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娱]最佳导演——江边一只橙
时间:2018-07-02 09:05:51

  次日便订了最近的一班飞往伊拉克的机票。
  临行前的一晚, 普莱瑞思给埃尼奥拨了个电话。
  电话没有接通, 在漫长的“嘟”声中, 普莱瑞思挂断了电话。
  突然心生倦怠。
  埃尼奥是她两世里唯一喜欢过的男人。
  他温和、他博学、他身上有一种不可言喻的魅力。
  可无可置否的,他与自己并不合适。
  又或者说, 自己与谁都不合适。
  烦躁的抽了口烟, 普莱瑞思关掉了手机。
  昏昏入梦。
  次日, 临行。
  下了些小雨。
  淅淅沥沥的。
  普莱瑞思看了一眼窗子,又往箱子里塞了件雨衣。
  门铃响起。
  看了一眼表。
  8.30, 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四个钟头。
  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打开了门。
  门口, 埃尼奥穿着棕色的风衣,头发湿漉漉的。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普莱瑞思。
  讨好似的扯了扯她的衣角。
  “别生气了, 好不好?”
  眼框湿漉漉的, 怯怯的吸了吸鼻子, 就像一只等着主人传唤的小狗。
  普莱瑞思沉默了会儿,侧身让出了路。
  “先进来吧。”
  埃尼奥点了点头。
  普莱瑞思从鞋柜里给他拿了双拖鞋。
  埃尼奥穿上拖鞋便径直走到了屋里。
  乖巧的坐到了沙发上。
  普莱瑞思给他倒了杯蜂蜜水。
  “喝掉这杯水。”
  埃尼奥听话的喝光了蜂蜜水。
  普莱瑞思坐到了他身侧的沙发上, 问。
  “你怎么来了?”
  “昨天没接到你电话,等我回拨过去你已经关机了, 于是......”
  “于是你就从法国飞到了英国?”
  埃尼奥委屈的耸了耸鼻。
  普莱瑞思有些无奈。
  约莫是屋里有些凉,埃尼奥打了个喷嚏。
  普莱瑞思无奈的扶了扶额, 走进洗漱室, 拿出吹风机。
  “坐这儿。”普莱瑞思指了指临近电源的沙发。
  埃尼奥听话的坐到了指定沙发上。
  打开吹风机, 普莱瑞思开始给埃尼奥吹头发。
  他的头发软软的,一如他的性格。
  手指在他的发间穿行,埃尼奥享受的眯起眼。
  等到吹干头发,普莱瑞思将手从他的发间抽离,埃尼奥似乎还有些恋恋不舍。
  普莱瑞思将吹风机放回了洗漱间,出来时,埃尼奥又开始用那种你抛弃了我那种委屈的眼神看着她。
  本打算说的话,在这种眼神下竟变得难以启齿。
  沉默了会儿,默默的走回房间收东西。
  埃尼奥走到了普莱瑞思的身侧。
  “你又要出去?”
  普莱瑞思点了点头。
  “伊拉克?”
  “对。”
  埃尼奥闷闷的唔了一声,低下了头。
  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他眨了眨眼。
  “我搬来英国同你住好不好。”
  普莱瑞思收拾的手顿了顿。
  而埃尼奥似乎毫无察觉,继续说。
  “我算过了,你平日里都忙着工作,我们三个月里相见的时间不过几天,倘若我搬到你这儿来,我们就可以多见几面啦。”
  普莱瑞思默不作声。
  埃尼奥又向前走了两步,直逼普莱瑞思身侧。
  他弯下腰,将普莱瑞思圈在了自己的怀里,双臂锁住她的纤腰。
  凑近她的耳朵,近乎呢喃。
  “我很安静的,不会打扰到你的。好不好........瑞思........”
  耳畔附上了一个温软的物体,普莱瑞思知道,那是埃尼奥的嘴唇。
  她将脸侧了侧,远离了埃尼奥的嘴唇。
  可他却紧接着跟了上来,惩罚性的咬了咬她的耳朵。
  齿间所触之处、略带酥麻。
  埃尼奥轻轻的圈住她。
  他柔软的头发磨蹭着她的脖颈,痒痒的。
  她甚至能听到他扑通扑通的心跳。
  就像是耶稣的禁果,引她入迷。
  屋子的正前方,有一块落地的镜子。
  透过镜子,普莱瑞思看着埃尼奥那双朦朦胧胧的淡蓝色眼睛。
  就像是破败迷离的灰暗天空,惹人怜惜。
  不自觉的,普莱瑞思转过了身,顺着埃尼奥的臂膀,挑开了他的衣领,吻住了他的嘴唇。
  ........
