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好多人都这么说。”
“学校里也调查了,你不信,你要我怎么说?”
“我知道你没有做什么,可是你心里……”
“我心里只把她当学生,我当初就说得一清二楚了。”
她咽了咽口水,许久轻叹了一口气。
“算了算了,都一把年纪,半身入土了,追究这些,有什么意义了。”
“我觉得很有意义。”池父突然挣扎着从床上做了起来:“我说怎么从德国回来以后,你就不正常?敢情你是这么想我的。你怎么就一天到晚疑心我心里有别的人?”
池母的眼眶有些红。年纪到了,很多话也说不出口。
他也许心里没有别人,可是心里也没有她。
这结果多让人沮丧。
“你怎么不说话了?”池父始终咄咄逼人:“这些话,我也憋了几十年了,今天一口气说完得了。”
“说什么呢?”
“说说为什么几十年都过了,最后不愿意过了。”
这一辈子,他们吵架,都是她咄咄逼人,这是第一次,两个人角色好像反过来了。
“在没有感情的婚姻里过了一辈子,累了。”
“怎么就没有感情了?”池父越说越气:“没有感情能过一辈子吗?”
“我说的不是亲情,是夫妻间的感情。”
“你怎么就知道,我对你不是夫妻间的感情?!”
……
********
离开医院,池怀音还有些心有余悸。
忍不住抱怨季时禹:“你今天是不是吃多了,干嘛去招惹我爸?欠叉棍打了?”
季时禹开着车,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不这么说,咱妈肯定不会留下。”
“留下又有什么意义?我妈感觉态度挺坚决的。”
季时禹回头过看了池怀音一眼,无声笑了笑,什么都没有再说了。
池怀音和池母进病房前。
池父突然感慨万千地对季时禹说:“我这辈子,比较失败,人到老年,妻子离婚,女儿出嫁。你别学我,要好好对我的女儿,过好这一生。”
季时禹问池父:“为什么您和妈吵了一生,到现在才分开呢?如果没有感情,不是应该早就分开了吗?”
池父听到季时禹这么说,立刻皱了眉,想也不想地回答:“没有感情,能过一生吗?”说完,又觉得一把年纪了,谈这些有些不好意思,又补了一句:“可能是性格不合适吧?”
“什么样的性格叫合适呢?世界上哪有完美契合的夫妻。”季时禹笑:“您有没有想过,妈的心结到底是什么?”
“心结?”
“也许就是那一句,没有感情,能过这一生吗?您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吧。”
……
池怀音看季时禹的表情,立刻发现端倪:“你是不是又和我爸谋划了什么?你可别给我爸出什么馊主意了,你让他去跳舞,他脚都扭伤了。”
“长辈的事,我哪里管得了。”
池怀音有些不相信季时禹:“你确定你没有跟我爸再出馊主意吧?”
“长辈的事,我管不了,下辈的事,我得管啊。”红绿灯停车期间,季时禹踩着刹车,等着红灯读秒。他看向池怀音的方向,眉毛微挑,笑得有些狡黠:“他们还不和好,我们有孩子了,谁带?”
“……你这么算计我爸,让他知道了,他能饶你吗?”
