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溜进办公楼，颜正焱显得轻车熟路。她目不斜视的一口气爬到七楼的楼梯口，脸不红气不喘。
七楼的楼道和其它楼层有着一样的质地、色泽、构造，深沉的风格让人不知不觉就有种安宁感。
颜正焱按照指示牌，轻松来到校长办公室的门外。
朴实的土黄色门很厚重，尽责的传不出一丁点声音。这门上并没有门把手，只有一个便于关门的蜜汁柱状凸起。
没有直接暴力破门，颜正焱选择询问聊天频道里活跃的队员们如何潜入办公室。
她刨除掉一些异想天开的建议，决定采取方喻和李十枫的提议并加以变化。
也就是有后路——在楼道尽头的玻璃窗安装好滑索；大胆做——戴好手套，直接敲门。
沉闷的下课铃响起，宣告着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半。
伴着铃声，颜正焱“梆、梆、梆”的礼貌敲门。
门开的很快，而开门的人脸上很期待的样子，看清敲门者是颜正焱又变得绝望——正是失踪近一个小时的余门跃。
颜正焱一边庆幸是队员开门，一边神出鬼没的收回盘旋在余门跃眼中的灵气。
“咦？刚刚还看见有人，人呢？”余门跃疑惑的左右张望，没有细究，下一秒就关上了门。
两人相遇的时候，地图上的亮点悄无声息的恢复了一个，光芒微弱。
趁机挤进来的颜正焱也被这奢华装潢震惊。
校长戴着滑稽的老花眼镜，对外界毫不关心，正聚精会神的拿笔计算着什么，远远看去仿佛是某个排名。
余门跃回到软软的羊毛地毯上坐下，捧起试卷，捉耳挠腮的看着试题，一筹莫展。他从坐下后就时不时的能听到陌生人的交谈声，以为自己不仅要被退学，还得了人格分裂症。
因为校长还在这里，颜正焱也不好随意翻动，于是她走到余门跃身后，把看到的试题传到了聊天频道里，找答案。
隐藏的学霸立夏似乎不用思考，在看到题目后就上传了实时答案。
余门跃眼冒精光的盯着试卷，他发现自己忽然“开窍”，脑子里一串一串的闪过答案。
于是，下笔如飞。
第32章 校园奇谈（5）
在余门跃答卷期间，颜正焱挪到校长身后，发现校长在计算各班级的整体积分排名。
一沓纸上满是各种离奇的扣分记录，只看哪些班级扣的少。
都说字如其人，这校长却是写的一手好字：铁画银钩，锋芒内敛。
不一会儿，“真心悔改”的余门跃交卷了，在最后关头答题颇为得心应手的过程让他信心满满。
校长拿着红笔，也没拿标准答案对照，“刷刷刷”的几下就改完了卷子——九十九分。
少的那一分扣在卷面整洁度上。
将卷子推到桌边，面对知道分数后面色惨白、直冒冷汗、摇摇欲坠的学生，校长毫无怜悯之心，冷酷的宣告了最终结果：“你被退学了。”
余门跃心如死灰，浑浑噩噩中又有一丝疑惑：我这么热爱学习的吗？随即他又肯定到：当然！学习使我快乐。我不要退学！一定有办法留下来的！
智计百出，毫无结果。
校长一声令下，他就自觉的关门离开，回宿舍去打包行李了。
颜正焱也和疑似被洗脑的余门跃一起撤退并顺手收回挂在窗边的滑索，决定这两天就一直跟紧他，正好看看这些退学的人都去了哪里。
不过也有一半的可能是毫无收获，毕竟余门跃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若是学生们真的都被送回了家，那么天知道这个被新鲜退学的队员会被送到哪里去。
其他队员们得知余门跃确实被退学的消息后都有了各自的盘算。
鉴于无法请假的严苛制度，有人决定明日的月考交白卷，亲自探索被退学的流程。
也有人，比如周小关，就在积极的讨好刚刚崭露学霸本色的立夏，许诺一堆好处费，只求不当倒数第一。
躁动的聊天频道里，只有赵瓷、阿罗和崔子康三人还在潜水状态。
在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里，余门跃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他按部就班的根据指示牌回到宿舍，整理好统一印有学校标志的床铺，然后便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放于腹部，闭目反思。
这床是上下铺，上铺空置，只放了些备用品。颜正焱翻身而上，她简单的整理了自己的收获后便继续炼化纯阴钢笔，没多久就听到余门跃的打呼声。
表面上睡得很香的余门跃内心斗争激烈，代表理智的小人一次次想爬起来又一次次被击倒。
