往还想探寻一些更新更好奇的。
苏陌陌被他抱的脱了力气，软哒哒的扶在张严胸口。
五分钟过后，张严平复了过来。
“叔叔还会不会回来？”
苏陌陌想着爸爸走的时候脸色十分不佳，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了，大概是阿姨出了什么事情，我觉得爸爸脸色很不好，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
“嗯”张严有些心不在焉的对付她。
“张严。”
“嗯？”
“我怎么一直见到你，都是一个人。”她很好奇，难道张严没有家人吗，但每次看到他，都只有他一个人。
张严的身体变得僵硬而又冰冷，跟刚才那幅模样完全不一样。
她有些害怕，抬起脸，大眼眸子看着他。
张严笑了笑，很勉强的模样。
“我妈妈死了，我爸，现在在监狱里面。”
“啊？”苏陌陌失声叫出啦，真的很意外，万万想不到张严家里竟然是这种情况。
“07年的时候家里拆迁，因为我家是本地人，家里的房子又大，分了好些套房子吧，地段也不错，在内城。”
苏陌陌的脑子有些懵，这跟他家里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有一天我回到家，爸爸跟我说妈妈洗澡的时候跌倒了，从此以后成了植物人，再没多久，爸爸拔了妈妈的呼吸管。”说到这一段不堪的往事，张严的声音，像哽住在喉间一样：“紧接着，他也被抓了，所以....我才认识了叔叔。”
原来有这样一段过往。
爆发的拆迁户.......
突然变成植物人的妻子.......
拔掉妻子的呼吸机的丈夫.......
这一切的一切，都压得当时这个13岁的少年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道他到底封闭了多久，才变成今天这样一个优秀的少年。
“带我出去走走吧，这会儿外面凉快。”少女清澈的眼神让少年人沉醉其中，也许自己有办法改变他呢？
第35章
第二天做了个核磁共振。
所有的结果也出来了，陌陌只是有点胆红素偏高, 以后尽量少吃一些蛋白质高的食物, 以免消化不了。
这个结果告诉了张严, 他未免有些汗颜，早几天他天天泡了牛奶, 大晚上的叫陌陌喝一些再睡觉。
因此自责不已。
“不关你的事。”苏陌陌在电话里面说：“好在没有太严重的问题。”
“哦, 那你饮食要注意一些, 白天有没有睡觉了？”昨天晚上舒信没回来，张严就在行军床上陪了她一宿，半夜才发现有个人影在晃, 原来是她白天睡多了, 晚上怎么都睡不着了。
又不好打扰张严, 所以干脆做游魂。
张严也是睡的不踏实, 否则还不知道, 一问之下她都“游荡”一晚上了。
苏陌陌打着哈欠：“没有了，白天做了个胃镜还有核磁, 忙的晕天暗地，我即刻都能睡着了，先不跟我说了哈。”
听说她做了胃镜，张严一阵心疼，但好在胃没啥大毛病，医生说先住院观察，打一个礼拜的葡萄糖和生理盐水，没事的话, 一周以后就能出院了。
这一周期间只能喝点白粥，连配粥的咸菜都要斟酌了吃。
这期间因为会做人的张严买了上千块钱的零食饮料往护士站送，小护士们又喜欢他个子高高大大，形象阳光帅气，已经成为护士站姐姐们的“团宠”了。
早上舒副院长也过来了一趟，这位副院长是苏陌陌的堂伯父，也就是舒信的堂兄，跟护士站和责任医院也交代了一下，要多照顾一下。
医生护士也就不敢小觑这个小妹妹了。
刚放下电话，护士站的小胡过来，拿起苏陌陌的化验单，看了她一眼：“也没什么毛病呀，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一直吐的呀。”
苏陌陌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我也不清楚，小时候没有好好吃东西。”
