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童话——艾小图
时间:2018-07-07 08:49:55

  赵一洋鄙夷而嫉妒地瞪了季时禹一眼:“池怀音说你回来,肯定没吃饭肚子饿,给你送了这么大一份。”
  说着,赵一洋忍不住感慨:“季时禹啊季时禹,你何德何能,能找到这么好的女人?”
  季时禹得知面前的饭菜是池怀音送过来的,心头一暖,赶紧起身,准备去洗个手吃饭。
  他刚站起来,宿舍的门就被敲响了,一个男生说楼下有个姑娘找他,他以为是池怀音来了,屁颠屁颠就跑下楼去了。
  他到了楼下,才发现等着他的不是池怀音,而是钟笙。
  许久不见,再见钟笙,样貌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看着沧桑了很多,虽然还是一样清秀又美丽,却又觉得好像哪里都不一样了。
  季时禹其实也有些想不到,有一天两个人可以这么平静地坐在一起说话。
  还是当年那家饺子馆,只是两个人都有了新的生活。
  曾经以为的那种牵绊,都很决然地断掉了。
  钟笙记忆力极好,还是按照当年季时禹的喜好,点了一份三鲜饺子。白白胖胖的饺子上桌,还冒着热气,氤氲在两人中间,再看彼此,轮廓都有些模糊。
  一直没有说话的钟笙,终于开口问道:“你现在过得好吗?”
  季时禹一动不动,也没有拿筷子,淡淡点了点头:“挺好。”
  钟笙的表情有些复杂,漂亮的嘴唇轻启,以一种怀念的口吻说着往昔。
  “我记得我以前在宜城歌舞团的时候,你总是带些水果、糖果来看我,那时候我在练功拉琴,你就坐在角落里听。”
  “我来森城的时候,是你去火车站接我,当时你还震惊,我只有那么点行李。”
  “我过生日的时候,你送我一条裙子,你说没见过一个女孩一条裙子穿七八年。”
  “……”
  季时禹不懂钟笙突然到访的用意,眼睛只是盯着面前的那一盘饺子,热气渐渐散去,原本湿润的皮面,也渐渐开始有回生的迹象。
  眼前突然就想到池怀音送来的那一缸饭菜,想来她买的时候也没具体考虑他想吃什么,就像喂猪一样,觉得他人高马大吃得多,每样都来点,米饭打了快半斤。
  正想着这些,季时禹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
  这块表是他生日的时候,池怀音存了半年的钱买来送给他的。
  听江甜说,那半年,池怀音连一个新本子都没给自己买过。
  再抬头看一眼钟笙,结婚后她的吃穿用度看起来都和以前不一样了。明明说着和他的一些过往,却觉得眼角眉梢尽是陌生。
  季时禹突然想到,原来女人和女人,也是不一样的。
  季时禹的心不在焉落在钟笙眼里,她戛然而止,没有再说下去。
  见他一直在看时间,钟笙有些失望。
  “你一直在看时间,是有什么急事吗?”
  季时禹终于抬起头看向钟笙,眼神坚定。
  “我女朋友给我送了饭菜,我得先回去了。”
  钟笙眼神复杂地看着季时禹,流转的眸中,流露出以前季时禹无法抵抗的示弱。
  “你女朋友送的饭菜,这么久也凉了吧,这饺子还热着,吃了再回去吧。”
  季时禹笑了笑,用很认真的表情说道:“我喜欢吃凉的。”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很久以后系列】
  很多男人的饭桌,大家突然讨论起,当年是如何搞定老丈人。
  有的说送水果,有的说买古董,有的说上老丈人家干农活。
  轮到季时禹,他说:老丈人让我去刷化粪池。
  大家惊到了:你去了?
  季时禹:去了。
  众人纷纷写下“服”字。
 
 
第25章 
  季时禹执意要走, 钟笙也不能强留, 付过钱以后, 她一路小跑跟着季时禹走到店外。
  季时禹身材颀长, 腿长步大, 钟笙本能想要去拉他, 手刚触到他的手臂, 他就本能把人甩开。
  许是太过敏感,他当下就觉得应该和钟笙保持距离, 用的力道太大,也没注意到会打到人。季时禹明显听到自己夹克的金属袖口打到钟笙手上,啪嗒一响,钟笙立刻痛得丝丝直抽凉气。
  季时禹回过头,钟笙正握着自己的手腕。手肘弯曲, 大衣的袖口向下滑了几寸,白皙的手腕上一片青紫。
  季时禹有些错愕:“我的袖子打到的?”
