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
冬日的下午，太阳暖洋洋地照在台阶上，在地上投下一道一道斑驳的光影。
墙角有数枝梅花腊梅悠然盛开，暗香浮动。
电视剧制作中心在省电视台后院的一座老式的洋房内，狭窄的过道上，堆满了杂物，安歌小心翼翼地深一脚浅一脚地从那堆杂物中走过，差一点被一个大红灯笼绊了一跤。
“哎呦，小姑娘，你可慢一点，别踩坏了我的灯笼。”身边有人扶了她胳膊，安歌回头刚想说谢谢，却发现身旁推着小推车的人居然是陈琛。
“哎，陈琛老师，是您啊？”她欣喜地说。
陈琛抬了头看着她，微微蹙眉：“你是……”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小姑娘。
“我是江峰的战友。”安歌说。陈琛和江峰关系还是挺熟悉的。
“哦！江峰啊！”陈琛恍然：“那我你也是**文工团的？”
“是啊！我叫安歌，也是跳舞的。”
“哦！你好，安歌！”陈琛拘谨地招呼了一声，要低头去推车，他那个手推车里堆满了杂七杂八的道具，还有一个红灯笼堆在最上面摇摇欲坠。
安歌见状立刻扶着那个灯笼：“陈琛老师，你要把这个送去哪里，我帮你扶着送过去吧！”
陈琛闻言不禁又抬头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谢谢啊！这是不用的道具，我得把它们送到道具库里去。”
安歌把自己的军用书包斜背到身后，撸起了袖子弯下腰扶着那车上的道具，闪着眼睛回眸一笑：“那走吧。”
陈琛感激地笑了笑，推着那车跟在后面。
“对了，安歌，你来咱们中心是有事吗？”陈琛问道，“别耽误了你的正经事了。”
“哦！是红颜剧组让我来试镜的。”安歌不经意地说。
“哦，”陈琛蹙眉：“那……没耽误你时间吧？”
“没关系的，我本来就来早了。约的时间还早着呢！”安歌笑着说。
“哦！”陈琛点了点头。
比起来红颜剧组的试镜，安歌更想结交陈琛，那可是若干年之后，名震天下的大导演，跟着他不说机会多多，最重要的是能学到很多东西。
何况现在人家正是要个帮手。
安歌跟着陈琛把道具出了一口洋房的大门，到了进了对面的一排平房，陈琛掏出身上的钥匙，开了库房的门，里面阴暗潮湿，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安歌帮着他把那一侧的道具一件一件递了进去，放在架子上整理好了。
从库房的门出来，陈琛这才看清安歌的脸上，头发上蹭了全是灰。
他不好意思的指了指她的脸，“你的脸脏了，一会儿没事吧？”
安歌“哦”了一声，她四下一看，一个箭步跳到了洋房旁，拧开了在房子外面的自来水龙头，掬了一捧水，洗了一把脸，用袖子擦了一擦就准备进屋。
陈琛站在台阶上看着她愣了一愣。
冬阳正暖，照在了女孩子晶莹剔透脸上，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阳光在上面闪着五彩的光彩。
她的笑容明媚灿烂，眼睛清澈见底，黑白分明，灵动可爱。
他微微眯起眼，神情若有所思。
安歌瞧着他发愣的表情，微微诧异，她冲陈琛挥了挥手，笑道：“陈琛老师，我去试镜啦！再见。”
安歌重新走进制作中心那栋楼，顺着指示牌找到了《红颜》剧组的办公室，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声音。
安歌推门而入，只见里面坐了七八个男人，正在吞云吐雾，满屋子内烟雾缭绕。
安歌被呛得咳嗽几声，她捂着脸瞪着眼睛看着屋里的人，笑问道：“各位老师，我是来试镜的，该找谁啊？”
屋里正在谈天说地的几个人停下了说话，转过脸看着门口笑容满面的小姑娘。
“试镜的？”其中有个年纪四十多岁的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问道：“你是哪儿的？谁通知你过来的？”
安歌报了自己的单位，又微微犹豫了一下报了何玲的名字。
她没提韩晓霖，自从知道了他是韩晓雅的堂哥，她的心里有点膈应，不想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何玲？”那男人轻轻皱了皱眉，又上下打量了她：“你就是安歌？”
正文 第64章 第一次试镜
屋内其其他人听了不免好奇，笑问：“老汪，这就是你家何玲介绍的那一位？”
“哪儿是我们家何玲介绍的，何玲还在家里带孩子呢！”那个被称为老汪的男人说。
安歌听他说起“我们家何玲”，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面容清癯，长相斯文，不过已经能看出来是四十多岁的年纪。
想想何玲不过才三十不到，明媚如玫瑰花一般，嫁给了比她大这么多岁的男人，总觉得有点吃亏。
安歌点了点头，略带着拘谨的微笑说：“是啊，我就是安歌，是何玲姐通知我过来试镜的，让我找汪洋老师。”
汪洋轻轻皱眉，他看了屋内其他的男人一眼，表情略带犹豫。
“行了，行了，曹克，你带她去隔壁摄影棚准备准备吧，先不管怎么说，先试试再说，这个剧从立项到现在已经拖了好几个月了，再不开拍，赞助商都要跑了。”
坐在正中沙发里的一个男人站起身来，犀利的目光在安歌的身上绕了一圈。
