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恪思维敏锐，立马反应过来：“黄了？”
大概是因为郑临还在，他说的有些模糊。
颜生转过头去看他，他也没躲，就这么跟她对视，过了会儿，颜生点头说：“是啊，黄了。”
“好事啊，”周恪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要是说出来，可就有点讨厌了。
“周公子，”颜生不咸不淡的说：“喝你的茶吧。”
她这句话已经带着点刺了，但听起来比之前那些顺耳多了，周恪端起茶喝了口，说：“茶叶败火，你要是火气旺，也该喝几口压压的。”
颜生斜他一眼：“可惜没人伺候，我自己也懒得动弹。”
“这有什么难的？”周恪深深看她一眼，低头吻住了她的唇，渡了一口过去。
他唇齿间的气息很清新，颜生并不讨厌，周恪很会把握分寸，浅尝辄止之后，就停了动作。
“这个新的怎么样，嗯？”
颜生抚了抚头发，慵懒的笑：“还不错。”
郑临站在一边看着，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她笑的时候实在太美，周恪一阵意动神摇，揽住她的腰，声音低沉：“那就试试看？”
颜生挑起眼睛看他，无所谓的反问：“试用完之后，还能退吗？不能就算了。”
周恪从牙根里挤出来一个“能”。
“那就好。”颜生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脸，周恪下巴那儿还有点胡渣，硬硬的，但也很有男人味儿。
“没你的事儿了，”她看也不看郑临，语气懒洋洋的：“出去吧，顺便把门带上。”
第61章 新年
第二天清晨，周恪睁开眼睛时, 身边人已经不见了。
他以为颜生已经走了, 翻身坐起, 就听见洗漱间里有动静，刚把衣服披上, 就见颜生围着浴巾走出来, 正用毛巾擦脸。
“怎么起的这么早？”他问。
“公司有事，得早点过去。”门铃响了, 颜生过去打开，穿着职业套裙的助理站在外边, 面色平静的递了一个袋子给她。
“你先过去吧，让司机在下边等。”她接过来，吩咐说：“再把上季度的报表准备好，我待会儿要看。”
助理应了声是，转身时走了。
袋子里是她用惯的护肤品和彩妆，还有一套正装, 颜生也不在意周恪，展开浴巾, 有条不紊的往身上穿，倒是周恪老脸一红, 默默把头别过去了。
“你跟我之前接触过的女性完全不一样, ”他歪在床上, 说：“很独立, 也很……算了,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
颜生已经换完衣服，正对着镜子给自己化妆，口红色泽明艳，她习惯性的抿了一下，听周恪评论完，也不搭腔，只看他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那一眼真是明眸善睐，顾盼神飞，周恪这样冷静的人，心都乱了一瞬，想起刚才来送东西的职业女性，他忽然生出点别的心绪来：“刚刚那个，是你的助理？”
颜生说：“嗯。”
周恪走到她身边去，看着她熟练的将长发挽起：“跟了你很久？”
颜生知道他想问什么，也不啰嗦：“我之前谈过几个，你不都知道吗？想问就问，遮遮掩掩的可不像你。”
周恪笑了：“我看她送东西时挺熟练的，脸色也挺平静。”
“对于私人助理而言，这是基本素质，”颜生说：“成天一惊一乍的那种，早八百年就被淘汰了。”
说话的功夫，她也收拾完了，正装笔挺，较之往常多了几分英气，红唇勾的恰到好处，同这身装扮相得益彰，她对着镜子笑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站起身：“那么，我先走了。”
周恪穿着衬衫西裤，半靠在墙上，结实的肌肉透过半挽起的衣袖显现出几分痕迹，十分有男人味。
他没提昨晚，也没要什么承诺，只是朝她笑了一下：“不来个吻别吗？”
颜生也笑了，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留了一个完整的口红印记给他。
……
已经是十二月末，新年的钟声越来越近了，底下公司的年终报表需要审核，年会也在组织当中，各种工作压在身上，颜生连睡觉时间都缩减了。
这时候她才忍不住钦佩苏昱，去年他主事的时候，看起来比她轻松多了，也远没有这么辛苦。