  钟笙立刻紧张地将大衣的袖子往下撸,遮盖住了细瘦的手腕。
  “我没事, 是前几天蹭到的。”说着, 她故作大方地对季时禹挥了挥手:“你走吧, 我没事。”
  季时禹看了钟笙一眼, 也没有多想,转身就回宿舍了, 心心念念只想回去吃碗冷饭。
  这么想想, 他也是被自己“贱”到了。
  ……
  回了宿舍, 赵一洋收拾一通, 准备出门约会。见季时禹这么快就回来了,调笑了一句:“没和池姑娘缠绵一下?这么快就回了?”
  季时禹坐回桌前,重新拿起筷子,想了想回答:“钟笙来找我,说了一堆以前的事。”
  “干!”说起钟笙的名字,赵一洋都是一顿生理厌恶,立刻指着季时禹的鼻子道:“季时禹,你可得给我把持住了,千万不要做出那等,下作踏两船的事。”
  季时禹嫌弃地瞪了赵一洋一眼:“你当我什么人了?!”
  想想季时禹和池怀音在一起的这一年多,小两口蜜里调油一样,应该也是没什么可乘之机给钟笙了。
  “钟笙这个女人也是莫名得很,都结婚了还回来找你干吗?居心不良吧。”
  季时禹低头吃饭,表情也没什么波澜。
  “也许是和她爱人吵架了吧?”
  真奇怪,再见钟笙,居然一点纠结的感觉也没有,看她的情绪,不像婚姻幸福的样子,但是他也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这都和他季时禹无关了。
  “想想你也是可悲了,人没结婚,当你是钱包;人结婚了,还要找你当垃圾桶。哎。”
  对于钟笙,季时禹已经不愿多评价,毕竟也曾是一段青春回忆,过去便罢了。他抬起头看向赵一洋,难得诚恳地问道:“这事要告诉怀音吗?钟笙突然来了,应该说一下吧?就是不知道怎么说,怕她误会。”
  赵一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是不是傻啊?哪有不吃醋的女人,回头给你生几天气,哄都哄不好,有你后悔的。也没发生什么,干嘛给自己惹事?”
  “可是……”
  “可是什么,听兄弟的,没错。”
  ……
  *****
  池怀音抱着脸盆去水房洗衣服,一起的江甜看到池怀音满满的一脸盆衣服,忍不住教训她。
  “哪有你这样的,都没结婚呢,老是给他洗衣服?他没长手啊?”
  听江甜这么说季时禹,池怀音赶紧解释:“没有没有,昨天我冷,他脱给我穿的,我看有点脏,就一起洗了。”
  江甜看池怀音那痴心又单纯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思考了很久,才艰难说道:“我有件事和你说,你先别难过。”
  池怀音专注地搓着季时禹外套的袖口,衣料有些硬,也不知道他蹭哪里了,搓了半天没搓干净。
  “嗯?”
  江甜欲言又止,半晌说道:“素芬昨晚和我说,在学校外面碰到季时禹了。”
  素芬是池怀音同宿舍的,也是江甜的同学,平时很少在宿舍,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
  池怀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发生什么事了?”
  “钟笙昨天回学校找季时禹了。”江甜说起钟笙就不爽,语气都有些瞧不上的意思:“真的不懂那个女人怎么那么不要脸,都结婚了还要回来找别人的男朋友。”
  ……
  江甜的猜测和讽刺,池怀音已经听不进去,手上的衣服也缓缓掉进了脸盆了。
  那一刻,池怀音只觉得身体里最重要的一股精气神都被抽走了,原本还带着笑容的脸颊上,瞬间有了一种又僵又酸的感觉,身上热腾腾,又似乎冷冰冰,那感觉实在煎熬,她甚至有些无法招架。
  这一年多,也许是过得太幸福了,池怀音甚至有些忘记钟笙这个名字。
  想想钟笙和季时禹那几年她所不知道的过往,那股被遗忘的、熟悉的不自信感又死灰复燃。
  江甜在一旁像一只鸟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
  “音音,你要强势一点,不要总是这么柔柔弱弱,你要去问季时禹,到底怎么回事,钟笙又死回来干嘛!找他有什么事!”
  “喂,池怀音,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
  背着江甜的谆谆教诲和支招,带着对钟笙到来的好奇和怀疑,池怀音出门和季时禹约会。
  马上要放寒假,季时禹约了几个同学打篮球,这学期最后一场,还是很有意义。
  冬天的篮球场上,依然有很多穿着篮球背心的小伙子,也不怕冷,运动过后大汗淋漓,肌肉隆结的手臂上油光发亮,在场上跑来跑去,精气神十足。
  半场过后,大家可以休息和喝水。
  季时禹运动过后,面上带着几分潮红,坚定地向池怀音的方向跑过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也不知道为什么,池怀音突然想起一两年前,也曾有过一场球赛,也有过类似的场景,只是当时季时禹是跑向钟笙。
  也许是过得太幸福了,池怀音时常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患得患失好像随时都会把她身边的一切夺走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恋爱的姑娘都会这样,亦或是因为她的主动才换得这段爱情,所以她格外严重。
  她从来没有追问过季时禹,有关他的过去,也没有问过他,为什么会选择和她在一起,更没有问过,他是不是爱她?
