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老惦记我——南书百城
时间:2018-07-04 08:31:10

  [他就像一个活在封建社会里的良家妇女。]沈稚子想了想,[洗脚时不小心被家里下人看到了脚踝,第二天都要上吊自尽自证清白的那种。]
  盛苒:[哈哈哈哈哈哈哈]
  盛苒:[这样不是很好?至少不用担心被渣男骗炮。]
  [可是按照这个速度……]沈稚子不甘心,[我可能高中毕业都摸不到他的手。]
  盛苒:[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知道吗,今天晚上,我就那么轻轻地,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他的胳膊……真的很轻!我一点儿别的意思都没有!我当时甚至都没意识到我在碰他!……然后,你知道他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沈稚子噼里啪啦打完字,愤怒地发了段语音,“他——‘沈稚子,站好!跟我保持距离!’”
  盛苒笑到抽搐:[哈哈哈哈哈您学得还挺像?]
  沈稚子觉得不好笑。
  她被巨大的惆怅包裹着。
  她觉得自己跟靳余生之间隔着一道鸿沟,每次眼见着要靠到一起了,又在下一刻远远地分开,像无解的渐近线。
  唉,这无情的命运。
  攥紧睡袋,她闷闷不乐:[算了,不跟你逼逼了,后半夜还要起床。]
  想了想,她又补充:[我睡得死,你记得叫我。]
  观星分前后半夜,她想先睡一会儿,等着银河升起来。
  满天星辰如盖,光芒如银瓶泻浆。周遭一片寂静,林间灯火阑珊。
  晚上跑来跑去,沈稚子也被折腾困了,不知不觉进入梦乡。可昏昏沉沉的,还没睡熟,就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是个女生,声音阴柔婉转,距离不远不近,听着很轻和。
  本以为是在做梦,没去搭理,结果说着说着,对方竟然哽咽起来。断断续续地,她听见零星几个字眼:“你说……是不是在怪我……可我就是这个样子……我也知道我不该闹小脾气,但是……嘤嘤嘤……”
  ……卧槽!半夜鬼敲门!
  沈稚子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
  她熄了灯,光线昏暗,只能看到帐篷上投射出一个人影,被拉得老长。
  沈稚子迟疑着舔舔唇。
  ……有影子,应该不是鬼。
  帐篷的隔音效果几乎为零,那声音的来源像是在门口,她小心翼翼地竖起耳朵,偷偷摸摸地凑过去。
  离得近了,声音一时间清晰很多,沈稚子皱皱眉头,觉得有点儿耳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她是谁。
  这嘤嘤怪,是谁呢……
  结果下一秒,就被她点了名:“我不是沈稚子那样的人,没有她那么强大的神经,我当然需要人安慰……但正常的女生,不都是我这样的吗?”
  沈稚子愣了一下,迟缓地舔舔嘴角。
  她知道这是谁了。
  ——许时萱。
  对于小白花,沈稚子的理念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她们是两类人,互不干涉就好。
  可她好像一直看不惯自己,毫无道理,也没有缘由。以前沈稚子懒得管,也就由着她去。
  可是眼下,嘤嘤怪不停叨逼叨,沈稚子就有点烦。
  就在她想要掀开帘子,告诉对方靳余生根本不在这儿的时候,许时萱压低声音,放了个大招:“而且你不知道吧?沈稚子以前交过好多任男朋友,别看她现在黏你黏得这么紧,她对每个男生都是这样的……真的,连套路都一样,你别上她的当……”
  沈稚子的火气蹭地窜上来。
  卧了个大槽,她什么时候交过很多任男朋友!嘤嘤嘤不是病,但诋毁别人、无中生有就该治脑子了吧!
  冷静,冷静,不要打女人。
  沈稚子连做三个深呼吸,气鼓鼓地思考两秒钟,飞快地把自己的头发揉乱。
  然后深吸一口气,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慵懒地掀开帐篷——
  “你说什么?”
 
 
第12章 给她道歉
  夜幕低垂,帐篷前的小夜灯一闪一闪。
  两人相对无言三秒钟,沈稚子眼睁睁地看着许时萱的脸色一点点变青,然后变白。
  面色五彩斑斓。
  “你……你……”许时萱涨红一张脸,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要不要脸!”