不过也是托了工作忙的福，她没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想自己的私事，偶尔在会议停歇的时候回想起，居然觉得那些过去，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姜子安没有再联系她，她也一样，他们的共同朋友或多或少的能察觉到点什么，只是两个当事人没有说，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比起姜子安，周恪跟她的相处模式要简单的多，偶尔打个电话，聊上几句，他们没有给过对方承诺，也没有明确过这段关系，好像那晚的事情只是个梦一样，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这么说有点自私，但实际上，颜生还是更喜欢这种相处模式。
谁都不需要负责，只要说一声，就能抽身离开。
……
“也别叫自己太累了，”回家吃晚饭的时候，苏昱提点她说：“劳力者治于人，劳心者治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该做的，是选拔出能完成工作的人，而不是把自己当机器，一项项的去落实。”
颜生愣了下，又会意的笑了：“我知道了。”
“今年的新年，我们到英国去吧，”苏昱喝口茶，说：“你外公很想你。”
颜生有些疑惑：“可往常年，不都是留在家里吗？”
苏家留下的规矩很多，年夜举家团圆，也是其中之一。
苏昱跟颜生一样，受西式思想影响，对这些并不是很在意：“世界是会变的，有些规矩也该变了，一座宅子而已，守着也没意思。”
老卡洛斯只有夏洛特一个女儿，虽然也时常四处走走，但颜生知道，他其实很孤独，现在苏昱提出来了，能过去陪伴他一段时间，她当然不会反对。
苏昱见她没意见，这才问：“我听说，你把郑临打了？”
颜生这阵子忙的不行，脑子转了一圈，才想起郑临是谁。
“啊，他自己找打，”她看向苏昱：“怎么，有人给他出头了？”
她以为是某个族老对此向苏昱说了什么。
“又不是丢了胳膊瘸了腿，有什么好出头的，”苏昱淡淡的说：“虽然有亲戚情分在，但错了就是错了，你要是想处理，也不用有所顾忌。”
颜生知道，这是苏昱在表示支持，她心里一暖：“谢谢爸爸。”
“不早了，”苏昱摸摸她的头发：“去睡吧，”
目送她上了楼，管家才说：“忙也好，至少不会再为感情的事情纠结辗转。”
“我的孩子我最了解，她不是会为那点事要死要活的人，要是觉得她会像偶像剧女主一样为情所困，那就太看不起人了。”
女人是容易感情用事的生物，所以在最开始培养颜生时，苏昱就特意塑造起她偏向于男性化的价值观：爱跟性是可以分离的，而爱情带所能带来的成就感，远低于事业。
“她只是太年轻，经的事情太少，”苏昱轻轻摇头：“再磨炼几次就好了。”
管家询问：“那卡洛斯先生那里……”
“大概有些话想叮嘱颜颜吧，”苏昱漫不经心的说：“据我所知，他很早就在私人律师那里留了遗嘱，只是那时候颜颜还没成年，所以才没说。”
苏家跟卡洛斯家的关系很微妙，老卡洛斯跟苏昱的关系也一样，他愿意将自己的一切交给流有女儿血脉的颜生，却不会交给苏昱这个实打实的外人。
当然，即使他愿意，卡洛斯家的其余人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他一直在等，等颜生长大，等她有能力执掌家业。
老卡洛斯上了年纪，丧妻后又丧女，接连的打击使得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他快要等不起了，而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而言，意外随时有可能发生。
苏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早早开始磨炼颜生，自己退居二线，叫她接管家业，这才有了来自英国的新年邀约。
“苏家的家产，再加上卡洛斯家的，”管家微笑着说：“富豪榜上的排名，或许要有变化了。”
“那些怎么能当真，”苏昱不以为意：“能被看见的，只是想被看见的而已。”说着，他站起身。
管家将椅子拉开：“小姐最近，好像跟周家的二公子走的很近。”
“那是她的私事，不归我管，”苏昱不再提这个，问：“郑临出院了吗？”
“他的伤养几天就能好，只是，”管家低头说：“周先生把他的牙打掉了两颗，正打算去美国的医院重新镶上。”
“那打断他一条腿吧，等他到了美国，再一起治疗，走的时候，也叫他那群表弟表哥去送一送，说说话。”
苏昱嘴角弯了一下，那笑意有点冷：“免得他们舒服日子过久了，连自己只是货架上的肉鸡都忘了。”
管家微笑着答应：“是。”
十二月结束，新年的气氛就更近了，底下公司的年终汇总结束，颜生也算是松一口气。
中国人的传统，过年时总要团圆，齐姜停了工作，也有时间跟颜生闲聊：“还打算拍戏吗？我觉得你兴趣好像淡了。”