  事罢。
  普莱瑞思躺在床上,看着顶上的吊灯。
  埃尼奥躺在她身侧,静静看着她。
  “什么时候走?”埃尼奥问,声音沙沙哑哑的。
  “一会儿。”普莱瑞思答。
  “一会儿是多久?”埃尼奥追问。
  普莱瑞思敛了敛眉,没有回答。
  许久,她听见埃尼奥小声呢喃。
  “可以不走吗?”
  她疲惫的合上眼睛。
  又过了会儿,她起身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看着埃尼奥。
  “保罗在等我,回见。”
  言罢,拎起行李便要离开。
  埃尼奥站了起来,光脚站在地上。
  普莱瑞思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一路平安。”
  埃尼奥语气微小。
  很快被湮没在了雨中。
  普莱瑞思赶到了机场。
  保罗和埃迪等待已久。
  “怎么这么慢?”保罗皱着眉。
  “有些事。抱歉。”普莱瑞思说。
  “登机牌兑好了。”保罗将登机牌递给了普莱瑞思,看了看她的大箱子,挑了挑眉“摄影机在里头?”
  普莱瑞思点了点头,看了看安检出长长的队列,挑了挑眉、。
  “我去托运,你们先进。”
  保罗点了点头。
  普莱瑞思将箱子托运后,便也进了待机室。
  约莫是天气的原因,飞机有些延误。
  上飞机已是半夜了。
  由于没有投资方、资金紧张的关系,普莱瑞思只买了经济舱的三个连坐。
  将包放到置物架,普莱瑞思坐到了位子上。
  在一众伊拉克人中,普莱瑞思一行有些引人注目。
  在众多目光中,普莱瑞思尴尬的咳嗽一声。
  “英国人?”一位伊拉克中年人操着略带口音的英语问。
  普莱瑞思点了点头。
  闻言,伊拉克男人的视线顿时变得阴沉,仿佛在看什么恶心的东西。
  众人谨慎的看着她窃窃私语。
  “........”普莱瑞思不知所以。
  “怎么了?”普莱瑞思小声问保罗。
  “........我也不知道。”
  普莱瑞思皱了皱眉。
  整个机箱安静的可怕。
  明明是深夜,可大家却都是醒的。
  谨小慎微的防备着彼此。
  直至一个伊拉克小男孩开了嘴。
  他说。
  “你们真的会用大炮把我们都炸死吗?”
  刚说完,小男孩便被他的母亲捂住了嘴。
  普莱瑞思刚想说些什么,便瞧见捂着男孩嘴的母亲防备的表情。
  顿时湮灭了说话的心思,转过了头。
 
 
第72章 
  似乎因为机厢里多了普莱瑞思一行英国人的关系, 整个旅途都安静的可怕。
  女人孩子胆小甚微的盯着前方。
  而男人都纷纷默不出声的用“沉默”来应对眼前此景。
  直至飞机落地, 才传来了整个旅途的第一次声响。
  全机的伊拉克人相互鼓掌, 相互拥抱。
  这是普莱瑞思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明显的民族隔阂与文化差异。
  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次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旅途为什么会引起如此轰动的、全机的掌声。
  众生欢腾下、普莱瑞思与保罗、埃迪沉默的拿起箱子, 走下飞机。
  机场大厅, 先前的向导多诺万举着个牌子冲在前列。
  接到普莱瑞思,便直接驱车将他们送到了宾馆。
  宾馆是被轰炸过的, 一半灯火通明, 一半陷入尘埃。
  整个宾馆就像是悬在空中的难民屋。
  去往宾馆大门的路被石块湮没。
  普莱瑞思小心翼翼的踩着石块走近。
  而此时, 保罗才走了一半。
  一个小石子滑进了保罗的鞋子,似是划破了他的袜子。
  挑了块稍大的石块, 保罗皱着眉坐上去,清理鞋子。
  埃迪挑着眉看普莱瑞思打开了摄影机。
  调了调参数便开始拍摄。
  从保罗脱鞋到保罗穿上鞋走近, 一镜到底。
  “你到底想拍什么?”埃迪问。
  “纪实、故事、实验。”普莱瑞思答。
  “主演是我?”
