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摊老板忙活完自己的事情，将左思还在和那报纸较劲，他便开口问了一句：“小姐，你这是在干嘛？”
左思将报纸合了起来，抬头朝着报摊老板看了过去，开口问道：“我想知道他们是谁。”
老板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左思说的是谁，他的脸上流露出奇怪的神情：“哪有人知道他们是谁呢？这种报纸上面也不会把当事人名字给爆出来，一般用的都是化名，说是为了保护他们的隐私。”
“可是，他们已经死了，他们的照片也放了出来。”左思指了指报纸上面的腐尸，认真地说道。
老板看了一眼报纸，被那腐尸的模样晃得有些眼晕，哪怕已经卖了凉天，经手了上千份报纸，他也不太习惯那腐尸的模样，实在太渗人了，这报纸为了销量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不过如果不是这些吸引人眼球的照片，也没有这么大销量不是？
“小姑娘，人死了，也是有隐私的，每个居民都有隐私权，哪怕死了，这隐私权也是存在的，虽然报纸上放出了照片，可是照片上面的人都成那个样子了，谁能看出来他们是谁？”
老板觉得，左思这个漂亮小姑娘的好奇心也忒重了一些，这种腐尸的照片，他一个大老爷们儿都受不了，她却是没有任何不适。
左思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问道：“那我怎么样能知道他们是谁？”
此时正好有人来买报纸，老板丢下一句只有警察知道之后，便去招呼客人了。
左思扫了那照片一样，总觉得照片之中的房间有些眼熟，她沉默片刻，将报纸卷了卷拿在手中，转身离开了这里。
老板说，警察会知道照片之中的人是谁。
警察局就在不远处，左思想要去问问，照片上的人到底是谁。
车里的阿明一直在注视着左思，发现她开始往回走，他的神情有片刻的怔愣，那颗被人紧紧禁锢住的心瞬间得到了自由，眼中的血色褪去，那蛛网一样遍布在全身的黑色脉络消失不见，弥漫在车厢内的恶臭重新归于他的体内。
眨眼之间，阿明已经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模样，眼见着左思越走越近，阿明回过头去，朝着Cissy看了过去：“姐姐。”
阿明哀声祈求着：“你放开我好不好，我想去找安妮。”
Cissy眼睛闭着，像是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只是那只禁锢着阿明的手却松开。
得了自由，阿明的眼睛亮了起来，他顾不得旁的，打开车门下去，朝着左思快步跑了过去。
“安妮！”
阿明神情激动地喊了一声，他跑到了左思的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吸入自己的眼睛里面似的。
“安妮，你回来了。”
左思抬头，看了阿明一眼，她的脑子里面突然闪过报纸上那具男尸的模样，左思的眉头皱了皱，往旁边迈了一步，绕过阿明继续往前走。
阿明哪里料到左思竟然会是这个态度，他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青白交错，很快便又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
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阿明转身，朝着左思的方向追了过去。
“安妮，你要去哪里？你饿不饿？我给你买些吃的可好？”
左思没有吭声，阿明现在虽然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可是离得近了，左思能闻到他身上的那股味道，像是三伏天里面放在日头下面暴晒的猪肉，那股酸臭的气味儿顺着人的鼻子往里面钻，呼吸的力度大一点儿都能直接给人熏晕了过去。
明明之前在车上的时候，他身上还没有这种味道，怎么过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身上便出现了这种奇怪的气味？
左思想不明白，她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然而这人却丝毫没有自知之明，不停地往她的跟前凑。
忍了又忍，左思到底是没有忍住，她往后退了几步，捂着鼻子瞪着还想靠过来的阿明，瓮声瓮气地开口说道：“你好臭，离我远一点儿。”
阿明哪里料到左思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间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他臭么？他怎么会臭？阿明低下头来，鼻子动了动，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气味。
他什么都没有闻到，阿明抬起头来，朝着左思看了过去，张嘴想要辩解：“安妮我......”
