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童话——艾小图
时间:2018-07-07 08:49:55

  说着,长长的胳膊搂上了池怀音的肩膀。
  见有长辈在此,池怀音用手肘顶了顶季时禹的肋骨,示意他放开。
  两人的一番小动作落在季妈妈眼里,嘴上掩不住的笑意。
  “看你们感情好,我就高兴,早点结婚,给我生个孙子抱。”
  ……
  吃完晚饭,季时禹又带着池怀音去医院,看了季时禹的奶奶。
  她已经病得很重了,老人家思想传统,一直想回家,认为在家里寿终正寝,魂魄才能归家。
  但是她身体情况实在不好,回家了又发病,最后只能无视她的意见,将她留在医院。
  季奶奶知道要见未来孙媳妇,提前就把礼物准备好了。
  一枚金戒指,还挺重,在那年代倒是奢侈品。
  池怀音觉得太贵重,不敢收,最后是季时禹拿过戒指,直接套在她手上,才算是收下了。
  “我们家的传统了,我爸妈结婚的时候,我奶奶也给了戒指,如今轮到我们了。”
  池怀音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内心感到暖暖的。
  觉得那金灿灿的俗物不再是俗物,而是一份承诺,一份责任。
  从医院出来,要走一段路才能回季家。
  天色渐渐暗沉,路上的路灯盏盏亮起,也点亮了两旁的树。风吹过,树叶沙沙摆动,影子落在地上明暗斑驳。
  两人顺着没什么人的路走着,好不惬意。
  “你家里人都很好,我很喜欢。”池怀音由衷地说。
  “我妈没见你就喜欢你了。”他揶揄道:“她听说你是我们院长的独生女,就直呼我嫁得好嫁得好,她这哪里是喜欢你这个人,分明是喜欢你的身份。”
  对此,池怀音倒是没有很介意:“我本来就是院长的独生女,那你妈妈,应该会一直喜欢我吧?”
  听池怀音这么说,季时禹无奈地笑了笑,揉了揉池怀音的头发:“傻。”
  两人步调一致,不紧不慢,季时禹搂着池怀音的肩膀,池怀音靠在他胸口。
  池怀音脑中突然想起离开森城的时候,池院长和她说的那些话,趁着现在气氛好,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对了,我听说我们学校有委培名额,可以去日本工作,那边有最新的电池技术,你想去吗?”
  季时禹从小到大,得到的任何成就都没有费什么心力,只要他想要的,没有他做不到的,一个人太聪明了,反而会让他失去奋斗的动力。
  对于去日本,他兴趣缺缺:“小日本有什么好的。”他骨子里还有几分小愤青:“当年要不是他们侵略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国家不至于用这么多年修养生息。”
  听他拒绝得很果断,池怀音也不好再坚持,想了想,又问他:“那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
  问别的,季时禹可能没想过,但这个问题,他倒是真的思考过。他嘴角勾起一丝淡笑,歪着头看向池怀音,回答地很干脆:“有啊。”
  他抱着池怀音,认真计划道:“做一份能养活家庭的工作,然后和你结婚,生一个长得像你的女儿。”
  ……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很久以后系列】
  回首当年,季时禹总忍不住难受:计划生育政策害死人啊。
  季家高冷儿子:又怎么了?
  季时禹:要不是这政策,老子当年说什么也要追个女儿,养你这么个孽障,一路气我。
  季家高冷儿子认真考虑后回答:你怎么就知道一定会生女儿,也许还生一个和我一样的。
  想想这个可能,季时禹一身冷汗:一个就够了,一个就够了!
