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得倒是美。”
赵一洋这狗嘴真是吐不出象牙,季时禹看了调笑的众人一眼,最后咬牙切齿:“不就是出去玩?我去!”
……
******
池怀音从实验室回宿舍的时候,江甜正坐在桌边吃零食。
录音机里播放着音乐节目,整个宿舍里都是很悲伤的歌曲。
见池怀音回来了,江甜气鼓鼓把她拉了出去。
两个人站在无人的天台上,蚊子一直嗡嗡嗡围绕着她们,池怀音被咬了好几个包。
一定是O型血比较吸引蚊子,不然怎么江甜好像一点事都没有,一直闷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甜甜,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被咬得受不了了,池怀音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说,男人的话,能信吗?”江甜问。
“怎么了?”
江甜说着,就一脸气愤:“赵一洋那个瘪三,说什么喜欢我,要一直等我,结果他今天说,我要是还不答应他,他就放弃了,还说周末兄弟约了很多女孩子,让他也去。”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赵一洋也追了这么久了,江甜一直和他争锋相对,应该是不喜欢吧?
池怀音的问题把江甜噎住了,江甜憋了半天,才说道:“我就是不喜欢他,讨厌死他了。他太恶心了,还说多喜欢我,也就追了半年多,就放弃了,一点毅力都没有!哎呀,人又土,人家男生追女孩送夏奈尔的香水,他说夏天来了送我一瓶花露水!乡巴佬,土老帽,长得还难看,一个大男人还有美人尖,还单眼皮,我最讨厌单眼皮了,我恨死单眼皮了!”
听着江甜这一通数落,池怀音总算是找到事情的症结了,有些哭笑不得:“甜甜,我看,你这是喜欢上他了吧?”
“放屁!”
江甜本能的反驳之后,就陷入了一阵沉默,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倏地转身就跑了。
“我出去一会儿!”
天色这么晚了,池怀音够着脖子喊江甜:“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
“我去找赵一洋算账!!”
池怀音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两个冤家。
晚上江甜很晚才回寝室,冲回来的时候,双颊通红,一脸娇羞,一看就是发生什么了。要不是宿舍里另外两个都睡了,江甜的倾诉欲,恐怕是要说一晚上了。
那一晚那么热,她睡觉还要蒙被子,一直翻来覆去,总之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最诡异的是,也不知道她想到什么了,睡得好好的,还突然要嘻嘻嘻笑几声,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第二天早晨,池怀音在那刷牙,江甜围着她转了几圈,最后很扭捏地说:“我和赵一洋好了。”
池怀音点了点头:“看得出来。”
江甜震惊:“这也看得出来?”
“你的样子实在太浪了,看不出来才稀奇。”
“去。”江甜的表情一看就是坠入爱河的样子,一脸的粉红泡泡:“周末你有空伐?”
“周末要做家教,你知道的啊。”
“那算了。”江甜说:“周末我要跟着赵一洋他们去联谊,我要看看赵一洋那帮狐朋狗党是准备给他介绍什么样的姑娘!”江甜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咬牙切齿:“我看了下,赵一洋身边,一个好东西都没有,以前还觉得那个季时禹还不错,结果他也是个鬼混的,也要一起去联谊!”
江甜还在耳边碎碎念,池怀音已经反应了过来。
“我周末好像是有空的。”池怀音转了话题。
“嗯?”
“我跟你一起去,我也很久没出去玩过了。”
“……刚不是还说要做家教?”
“记错了,突然想起来,我的学生已经高考结束了。”
“不是有新的吗?”
“可以没有的。”
……
*****
赵一洋现在在整个男生宿舍三楼,都已经被人打成黑名单了。
和他说话一定要有技巧,如果听到他说“我和你说件事”,一定要赶紧跑,不然他准一个春心荡漾,说一遍他和江甜确定关系、以及亲上了的故事。
季时禹实在受不了他现在这个疯不疯颠不癫的状态,忍不住啐道:“你他妈能不能正常一点?!”
赵一洋站在镜子前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自己的发型:“你这种单身汉,不懂我们有家有口的幸福。”
说着,他拍了拍陆浔的肩膀,把正在写报告的陆浔,拍得一笔直接把信纸戳破了。
“陆浔,你加把油,下一个就是你了。”说着,睨了季时禹一眼:“你还是有希望的,不像某些人,注定要孤独终生了,看谁都羡慕嫉妒恨。”
季时禹不屑地嗤了一声。
“哎呀,你嗤也没用啊,你谈过恋爱吗?你牵过女孩的小手吗?你亲过女孩的小嘴吗?你都没有,但是你的兄弟我,都、做、过、了。”赵一洋最后捋了捋自己的袖口:“不说了,我去约会了,再见了各位!”