安歌察觉到了他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摄影棚内，灯光开启，机器准备。
地上电线交错，旁边一张破旧的小桌子，上面乱七八糟地堆放着杂物，落满了灰尘。
那位姓曹的摄影师在准备机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将桌上的几张打印纸随手扔给安歌：“你看看吧，一会儿就试这一场戏。”
安歌拿起那薄薄的几页纸，是一场女主角独自感慨的几个镜头，没有前因后果，又没人说戏，就那么突兀的一场独自感慨，让人摸不着头脑。
安歌暗自思忖着，不知道是考验演员的表演功底还是给演员一个下马威，反正是够为难人的。只不过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被为难的唯一那一个。
不过好拜李菁所赐，安歌看过这本，当然明白女主角这一段戏的前应后果。
曹克摆弄了半天摄像机，又调试了灯光，这才撩起浮肿的眼皮，对一旁沉默的安歌，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安歌点了点头。
曹克打了一响指：“ok，我们开始吧。”
他扔了一个打版给安歌，上面已经用粉笔写好了：“试镜第101号”。
安歌熟悉了几次机位，很快就顺利地试完了这一场戏。
曹克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监视屏上的回放镜头，脸色微微缓和，不再想之前那一副漫不尽心的模样，他点了点头：“你还挺上镜的。”
安歌笑了一笑，说了声：“谢谢。”
曹克：“回去等通知吧，如果能选上就会给你发通知，如果选不上就没消息了，你也不用打电话过来问。”
安歌说好的。
曹克站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自言自语地不耐烦地嘟哝着：“从来就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剧组，试镜就试了这么多人。”
安歌这才明白，原来大家已经对前来试镜的人麻木不仁，丢下一个摄影师拍拍就算完事，连最具有发言权的导演和副导演都没有参与。
她耸耸肩，心里赞同江峰所说：“这就是一个电视剧，能不能选上真的是不重要。”
回到宿舍的李菁问她试得怎么样。
安歌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那是什么结果？”李菁很诧异，“好，还是不好？能上还是不能上，你心里总该有一点数吧？回来就跟我说不知道，你大约是最近太忙，有点傻了。”
安歌鞋子都没脱就倒在了自己的小床上，最近这一阵子忙演出，忙得脚不沾地，体力消耗极大，若不是她能吃，估计要瘦成麻杆了。
“说话啊，安歌……到底能不能选上啊？”李菁问道，坐在床边推了推她。
“我真不知道，你知道吗？”安歌摇了摇头，她翻了一个身起来，撑着下巴对李菁说：“我才知道这部戏的编剧是何玲姐的爱人，而且那什么演男主的是谁吗？”
“谁？”李菁瞪圆了眼睛。
“韩晓雅的堂哥。”安歌撇了撇嘴，她说着又躺到了床上，“所以我这次……”
“你是不是就没兴趣了？”李菁瞪着她，表情稍加严肃：“你还真的是忙傻了，这是你的戏，你做女主角，你管男主角是谁的哥哥，谁的弟弟，只要他能和你好好配合演戏就成了，你真的是想多了。”
顿了一顿又嘟哝：“如果是我，还是不要看韩晓雅去演那女主角，跟看兄妹乱伦一样。”
说得安歌噗嗤一笑。
没过两天，安歌就接到了剧组的通知，让她本周再去试一次镜。
打电话的居然是曹克，那个懒洋洋的，睡不醒似得摄影师在电话里说着一口麻溜的京片子：“哎，我让你别来问，你还真的就不来问了，害得我找你的电话都找了半天，丫头……您这不是耽搁事情吗？”
安歌：“……”
这还怪我咯。
不是你让我别来找你们的嘛
“得，我也不和你废话了，你赶紧地找个时间过来吧……”那曹克说着。顿了一顿，他又说：“我们导演对你还是挺满意的，所以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安歌苦笑不得。
能选上得做个心理准备？
要是不能选上那就啥不用准备了？
她禁不住有些怀疑了，这选上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去找杨立新请假去试镜。
原本会顺利，毕竟《红颜》剧组是通过军区的关系介绍来的，选拔文工团的演员能上这个剧，对于舞蹈对来说也是一件和值得骄傲的事情。
谁不想自己剧团中出个名人，这些都是成名的机会。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杨立新的态度却是十分为难。
“安歌，按理说我也不该拦着你，可是你现在刚刚主演了《红色娘子军》又获了奖，团里对你的希望很大，希望你能够把精力多放在舞蹈上。”
安歌有些诧异：“我知道的，可是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也没有演出任务，而且这个剧组也是经过团里批准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