 
 
第26章 
  关于1993年, 如果问池怀音, 那一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池怀音会如数家珍一样和你讲这些:
  奥黛丽·赫本逝世;
  克林顿入住白宫;
  我们国家换了领导人;
  她毕业了;
  ……还有,她的初恋跟着毕业, 一起结束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 池怀音一直难以释怀那种急转直下的分手。
  就像用刀生割了自己身上的血肉一样, 疼得她连呼吸都不能。
  1993年6月30日, Beyond乐队的主唱黄家驹,在日本录制节目的时候摔下舞台,不幸去世。
  当时在日本的池怀音也跟着语言学校的同学上街, 带着白花去纪念黄家驹的离世。
  那些歌迷自发唱着Beyond的成名作,每一曲都是传唱度街知巷闻的程度。
  当歌迷们手牵着手唱起《喜欢你》的时候,池怀音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的哭声掩盖在大家的低啜中, 并没有多特别, 这才让她能放肆让自己哭出来。
  那一年, 卡拉OK才开始在森城流行没多久,因为卡拉OK价格昂贵,所以很多公园、广场, 都引进了一种卡拉OK机, 只需要两块钱就可以放声高歌一曲, 解一解卡拉OK的馋。
  季时禹唱歌并没有多好, 却偏要浪费钱,在广场众人围观的情况下, 点了一首《喜欢你》。
  副歌只有两次, 每每唱到“喜欢你”, 他一定要牵着池怀音的手,哪怕他并不擅长歌唱,依然每个字都唱得真挚。
  那时候他们曾经那么好过。
  可是他们都忽略了,《喜欢你》这首歌不似名字那么甜蜜。
  那句深情的“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之后,是“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
  也许当初就是有预兆的吧。
  1993年5月10日,冶金物理化学系所有研究生的毕业答辩都完成了,只等着毕业的众人都一身轻松。
  季时禹和池怀音的分配结果也下来了,因为优异的成绩,都分到了森城有色金属研究院,是北都总院的直属单位,国家编制。
  答辩完那天,季时禹和池怀音一起去戏院看电影,看完电影一路散步回家,路过一家照相馆,正在拉铁闸门,季时禹突然说:“我们好像从来没有拍过合影,拍一张纪念一下吧。”
  那天照相馆的最后一对客人,便是他们。
  照相馆里除了单色幕布,有图的就是故宫、长城之类的,在照相馆老板的极力推荐之下,两人选择了故宫为背景。老板看池怀音穿了一件浅紫色的衬衫,便拿来一盆浅紫色的假花放在一旁的桌上。
  季时禹和池怀音,并排坐着,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傻乎乎的,笑得眼睛都要没有了。
  “一、二、三、咔嚓、”
  ……
  相片十天后才能拿,两个人都有些期待照片的效果。
  季时禹说他一定照得很帅,把池怀音比得黯然失色,话语间得意洋洋,幼稚得像个小孩。
  到了池怀音宿舍楼下,季时禹依依不舍,抱着她许久才放开手。
  季时禹和往常一样,送完池怀音,便回了自己的宿舍。
  刚走到楼下,面前突然就冲出一个男的,个子虽然没有季时禹高大,但是气势汹汹,倒也把他吓了一跳。
  季时禹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钟笙和她爱人杨园。
  季时禹对于这对不速之客的到来有些惊愕,皱着眉问:“你们找我有事?”
  钟笙的头发乱七八糟,衣服也被扯得歪七扭八,脸上青紫一片,整个人精神恍惚站在杨园身后,看得季时禹有些触目惊心。
  杨园紧抓着钟笙的手腕,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指着季时禹的鼻尖。
  “你们不是有过一段吗?是不是都挺遗憾的?老子现在成全你们!”
  说着,把钟笙往季时禹身上一甩,季时禹下意识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钟笙。
  他的手不过刚碰到钟笙,杨园就和疯了一样,双眼血红,上来就是一拳要打在季时禹脸上,他头一偏,那一拳打在了季时禹的锁骨上,力道之大,简直要把他骨头都打碎了。
  三个人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围观。
  一栋楼的男生和路过的男男女女几乎都停了下来。
  杨园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婊子,你是不是想着他,老子现在就让你看他看够!看看老子怎么把他打死!”
  说着,他又要上来打季时禹,被钟笙一把抱住。
  钟笙像一只濒死的母兽,跳到杨园身上,像要食人血肉一样,凶狠地咬在杨园肩背之上。
  杨园吃痛,一把甩开钟笙,转头就抓住钟笙的头发,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是“啪啪啪”几巴掌打在钟笙的脸上。钟笙鼻腔里立刻就见了血。
  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老子娶你回家,你怎么回报老子的?你结婚前就乱搞,是不是和这姓季的?臭不要脸的破鞋,老子对你不好?还是我们全家对你差了?你还要偷人??要不是我兄弟告诉我,你跑学校里找这姓季的,老子绿帽子是不是就戴实了?臭婊子!婊子!”
  钟笙如同本能一般痛苦地否认:“我没有!”
  “还要骗我?!”杨园已经彻底失去理智,在众人面前羞辱钟笙:“血都没流的女人!还骗我说是第一次。婚前就乱搞,老子没有怪你,给你安排工作,给你买最好的,用最好的,你怎么回报我?你偷人!”
