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懒得和楼光南多说什么,两只手抱着自己的头,咔吧咔吧,左右晃悠了两下之后,便将脑袋从头上给摘了下来。
“我用自己的脑袋和你赔罪好不好?”
大宝将自己的头抱在胸前,看着不远处的楼光南,开口说道。
楼光南看到这一幕,骇然大惊,他哪里料到那个看起来软弱可欺的家伙居然不是人?!直到此时,他才想起来,那个陈道长是养鬼的……
“救命啊!!!”
楼光南被吓到了,他嘴里发出一声凄厉之极地惨叫声,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大宝又将头给按了回去,看着跑远了的楼光南,大宝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人来这里一趟是干嘛的。
刚刚回过头来,便看到左思抱着许多膏药站在那里,大宝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之前和九叔分开的时候,他提过要派人把膏药送过来的。
难不成楼光南就是那个送膏药的人?
左思抱着膏药看着大宝,想到刚刚那个被他们吓走的人,开口问道:“哥哥,九叔会不会来怪我们?”
大宝摸了摸左思的头,说道:“不会的,是楼光南他不讲道理,九叔人那么好,他一定不会怪我们的。”
左思想想,确实也是那个道理,便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陈明背对着他们躺在床上,听了全程的陈明在听到大宝最后说九叔是个好人的时候,心里面浮现出浓浓的嫉妒之意,好人,好人个屁,这家伙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之前九叔把他收进酒坛子的时候还说九叔不是好人,这不过转个脸的功夫,却又把人个夸上了。
陈明心里有气儿,所以在大宝和左思两个说要给他上药的时候装作一副没有听见的样子。
然后,然后那两个蠢货以为他睡着了,也不再喊他,加那么撕了膏药给他贴在了身上。
“疼疼疼疼!!!你们两个蠢货,给我轻点儿!!”
受了一番罪,好歹是把膏药全都贴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陈明的心理作用,还是这膏药真的管用,贴到了身上之后,疼痛感果然减轻了不少,他疲倦的厉害,疼痛感减弱之后,他便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左思看了看大宝,小声问道:“哥哥,我们还去那儿蹲着吗?”
大宝看了看左思,又看了看陷入沉睡之中的陈明,果断地做出了选择。
“不蹲了,咱们也去睡觉。”
黄纸伞的伞骨断了几根,不过还是勉强可以用的,这是他们惯常住的东西,既然能用,自然就不会去选择其他的,大宝拉着左思钻了进去。
夜越来越深了。
楼光南回了监狱那里,果然向九叔告了一状,他特意没有说自己做了什么,只把大宝和左思对他做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直把他们说成了十恶不赦的厉鬼。
“九叔,你可要给我做主啊,你看我都被他们给欺负成了什么样子?!”
楼光南说着说着,捂着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然而他干嚎了半天,可却是一滴眼泪也没有,他是个什么德行,九叔早就知道了,对他说的话是半点儿不信的。
“楼队长,待明天得了空我去问问,若是真像你所说的,我定然会为你讨个公道,可若是你说的是假的……”
说到这里,九叔特意停顿了一下,楼光南一听,心中大急,也顾不得在那里假哭,他将手放了下来,追问道:“若是假的,那又如何?”
九叔扫了楼光南一眼,反问道:“反正信誓旦旦,赌咒发誓说你绝对没有撒谎,既然没有撒谎,你怕什么?”
楼光南噎住了,又不敢说自己撒了谎,他郁闷地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把那两只害他如此的鬼给恨上了。
九叔压根儿没有去注意楼光南的情绪变化,随便和他说了两句话之后,便去忙其它的事情了。
那个女马贼的尸体还在水井里面,若不尽早捞上来,怕是会有大麻烦,然而这口井的井口很窄,只能容一个人勉强进去,想要捞那女马贼上来,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尸体若是没有处理好,贸贸然填了这口井,怕是会留下来隐患,,思前想后,九叔决定用符咒把井给封上,等到头七一过,若是女马贼不曾尸变,到时候再填了这口井,便也成了。
做好了打算之后,九叔便让自己的两个徒弟去寻一直毛色纯黑的狗,弄一些狗血过来,他好用狗血来画符。
“阿豪阿方,你们两个要切记,一定要是纯真黑狗的血,不能有一点儿的杂毛,你们两个可记住了?”
