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真一郎的母亲中岛惠子倒也勤俭持家,他们的银行卡上在中岛真一郎去世前还是有余款的,只是中岛真一郎一走,他们没有了支柱,生活就变得窘迫起来。那段时间银行账单走向是正常的,接下来一段时间内的走向也正常,除了中岛惠子每个月的工资外,他们没有其他的进项,而且中岛惠子的工资都是当天发当天很快就被取走,又就是那段时间原本正在上学的中岛真一郎的弟弟和妹妹相继啜了学,到底家里供养不起了。
而就是那时候警方对他们的监视,因为好几个月来都一无所获,为了不浪费警力就取消了。
再往后过了半年,中岛真一郎家的银行账单开始出现异常。先是中岛惠子的工资不再当天发放当天取,到后来干脆就不再往外取了,而是每个月都往里面存钱。存钱的数目都还很稳定,一直在一个区间内波动,与此同时中岛真一郎的弟弟和妹妹也复学了。
值得一提的还有一件事,在中岛真一郎参与十亿日元案惨死后,中岛一家搬过一次家,而等到他们银行账单出现异常后一年,他们再次搬了家。只是搬家时他们并没有动他们的存款,最起码是没有动他们存在银行中的存款。
这正常吗?
显然不。
于是林宁猜中岛家接受了来自另外一名嫌犯的救济,这次有了她的大阪之旅。
因为搬家的缘故,中岛惠子已经不再原本那家公司做清洁工了,她现在开了一家小卖铺,每个月赚取的费用勉强足够她和两个孩子的生活费。她瞧见了林宁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林宁:“你知道我。”
中岛惠子拢了拢碎发,指了指小卖铺外面的小报摊:“在报纸上瞧见过。”
不等林宁再说什么,她抿了抿嘴角,“请进来吧。”
她也没问林宁为什么找过来,或者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了。
林宁眉心微微一动,等跟着中岛惠子进去后,在小卖铺后面特意隔出来的休息间坐下来后,林宁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她直接将中岛家的银行账单拿了出来,有问题的收支她先前在列车上已经圈了出来,接着直截了当道:“我倾向于认为是另一名嫌犯在警方取消对你们家财政的监视后,给你们送来了一笔赃款。”
中岛惠子听到‘赃款’这两个字时,手紧握了下,但她并没有因此变得歇斯底里,反而很冷静道:“川岛桑知道当时警方盘问了我们一家人多久吗?整整一个月!有几次还是没日没夜的,我们家老的老,小的小,刚失去了真一郎那么一个顶梁柱,我们哪能挨得住警察的盘问可警察到头来都没问出什么来,不为旁的,就因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林宁:“那多出来的现金是?”
中岛惠子毫不迟疑道:“真一郎的弟弟次郎六年前被人撞了,那人就赔了我们家一大笔钱。川岛桑若是不信,我这儿还留着次郎当时的诊断报告。”
“我知道这件事,很清楚中岛次郎当时的伤情,中岛太太。”林宁来之前可以事无巨细都查得一清二楚,自然不会错过中岛次郎出车祸的事,而她那么一说,中岛惠子神色恍然了下。
林宁语气没什么起伏地继续说:“再让我推测的话,我会说撞中岛次郎的就是另外一名嫌犯。”
“他要是当初和真一郎一起犯下那种事的,我们眼下还用过着紧巴巴的日子吗?他那儿可是有真一郎用命换回来的十亿!”中岛惠子说着眼睛都红了,喘了几口粗气后她才平复了下来,盯着林宁一字一顿道:“川岛桑你这回推测错了,我们根本就不认识那个肇事司机。你不是那什么侧写师会侧写吗?你大可以侧写我看我现在有没有说谎。”
林宁用平常的语气道:“你对侧写有误解。”
中岛惠子:“……”
林宁接着说:“不过我确实可以看得出来你并没有说谎。”
中岛惠子一愣。
林宁的话还没有说完:“但你不认识那个肇事司机,和那个肇事司机就是我找的嫌犯并不冲突。”
“其实你隐约猜出来那个肇事司机就是中岛真一郎的同伙了,对不对?明明中岛次郎不过轻伤,可他却是赔偿了很大一笔钱,而且还用得是现金。我想当时他都没有去银行取钱,而是直接拿出了一袋子钱,就好像他等着将钱给你们一样,是不是?”
