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花事——鹿青崖
时间:2018-07-02 09:06:42

  怎么一觉睡醒,直接就翻脸不认人了?!
  天底下,还有这种人吗?!
  当他这里是什么,想来就来?说走就走?!
  怎么会有这种不负责任的女人?!
  就该把她这只耳朵咬掉,让她一辈子都记得自己做了件蠢事!
  一直用力咬她,直到见着她把自己嘴唇都咬白了,也不呼一句痛,不求一声饶,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张口,松开了她。
  白皙的耳朵上,红红一排牙印,露了血丝。
  瞬间心软了下来,他想张口问她,闹够了吗?闹够了吃早饭,他叫人炸了小酥鱼,多撒了些椒盐,她不是喜欢吃这个吗?
  然而他还没开口,怀里的人先说了话。
  “这一口咬下去,侯爷觉得还清了吧!”
  袁松越觉得他可能要疯了,想将这个人直接吞进腹中了事!
  他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没还清!你这辈子都别想还清!”
  果然让她用一辈子来还呢。
  薛云卉又笑了,红唇微启。
  “真没意思。”
  ……
  小酥鱼外焦里嫩,黄澄澄的面裹着的外皮,撒了些胡椒细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薛云卉夹了一条,吃得认真。
  袁松越有些恍惚,他忽然怀疑,这女人方才同他算账把他气得吐血的事,是不是个幻觉?
  单看她吃得这么认真的模样,和往常没点两样;可是细看……眉间的疏朗是凉薄,鼻梁的高挺是自私,眼中的淡然是无情,双唇的红艳是无义。
  真真是个凉薄、自私、无情、无义的女人,他是中了邪了才会看上她,这邪,还是她亲手种下的!
  她自说完那句“真没意思”,便一言不发,让她吃她就吃,让她喝她就喝,他知道她的打算,不就想着吃饱喝足好逃跑吗?
  她怎么就这么想跑?
  他就这么不让她待见吗?!
  念头一起,袁松越再压不住火,把手上的一双筷子重重甩了出去。
  筷子从碗碟上乒乒乓乓地一路掠过,然后咚咚两声砸在了地上,咕噜噜滚得好远。
  薛云卉夹鱼的手顿了一下,少顷,又继续剥鱼吃鱼。
  华康闻声要进屋,袁松越一个眼神,将他止在了门外。
  庄昊上前拉拉他,二人又退到了院子里。
  华康惆怅不已,“这是怎么了?今儿早上不是还好好的?”
  这个问题庄昊也回答不了。是好好的来着,就是一转眼的工夫,就不好了。看侯爷的样子,不像是厌弃了薛……不对,是夫人,待她也真提到了夫人的待遇,那是怎么回事,夫人厌弃了侯爷?
  饶是庄昊素来乱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此时也琢磨不出个中缘由。
  不由地,两人皆叹了口气。
 
 
第151章 当他泥捏的?
  吃过饭没多时,姜从清派人来寻袁松越过去说话,袁松越一行明日便要起身回京,他们私底下,确实有几件事情要说一说的。
  袁松越走之前,看着定定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薛云卉,心里恨得要命,只怕他前脚离开,她后脚就要飞天遁地。她在他眼皮子地下遁走,又不是一次了,他是真不放心。
  先去下了令,让众人对她严加看管,一步都不能让她出院,如此还不行,他又把魏方找了来,让这孩子陪她说话,一来就近看着她,二来,许是她不同自己说的,能同魏方说几句。
  吩咐完事,袁松越又回了房看她,他两只眼睛狠狠盯着她,在她若无其事的淡然目光中,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窝了一肚子火,却只得一甩袖子,离了去。
  薛云卉动了动腿,晃了晃脖子,将桌子上的茶饮尽。
  方才他在院子里嘱咐的话,她也听见了,这样一日两日,他防得住她,她就不行他日日都防得住?
  论持久战,谁输谁赢,尚未可知!
  魏方走过来了,站在门前,撅着嘴,迷惑地看着薛云卉,说进不进,说退不退的,脸上尽是不乐意。
  薛云卉有点想笑,这孩子七情六欲都放在脸上,她是对他生不起气来。
  她朝他招手,“进来坐会儿。”
  魏方哼了一声,摇头,“你尽不消停!”
  薛云卉失笑,“不消停的不是我,是你。你看我就在屋里好好坐着,是你摆了一脸的脸色,站在门口盯我看,喊你进来,你还不来!”
  魏方被她这么一绕,有点晕,不过只一小会,又绕了回来。
  “就算你是夫人,也不能这样对侯爷!”
  话一出,薛云卉愣了一下。
  “你说我是什么?夫人?谁教你的?”
  “康哥说的,是侯爷的意思。”魏方答她。
  薛云卉闻言挑了眉,半晌,似是想到什么,又嘲讽地哼了一声。
  鬼侯爷让人叫她夫人,怎么可能呢?是如夫人吧!
