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你——倪多喜
时间:2018-07-06 09:45:41

  孙恬恬笑眯眯的,又关了灯转身回房间,八开门的大衣柜,她打开两扇门,脑袋钻进去望了一眼,回头笑嘻嘻跟沈念深说:“六个柜子都是我的,给你留两个。”
  沈念深笑,“好。”
  孙恬恬待在新房子里都舍不得走了,楼上楼下每个房间都逛了一圈,沈念深连儿童房和儿童活动室都准备好了。
  回家的车上,孙恬恬坐在副驾驶,笑着逗他,“我有说过要给你生孩子吗?”
  沈念深倒是毫不在意,听言也笑,“那更好,咱们俩就二人世界过一辈子。”
  孙恬恬被逗笑了,而后又觉得很感动,她看着他,眼睛忽然又有些酸酸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就是心里突然很难受。
  她将头轻轻靠在沈念深肩膀上,垂着眼睛,也不说话。
  沈念深垂眸看她一眼,轻声问:“怎么了?”
  孙恬恬摇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了一句,“阿念,你辛苦了。”
  ……
  婚礼前的头一晚,按照规矩,要宴请双方的亲戚。
  沈念深两个月前就订好了酒店,当天晚上,孙恬恬家里这边的亲戚满满当当坐了十几桌。
  他们家亲戚不算多,但也不少。
  一些亲戚是远房来的,孙恬恬并不是很熟。
  吃饭的时候,三姑六婆坐在一起就开始窃窃私语。
  “男方那边好像没什么亲戚啊。”
  “是啊,就前面那一桌,好像有些还只是朋友,不是家里的亲戚。”
  有人压低声音,“我听说男方家庭还挺复杂的,我认识一人儿跟他外婆老家一个地方的,听说他妈年轻的时候在外头乱来,把全家人脸都丢光了,家里亲戚早就不来往了。”
  “哎呀,真的啊?”
  “可不是,而且啊……”那妇人忽然将声音压得更低,说:“听说这男方根本不是他爸的亲儿子,是他妈跟外头男人生的。”
  “天啊,这话可不好乱说啊,照你这么说,可不是……可不是个野种么?”
  沈念深正和孙恬恬过来敬酒,这妇人的话正好地传进他耳朵里,他身形微微一僵,握住酒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骨节泛白,连脸色都白了几分。
  孙恬恬也听见了,顿时皱紧了眉,她黑了脸,有些想发火,刚要开口,沈念深及时拉住了她。
  她抬头,沈念深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没关系。
  “这种出身也太……”那妇人没主要到正主来了,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身旁的人突然慌张地捣了她一下。
  她一愣,还小声问了句,“怎么了?”结果一抬头,看见就站在桌前的沈念深和孙恬恬,人顿时傻了。
  孙恬恬紧咬唇,狠狠瞪了她们一眼。
  几个长舌的妇人顿时尴尬无比,一个个干干笑着,埋着头都不吭声。
  原本是要来敬酒的,孙恬恬被气到了,拉着沈念深就走。
  还剩下几桌没有敬完,孙恬恬不想敬了,很生气地拉着沈念深要去吃饭。
  沈念深拉住她,低声说:“乖,把剩下几桌敬了。”
  孙恬恬不想,莫名很想哭。她紧紧抿着唇,眼睛使劲睁着,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心疼沈念深受这种委屈,她比谁都了解他,这是他心底深处的伤疤,是他年少时的阴影,即便结了疤被他藏了起来,不代表听见这些话的时候不会痛。
  她很想发火,很想把那几个人赶走,可今天是在宴请客人,她要以大局为重,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
  沈念深见孙恬恬一直垂着头不说话,也不肯动,抬手温柔地摸摸她头,低声说:“恬恬,你是大人了,不要任性。”
  孙恬恬眼睛一酸,突然就掉下滴眼泪,她立刻扭过头,迅速抬手擦掉。
  虽然很快转过身去了,但沈念深还是看见了那滴眼泪,他心头忽然揪了一下。他看着她,良久,去牵她手,声音很低,“恬恬,我没事。”
  孙恬恬还是被沈念深带着去把最后几桌敬了。
  一整个晚上,孙恬恬都紧紧牵着沈念深的手,连吃饭都没有放开,连沈念深去卫生间她都牵着他,一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到了卫生间门口,沈念深见孙恬恬还舍不得松不开,不由笑了,他忽然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孙恬恬的额头,看着她眼睛,低声笑,“要跟着我进去吗?”
