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真是地球的宝贵资源。
乔林溪撑着下巴，很想问问北辰，能不能透露一下是怎么做到的。
北辰到下午才试完，毕竟青春无敌，也不用化妆，只要头发和服装过关就行。
剧里的几套造型基本都定下来了，他们正要离开，导演助理追了出来。
“北辰，导演说女主定了——”
半个小时后，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房间。
乔林溪想到网上好不容易消停了点的CP粉，甚至有点想发布一手消息。
“程莎莎和北辰合作了！”
“校园剧男女主角啊这可是！”
“你们再也不用自己产粮了！”
……
内心澎湃的时候，正好对上北辰古水无波的眼睛。
乔林溪赶紧捂住嘴，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己只是yy一下，还什么都没说呢。
“掩耳盗铃。”北辰自上而下瞥了她一眼，好像看透了她内心的想法。
北辰真是越来越可怕了，乔林溪暗想，还暗搓搓地瞪了一眼他的背影。
啧，搞得像她才是18岁一样。
气气。
*
或许是怕什么来什么吧，刚入12月，爸爸又打来了电话。
那天她刚好陪北辰在外地录完一个综艺，两个人坐在小轿车后座，对方的一丁点响动都能听到。
她正看着窗外出神，手机响了。
乔林溪从朦胧的夜色中回过神来，拿出手机，上面俨然是那个不愿意看到的名字。
北辰还在这里呢，她咬咬牙，挂断了电话。
有时候觉得自己到S市来，不回家，好像已经和那个家断绝了联系一样，可是现实却总不如人所愿，她还是那个她，家还是那个一团糟的家。
很快，爸爸又打来了第二个电话，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条短信——
“有要紧事，快接电话。”
乔林溪望了望北辰的侧脸，接起电话。
“喂，爸爸。”
“妹儿啊，你妈妈生病咯，现在还住在医院，你看……”
“我没有钱……”她压低了声音，不想让北辰听到。
“你不是在S市工作吗？欢欢儿说你工资高得很，你就打那么一点钱回来糊弄谁哦？现在是你妈妈生病咯，要死咯，你哪么可以一分钱都不……”爸爸的话被彬彬的哭闹声打断了，似乎是他太凶了，吓到了他。
爸爸暂且没有管电话这头的乔林溪，温声细气地哄起彬彬来。
只有这时候，乔林溪才会觉得他是一个好爸爸。
可惜并不是对自己。
“她不是我妈妈……”乔林溪声音更小了，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喉咙也越来越紧，像是被一双手扼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北辰和她只隔了中间的座位，他不动声色地瞥那边一眼，甚至能听到电话里乔林溪爸爸的声音。
市侩，易怒，带着大男子主义，连要钱，都不是在和女儿打商量，而是在命令。
北辰紧了紧拳头，最后却只叹了口气，重新看向窗外。
“说了不要你去S市，把人都搞坏了，心眼都坏了，还有哦，之前你妈妈打麻将的时候，有个阿姨说她家儿子，也是什么研究生毕业，现在在我们县农业局当秘书，好得很，你早点回来，跟他见一面，他们家是拆迁户……”
北辰皱了皱眉。
乔林溪听着爸爸越说越起劲，敷衍几句赶紧挂断了电话。
爸爸说得乱，但是她听懂了。
继母生病了，很严重的病，无药可救，现在在医院一天一千地砸，可是砸进去了钱，也不过是多续一天命而已。
不是她不想救，是她真的，无能为力。
更别提爸爸好像还要往什么相亲上扯……
她挂了电话，车里的气氛显得更加尴尬。
“远哥，我下周是不是有个通告是在国外？”北辰的声音打破宁静。
他最近接到了一个杂志的封面，虽然不算一线大刊，但在他这个咖位，能接到这本杂志邀约算是很不错了。
多亏了他外形和演技都讨喜，粉丝数量是一方面，路人粉的加持也很重要。
毕竟他不接戏的这段时间，微博时不时就能出现那种同一个镜头，自己和别的小鲜肉的表演混剪，好像一时间，“北辰”这两个字竟然成了小鲜肉演技标杆。
“对。”邵致远没有看手机，直接就给出他答案。
北辰“嗯”了声。
车在邵致远家停下，他先行回家，然后才是乔林溪和北辰。
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一起走进电梯。
“乔乔，你觉得我们是朋友吗？”北辰突然这么问到，把乔林溪都惊了下。