  “主演是你。”
  “那为什么拍保罗?”埃迪挑了挑眉。
  “实验属性......我想要试试把纪录片和故事片的分界打破。”普莱瑞思答。
  但埃迪似乎并不理解。
  “换句话说,就是模糊纪录片和故事片的分界, 故事片的主角是你, 而我们扮演的是你的副手, 而在真正我的镜头下,我想拍一些记录性的东西。”
  “或许可以再概括些?”埃迪说。
  “..........你还是没明白?”
  “相信我, 保罗也不明白。”埃迪挑了挑眉。
  看了一眼心疼拎着自己被石头划破的袜子、恍恍惚惚的保罗,普莱瑞思决定再讲一遍。
  “简而言之, 就是换一个拍摄思维。我们平常拍电影,要么是主角的主观镜头, 要么是导演的主观镜头, 总而言之, 所有的镜头就是围绕着导演和主角转,而这部电影,我想设定在一个战地记者的人物设定下,以故事片的人物模型去拍纪录片形式的人物模型眼中的伊拉克。”
  “所以,我只需扮演一个可有可无的视角工具?”埃迪挑了挑眉。
  “如果你的演技足够好,人物刻画足够迷人,那这将成为你毕生最经典的角色。但同样的,如果你的演技不够吸引人,你当然会成为导演的棋子,物竞天择,这是同故事片一样的道理。”普莱瑞思回答。
  理了理镜头,看向埃迪。
  勾起唇角。挑衅的问。
  “你会成为我的棋子吗?”
  “当然不。”埃迪答。
  普莱瑞思笑了笑。
  向导多诺万拿来了房卡。
  普莱瑞思接过。
  发给了埃迪与保罗一张。
  “今天休息一下,明日我们便走。”
  “走去哪里?”埃迪问。
  “防空洞、战区、巴格达。”普莱瑞思答。
  **
  这是埃迪难以忘怀的四个月。
  在这四个月间,他同只有两个工作人员的剧组走遍了伊拉克的每寸土地。
  跨越战区、跨越难民群聚的贫民窟。
  这是一个烽烟下的国度,生离死别是在这片土地上再正常不过的场景。
  人生而平等,而战争将这种平等用生死的残酷方式剥夺。
  他们麻木、他们悲悯、他们痛苦哀鸣,可却束手无册。
  四个月内,他饰演的战地记者采访了住在废墟上的老人、采访了无家可归的孩子、采访了住在防空洞里两年有余未曾看过太阳的流浪汉。
  其中有一位在战争前曾是大学教授的伊拉克老人这样对他说:
  “与你们不同,我们因国家而从出生起便背负上了‘难民’的名头。
  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愿意接纳我们,没有任何一片土地我们能长足驻留。
  ‘国籍’便成了我们的原罪,我必须为他洗净身上的污垢。”
  照顾老人的好心人说,老人的夫人早逝,一双儿女早在战争伊始便被老教授送去了美国,可随着战争的愈演愈烈,美国重新制定了移民法案,老人的一双儿女又被遣返了伊拉克,次日,便在炮火中丧生。
  这是一个绝望的国度。
  这是一个夹受着多方恐/怖/袭击、武力恐吓的嘶吼到无力申辩的民族。
  在这里,每日盘旋在蓝天的,不是鸽子与白云,而是久久不散的警笛与炮弹。
  在这里,孩子们陪伴与玩耍的,不是父母与师长,而是童子兵、少年兵、严声唳喝与鸣枪示威。
  这是一个没有理想的国度,在每日的炮轰与枪林弹雨下,食品价格疯长、水资源紧缺,他们每日在被炸死、饿死、渴死、甚至是被反zheng军活埋而死的恐慌下痛苦哀鸣,在他们眼里,“活着”成为了最奢侈的渴望。
  现在该去往何处?明日又该去往何方?
  埃迪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哀鸿遍野、满目疮痍。
  他们蜗牛似的用两个月的光景穿越了贫民区抵达巴格达。
  而抵达到巴格达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一颗炮弹从他的耳侧划过。
  左耳失聪。
  此时他才真正领会到那种“接近死亡”的恐惧。
  但是他并没有离开,因为普莱瑞思的镜头一直追随着他。
  而镜头背后的,是真正的战争。
  他还不能离开。
  至少在拍完这组镜头前不能。
  众人对战争一无所知。
  他们不清楚战地人民的生活。
  他们只知道大炮、枪支、弹药、他们只明白侵略侵略再侵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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