他一会儿觉得被退学让自己无颜以对父母的期盼、真心悔恨，一会儿又在想老子早就毕业了、这是哪里？
颜正焱一夜无眠，靠打坐度过了这一晚。
第二天一早，五点五十分，震耳的起床铃响遍校园，惊醒的学生们纷纷行动起来，洗漱吃饭。
此时，余门跃已经背着陌生的行李来到了办公楼的大门前，沉默的坐在冰凉的台阶上。
清晨气温稍低，凉风拂过，让余门跃的脑子愈发清醒。
他隐约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也能正常的在聊天频道里与人沟通，没有了先前“要死要死”的绝望。
但是这么快就要直面“退学”生涯，余门跃坐立不安：若是“退学”就意味着失踪、更甚至是被人道毁灭，那么只有肉体强横的他能成功逃脱吗？萍水相逢的队友们不会害他，但更不可能去救他。
颜正焱沉默的站在距离那台阶几步远的地方，背朝古树，静心等待。因为一直在尾随，她错过了偷搭送菜车的时间段。
六点整，校长从办公楼内出来。
他理了理黑西装的袖子，领着保持低头状态的余门跃，径直向校门走去。
两个门卫提前收到了通知，他们精神抖擞的并排站在门卫室内，一人面向校外，一人面向校内，显得尽职尽责。
校长点点头，一门卫连忙开锁，双手一起用力，推开半扇大门。期间，几人没有言语交谈。
门外大片空地，一望无际。
出门后步行了很久，当阳光垂直照射时，校长终于停了下来。他面前是一个突兀的沙坑，直径三米，里面的沙子还在以螺旋状流动，深沉的血腥味飘散空中。
“行了，你就从这里回去吧。”校长指指坑，语气干巴巴的。
“……”！！跳坑自杀？怕不是在逗我。余门跃吐槽，又想到若是自己还处于混乱状态，那恐怕还真会听话的跳坑。
没有了探查的心思，余门跃转身就逃。
校长表现的司空见惯的样子，也不阻拦。他高深莫测的呵呵一声，重重的在地上踏了两脚。
下一刻，沙坑靠近三人的那侧就不断的塌陷出一条流沙道，迅速逼近余门跃。
颜正焱一脸懵逼的和余门跃一起跌进流沙道。她本想挣扎跳出来，但发现这流沙突破不了自己的灵力防御屏障，于是不做抵抗的滑进沙坑、被吞噬。
在沙坑底部，是一个圆盘，连接着六个小隔间，每个隔间里有一个静坐的黑袍人。
余门跃被黑袍人拖进隔间，颜正焱紧随其后。
催眠、测试。好不容易恢复的余门跃又一次的遗忘了自己的身份。他以为，作为普通学生的自己已经因退学而死亡，如今他是新生的小鬼，需要前往“成人高校”深造学习。
代表着他的光点再一次从地图上消失。
而即使颜正焱还没能炼化概念时钟，她依然被这时间的力量庇护，所以这种低级的置换记忆的手段没有起效。
在前往“成人高校”的路上，颜正焱将所有消息一股脑的发送到了聊天频道。
下午三点。正轻松传着月考答案的频道里瞬间炸开了锅。
其中，队友们讨论最激烈的就是“置换记忆”的用意。
毕竟倒霉的余门跃被强换了两次记忆。从效果上来说，第一次加强了对于学生身份的认同感和对退学的恐惧感，第二次则植入了被害身亡的记忆，强调了新鬼的身份。
很少发言但每每语出惊人的崔子康泼冷水道：“用意不重要。只需要看他们目的地有没有失踪同学。我们的任务不是解谜。”
赵瓷：“附议。”
第33章 校园奇谈（6）
繁星满天, 颜正焱和余门跃到达了地下通道的尽头并通过石梯爬到地面上。
一大块圆润光滑的土黄色石头映入眼帘, 近四米高的石头上刻着“成人高校”四个大字。
几步绕过巨石，一个和先前的学校十分相似的建筑群出现在他们面前，只是那建筑群更宽广、更高大, 没有压抑的围墙。
被催眠后的余门跃仿佛自带GPS导航，他轻车熟路的左拐右拐找到一年级教务处去报道, 获得一串数字编号作为姓名。
教务处老师在给他做登记时还不忘语重心长地叮嘱：“认真学习, 好好做人。”
跟到这里，颜正焱已经能大致确定：那些退学的学生们都是在被清洗记忆后自发来到了这个学校。
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她决定多等两天, 看这次月考后被退学的学生们会不会也来这里。
于是颜正焱围观了两天“成人”教程，发现这不过是新瓶装旧酒，教授的依旧是正常高中知识。
让余学渣高兴的是, 在这个校园里的学生们即使不爱学习也没有惩罚, 所以除了立志投胎做人的同学, 多数人都在混日子。
可见这被谎言包裹的学校毕业率有多低。