  许是吵过太多次,也挨过太多次打,钟笙已经不愿意再解释什么,只是睁着一双死灰一般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跟你之前,没有别的男人,信不信随你。”
  说着,抱歉而绝望地看向季时禹:“我和季时禹没有任何私情,他有女朋友,也要结婚了,你要还有人性,就不要打扰别人。”
  ……
  污言秽语之下,杨园说着又要对钟笙下毒手。那不是一个男人对待妻子的样子,甚至连畜生都不如。
  季时禹终于看不下去,伸手去拦。
  “她是你爱人,嫁给你不是让你随便打的!”
  中国人从不缺正义感,可是中国也有一句没有道理却被众人默默遵守的老话,“夫妻家事不要管”。即便知道打女人不对,可是大家也都没有上前去伸出援手。
  季时禹不愿意再和钟笙有什么牵扯,可是此情此景,他若不管,杨园手重,再打下去,钟笙就危险了。
  他大力抓住杨园打人的右手,杨园反应极快,左手一拳就挥了过来,打在季时禹的脸上,季时禹左眼一花,半天才缓过来。杨园还要挥第二拳,季时禹头一偏,躲了过去。
  季时禹越是要制服杨园,杨园的情绪就越激动。
  手脚并用,要和季时禹拼命……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听到消息的赵一洋几乎是闪电一般的速度从宿舍跑下来,连鞋都没穿。陆浔拎着赵一洋的鞋,也跟在赵一洋身后往下冲。
  赵一洋挤入人群的时候,正看到杨园对着季时禹的身上招呼了两拳,一直隐忍着没发作的季时禹终于火了。
  血脉喷张,青筋暴起的拳头终于举了起来。
  赵一洋太知道季时禹打架的能力,别说杨园比他瘦小,就是杨园和北方人一样高大,也不一定是季时禹的对手。
  他两步上去,抓住季时禹举起拳头的手,语气急切极了。
  “不行,季时禹,你冷静点!”他摇着头,几乎祈求的语气:“池怀音要是知道了,她一定会伤心死的,你是她的男朋友,你为了钟笙打架,你要她怎么想?”
  季时禹已经失去理智,被打了好几拳,怒气已经从脚底冲上头顶。
  “放手。”
  “别人夫妻的事,你不要管了!你和钟笙早就没关系了!”
  “放手!”
  季时禹用力甩开赵一洋的那一刻,他低沉的声音从齿缝中溢出:“就是街上的陌生女人挨打,是个男人也没办法袖手旁观!”
  ……
  池怀音刚换上拖鞋,还没坐下,宿舍外面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池怀音的宿舍门猛地被人推开,来人火急火燎地说:“池怀音,不好了!你男朋友在楼下和人打起来了!”
  ……
  池怀音想都不想就冲下了楼,脚上的拖鞋不跟脚,一只跑掉了她也顾不得捡。
  五月的森城已经入夏,烈日灼人,空气滞闷。
  池怀音疯了一样赶到的时候,围观的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
  有个别她们一栋楼的女孩,曾见过季时禹送池怀音,见她到来,都开始你传我,我传她地议论。大家默默为她让出了一条道。
  她一抬头,就看到扭打成一团的季时禹和杨园。
  一旁披头散发的钟笙一直试图抓住杨园,有时候抓不住,就凑过去替季时禹挨拳头,那画面,像一根针一样,扎得池怀音眼中要冒出血来……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众人看向池怀音的表情充满着同情。
  “……”
  “听说这女的结婚前,男的追了挺多年的,后来女的还是嫁给别人了。”
  “听着女的爱人的意思,两个人一起就有一腿的,这女的新婚夜没有落红,应该是以前就厮混过了。”
  “看得出来,不喜欢怎么可能为她打架,下手还真是狠,人家都结婚了,再不服气又能如何?”
  “可怜这男的现在的女朋友,听说两个人也在一起挺久了。”
  “心上人结婚了,也不可能守一辈子,总归是要再找个女孩的。”
  “可怜,可怜……”
  ……
  烈日当空,池怀音几度都有眼前发黑,几欲晕厥的感觉。
  一种几乎要让人窒息的感觉,从胸腔到四肢百骸。那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像被人用锤子一下一下都敲碎了一般。
  都不复存在了。
  *******
  那事之后,池怀音就生病了。
  热感冒一直不好,池母把她接回了家照顾。
  期间季时禹好几次去找池怀音,都被拒之门外。家里的电话线也被池怀音拔了,池母从来没见过自家乖巧没脾气的女儿生这么大的气。
  劝也不知道怎么劝,毕竟年轻人的事,也不好插嘴,只能好言好语把季时禹劝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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