“大概是厌食症吧。”小胡多看了小姑娘一眼，真好看的小丫头，难怪小伙子再三交单护士要好好照顾着。
早上他走的时候，苏陌陌刚好睡着。
等她醒来的时候床头柜上面放了一碗炖到糜烂的白粥，刚好还温着。
检验完，护士皱着眉头过来打针了。
苏陌陌血管太细，兼手背上打了太多针，到处都是针孔，护士拍了拍手背，到处找不到下针的地方。
本来她的手就足够白，阳光下都能看清青色的血管。
但真的要打针，还是很难找到下针的地方的。
护士换了只手又拍了几下。
“哎呀小姑娘，你这个血管这么细，只能打一次性的针头了，天天这样扎，多疼呀。”
苏陌陌抿着唇：“我不怕疼的，你扎吧。”
连护士都看着心疼：“你这上面结的痂还没好呢，把手伸出来给我瞧瞧？”
看来只能扎在小胳膊上面了。
护士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护士长来了，拍了拍陌陌的手背，看了看：“手背上的血管是细了一些，但是血管很直，也不难。”
橡胶管子扎住在小臂上，拍了几下以后，青色的血管凸出来了。
护士递过来刚拆开的针头。
护士长拿着针头，轻轻一抵，几乎是没一点痛感的就将针头推进血管里面。
看她这样操作一番，特别简单，想到昨天这个护士姐姐扎了几次才扎进去，简直想哭。
苏陌陌说了声谢谢。
站在一边的小护士自然因为小女孩后背上的针孔，被狠狠的训了几句。
“没事的。”苏陌陌说，早先看到新闻报道，国外的护士扎针不是把人扎得更惨。
“小姑娘真懂事哈。”护士长夸了几句。
要不是因为舒副院长，应该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吧。
护士都走了以后，旁边床的大姐，目光闪灼的看了看苏陌陌。
“小姑娘，刚才那个可是护士长，她怎么会亲自给你扎针呢。”大姐伸出手来抱怨：“你看看我这手背上也是满满的针孔，早上给我打针的还是个实习护士。”
隔壁床的早上九点多才来，下午五点多就走了，两人住在一个病房，但实际上跟上班一样的，打交道的时间并不多。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打扮的还挺时尚的，长长的头发还披散着，让人想起那个总是披头散发的谢依依。
她带着一脸好奇看着隔壁床的这个小姑娘。
“你家里是不是有人在医院的了。”
“没有啊。”
“那她们怎么会找护士长给你打针的呀。”中年阿姨一年的不满：“你看看大家都是一个病房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哟。”
苏陌陌不想跟她说那么多，反过去问她：“姐姐，你怎么晚上都不在这里的呀。”
中年阿姨听到苏陌陌叫她姐姐，很开心的笑：“哎呀，你这个小姑娘还真的很会说话的啦，实话说我女儿都比你大的啦，她现在在澳洲留学。”
“你女儿还真厉害。”
“厉害什么呀，还不是高考没考好，你在哪里读书呀？”
“江州中学。”苏陌陌说。
到底是家长，对待一流的高中有种很本能的捕捉能力，对于一流高中的学生，到底有种本能的敬仰：“江州中学呀！”
中年阿姨发出一声赞叹，坐直了身子：“那你可真厉害，江中可是每个江州学子心目中的梦想，能进江州中学，你高考考个一本都不成问题的呀。”
紧接着是一连串的絮絮叨叨。
以及对江州中学无限的敬仰。
还有自己当年没有考上江中的遗憾。
女儿无法考到这么优秀的学校的恨。
苏陌陌心里满满都是震惊——原来江州中学在江州人心目中的地位这么高的呀。
紧接着她又说了一句：“你们现在正好在关键的时期，千万不要谈恋爱的呀，当时我女儿成绩也还是可以的，就是因为谈恋爱成绩一落千丈，最后眼看着也考不上什么好的大学，我们也只能把她往澳洲送了。”
谈恋爱，这么影响学习的吗？