  孙恬恬愣了愣,不由抿了抿唇。
  沈念深笑,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说:“乖,手松一下,我一会儿就出来。”
  孙恬恬抿着唇,盯着他犹豫了下,随后才终于松开了他的手,小声说:“我在外面等你。”
  “好。”沈念深笑着揉揉她脑袋,转身去卫生间了。
  沈念深很快出来,孙恬恬立刻又牵住他,小脸绷得紧紧的,表情格外严肃。
  沈念深低头看她,见她绷着小脸,忍不住笑,抬手轻轻戳了下她脸蛋,“笑一个。”
  孙恬恬抿抿唇,总算抬起头来。
  沈念深捏她鼻子,笑看着她,“笑笑。”
  孙恬恬被捏得鼻子痒,总算笑了出来,她拉下沈念深的手,“不要捏我鼻子,鼻子捏塌了。”说着,还摸了摸鼻子。
  沈念深见她终于笑了,牵住她手,一边往外走一边低笑说:“哪有那么容易塌,傻子。”
  “……”
  按着规矩,婚前头一晚孙恬恬得回娘家去住。
  沈念深把她送到家门口,下车的时候,孙恬恬很舍得地抱住他,“不要太想我哦。”
  沈念深嗯了一声,侧头在她耳侧亲了一下,低声说:“我明天早点过来接你。”
  “嗯,我等着你。”
  这天晚上,孙恬恬怕自己睡不着,明天状态不好,睡觉前还特意喝了一盒牛奶。然而即便是这样,也依然到半夜两点多才终于渐渐有了困意。
  沈念深这晚却是整夜没睡,坐在床头,翻着手机相册。
  他的手机相册里几乎全部是孙恬恬的照片,这些年换了好几个手机,照片从一个手机备份到另外一个手机,一张也舍不得删。
  从他们俩刚在一起,十八岁到二十四岁,六年,上万张照片,还有很多平时抓拍的视频。一个手机装不下,便装在两个手机里。怕弄丢,电脑上,硬盘里,全部都有备份。
  等过些时候,他打算把这些照片全部都洗出来,买个大的相册收藏起来。
  上万张照片,沈念深一张一张慢慢地翻着,一直到天亮都没有翻完。
  他收起手机,去浴室洗头洗澡。
  沈念深去浴室洗漱的时候,孙恬恬早已经被捞起来化妆打扮了。
  出门的吉时是早上十点十八分,和今天的日子一样。时间还算充足,所以孙恬恬的妆容和头发都做得格外精致。
  刚化好妆,程朵突然跑进来大喊一声,“快点!他们要到了!”
  孙恬恬还没穿婚纱呢,孙妈妈哎呀一声,叫道:“婚纱!快穿婚纱!”
  几个人急急忙忙帮孙恬恬把婚纱穿上,到拉拉链的时候,居然有点困难。
  孙妈妈有点着急,又叫了一声,“恬恬你是不是长胖了呀?”
  孙恬恬赶紧深呼吸憋气,委屈巴巴地说:“都怪阿念啊,每天都逼着我吃很多很多。”
  孙妈妈顿时笑起来,“你以前太瘦了,有阿念这么照顾你我也放心了,再吸点气。”
  孙恬恬使劲吸气,婚纱穿不下的感觉……呜呜,好想哭啊。
  沈念深那边没有什么亲戚,就几个好朋友,梁棋、刘贺、许厉,还有大学时候的几个室友。
  因为出门的吉时是十点十八,婚礼的吉时是十一点三十八,中间时间太短,路上没有多少富裕的时间,所以也没有怎么耽误,沈念深来了以后,给父母敬了茶,便踩着吉时出了门。
  上了车,孙恬恬才来得及跟沈念深说说话。
  沈念深是自己开车,车里就他们两个人。
  孙恬恬坐在副驾驶,一直看着他,越看越觉得,她的老公怎么这么帅呢。
  看着看着就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跟个小花痴似的。
  沈念深察觉到她视线,开车的空隙侧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含着笑意,“笑什么?”
  孙恬恬笑眯眯的,“阿念,你今天特别地帅。”
  沈念深不由笑了,这一笑,就更帅了。
  正巧车子在红灯前停下,孙恬恬忍不住凑过去,搂着沈念深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沈念深低眸看她,她很紧张地问:“我的口红花掉了吗?”
  沈念深看着孙恬恬睁得溜圆的眼睛,顿时没忍住笑出一声,“没有。”
  孙恬恬弯了弯眼,“花了也不怕,我带了口红。”
  说着,还扬了扬自己手里的小手包。
  沈念深看着她,整个人完全痴了,他目光很深,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孙恬恬对上他的眼神,笑嘻嘻说:“我漂亮吗?”