“应该不会了吧，”颜生笑着回答：“当初不明白的事情，现在已经想清楚了，不过话也不能说绝了，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呢。”
齐姜笑了两声，语气中不乏羡慕：“前两天我还跟江柔说起你，想玩就进圈，说红立马红透半边天，所有人都以为你想走这条路进军国际呢，转眼就不见人影了，有钱人的人生真是快意。”
颜生自己也笑了：“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也对，最近有空吗？”齐姜说：“过了年，一起聚聚啊。”
“还真不一定有空，打算去伦敦，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颜生说：“后天的飞机。”
“在英国过年？”齐姜知道她外公是英国人，倒没奇怪，说是以后有空再聚，快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她问了句：“你跟子安，真散了啊？”
颜生静默了一下，说：“真散了。”
“散了，”齐姜叹口气，说：“你们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们这些局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颜生心里有点复杂，轻轻说句谢谢，挂断了电话。
……
新年到来的前几天，颜生跟苏昱一起乘飞机到了伦敦，这儿虽然也冷，但受海洋性气候影响，气温比国内要高点。
他们是在下午抵达的，刚好可以准备吃晚餐，老卡洛斯似乎瘦了点，精神倒很好，拉着颜生坐在自己身边，问她最近过的怎么样。
苏昱也不在意他的冷淡，在一侧坐下，静静品茶。
厨房知道客人抵达的时间，早就开始准备菜肴，某些用得着的汤料，昨晚就下了锅。
“我闻到烤牛肉的香味了，”颜生跟老卡洛斯说了会儿，没忍住吸了吸鼻子，她觉得有点饿了：“主厨先生的手艺好像更好了。”
“我想，”老卡洛斯笑了：“如果他听见你这么说，会非常高兴的。”
颜生听得莫名，就听脚步声响起，下意识回头，就见有人端着瓷盘过来了。
居然是安东尼奥。
第62章 终章
夜晚的灯光迷离, 颜生也愣住了, 好一会儿，才问老卡洛斯：“他怎么在这儿？”
“你说这位小朋友吗？”老卡洛斯微微笑了：“我们在维也纳遇见, 看他一个人, 我就做主, 邀请他来做客了。”
颜生跟安东尼奥谈过一段,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老卡洛斯之前就见过他，而且也十分欣赏这个后辈。
他们说话的时候, 安东尼奥十分自然的走了过去，把盘子放在桌子上了。
“怎么, ”他轻轻问：“不欢迎我吗？”
“没有，”颜生顿了顿，主动伸手：“欢迎。”
安东尼奥弯下腰，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他的嘴唇很柔软，像羽毛一样。
颜生有段日子没见外公了，虽然时不时也能视频通话，但跟真人毕竟是不一样的。
老卡洛斯跟苏昱这对翁婿并不很亲密，但他们毕竟都是见过风浪的人, 不至于在人前表露出来，更别说还有颜生这个纽带在了, 出于种种考虑, 晚餐的气氛十分和睦。
用餐结束, 老卡洛斯跟苏昱有事要谈，一起上了楼，将空间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伦敦的夜晚很美，坐在窗边，远眺夜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仆人送了红酒过来，安东尼奥从酒柜里取了两只杯子，倒了一杯，伸手递给颜生。
“是不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我？” 他问。
“有点诧异，”颜生实话实说：“你们真的是在维也纳遇见的？”
“真的，卡洛斯先生没必要拿着个骗你，”安东尼奥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深红色的酒液在透明的玻璃杯中，像是一汪游动的红宝石：“不过，所谓的巧遇，是我有意为之。”
颜生挑起眼帘看他，却没搭腔。
“就这么放弃，总觉得不甘心，说我固执也好，说我偏激也好，我还是想再试一试，”安东尼奥看着她，缓缓说：“上次见面，你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但我觉得，或许是因为挽留的不够。”
颜生心里复杂极了，许多话涌到嘴边，却又收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