九叔再三交代,那两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九叔便打发了他们去了。
折腾到了现在,天已经蒙蒙亮了,九叔忙了一天一夜,身体疲乏的厉害,他寻了两条板凳,并在一起,躺在上面睡了一会儿。
阿豪和阿方两个找遍了镇子,可是却没有找到九叔所说的那种纯黑的小狗,两人也是一夜未睡,忙前忙后跑了这么久,就算他们还年轻,现在也有些熬不住了。
“阿豪,我是不行了,要不我们就选之前看到的那只狗吧,它全身的毛都是黑色的,只不过他的一只爪子有些白毛。”
“不行,师傅说要纯黑狗的血……”
“没关系啦,反正师傅也不知道,黑狗血驱邪,咱们都知道,可是哪里有那么纯的黑狗血?那只也不错了。”
“可是……”
阿豪还有些犹豫,总觉得这样做似乎不太妥当,阿方见他有些松动,便又卖力地劝说了起来,阿豪被阿方说得心动起来,恰好他的身体也觉得十分疲累了,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便同意了阿方的提议。
“那好吧。”
两人弄了一碗黑狗血,急匆匆地赶回了监牢里面。
九叔睡了一觉,也恢复了一些经历,看着碗中红彤彤的黑狗血,他抬起头来,看了自己的两个徒弟一眼。
“你们确定这是黑狗血?”
阿豪心中一凛,硬着头皮说道:“是的,师傅,你吩咐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不照办呢?”
九叔半信半疑,将鼻子凑了过去,用力地闻了闻,狗血之中蕴含着的阳气不似作假,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相信了他们所说的话。
这真是黑狗血。
“好了,我先回去画符,阿豪阿方,你们两个在这里看着,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尽快来通知我。”
嘱咐了自己两个徒弟一番,九叔便带着黑狗血回家去了。
看着九叔离去,阿豪和阿方两个哀嚎一声,瘫坐在板凳上面。
当人徒弟就是这点儿不好,师傅可以休息,他们当徒弟的还得苦哈哈地干活,两个徒弟抱怨了一番,最后决定划拳定输赢,看看谁先看着,谁先睡觉。
阿豪的运气比较好,第一盘就迎了,他将阿方撵了起来,自己喜滋滋地躺在了板凳上面,忙了这么长时间,一睡下去,可就不想起来了。
他闭上了眼睛,不多时的功夫便睡了过去。
阿方就坐在一旁的地上,听着阿豪的打鼾声,他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没一会儿的功夫,也睡着了。
两人就这么呼呼大睡了起来,甚至连井里面传来野兽一般的嘶吼声也没有听见。
***
九叔给来的膏药果然管用,陈明睡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果然感觉到身上松泛了许多,昨天疼得要命的地方,也不像那么疼了。
他的脑子活络,看着自己身上的膏药,很快便有了新的点子。
这膏药治疗效果倒是不错,若是他知道了膏药是如何制作的,凭着卖膏药的本事,也能衣食无忧了。
他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可是他自己却忘记了,人家的吃饭手段,又哪里会那么轻易地告诉旁人?
他从床上下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目光不经意地一瞥,落到了靠墙放着的黄纸伞上面,纸伞鼓鼓囊囊的,显然那两个鬼使还在伞里面。
他已经醒了,这两个家伙怎么还能睡着?陈明干脆将伞打开了,将他们给放了出来。
左思显然还没有睡好,她揉了揉眼睛,看了陈明一眼,小声开口说道:“明叔,天还这么早,你把我们弄出来干嘛?”
陈明还在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哪怕看着左思那张招人稀罕的小脸,也没有一点儿的松动。
“天还早什么?太阳都已经晒屁股了,你们还不起来,躲在伞里面干嘛,偷懒吗?”
陈明蛮不讲理,胡搅蛮缠,左思瘪了瘪嘴,说道:“明叔,我和大宝是鬼。”
所以,他们的生物钟和人是不一样的,人白天出来,晚上睡觉,他们则是白天睡觉,晚上出来。
陈明找茬,却没有找到点子上面,就这么被左思给怼了回来。
大宝也在一旁帮腔:“是是啊,明叔,再让我们睡一会儿呗。”
陈明不肯,闹着要让他们赶紧起来,两人拧不过陈明,只好委屈巴巴地钻进了正英师傅剪出来的那两个小纸人的身上。
待在小纸人身上可没有在伞里面舒服,左思咕哝了一声,缩在口袋里面不肯出来。
不管怎么样,自己是治住了大宝和左思两个,陈明的心情瞬间飞扬了起来,取了钱,去楼下的餐厅吃饭。
其实街上也是有卖早点的,比这旅店里面的还便宜上一些,不过陈明现在是个有钱人,哪里又会在意这些小钱?