  沈稚子摸摸下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她要不要脸。
  ……其实也不是太想要。
  小时候她妈妈就是太要脸了,才放不下架子去教训家里那群亲戚,搞得他们蹬鼻子上脸。
  “你,你太过分了……”可是不等她开口怼,许时萱就先哭了起来,“你怎么能这样!”
  “我哪样了?”沈稚子好笑,“住别人的帐篷很奇怪吗?他邀请我来的啊。”
  指天发誓,她一个字的假话都没说。
  “倒是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别人床头碎碎念。”沈稚子一脸玩味,桃花眼夜色里显得尤其清媚,“你不觉得你更不要脸?”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许时萱顿了顿,像是很震惊,腮边挂着巨大的泪珠,“你怎么能说我不要脸?”
  沈稚子:“……”
  不是她先提这茬的吗?
  夜色清明,山坡上原本很安静,许时萱哭得惊天动地,声音惊动了其他人,帐篷的灯一盏盏亮起来。
  几个远远立在高处支着相机拍星轨的同学也放下手中的器材,小跑过来:“这大半夜的,怎么了?”
  许时萱整个人都哭得颤抖,带队老师走过来时,沈稚子还在歪着头想,人怎么能有这么多眼泪啊……
  不会哭出结膜炎来吗。
  许时萱哭得说不出话,带队老师犹豫了一下,问沈稚子:“你打她了?”
  沈稚子:“……”
  她吃多了吗?大半夜不睡觉,把许时萱叫到靳余生的帐篷前来,打她一顿?
  “我打她干嘛?对天祭祀,还是宣告主权?”槽太多,她一下子竟然不知道从何吐起,“谁知道她来干什么,大半夜跑到我这儿,二话不说就开始哭。”
  许时萱听她这么说,哭得更厉害。
  带队女老师是新来的,优柔寡断,不太会处理紧急事件。对于沈三爷的名号,她来附中之前就早有耳闻,可同时也听说沈稚子上高中后就不怎么闹事了,没想到该来的躲不掉,最后还是让她给撞上。
  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老师犹豫一阵,挑了个折中的方法:“要不,你们两个都给对方道个歉,然后和好吧。”
  沈稚子:“……”
  疯了吧,她凭什么要道歉,她做错什么了。
  “因为你看……”老师很纠结,她根本无法跟许时萱交流,只好向沈稚子讲自己的想法,“另外这位同学,她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但我们这样僵持下去的话,这事儿就会没完没了。”
  “我说了,是她自己跑过来,莫名其妙就坐下开始哭的。”沈稚子努力按捺住她那颗暴走的心,“跟我没有关系。”
  老师犹犹豫豫:“可是……”
  听起来太玄幻了,她不信。
  沈稚子一言难尽地思考一阵,抬起头,问她那群围观的同学:“你们也觉得我欺负她了?”
  围观的同学们:“……”
  想点头,但是不敢。
  毕竟三爷是有前科的人。
  “那行吧,没办法了。”沈稚子像模像样地叹口气,慢条斯理地捋着袖子站起身,“那我只好真的打她一顿,再向她道歉了。”
  唉,她不做大哥好多年了。
  如今又被逼着,要重出江湖。
  那语气带着戏谑,许时萱被吓得睁大了眼。
  她觉得,沈稚子没有在开玩笑。
  因为下一秒,对方原本慵懒的眼神就陡然变得凌厉,眼角流光闪过,不待她反应,拳风便破空而来!
  “等等。”
  ——然后,被人从中截住。
  夜风吹动刘海,许时萱颤巍巍地闭着眼等了很久,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疼。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目光向上,映入眼帘一张冰雪般的脸。
  心不自觉地漏跳一拍。
  晚风沁凉,靳余生声音清越。外套里面的衬衣随意地敞着两颗扣子,露出一截干净的锁骨。
  但他的眼神没有在她身上停留。
  靳余生短暂地沉吟了一下,目光飞快地扫过沈稚子,然后抬手,拧下自己装在三角架上的相机。
  沈稚子被他拦下,云里雾里,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相机定点长曝光,可以拍摄出行星的运动轨迹。因此前后半夜中间这段休息时间,很多人都把相机放在山坡上拍星轨。
  不过……
  靳余生舌尖抵住上颚。
  他的不是。
  手指拨动参数朝前翻,他调出一段录像。
  一片屏住呼吸的寂静里,相机屏幕里的帐篷像个发光的小蘑菇,许时萱的声音清晰地在夜色中飘荡开来。
  “……靳余生你睡了吗,我有点儿事想给你说……”
  “……今天我有点失态了,但我不是故意的,也绝对不是在针对你。可是,鱼明明是沈湛买的,沈稚子吃了还要嫌刺多,我就有点儿不开心……”
  “……沈稚子好像很黏你……可我们学校有句话说,流水的男生,铁打的沈三……”
  “……”
  录音里从头到尾,沈稚子一句话也没有说。
  直到最后,她语气慵懒地回了一句,“你说什么?”