“过了今天,他疼我这个女婿都来不及,怎么会怪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岳父专场】
老岳父虽然最终抱得妻归,但是也得知了自家女婿无耻的算计。
每每看到女婿,都是鼻孔朝天。
知道女婿喜欢女儿,后来外孙出生,带把的。
他喜笑颜开,对自家不孝女婿说:“这是你的报应!你看!生个孩子都不如你愿。”
后来孩子各种高冷叛逆,从小就格外早熟,谁的话都不听,啥事都自己做主,让做外公的也没有什么存在感,非常遗憾。
不孝女婿火上浇油:爸,您瞧,也可能您的报应吧。
第66章
为了迅速抢占市场, 打出名堂, 季时禹又提出了一个新的回收策略——以旧换新。
这个策略提出以后,连池怀音都有些担心。
季时禹洗漱完,进来睡觉, 池怀音忍不住问:“你确定要以旧换新吗?把旧电池的价格折现一部分, 确实很冒险啊。”
季时禹掀开被子,还没躺下去, 就看到凑到眼前的池怀音,一张白皙的小脸严肃地看着他, 一时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在单位里, 你跟我讲工作,回家了还要讲?”季时禹用手指点在池怀音的额头上, 把她推开:“以后我们家要立规矩,在家不准说工作。”
“可是我真的很担心啊。”池怀音说:“赵一洋他们肯定也担心,不敢忤逆你的淫威而已。”
季时禹将枕头挪上来了一些, 整个人靠了上去。
“我就知道你们会这样。”他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考虑一下,电动车的蓄电池能用多久?哪怕是美企产品,也就两年。电动车的用户,两年就要更换蓄电池, 这是必然的。这不是一个一次的市场, 是多次的。我们现在以旧换新,少赚的那么一点点钱,会让消费者优先选择我们,这是无形的大市场。”
“可是目前没有公司这么做, 我们这么做,必然要花最多的钱,如果以后这种回收、以旧换新成了大趋势,别人只需要乘凉。我们何不等到别人先投资成本,我们来乘凉呢?”
“如今电动车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在普及,意味着什么?水满则溢,未来的趋势,电动车一定会和摩托车一样,被限制甚至禁止。”季时禹笑:“就像竞技比赛一样残酷,人们总是只记得冠军,难道亚军不努力吗?所以怀音,我们的目标,就是第一。”
池怀音听季时禹说完,没有再提问,而是开始认真思索他说的话。
季时禹不准她再想工作,强行将她拉进怀中,掀起被子,将二人盖住。
“睡觉。”他的声音已经透露出他不想再谈工作了。
池怀音还没困意,想想不放心,又要问问题:“那……”
她问题还没说出来,季时禹直接以吻封缄。
柔软的被子是她亲自晒的,里面还带着点阳光的气味,盖在两人身上,将被子里和被子外隔绝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季时禹的手稳稳扶着池怀音的脸颊,强迫她接收着这带着侵略性的吻。
唇舌辗转,气息纠缠。
许久,池怀音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才把她放开。
他微微侧头问她:“还有问题要问吗?”
池怀音终于获得了新鲜空气,胸口上下起伏,大口喘息,此刻,她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连自己要问什么都忘记了。只是呆呆傻傻地看着季时禹,看着他放大的五官,看着他略坏的笑意。
“我……”终于醒了几分,她想到季时禹做的事,忍不住嗔骂:“你也太赖了!”
季时禹嘴角微微勾起:“能怎么办?找了个工科女当老婆,只能这么治了。”
“我认真和你说工作,需要怎么治?”
“哪个男人到了床上,还想工作?”季时禹欺身上来:“你记住,男人在床上,只会想一件事。”
“……”
第二天,关于“以旧换新”策略的一些细节,赵一洋和季时禹沟通得不是很顺畅。季时禹还要忙别的,就让他先出去了。
遇到了问题,他第一反应不是找季时禹继续沟通,而是迂回政策,想找池怀音去吹枕边风。
这事赵一洋做好多次了,季时禹这个人,牛脾气,谁的话都不听,只有池怀音说话,他的态度能软点。
他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正在生产一线巡视的池怀音,立刻一脸谄媚上去。
“池总。”
见赵一洋表情狗腿,池怀音皱了皱眉:“又有什么事要来麻烦我?”
“池总神机妙算。嘿嘿。”赵一洋也不拐外抹角了,开门见山地说:“事情是这样,关于以旧换新那个事,还有一些细节上的问题,你今晚回家以后和……”
“不。”
不等赵一洋说完请求,池怀音已经果断拒绝了。
“池总,我还没说完呢。”赵一洋有些委屈了。
“我说不。”
赵一洋没想到一贯温柔善良好说话的池怀音会拒绝得这么彻底,第一反应有些忐忑:“池总……我最近没得罪你吧。”
“没有。”
池怀音说完,就巡视到别的区去了,真是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
池怀音那一关走不通,赵一洋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去找季时禹沟通。
“老季,你说个实话,我最近没有得罪池怀音吧?”