  应该说,是她不敢问,她害怕答案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尤其是当钟笙这个名字冷不防地又蹿出来,那种不安全感更明显了。
  季时禹盘腿坐在池怀音身边,也不管他身上是不是臭汗淋漓,就是要黏着池怀音坐,脏兮兮的汗都蹭在池怀音肩膀上。池怀音嫌弃地想推开他,他就更加耍赖,做出要抱她的动作,威胁她要是再推,他就直接抱她,全身汗都蹭她身上。
  池怀音知道季时禹这个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只能牺牲半边肩膀。
  钟笙来过,季时禹的表现和平时完全没有什么两样,黏黏糊糊的,不见任何异常。
  池怀音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素芬看花了眼。
  池怀音心不在焉,欲言又止的模样很快引起了季时禹的注意。
  季时禹侧头看着她,眸中带着关心,“是不是有什么事?”
  季时禹主动的追问给了池怀音几分勇气,她捏了捏手指,嗫嚅着问:“我想问你件事。”
  季时禹很坦诚地看向她:“什么事?”
  “你昨天是不是……”池怀音一抬头,正对上季时禹坦荡的目光,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又说不出口了,“你昨天是不是又抽烟了?”
  说着,池怀音故意皱了皱鼻子嗅了嗅:“我怎么觉得有烟味?”
  “真没有。”季时禹立刻撇清,压低声音说:“抽烟不让亲嘴,我又不傻,还抽什么烟。”
  池怀音后悔自己选了个很惹事的话题,赶紧抬手把他那张没开关的嘴给堵上了。
  ……
  不管钟笙为什么而来,季时禹不说,自然有他的原因。
  他还在她身边,还对她好,这就够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总归是童话了些。
  人还是不能贪心太多。池怀音这样对自己说。
  *****
  寒假到来,池怀音跟着季时禹一起回宜城。
  池母过来送行,听说季时禹给买了坐票,心疼得不得了,一个劲儿埋怨季时禹。
  “早点说让音音爸爸给你们买票啊,学院里有票务的。”
  池怀音对此倒是不以为然:“没事的,我哪有这么娇生惯养,以前也有自己回过老家,还无座票呢。”
  季时禹也心疼,池怀音瘦瘦弱弱的,坐十二个小时也不知受不受得了,但是春运真的一票难求,坐票已经很难得,别说卧铺,本来就名额少,公开发售的更少。
  告别池母,两人拎着大包小包上了火车。
  包里很多东西都是池母准备的小礼物,送给季时禹家的,池母一贯细心,礼节也周全。
  十二个小时摇摇晃晃的火车,怕池怀音难受,季时禹全程用大腿给她当枕头,让她能靠着睡觉。
  等到火车到站的时候,季时禹双脚发麻,差点站不起来。
  见到这情景,池怀音要是还胡思乱想,她也觉得有些对不起季时禹了。
  季时禹家在高中时候是开杂货铺的,记忆中是租的一个国营厂子门口的门面,前后加起来不过七八个平方,但是在那年代没什么竞争,生意极好,再加上季时禹的父母勤劳又朴实的个性,多年过去,他家的铺子已经开了好几家,是宜城第一个有连锁概念的个体户。
  在宜城,季时禹家里还算有名,季家人都热情好客,和谁都能唠嗑。听说他家大城市的新媳妇回老家,街里街坊的都跑到他家凑热闹,把他家早早就建起来的两层小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池怀音本来有些内向,对那么多亲戚朋友实在应顾不暇,好在有季时禹给她挡着,不然她真是尴尬死了。
  季时禹的爸妈和季时禹完全不一样,热情好客,一点长辈的架子都没有。
  季家爸爸在做饭,妈妈翘着腿和他们聊天,时不时还要催两句。
  这有趣的模式,让池怀音好奇不已。
  见池怀音不怎么说话,季妈妈立刻找话题说道:“以后家里有什么活,你就让大禹干,他从小到大都不听话,找个媳妇回来治他才好。”完全没有偏袒季时禹的意思,让池怀音的紧张缓解了许多。
  季时禹对此倒是不接招:“家事都是女人干的,男人干像什么样子?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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