  夜风徐徐,靳余生神色平静地拿着相机,围观同学们的表情却渐渐变得微妙。
  许时萱忘了哭,惨白着一张脸。
  沈湛憋不住,纳闷地问:“那鱼确实刺多,嫌弃几句怎么了?我都没生气,你瞎操什么心?”至于半夜跑过来叨逼叨?
  盛苒捅捅他,示意他闭嘴。
  可这句话惊醒了陷入沉思的其他人,老师回过神,尴尬地朝沈稚子道:“对不起啊,老师错怪你了。”
  沈稚子敷衍地笑笑。
  她不怎么在意老师,只是靳余生突然掏出一段录音,让她有点儿心虚。
  录像放到最后,她毫不意外地听到了那句“住别人的帐篷很奇怪吗?他邀请我来的啊”——
  触电一样,一颗心都悬到嗓子眼。
  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毕竟先斩后奏,还打着他的名号……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山顶上没有其他光源,银河压得极低,繁星浩浩荡荡地在少年身后逶迤。他没有看她,唇紧紧绷着,侧脸把星空切割成两个部分。
  沈稚子愣了两秒,在心里啪地甩自己一耳光。清醒一点,这个关口,就不要沉迷他的美色了!
  “那既然事情水落石出,大家就都别围在这儿了。”老师只想赶紧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散了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许时萱很尴尬,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老师的话无形之中给了她一个台阶,她松口气,正打算借坡下驴,刚一站起身,却又被人拦住。
  星光璀璨,少年的声音清冷如同冰雪——
  “道歉。”
  许时萱愣了半天,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瞪大眼:“你在跟我说话?”
  靳余生没有回应,也没有看她。
  手臂固执地横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许时萱眼眶一红,又想落泪:“我为什么要跟她道歉!我不道歉!”
  说着,就要往前走。
  靳余生没有说话,她往前走了两步,他硬生生把她拽回来两步。
  许时萱的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靳余生。
  往常气场发冷,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冷。可发起火来,一副默不作声的样子,却一点儿情面都不留。
  她啪嗒啪嗒掉眼泪,靳余生就也一动不动,站在铺天盖地的低气压里,一言不发地陪她耗。
  沈湛和盛苒懒得管,已经开始讨论明天回去之后吃什么。最后还是班长看不下去,踌躇着过来打圆场:“靳余生,要不算了吧。”
  不等靳余生发作,他赶紧又拍拍许时萱:“你也是,话说得太脏了,不管有没有录音,都不该那样说同学啊。”
  许时萱哽咽着揉眼睛,发出轻如文蚋的“嗯”。
  靳余生没有说话,沉默一下,目光落到沈稚子身上。
  她还坐在他的帐篷前,怀里抱着相机,龇牙咧嘴的,不知道在小声嘀咕什么。
  舌尖抵住上颚,他走过去。
  眼前投下一片阴影,沈稚子愣了一下:“靳……”
  后两个字还没出口,他躬身从帐篷里捞出睡袋,塞进她怀里。
  沈稚子蒙了一下,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面对压迫感十足的靳余生,她又莫名有点怂,忍不住主动解释:“我说那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气气许时萱。”
  靳余生不说话,垂着眼。
  “你不会又生气了吧?”半晌,沈稚子小心翼翼地戳戳他,“可,可我也没有撒谎啊……”
  “后半夜,”他顿了一下,唇崩成一条线,“去跟盛苒睡。”
  沈稚子一愣。
  然后瞬间炸了:“为什么啊!你讲不讲道理!是许时萱自己跑到我这里来闹了一通,关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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