中岛惠子别的话也没说,就只死咬着一句:“我不认识他。”
林宁不疾不徐道:“没关系,你见过他就可以。”
中岛惠子却并不买账:“那都是六年前的事了,我哪里还记得他长什么样。”
林宁仍旧是那句话:“没关系,你见过他就可以。”
中岛惠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宁也没有别的意思,她就是帮助中岛惠子回忆下六年前发生的事,进而根据她的描述,得到一幅嫌犯的素描像而已。林宁在确定中岛惠子的描述无误后,便将素描像收好,站了起来道:“告辞了。”
中岛惠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愣道:“就这样?”
林宁不是很懂:“我说了‘告辞了’,这还不够吗?”
中岛惠子:“…………”她不是说这个啊,她是想说她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警察,让警察来把他们一家收到的钱收回去吗?然而被林宁这么一弄,中岛惠子也就歇了问的念头,其实这几年来他们家即使有了一大笔钱来维持生计,可她总觉得不踏实,生怕哪天这件事被警察查了出来,可又不想被警察查出来,哪怕当瞧见林宁上门来时,中岛惠子在有种这一天终于来了念头的同时,也更加惴惴不安起来,为以后她和一双儿女的生计。
中岛惠子心乱如麻,林宁离开她都没有注意,直到中岛次郎放学回来叫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面对着一脸关怀的小儿子,中岛惠子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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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宁在得到素描像后没做停留,就坐上了回东京的列车。刚上车白皇后就告诉她,那三个假警察也就是蓄意抢劫博物馆展品的三盗贼被抓住了,詹姆斯·布莱克除了为了留下提示而弄伤的手指外,可以说是毫发无伤。他还在警视厅要为他做目录时,趁乱坐上了随后赶来的赤井秀一的车离开了,躲过这一场笔录。
林宁扬了扬眉。
不等白皇后再说细节,林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柯南打过来的。
林宁接起来:“川岛纯。”
柯南是来送情报的:“是我。我看到了那个叫赤井秀一的乘客了,还是两次。一次是在马戏团表演秀秀场外,一次是在我们追踪绑架走詹姆斯先生时。哦,对了,詹姆斯先生的全名是詹姆斯·布莱克,我们在马戏团表演秀秀场外认识的。”当时柯南在怀疑詹姆斯·布莱克被卷入什么事件后,就开始推测P,&和A是什么意思。经过了一番推理,柯南终于推测出了这个提示是什么,即&用英文来说是AND,它和P以及A组合起来就是Panda,也就是熊猫,而在这个场景下熊猫代表着警车。
警车的颜色是白色和黑色,而日本警察会把警车叫做熊猫。另外詹姆斯·布莱克在伦敦长大,以前英国的警车车身也是被涂成黑色和白色的,那个就是1965年夏开警局第一次引进了叫熊猫的警车。警车就等于熊猫,这在英国人的心里已经扎根了,在英语的字典里面也有熊猫车这一说法,不过这种说法多是上了年纪的人在用就是了。
林宁:“布莱克先生。”
柯南:“嗯?”
林宁:“我是说正确的称呼方式。”
柯南:“…………小细节就不要那么在意了。我和你讨论的重点是那个叫赤井秀一的,他可是在我们怀疑的四个黑衣组织成员列表中,而且这才过去一天他就出现在了我们周围,我觉得他很可疑。”
林宁问道:“他有穿一身黑吗?”
柯南想了想说:“好像有。等等,你是认真的在问我吗?”
林宁语气没什么起伏道:“啊,被你发现了。”
柯南:“……”
林宁:“詹姆斯·布莱克。”
柯南这才打起了精神:“怎么?你也有注意到他名字的含义吗?我是说布莱克即黑,詹姆斯是莫里亚蒂教授的名字,还有詹姆斯,不,布莱克先生出生在贝克街,夏洛克·福尔摩斯住的那条街,不过我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对的,他看起来满和蔼可亲的。”
林宁毫不客气地点明:“他是联邦调查局高级探员。”詹姆斯·布莱克作为联邦调查局高层,林宁这个前FBI当然得认识嘛。
柯南:“……!”
柯南下意识摸了摸他微烫的脸,不带这样的啊,不过经过林宁这么一说,柯南反而想起了细微的不和谐之处来:“说来在我们将劫匪用的警车逼停后,佐藤刑事想找他录笔录,可转眼就找不到他了。照着当时的情况,他有可能是碍于他FBI的身份不好曝光,还有当时应该有人开车将他接走了,说起来他之前就提到过他是来和一个朋友见面的。还有一件事,他租来的车停在停车场,当时劫匪伪装成了警察,让他去上停车场对面小巷子外的警车,他却能在那两个劫匪的包抄下留下暗示,说明他有可能一早就看出那是假警察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的头脑很清晰啊。等等,你说那个赤井秀一会不会就是他所说的朋友?在知道布莱克先生的身份后,我反而觉得很有可能了。”
柯南这时想起林宁的前FBI身份,就直截了当问:“那你记得有叫赤井秀一的FBI吗?”