“你……怎么会这么问？”
“那我们算吗？”
“当然算啊。”
“朋友是不是应该分享心情。”北辰说得光明正大，好像已经忘记自己刚刚失去角色的时候一声不吭，光生闷气的时候了。
乔林溪点点头，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电梯上到17楼，两人并肩走出去，北辰还是没有问出那句话。
乔林溪都已经在心里想好了无数套说辞，可他却偏偏什么都不问。
之前多买了点菜放在冰箱，所以现在直接做饭就可以，她轻车熟路地进了厨房，本来这时候应该在玩游戏或者看书的北辰却钻了进来。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少年已经很高了，站在厨房里有种浓厚的违和感，乔林溪都怀疑他进来，这个厨房面积要小上一半。
“没……”话还没有说出口，北辰就已经给自己找到了事做。
“那我来择菜吧。”他蹲在垃圾桶旁边，抬头冲乔林溪龇牙一笑。
本来好好的一孩子，怎么在自己家就这么傻呢？
乔林溪心里的阴霾好像都快被吹散了。
他们一个择菜洗菜，一个切菜做饭，速度比平时快上了不少。乔林溪正在炒小炒肉，随手让北辰递酱油，却没想到接酱油的时候，还顺便听到了别的。
“刚刚的事，跟我说说吧，什么钱，要多少，我可以借你。”
她猝然抬头，北辰递了酱油，继续低头洗菜，好像那句话根本不是他说的一样。
“不是……什么大事，我可以不说吗。”乔林溪收回目光，说出的话在抽油烟机的响声下几乎支离破碎。
可北辰还是听到了。
“不可以。”他语气难得严肃，而后又信誓旦旦地再次强调，“我们是朋友。”
乔林溪整个人都在神游天外，锅里的菜都要炒糊了，北辰没有得到回应，心里很生气，可是看到她恍恍惚惚的样子，又不忍心发脾气。
“炒糊了，你一个人吃。”他明明是开玩笑的语气，但乔林溪似乎根本没有听出来，傻乎乎地看了一眼锅里，点点头。
看到她这样，他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你就这么好欺负吗？”北辰想到好几次看她接电话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
好像低到尘埃里，谁路过，顺便踩她一脚都可以。
“乔林溪。”他一字一顿地叫她的全名。
“嗯？”
北辰放了手上的东西，眉尾轻佻，看得人喉头发紧，偏偏说出的话，又一点余地都不留。
“你以为我对谁都这么关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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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隔壁《有个恋爱想和你谈一下》是真的可爱啊！不考虑看一下吗！
第18章
电光火石间，乔林溪选择了她最习惯的方式——
鸵鸟。
好像把头埋进翅膀里，就可以不用面对现实一样。
她不动，北辰也不动。
整个厨房都弥漫着烧焦的味道，乔林溪脑袋越埋越低，北辰周围的空气也越来越冷。
时间仿佛凝固了，连空气里的细小尘埃都不再挥舞。
“你出去好不好。”乔林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好像身上的伤口好不容易好了一点，只要她不掀开衣服，就不会有人看到，但现在，北辰不仅要掀开她的衣服，还要把里面的伤口重新扒开，血淋林地给人看。
“不好。”北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头，开窗关火一气呵成，他把人拽出厨房，黑发下的眼神冷得吓人。
乔林溪坐在沙发上，几次想开口，又几次不知从何说起。
他好像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永远有光芒追随，永远不会畏惧后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总会有人对他说——
“我在。”
可是自己不一样。
她能遇见他，就已经是误闯了另一个世界了，她喜欢这个干干净净的世界，有时候甚至会恍惚地觉得，自己也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但当她一脚踏入现实，自己还是当初的自己，世界还是那个世界，那个一脚踏入泥沼，便再也走不出来的世界。