  沈念深点头,抬手在她唇角轻轻揉了一下,目光格外温柔,“很漂亮,像个仙女。”
  孙恬恬特别开心,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婚礼举办的地点就在临泉山庄,是沈念深当初跟她求婚的地方。
  婚礼在花园里举办,整场婚礼从策划到场地布置,到场地摆放什么花,到宾客的伴手礼,细致到每一个小细节,所有的一切都是沈念深亲自操办的。
  今天是天公作美,天气格外的好。
  清澈湛蓝的天空,绿油油的青青草地,和煦的阳光,徐徐清风吹拂而来,夹着一缕阳光和草地的味道。
  孙恬恬以为自己不会紧张,可当现场音乐响起,她挽着爸爸走上红毯,朝着沈念深的方向走过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快从喉咙口跳出来了。
  沈念深就站在她对面,西装笔挺。
  他手里拿着捧花,就那么挺拔笔直地站在那里。
  司仪在说着煽泪的话,花园里安静得除了音乐和司仪的声音,听不见其他任何嘈杂声。所有人都在认真地观赏这场婚礼。
  可是孙恬恬好像完全听不见司仪在说些什么,她很紧张,她的眼睛里只有沈念深。
  她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她看着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还在大学时期的沈念深。
  那个格外坚定,发誓不会让她一直跟着他吃苦的男生。
  那个一年到头都舍不得给自己买一件新衣服,却省吃俭用攒下好几百在她生日的时候给她买项链的男生。
  那个半夜总是醒来给她盖被子的男生。
  那个没钱打车,带她坐地铁,却始终将她牢牢护在怀里,不让任何人碰到她的男生。
  那个爱她胜过爱自己的男生……
  过去的点点滴滴早已经牢牢镌刻在心上,成为记忆里无比重要的回忆。
  孙恬恬看着西装革履站在对面的沈念深,六年来的风风雨雨在脑海里像慢电影一样一点一点地浮现出来。
  她眼睛酸酸的,快要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走近了,孙爸爸将女儿的手交给沈念深,格外慎重地叮嘱,“恬恬是我们孙家的掌上明珠,从现在起,我把她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沈念深眼神格外坚定,“您放心,我会把恬恬看得比我的命还重要,一生一世好好爱她照顾她。”
  这是沈念深对恬恬家人的承诺,孙爸爸十分欣慰,拍拍他肩膀,转身下了台。
  孙恬恬听见沈念深那句“比他的命还重要”,原本强忍着的眼泪忽然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婚礼的程序并不复杂,父母致辞,给父母敬酒,再到新人宣誓。
  到了宣誓环节,司仪却没有像传统婚礼那样问新郎是否愿意娶新娘为妻,而是按照沈念深的吩咐恭敬地将话筒交给了他。
  孙恬恬和沈念深面对面站着,她看着沈念深拿起话筒,忽然又有些紧张,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音乐声关闭了,在这种重要的时刻,下面坐着的亲朋好友们也全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台上,所有人都格外专注,没有任何人发出半点声音,整个花园安静极了。
  沈念深拿着话筒,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格外专注地看着站他面前,穿着白色婚纱的他的妻子。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终于拿起话筒,嗓音低低的,开了口,“在我二十岁那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除了外婆以外还会有人爱我。的确,我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我好像生来就注定要孤独一生……”
  孙恬恬听到这里,眼里一酸,眼泪就克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外婆坐在下面,望着自己的外孙,早已经泪流满面。
  旁边孙妈妈听着,也心疼地抹了抹眼泪。
  沈念深看着孙恬恬,又继续说:“直到后来,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灰暗的人生才终于有了一束光。是你给了我很多从未感受过的爱,是你让我的人生变得多姿多彩充满意义,是你让我感受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
  他顿了顿,眼里已经克制不住地泛起泪光,“我没有办法形容我有多爱你,可如果我的人生里没有你,我可能会没勇气再继续活下去……我们俩在一起六年,这六年里,有五年的时间我几乎没有让你过过一天好日子。其实我们早就该结婚了,让你等了这么久才终于让你穿上婚纱,真的很对不起……”
  孙恬恬哭着摇头,眼睛鼻子都红了,脸上的妆也花掉了。
  沈念深说:“以前没能好好照顾你,幸好我们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在一起,我会好好爱你好好照顾你,这一生都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孙恬恬听得泪流满面,她点着头,不停地擦眼泪,泪眼朦胧地望着沈念深,哑声说:“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话音刚落,司仪立刻送上来一只话筒。
  孙恬恬握住话筒,她眼睛里蓄满了眼泪,一开口,眼泪便掉了下来,她顾不上擦眼泪,就这样望着沈念深,哽咽地说:“阿念,我不管你是谁,不管别人怎么议论你,不管你贫穷还是富有,不管年轻还是老去,我都会永远永远地爱你。过去的二十年你活得很孤独,我没办法让时光倒回,去陪伴那时候的你,但是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还有二十年、四十年、六十年,我会好好爱着你好好陪伴你守护你,你再也不会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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