“小姑娘，小姑娘。”阿姨叫了苏陌陌几声：“不是阿姨说啊，你记得，高中千万不能谈恋爱的知道不知道，我女儿就是被人勾着谈了几次恋爱，成绩哗哗的往下掉啊，你说你们还小，等到了大学，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的呀，是不是………”
两人聊着聊着时间过的很快，不一会儿护士过来换了药，苏陌陌再摸了一下手机，发现里面铺天盖地的都是信息。
她看了看短信的时间，分布的很散，大部分都是上课的时候发过来的。
以前，张严上课的时候都特别专注，一点也不会分心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这么认真起来了呢。
耳边反复想起阿姨的那句话来：“高中谈恋爱，成绩会哗哗的掉………”
又想起张严说到他的身世，他那个可怜的母亲，那个为了财产，而不惜对妻子动下杀机的父亲………
张严大概也觉得烦到她了，又发来了一条：在做什么呢，我想你了。
苏陌陌按下锁屏键，觉得这个世界很沉重。
即使再怎么呼吸，都觉得胸口闷的慌。
［张严，我在打针，上课的时候别给我发信息好吗，你以前不这样。］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张严到底是怎么想的，真的有好久没有发信息过来了。
过了一会儿，被关了声音的手机动了起来，且是持续不断的动。
该是电话。
苏陌陌拿起手机来看了一眼，真的是张严。
心里觉得怪怪的，忙不迭的把手机锁了屏，任它在一旁响。
谁知道电话那头，停了片刻，又开始动了起来。
她把手机塞进枕头里面，等到电话那头响的不动了，才拿出来。
五个未接，还有张严发的信息：怎么不接我电话了？我是哪里做的不好？
看这口气，弄不好他真的上课也上的不安心，叹了一口气，回了他一条信息：我只是觉得你变了很多，以前你也不这样的，我怕耽误你学习。
张严秒回：哪里耽误我学习了，你别胡思乱想好不好，你乖乖别动，我请假去医院。
苏陌陌拿着吊瓶进了洗手间，赶紧打了个电话过去：“你别过来啊，我都说了叫你跟以前一样就好了。”
张严怒：“什么叫跟以前一样就好了，能一样吗？”
苏陌陌叹气：“你别这样好不好，刚才就有人跟我说了，高中不能谈恋爱的，果然。”
张严的确没有以前那样理智了，都怪自己。
“陌陌，你到底听到什么了？”他吻。
苏陌陌没有说话，眼泪扑簌簌的往下面掉，她不敢说话，生怕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哭了的事实。
谁知道还是让张严感觉到了：“你是不是哭了？”
苏陌陌一直在摇头，但是忽略了这样摇头，电话那头的他根本看不到听不到感受不到。
她感觉到张严是认真的，正因为认真，才更可怕。
刚开始不想耽误自己的前途，到现在她更担心张严的前途。
他变的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第36章
苏陌陌从医院回到家的时候，连舒信都没有来。
也正是因为爸爸这几天都没来, 张严才有这么多的时间过来又是补习又是谈恋爱的。
连护士站的人都跟他打得一片熟。
护士也对这个住院依然坚持学习的小姑娘高看一眼。
出院这天, 也是张严过来接的, 行军床什么的一律没要，直接捐给医院了。
收拾了一下书本和衣服, 就这样回到家里。
其实到家的时候都六点多了, 照理说于晓臻和舒信都该在家。
但是家里没有人。
放好了东西, 给爸爸打了个电话：“爸爸，我出院了。”
刚说完这话听到屋里有动静，里面走出来一个小老太太, 可不是于晓臻的妈妈嘛：“哎呀, 是陌陌啊。”
是于晓臻的妈妈。
苏陌陌心里头一沉, 有种不好的预感。
张严跟着木木的站在后面, 这个老太太, 总会给人以不舒服的感觉，他本来想回去放东西的, 看见她在，也就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