难道现在，她还要奢求北辰伸手拉自己一把吗？
乔林溪不说话，她垂着头，一直到一双手缓慢地，却又坚定地覆上了自己的眼睛。
“如果你以为前面是黑暗，那也要先往前走，才知道究竟是不是。”
“没有什么事情是光靠躲，就能过去的。”
“我不松开手，你就当不是对我说的，今天之后，我也不会主动问你，但是如果有事，你要开口，好吗？”
耳边的声音好像有魔力，乔林溪居然在他的话中渐渐觉得宁静，好像一颗久失的心，终于落回了胸腔。
只是她好像一时丧失了语言技能，北辰手到有些酸了，身边的人才缓缓开口。
“我小时候觉得奇怪，为什么大家都有妈妈，我没有，可是每次问爸爸，他就骂我，后来我也懒得问了，妈妈这个词，就像一个阿拉丁神灯，只是擦亮它，点燃的不是愿望，而是爸爸的怒火……”
她说着，语气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从妈妈去世，到爸爸冷淡的态度，从父亲再娶，到弟弟的出生。
只是手下传来温热液体的时候，北辰知道，这些事情对她而言没有那么容易释怀。
乔林溪当然想过该如何处理这些事情，那边是无底洞，可她还年轻，她不能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耗在这上面。
她好像走在一条独木桥上，一头是未来，一头是亲人。
现在温度很低，家里没有开空调，可是北辰坐在旁边，乔林溪甚至隐约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热量，这些原本深埋在心底的东西，在这一刻，好像都变得没有那么不堪，也没有那么难开口了。
“我说完了，你可以松开我了吗？”一口气把憋在心里的事说完，真正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他们俩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
两人微微侧身，并肩坐在沙发上，如果现在有第三个人在场，就会看到她整个人都窝在北辰怀里。
“你说完了，我没有。”身后的人语气无法反驳，“你可能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所有感情都是互相的，没有人会想当那个一味付出的傻子，不过现在看来……”
北辰“啧”了声，继续道，“你好像还有点想当的意思？”
北辰回复到了以往的语气，带着一点贫嘴，乔林溪也知道他不生气了，忙放软了语气。
“我知道。”
“那你保证会自己处理好，处理不好也要告诉我。”
“我21岁了！过完这个年就22了。”她强调自己的年龄，想让他相信自己不是小孩子了。
“也没见你比我活得明白到哪去！”
等等！
乔林溪按住自己肿得像包子一样眼睛。
怎么总觉得自己才是18岁？
最后那天的饭还是没吃成，北辰说点外卖，她没让，最后找出两桶即将过期的泡面，烧了壶水，吃了。
希望粉丝们原谅她拿着高额工资却给老板吃泡面。
校园剧还要筹备很长一段时间，北辰工作安排得比较松散，乔林溪大部分都跟邵致远到处跑，比跟北辰还要紧张一点。
今天她忙完了一整天，收到北辰的消息说今天不用做晚饭，正好乐得轻松，回家就洗洗睡了。
哪知第二天清早，北辰就来敲门了。
乔林溪已经习惯大早上被叫醒了，随意整整头发就直接打开了门。
她其实很好看，是那种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长相，脸有一点点婴儿肥，眼眸很黑，唇红齿白，笑起来整张脸都显得格外生动，周围的人很容易被她感染。
只可惜是个傻子。
北辰突然笑了，她还以为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胡乱摸了一会儿，一张很有设计感的卡片被放入还举着的手上。
“这是我们晚上元旦晚会的邀请函，记得去。”
“嗯。”乔林溪接过，看了一会儿，上面只印了S戏剧学院的字样和一个设计精美的LOGO，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看出花来了？”
“老板。”她难得这样叫他，“你最近真的很凶。”
凶死了！
北辰低头摸了摸鼻子，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