  那也是呢,如夫人,也算是夫人呀!张口闭口如夫人,多难听,还是夫人来的顺口一点。
  她是这么想的,可心里不知什么让她又问道:“当着别人的面,你也敢这么喊?”
  落了话音,果见魏方摇了头,“当着别人的面不行,不能让别人知道。”
  薛云卉暗道果不其然,私底下怎么叫都无所谓,当着别人的面,他瑞平侯还是要面子的,到底要求娶贵女呢!
  薛云卉越加觉得没劲了,笑笑不再说什么。
  ……
  袁松越在姜从清处说了些事,临走前,姜从清同他道:“你六嫂让我问你,什么样的姑娘你觉得可意?总不能随便给你拎一个吧?”
  姜从清说着,见他神色一顿,立即又道:“你可不小了,不能等了。再等下去,不是太后给你赐婚,便是要听那父母之命,到时候你可真就不好说话了,还是你自己赶紧看上一个自己可意的,咱们给你中间搭线,来得合适。”
  他说得不假,太后赐婚看重的是利益联盟,嫡母秦氏他虽不喜,可正经就压在他头顶。
  如今秦氏不同声色,那是摸不准他今时今日到底有几分本事,等秦氏摸清了,动不动手,就不好说了。
  到时他要反她,定然横生波澜。当初要娶武茗,也是考虑到这两方的麻烦,可巧武百户待他有恩,娶武茗也说得过去。
  现下么……可意的人不是没有,就是人家不觉得他可意!
  袁松越头疼不已,可见姜从清还等着他的回复,只得道:“六哥让嫂子别费心了,还有徐家嫂子那边,也别费心了。”
  姜从清挑眉,袁松越叹了口气,又道:“可意的人……是有了,就是可能还得等些时候。六哥放心吧。”
  姜从清眉头挑得放不下来,“啥时候的事呀?”
  袁松越难以启齿,只好慌乱扯开了这个话头。
  ……
  回去的时候,袁松越满脑子转得都是他和她婚事,若她老老实实地别再闹腾,回去放妾娶妻,真真恰到好处,可她就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非得要离他而去,那他怎么办?硬把她塞进花轿里嫁给他?
  她定还会伺机逃跑!
  袁松越盘算了半天,晓得解铃还须系铃人,又是一番叹气,已是回到了下榻的院子。
  到院门口,他有些心慌,走到门口瞧见二胖神态自若地给他行礼,松了半口气,快步走到屋门口,一眼瞧见魏方蹲在门边拿石子耍玩,屋里正对着的圈椅上,女人正打坐入定,另半口气也松了下来。
  他把魏方叫到一旁。
  “夫人可同你说话了?说了什么?”
  魏方回道:“没说什么,就问我为何喊她夫人,我把是侯爷的意思说了,她就笑笑,就开始打坐念经了。”
  袁松越皱了皱眉。
  方才回来的路上,他猛然想起,她折腾不休,会不会是她以为是以妾的身份嫁给他,所以抵死不从。
  那会儿在马上,他还有些许希冀,心想可能正是如此,毕竟他向来不喜欢将未做之事宣之于口,他怎么想,她未必弄得明白。
  可惜,魏方这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泼到了他心头,那刚升起的小火苗,一下就灭了个完全。
  不是因为这个,便真是她不想同他继续纠缠了!
  袁松越让魏方下去,让人摆了午饭。
  吃饭她仍是认真照吃,就是一句话都没有,一副狼心狗肺的样儿,气得袁松越恨不能将她也吃了去。
  吃完饭,她打了个哈欠,显然是困了,眼中有了迷蒙之色。她站起身来,这便要出门。
  袁松越拽住她的手腕,“哪去?”
  薛云卉看都不看他,“回屋睡觉。”
  很好,半天不张口,吃饱喝足了,张了口就要回屋睡觉,当他是泥捏的人吗?
  他冷笑,拽着她的手指向内室床榻的方向,“那就是你睡觉的地方。”
  薛云卉腹内气息猛地涌动了一下,又抿着嘴憋了回去,侧过头来斜眼去看袁松越,见他也正斜着眼看她。
  一时间,室内骤然风起云涌。
  窗棂上小憩的一只黄鹂鸟,许是感到这场看不见的风暴,再不敢停歇一息,连忙扑棱着翅膀,飞跑了去。飞到半空又啾啾鸣了两声,连带着屋檐边沿两只叽叽喳喳地小黄鹂,都一并喊走了去。
  而此时室内风云未歇,袁松越却猛然站起了身,脚步一迈,拽着手里攥着的人,往内室去了。
 
 
第152章 被控诉了
  汗出了一身,尤其是后背,被人紧紧贴住压住,热得难受,薛云卉呼哧呼哧地生气。
  不让她走,还不让她好好睡觉,拽着她就往床上甩,连鞋都不脱就死命搂住她,将她按在床上,咬牙切齿地说:“睡!”