吃饱喝足了,陈明付了钱,慢慢悠悠地朝着九叔的家里面走去,他还在想着膏药的事情,越想便越觉得靠谱,现在他已经想到自己凭着这一手绝学,开了无数家的分店,走上了人生巅峰的场景……
他一边走一边笑着,那种诡异的模样让周围的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变了,然而陈明却浑然不觉,依旧保持着那么一副傻呆呆的样子。
从客栈到九叔的家里面并不需要多长的时间,陈明很快便到了那里,九叔的家门开着,人显然是在家的,陈明到了这里,终于回过神来,他咳嗽了一声,将脸上刚刚那愚蠢样子都收了起来,咳嗽了一声之后,他走进了九叔的家里面。
一进门他便看到九叔了,九叔那家伙在院子里面摆了一个巨大的香案,香案上放着一个精致的檀香炉子,那炉子是鎏金的,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看起来是像是一个精致的艺术品,炉子里面烧着上好的檀香,袅袅烟气升了起来。
那烟气笔直,哪怕风吹过,也不会消散和变形,陈明眼神微变,对九叔的能力又有了深刻的认知。
除了那精致的檀香炉子之外,香案上面还放着一碟化开的朱砂,一根毛笔,一碗黑狗血,一叠裁剪好的黄色符纸。
看他这样子,似乎是要画符,只是不知道他摆出这样大的阵势,又是为了画什么符。
此时九叔已经沐浴更衣,换上了干净的道袍,拜过三清祖师之后,他便到了香案面前,准备画符。
画符之时,是十分忌讳被人打扰的,加上各门各派的符咒并不相同,旁的门派之人在画符的时候,不是同门派的人是不许上前的。
否则犯了忌讳,说不得便会结成了仇家。
这个道理,显然陈明也是知道的,他没有犹豫,在九叔准备画符之后,便当机立断地离开了他的家里面。
他的道行不高,并不是九叔的对手,若是犯了忌讳,谁知道他会做些什么事情。
陈明来去匆匆,九叔还没有来得及问他要做什么,他便匆匆忙忙走了,九叔忙着要画符,自然是没有功夫耽搁的,看着他活蹦乱跳的样子,似乎也不像有什么重要事情的,九叔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做自己的事情,不去管他那些事情。
***
离开了九叔的家之后,陈明便在镇子上面闲逛了起来,说起来,似乎自打进了镇子之后,他一直帮着忙前忙后的,还没有好好地逛过这个镇子呢。
经了这两件事情之后,镇上的人对陈明也有了很大的改观,陈明从镇东头走到镇西头,怀里已经被热情的村民们塞满了东西,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不过礼轻情意重,加上这些都是他们诚心所赠,加了福德在上面的,收了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只不过现在天色大亮,他怀里抱了太多的东西,也不好让大宝和左思出来帮他,他只好一个人抱着村民的心意,回了客栈之中。
客栈的老板是个好人,见陈明累得够呛,便喊了小二帮忙,将这些东西往陈明的房间里面送。
眼见着小二都要把刚刚不知道那个村民给的母鸡送到房间里面去,陈明急忙开口,拦住了那个小二。
“等等,鸡就别送房间了,你们拿到后厨,给我炖了就行,柴火费我会另外给的。”
别地东西都还好说,这只鸡要是弄到他的房间里面,那可怎么能行?
“瞧您说的话,这鸡我们给您免费炖了,您先回房去,灯鸡炖好了,我让小二给您送上去。”
陈明领了老板的好意,道了一声谢之后,转身上楼去了。
刚刚回了房间,大宝和左思便从他的口袋里面钻了出来。
“明叔明叔,我们今天有鸡吃了吗?”
这么逛了一圈儿,陈明心里的那点儿火气也都烟消云散了,看着自己的这两个鬼使,陈明点了点头,说道:“你们成日地啃香烛也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今儿十五,正好给你们开开荤,肚子里面也填补一些油水。”
左思和大宝两个都是鬼,理论上来说,除非借助人类的身体,否则是没有办法吃到人类吃的食物的。
不过他们现在成了陈明的鬼使,陈明是有法子让他们以鬼魂的身体吃到人类的食物的,不过这个法子施法条件比较苛刻,得每个月的十五号才能用上一次,其它的时间,以陈明的能力也是办不到的。
一个月能吃上一次人类的食物,两人已经十分满足了,香烛的味道再好,也是抵不上一顿美餐的。
知道今天可以开荤了,左思和大宝两个便一左一右地守在门边,眼巴巴地等着那个店小二把鸡给端上来。
陈明看到他们没出息的样子,只觉得十分好笑。
他们两个在没有遇到自己之前,也不知道都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陈明想着,不免有些愣神,说起来,自从大宝跟了他以后,对他从前的生活,似乎从来没有提起过,不管是他生前的事情,还是那做鬼几十年漂泊无依的日子,大宝从来都没有提过,先前陈明也不好奇,可是现在,他突然对那些事情好奇了起来,想要知道那些日子里面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
鸡送上来还要一段时间,大宝和左思两个看样子也是无心在做其他的事情,陈明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开始收拾起来那些村民们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