“疯子!”
他关上门后,季时禹和陆浔异口同声道。
最近赵一洋谈恋爱了,这是人尽皆知的是,本来以为周末的联谊活动,他肯定不会参加了,结果没想到他不仅还是参加了,还拖家带口,不仅带了女朋友,还带上了女朋友的室友。虽然两个姑娘确实也都长得挺灵,但是毕竟破坏了原本的计划,让大家都有几分尴尬。
这让攒局的哥们有些为难,本来算好了人数,减去赵一洋,男女都是一对一的,结果现在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女孩,那约的另一边的姑娘,该怎么想?
他正焦急着,音乐学院的那帮姑娘已经到了,一个个青春靓丽的,自成一道风景线。此情此景,他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森城的中山公园,是年轻人周末约会的好去处,公园的中心湖很大,上面都是划船的。那么大个湖,划到湖中心去了,还不任男孩子为所欲为?所以一般约会都会选中山公园。
一行人虽然对江甜和池怀音的到来有些意外,但是也很快打成一片,都是年轻人,本就没什么隔阂。直到大家走到了游船中心,才意识到人数不对的尴尬。
一艘船两个人,一男一女,原本是安排好的,现在多了一个姑娘,那怎么安排呢?
前面有几对聊得不错的男女先上船了,赵一洋和江甜是一对,自然也上船了。
最后现场只剩下攒局的和季时禹两个男生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季时禹看了一眼眼下的状况,沉默地踏上了船,他是男人,要先上去掌握平衡。
剩下三个女孩,确实有些棘手。
他扫了一眼岸上的人,最后抬起了手邀请,低声道:“谁先上?”
季时禹话音方落,岸上的三个女孩同时抬起了手。
季时禹没想到会这样,一时也愣住了。
三个姑娘同时抬起了手,本来都有些尴尬,但是这会儿缩回去更尴尬,最后都稳住没有动,等着季时禹的选择。
季时禹原本也不是真的来找对象的,要不是被赵一洋激了一下,也不会浪费时间来游什么湖。
其实看到池怀音也抬起手的时候,他是有几分松了一口气的。
比起去应付不认识的姑娘,池怀音这种安静又乖巧的女孩,要好相处得多。
他果断地抬起手,一把抓住池怀音的手,将她扶上了船。
皮肤灼热的接触,像过了电一样,两个人都怔楞了一秒。
池怀音上船后,季时禹转而淡淡对岸上那个男生说:“剩下的二位美女,就辛苦你了。”说着,他看了一眼船另一头的姑娘,顿了顿声:“池怀音是我同学,我来照顾吧。”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很多年之后系列】
某高冷儿子近来早出晚归,某季姓老父亲有些担心:你说儿子是不是早恋了?
池怀音白了某人一眼:儿子已经18岁了。
某人震惊道:原来我们已经结婚这么多年了?太伟大了!
池怀音:你什么意思?
某人立刻转了脸:我是说,我这么糟糕,你还能坚持住不和我离婚,老婆,你真的太伟大了!
第19章
昨夜刚下了一场雨,园心湖的湖水不像平时那般碧波清澈,微微泛起一丝淡黄色,依旧温柔。风轻轻吹过,带起粼粼波光。
船离开码头,岸上的人渐行渐远,视线只有这辽阔的湖面,以及对面的年轻男人,这让池怀音略微有些紧张。
船行至湖心,周围也没什么船只了,季时禹放下船桨,两人开始静静欣赏风景。
虽然四周碧波荡漾,绿树环绕,但是池怀音心不在此,眼角余光一直暗暗瞥向对面的人。
手上紧紧攥着裙子,带着一丝汗意,脑中还在回味他抓起她手的那一刻。
其实她抬起手的时候,是做好了他不会选她的准备,因为另外两个舞蹈专业的姑娘,活泼开朗,人也主动,都比她更吸引男生的注意。
他站在船上,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突然抓起她的手,两个人其实都有些愣了。
仿佛那种选择,是一种本能,让她的心跳骤然加快。
此刻季时禹背靠着船沿,视线落在右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怎么会来?”季时禹的视线懒散地瞟过来,淡淡看了她一眼。
池怀音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了一句:“那你呢?”