他问完就意识到了不对,“这个问题我撤回,你要是知道你昨天就会说出来了。”他不知道他这次是真相了的。
林宁毫无破绽道:“看来你放马后炮的功夫见长。”
柯南:“…………喂喂!”
第100章 名侦探(25)
在林宁和柯南你来我往时,赤井秀一开车载着詹姆斯·布莱克离开了案发现场。
说起来赤井秀一比柯南还要早片刻明白了詹姆斯·布莱克的处境, 便是后来也比柯南他们早一步追上了将詹姆斯·布莱克带走的假警车。只是考虑到绑走詹姆斯·布莱克的劫匪们手中带着枪支, 而他不便于暴露, 于是就将营救詹姆斯·布莱克的机会让了出来。
江户川柯南并不一般,赤井秀一已经不是第一次知道了。早在黄昏之馆案中, 赤井秀一在扮成茂木遥史时就见识到了,那样活跃的思维和缜密的推理能力,并不是一个普通小孩会拥有的。第二次则是在昨天的公交车挟持案中, 柯南推理出了第三个抢劫犯是怎么传递消息的, 还有观察出第三个抢劫犯所戴的手表是爆炸启动装置;这一次则是柯南推理出了“P”“&”和“A”暗示了什么, 还在最后给警方提供了包抄假警车,迫使劫匪缴械投降的办法, 尽管简单粗暴, 但非常实用。
所以赤井秀一并不担心他会搞砸。
詹姆斯·布莱克也意识到了这点, “那确实是个cool guy.”
赤井秀一对此不置可否。
詹姆斯·布莱克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 此时眉眼犀利的不像先前慈祥和蔼的爷爷模样了,“她出现在了安妮&菲尔德马戏表演秀的秀场, 你觉得是巧合吗?”
“是。”詹姆斯·布莱克会过来日本, 迄今为止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而已。
詹姆斯·布莱克戴上了眼镜, 看起来又变得和蔼可亲了:“可惜我还想着和她见一面呢。”
赤井秀一看过去:“长官?”
詹姆斯·布莱克笑笑道:“只是说说而已, 不过你们查清楚她来日本到底是为了谁吗?”
赤井秀一如实道:“目前还不清楚, 只知道她将东京都警视厅中所有和毛利小五郎有关的案件卷宗都盗走了。”
詹姆斯·布莱克眉心动了动:“那个女人从来都是那么的狡猾。”他们俩这会儿说的就不再是林宁了,而是被他们称为“腐烂的苹果”的贝尔摩得。贝尔摩得来日本定居后,联邦调查局就立刻追踪而来, 这其中打头阵的就是茱蒂·斯泰琳。更有在追踪贝尔摩得时,他们发现贝尔摩得想害死新出智明一家,来盗用新出智明的身份,于是就抢先一步救出了新出智明一家,将计就计向贝尔摩得制造出新出智明确实被她杀死的假象。这么一来,贝尔摩得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盗用了新出智明的身份,却知道联邦调查局已经知道了此事。
接着茱蒂·斯泰琳化名为茱蒂·圣提米利翁来到‘新出智明’所在的帝丹高中,当起了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的英语老师,借此近距离的监视起‘新出智明’。这期间他们探测到‘新出智明’去东京都警视厅盗出了和毛利小五郎有关的全部案宗,这无疑给联邦调查局增加了工作难度,因为他们不知道这全部的案宗中,‘新出智明’到底在意哪一件,还是说她所在意的是毛利小五郎。
因此他们只能慢慢排查。
昨天W707公交车上,他们在同一个站台出现,其中目的便是在继续近距离观察‘新出智明’。
对詹姆斯·布莱克的评价,赤井秀一没做附和,他用点烟器点燃了一根烟,烟火明灭间也衬得他的神情晦暗不明。詹姆斯·布莱克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不过还真叫我惊讶啊,你把那么长的头发一下子剪短了。”
“改头换面。”赤井秀一吸了一口烟,“我可是被被恋人狠狠甩了。”
詹姆斯·布莱克推了推眼镜:“所以你现在是想和恋人重归于好吗?”
赤井秀一:“啊,要让她后悔把我甩掉,用血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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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宁在挂了柯南送情报的电话后,又从白皇后那儿过了遍案件的经过,对于柯南的能力还是很赞赏的,只是这并不妨碍林宁揶揄他啊。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次案件可真够戏剧化的,她正在寻找的三盗贼跑去绑架了来日本的詹姆斯·布莱克,最终被柯南带人给抓住了。
这倒是省了她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