左思哪里又会等他，趁着这会儿功夫，左思已经离开了这里，朝着警察局走了过去。
阿明慌了神，急匆匆地追了过去。
“安妮，等等我。”
阿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左思加快了脚步，走进了警察局里面。
现在快要到了下班时间，警察局里面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先头进来的毛发不知道去了哪里，左思扫了一圈，没有看到毛发的人，她也不在意，左右看了一下，见到不远处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左思便走了过去，在那个警察的面前坐了下来。
那个警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看到左思过来之后，那个警察手忙脚乱地将刚刚看的东西塞进了抽屉里面，他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地看着左思，开口问道：“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情？”
左思将刚刚的报纸拿了出来，摊在那个警察的面前：“我想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谁。”
等到毛发拿到李强的信息，从自己朋友的办公室里面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正在和小警察掰扯的左思。
也不知道左思说了句什么，那个警察突然像是被惹怒了，一把抓过桌子上面的报纸，三两下便撕扯成了碎片。
“我都告诉过你，这不归我们辖区所管，你不用再问了！”
将报纸的碎片全都扔进垃圾桶里面，那个警察瞪了左思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
毛发见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这个警察的态度是实在有些太过分了。
见左思低头看着垃圾桶，那样子像是要将报纸碎片捡出来似的，毛发急忙上前，抓住了左思要伸进垃圾桶里面的手。
“安妮，你要干什么？”
左思抬起头来，看着毛发，开口说道：“我的报纸被他扔了，我要捡起来。”
她丝毫不觉得自己被人欺负了，语气里面没有一丝愤怒之意，毛发的眉头皱的更紧，中觉得这样子的左思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不过是一份报纸而已，而且已经被撕碎了，就算你捡起来，也拼不回去了，跟我走吧，我查到了李强的信息了。”
毛发说着，将左思从座位上拉了起来，拽着她朝警局外面走。
不过一份报纸而已，毛发不觉得报纸上面有什么东西，值得左思费这么大的力气去拼好。
左思被拉走了之后，也就熄了心思，报纸上说了，明天还会有新报纸的，等出了新报纸，她在拿去警察局问，刚刚的那个警察说那个案子不是他的辖区负责的，她明天便去那个辖区的警察局问问，早晚也能问出来。
被毛发扯着走了几步，左思用力地将手拽了回来。
毛发回头，看着左思，以为她想要回去捡报纸，左思揉了揉自己发红的手腕，看了毛发一眼，闷声闷气地说道：“你不用拉我，我自己可以走的。”
见左思果然自己开始走了，毛发便没有再去拉她，现在就要出了警察局，若是被Cissy看到了，他怕自己会解释不清楚。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警察局，左思的脚刚刚迈出去，右边便传来一股大力将她给扯了过去，随后难以描述的恶臭冲入了她的鼻腔之中，她感觉自己被人按进了怀里，死死地抱住了。
阿明神经质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方响了起来：“安妮，你别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铺天盖地的臭气将左思包裹了起来，她被这些味道熏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开始用力地挣扎了起来。
阿明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死死地将左思抱住了，左思费了半天力气，仍旧没有挣脱出来。
另一边，毛发已经跑到了车前面，他一把拉开了车门，激动地喊了一声。
“Cissy。”
后排座上空荡荡的，哪里有Cissy的影子，毛发愣在了那里，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空空的后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Cissy怎么会不在这里？她去了哪里？
另一边，左思猛地抬起膝盖，朝着阿明的身体下方撞了过去，这一下子，她用了十成的力道，若是换了正常的人，在这一击之下，怕是早已经蛋碎根折，然而，阿明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下方的剧痛似的，依旧死死地抱着左思不松手。
“安妮，你别离开我.......”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眼中的红色越来越重。
左思的眼睛眯了起来，正想做什么的时候，她发现一直紧紧抱着她的阿明突然松开了手，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扯着急速朝后退去。
左思咳嗽了两声，定睛一看，发现阿明的身上缠绕着一层又一层的黑色长发。
黑发的尽头站着一个人，左思眨了眨眼睛，认出了她的身份。
那是Cissy。
将阿明扯开之后，那些黑发便消失不见了，Cissy站着阳光下面，她脚踩着阿明的身体，笑着看着左思，开口说了一声：“安妮，过来。”
左思往后退了一步，戒备地看着站在那里的Cissy。
这个人有着Cissy的外表，可是左思却清楚地知道，她并不是Cissy。
Cissy一直对她都是充满厌恶的，她不会对她露出这样的笑容的。
见左思不进反退，Cissy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神情阴郁地看着左思，那张漂亮的面孔开始扭曲了起来，慢慢地开始变化成另外一种模样。
没等她变化完毕，另一边因为没有看到Cissy而变得疯癫起来的的毛发，发现了Cissy的身影，他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一把将Cissy抱在了怀里。
“Cissy，我好担心你。”
正在变脸的Cissy：“......”