当新一批“小鬼”到达时, 正是颜正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五天。
以身试险、月考交白卷的刘西、李十枫和抄答案都能抄错的安朗都在这一批之中。
不管他们有没有做好准备, 显然都没有逃过特色催眠的威力。颜正焱只看到三个张口闭口自称编号的新鲜“小鬼”，她也能确定以往那些失踪同学的去处了。
不过她没有立刻提交任务、返回空间, 一是为了享受几天清闲，毕竟若是回了游戏空间那么七天一过就要进入新的世界；二是好奇校长兜圈子输送学生的用意，正常人来看这校长的行为，只会觉得他明显是闲的蛋疼。
期间颜正焱也想过帮队员们恢复记忆，然而并没有成功。就算她艰难的挤出灵气去冲刷一遍他们的脑子, 也顶多让他们能更轻松的学习。
另一个奇怪的地方是，这里和二十九中的信号沟通不畅。手腕上提示的世界探索度涨涨跌跌，道具构筑的聊天频道也时断时续。
在二十九中校园内的八个人勉强收到队长传回来的消息，各自思量。
时间流转，颜正焱能隐约的感知到来了“成人高校”的那四名队员和二十九中的联系愈发浅淡，他们身上明显充斥了新学校的气息。
若是显示探索度的手环能被外人看到，那颜正焱就会发现四名队员的手环已经停止功能，苟延残喘。
第七天，依旧天气晴朗。
在成人高校闲逛的颜正炎几乎走遍了每一个地方，在她眼前的是最后一个未知场所——校长室。
和二十九中那个校长室的门一模一样，只是这里的门上贴了个“校长不在”的通知单。
她做了点准备后，推门而入，室内无人，门后无人。
校长室的内部设计也和二十九中一模一样：土气而浮夸的奢华。唯二的不同点就是墙上的画作变成了各项荣誉证书、水晶书橱里多了一条翠玉状教鞭。
通过各种证书，可以看出这校长是个醉心学术、爱护学生的好人，然而这座学校却是玩弄学生的记忆。
颜正焱没再多看，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书橱里的那条看似是装饰品的翠玉鞭：翠绿彻骨，纤细精致，触手温润，重约半斤，长约三尺，柔韧而有弹性，材质未知，总的来说手感上佳。
她试探性的输入灵气，被吞噬；输入阴气，也被吞噬。
在普通的校园里，这翠玉鞭能吞噬能量的独特性很明显的宣告了它的身份：因果产物。
主系统的恭贺并没有到来，看样子这里脱离了它的监控范围。
突然技穷的颜正焱把鞭子收在了概念时钟的旁边，决定回到空间后再琢磨怎么下手。
如今她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走地下通道，原路返回二十九中，通过因果产物回到空间；另一个是24小时不间断的提交任务，碰运气等待系统接收到消息。
还有两天时间，颜正焱选择困难，于是准备都试一遍。先提交一天任务，若是一天内没有得到回复，那么她就在最后一天返回二十九中。
阳光耀眼，金纱铺地，微风徐徐。
躺在楼顶晒太阳的颜正焱戴着墨镜，机械性的重复提交任务，在她被暖风吹的睡意朦胧时，系统接收到了消息。
一阵眩晕，颜正炎彻底睡着。
当她舒爽的伸个懒腰，彻底清醒后，已经身处空间。
耳边传来小黄鸡叽叽喳喳的声音：“主人主人，你醒了吗？积分结算已经到账啦。”
颜正焱懒洋洋的背靠抱枕，对着翻倍的积分余额高兴两秒，便开始例行买买买：鬼知道这次主系统任务会不会又突然冒出来清空积分。
小黄鸡看着吃饱喝足、醉心动漫的主人，又开始了苦口婆心的劝导：“主人，你还是把上上个世界的因果产物给上交换算成积分吧！”
见主人不为所动，小黄鸡昧着良心说道：“主人，买系统商城里的东西特别划算！种类多，质量好。要是上交了因果产物，那主人你就可以多买点自己需要的、品质绝佳的道具。”
颜正焱关闭了娱乐项目，定定的直视小黄鸡双眼。
一分钟，两分钟，机械产物小黄鸡突然体会到了羞愧，不自觉的扭过头。
事实上，小黄鸡自以为机智的劝说早就引爆了颜大师的疑心，毕竟它平时表现的很顺从，这次却反常的、锲而不舍的劝说主人上交还没有开始炼化的因果产物。
这一次的传送通道不稳定，所以颜正焱人是回来了，背包却被空间碎片分割破坏，也不知散落到哪里去了。
概念时钟还没有被她炼化，但是在她周身灵力的影响下已经有了懵懂灵智。
所以不想被空间碎片卷走的金钟无奈的自我绑定了颜正焱的灵魂，操作粗糙但有效。如今它正窝在临时主人的脑海中，还抱着被它暗戳戳一齐绑定的翠玉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