  若不是背对着他,薛云卉觉得自己能把他的肉咬下来一块!
  薛云卉觉得自己现在跟池子里的癞蛤蟆差不多,气得人都鼓起来了,胸口上下起伏,偏还被人箍着,喘气都不顺畅。
  这会儿她实在忍不住了,手指头一转,立时掐住箍她的人手上一小块皮肉,指尖发力,使劲这么一掐。
  这一下没掐完,手就被人反手抓住了。后边的人一抓她的手,手臂上的力气自然打了岔去。她瞅准机会,手肘忽然向后捣去。
  可她委实小看了身后的人,只听一声冷笑,浑身又被人箍了个利索。
  薛云卉真气坏了,一边用尽全力挣扎,一边嚷道:“疯子!疯子!你松开我,热死了!”
  身后的人冷哼着道:“越动越热,你不知道吗?!”
  “不动也热!你身上跟火炭一样!一点都不凉快!”薛云卉立即反唇。
  谁料身后的人听了这句,却不说话了。
  不凉快?昨天晚上,是谁打着贪凉的名义,往他怀里钻的?!她就一点都不记得?!
  他恨恨道:“昨晚你凉快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话有着一股厉声控诉的感觉,还夹杂着不少的怨念,薛云卉听得头有点大,小心肝扑腾扑腾跳了两下。
  她昨天晚上喝着喝着就不记得事了,到底说没说过什么话,她自己也不晓得,可听鬼侯爷这个意思,不像是胡扯,难不成,她昨天往他身上贪凉去了?
  她可以当着三清祖师的面起誓,她很用力地想了,但是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这话自然不知道怎么接了。
  她暗道,昨夜莫不是自己往他身上贪凉,摸了什么不该摸的,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撩拨了他?所以才有了后头的事?
  其实他说“夫妻之实”之后,她也想过这个问题。她知他除了在黄统的庄子里被人下药那次之外,并没有什么逾矩的地方,昨天晚上忽然就那样了,她暗暗想,许是自己喝多了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也未可知。
  她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把这事当作还债罢了,却不曾想他竟还不愿意,根本不放她离开。她气得,从始至终,也只是这个。
  现下说到昨夜,她头皮发麻,耳朵里全是身后他哼哧哼哧地出气声,她觉得自己肯定出言撩拨他了,估计还许了什么诺之类。这么一想,她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她说完就忘,跟骗人都差不多了,被骗的,自然是愤愤的。
  可这事不都是女人吃亏吗?他应该得了便宜卖乖才对!
  薛云卉觉得自己捋不清楚了,到底谁占了便宜谁又吃了亏,她是满脑子浆糊,因而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默了一默,道:“这么多眼睛看着我,我根本逃不了,放我回去睡个觉怎么了?”
  身后的人也默了一默,才道:“就在这睡。”
  薛云卉无语,气得翻了白眼,想张口说什么,身后的人却突然放开了她。
  她得了自在,连忙转头去看,见袁松越坐了起来,三下两下除了外头的衣裳和鞋,拉过薄被,平躺睡下。
  薛云卉目瞪口呆。
  他这是……旁若无人?
  她坐起来,把目光定在他脸上,只见他真真闭起眼睛,真真是要睡觉,不由就觉得,自己也不想折腾了,在这睡就睡吧,她都和他春风一度了,现在也就是睡个午觉而已,怕什么?
  这么一想,还真没什么可怕的。
  她也除了外边的衣裳,小心打量了身边的人一眼,见他认真地闭着眼睛睡,心下微定,也躺了下来,就是刻意离他远了几分。
  薛云卉经昨天一夜,元气尚未恢复,没多久便睡沉了去,一旁的人却缓缓睁开眼睛,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松了口气,又闭起了眼睛。
  ……
  午间都这么睡了,晚间更没得什么可折腾了。
  明日一早便要启程回京,今日自然早早地就要吹灯歇下。
  薛云卉挤在床的最里边,就差没趴到墙上去了,觉得别扭的很,可心里头转一转,突然发现两个月的工夫,她在他这里的待遇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出京的时候,他睡床上,她睡地上,这是低等奴仆的待遇;后来,他良心发现,让人给她支了张小榻,她不用在地上吸天地精华了,这是高等奴仆的待遇;再后来,她逃了又被抓回来以后,有了自己的屋子,似乎比华康他们两个人一间屋,还好许多,算是正经小妾的待遇;再往后,启程来开封,她睡床上他睡小榻,这种情形比较奇怪,姑且称之为客人的待遇;现在呢,他们两个睡到了同一张床上,这算什么待遇?贵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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