那张脸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她抬起手来，拍了拍毛发的背部，轻声开口说道：“毛发，你别担心，我没事儿的。”
毛发紧紧地抱着失而复得彻的Cissy，怎么也不肯松开。
“太好了，Cissy......”
躺在地上的阿明从Cissy的脚底下滚了出去，他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慢慢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萦绕在他身上的那股恶臭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他搓了一把脸，有些发懵，似乎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地上坐着的。
追逐左思的身影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清醒过来之后，阿明第一时间便朝着左思看了过去，当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左思时，阿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整个人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存在。
“安妮！”
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阿明跑到了左思的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大概是因为他身上没有了那难闻的臭味儿，左思倒也没有在露出嫌弃的表情来。
时间紧迫，大概在外面耽搁了有十来分钟时间，四个人坐上了车。
这一次，驾驶座上的人换成了左思，阿明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面。
毛发拍了拍左思的肩膀，将写在纸上的地址寄给了左思。
“我的那个朋友帮我查了一下，年龄在七十多岁，从黄山村里搬出来的，名字叫做李强的，就只有一个人，他住在天水围那里的村子里。”
左思看了一眼纸上的地址，然后将那张纸片还给了毛发。
“我不认识路。”
左思如是说道。
毛发沉默了片刻之后，开口道：“那里距离黄山村不算太远，你朝着那个方向开就是了。”
黄山村左思是认识的，她嗯了一声，启动了车子。
正准备挂挡开车的时候，毛发突然开口喊了一声：“等一下！”
左思：“？？？”
将后排座上从来都没有用过的安全带给自己和Cissy扣上之后，毛发刚才开口说了一句：“好了，现在可以走了。”
左思没有说话，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声，飞速地冲了出去。
她的开车技术一流，速度堪比赛车，短短二十分钟，便走完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当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毛发还有些发懵，好半天之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现在，阿明去开车，安妮你下来。”
到这里，左思还认识路，接下来的路她不认识，自然要换一个认识的人来开，她和阿明调换了一下位置，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面。
刚刚被左思的速度晃了一下，阿明到现在还有些头昏，车开得七扭八歪，好半天才找准了感觉。
十多分钟之后，他们到达了李强所在的那个村子，等到了地头才发现，那个村子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变成了一片工地。
毛发哪里料到会是这样一个场面，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阿明转过头来，看向毛发，愣愣地开口问道：“毛发哥，现在怎么办？”
毛发也有些愣神，一时间也没有想到好的解决办法。
一直背靠在椅背在闭目养神的Cissy睁开眼睛，朝着车窗外看了一眼。
“这里既然拆了，那些村民怎么也要有个安置的地方，毛发你去找负责人问一下，村民安置在什么地方。”
毛发恍然大悟，立即开门下车去打听。
车厢里面又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在了。
左思一直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阿明将目光移到左思的身上，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心中一动，悄悄地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左思。
手还没有碰到她，后座的Cissy淡淡地开口说道：“阿明，你在干什么？”
听到姐姐的声音，阿明打了个寒颤，倏地缩回手去，不敢再动。
Cissy嗤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之后，毛发回来了。
“找到了？”
Cissy问了一句，毛发点了点头，回答道：“嗯，找到了，这个村子的村民不多，总共不到五十来户，他们被安置到了回迁小区里面去了。”
此时天色已经慢慢黑了下来，时间紧迫，不能在耽搁下去了，阿明驱动了车子，朝着毛发所指的方向驶去。
车子很快在回迁小区的外停了下来，毛发只打听到了村民都搬到这里来了，至于李强在什么地方，他们并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