“我?”季时禹微微扯动嘴角:“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话题到这里,戛然而止。
池怀音也觉得自己胆子太大了一些,但是眼下这种情形,真的很容易让人冲动。
船行之湖心,除了水里的鱼,周围没有任何活着的动物可以来打扰。
风缓缓拂面,吹动平静的湖面带起一丝丝波澜。
仿佛在鼓舞着她,说吧,这么好的机会,不要再等了。
钟笙结婚了,她不愿意再等出另一个钟笙。
如果季时禹都是要重新开始,为什么不可以是她?
仿佛鼓起了毕生的勇气,池怀音攥紧了自己的手心,彻底抛去了从小到大,老师和家长教育的“矜持”,深吸了一口气。
“你看我合适吗?”
“池怀音?”
“你先听我说。”池怀音的脸越涨越红,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知道你喜欢钟笙的时候,我很难过,但是现在钟笙结婚了,我不想再错过了。其实,我今天是为了你来的。”
“季时禹,我喜欢你。”
……
池怀音半低着头,许久都没有听到季时禹的回应。
她还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能说什么,一张嘴就有种要咬到舌头的感觉。
池怀音像等待宣判的犯人,等得有些心焦,半晌,才怯生生抬起头。
“季时禹?”
只见他似笑非笑,淡淡反问:“谁会泡院长的女儿?疯了吗?”
仿佛一桶冷水,嗖嗖就从池怀音的头顶骤然泼下,她甚至都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按照一般的发展,发生了这事,我们两个是不是应该有一个跳湖?”
季时禹冷不防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瞬间把两个人之间那种低气压带歪了。
他见池怀音不说话,轻叹了一口气:“我是男人,我来跳吧。”
“不!用!”
……
1991年夏天的尾巴,池怀音人生第一次暗恋以告白失败告终,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每天还是要忙碌地做实验、写报告。
中秋过后,冬天总是来得很快。
那一年,森城的冬天遭遇了几十年难遇的寒流,冬天平均16度的森城,进12月开始,温度就跌破了10度。
“熔盐电解铝新型惰性阳极”的课题实验研究终于基本完成,论文在曹教授的指导之下已经成稿,之后就是等待上刊了。
和季时禹朝夕相处的日子终于过去,这期间她的表现一切正常,她都忍不住要表扬自己,演得真棒。
*****
这几个月大家的生活都过得很寻常,赵一洋谈恋爱以后,就对学校的宿舍管理规定很不满。男生进女生宿舍,脚还没跨进门,已经被宿管大妈拦住了;女生进男生宿舍,宿管大爷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些女生进男生宿舍推销袜子或者一些地摊货,基本上畅通无阻。
研二的第一学期过半,学校里很多准毕业生就开始实习了。像总来赵一洋赌摊一个学物理的男生,大四的,四人一间的房,只住了他一个人,他也无聊,就总到赵一洋宿舍来打牌,他女朋友是法律系的,经常到他宿舍里玩。学校里宿舍就那么大,天气热,他们鬼混的时候老开着窗,隔壁和上下楼宿舍的男生都能听见床响。
每次在赵一洋这边来打牌,基本上都是一群人围攻他一个,以此警示他,“在这个匮乏的时代,你吃肉归吃肉,不要吧唧嘴,太没道德了”!
有一阵子,赵一洋一度把这个比他小几岁的男生视为灵魂导师,每次他来打牌,他都要拉着人家一通取经。
对于赵一洋这种目的不纯的行为,大家都很鄙视。
季时禹忍不住啐骂他:“你最好每天少胡思乱想,小心江甜知道了,卸了你的腿。”
“是男人就会想。”赵一洋对此倒是不以为耻:“谁有女朋友了不想啊?”说着,突然变了表情,戏谑一笑:“也是,你肯定没法想,毕竟你还是没有女朋友的雏鸡。”
“滚——”
“不服啊?要不咱打个赌,赌我们俩谁先当上真男人。”赵一洋阴险一笑:“就以今年为时限吧。”
“……”一直沉默的陆浔终于听不下去了,插了一句嘴:“现在都已经12月10号了,老季女朋友都没有,上哪当男人。老赵你这打赌太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