季时禹头也不抬,看着电脑,在处理着邮件。
“为什么这么问?”
“我本来想找她帮忙,让她帮忙和你说说,结果她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不用形容,季时禹可以想象池怀音的表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
“没事。”
赵一洋狐疑看了季时禹一眼:“难道是你们吵架了?”
“我们好得很。”
赵一洋太不理解了,毕竟以池怀音在大家印象中的样子,确实不该那么坚决地拒绝他啊?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季时禹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
“我们家立了新规矩,以后不准在家里谈工作。”
赵一洋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我说呢,我也没做什么招惹她啊。”说着,叽里呱啦抱怨着池怀音对他多么冷淡,多么没耐心,多么不近人情。
……
就赵一洋这反应,可以想象池怀音有多坚决。
果然那一晚之后,她还是知道怕的。
大约是怕他再用那么黄暴的方式“折腾”她。
季时禹摸了摸下巴,很认真回味之后,居然还有点想让她继续谈工作的……
********
1999年,我国和美帝的关系因为驻南大使馆被轰炸,骤然恶化。
国内的抗议事件越演越烈,两国的外交也降入冰点,一直到年底,双方关系才逐渐恢复。
关于驻南大使馆被轰炸,北约解释是误炸。
北约对死伤的受难者进行了赔偿,并对中国被损坏的馆社进行了赔偿,中国政府,也赔偿了抗议人士损坏的美帝馆社。
国人对这个结果自然是不满意的,可是却也仅止于此。
和美帝关系渐渐修复之后,赵一洋手上丢了很重要的一单。当时的北方第一汽车制造厂商——吉祥汽车。
因为和美帝的关系紧张,一直用美帝电池的吉祥汽车终于松口,开始考虑国产电池,但是一直以来送检的产品,检测结果都不理想。
从质量和性能来说,中国的汽车蓄电池还是差了别人一大截。
赵一洋抓住了这次机会,成功和对方的采购搭上了关系,却不想,还没送产品给他们检测,和美帝的关系又慢慢修复了。
不得不说,这事对赵一洋的打击挺大的,自打国人对美帝有了抵触情绪以后,他已经从美企手里挖了不少墙脚,但是始终没有汽车领域的。
他知道季时禹最终还是希望向汽车转型,可是国内的汽车制造厂本来就不多,要么就是完全的国资,要么就是和国外长期合作,很难去撬动那种平衡。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突破口,却功亏一篑,这让赵一洋非常不甘心。
赵一洋找那个采购经理聊了几次,起初经理还认真和赵一洋解释,公司策略的调整,到后来被他缠多了,也有些不耐烦了,直截了当对他说:“老总决定不选国产电池,我也做不了主啊!”
“……”
为了能突破吉祥汽车,赵一洋从多方打听,得知老总最近要到森城去出差,又匆忙赶回了森城。
他不想就这么放弃,他还想再搏一搏。
季时禹其实不太喜欢用岳父的关系,并不是他清高,他只是希望他的家庭关系能简单一些。所以一般池父说要带他去吃饭,引荐他去见哪个人,他都会找理由推辞。
这次北方过来的企业家代表团,有一站是访问森城大学,池父作为校长,自然是全权接待。
虽然池父平时和季时禹看上去有些不对付,心里还是认可这个吃苦耐劳的女婿。
和企业家们的私宴,他还特别嘱咐季时禹和池怀音一同出席。
季时禹和池怀音都穿着很正式的服装,很早就到了指定的酒店。
那帮北方的企业家都住在这家酒店里,所以就近在此私宴。
他们虽然都是各个领域很厉害的人物,待人却很谦和,池父不遗余力地给季时禹牵着线搭着桥,季时禹的表现也可圈可点。
私宴结束,池怀音先替池父送了几个企业家出去,季时禹还在后面尽着地主之谊。
突然,高档的酒店里,传来一阵与幽静环境不符的骚动声音……
那些企业家都比池怀音大一些,对池怀音也很是爱护,说是送他们,其实也不过是陪着走到电梯。
她往前走,就听见电梯旁边的安全通道里,传来争执的声音。
她好奇地往安全通道看了一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赵一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