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安通以外, 青蕊的弟弟石头也在前两年开始读书。
张秀才要准备考举人, 所以没有再收徒弟, 就拜了镇上一个秀才为老师,石头虽然也很刻苦, 但他入学晚, 又没狗儿有天份, 学了三年只是熟读有关书籍, 他老师的意思是,让他再多读几年书再下场, 青蕊和孙家也是这个意思。
毕竟石头的身子骨这两年才稍微好了些, 怕过早下场考试身体受不住。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张家也准备让顺子读书了,当初廖氏信誓旦旦的说不准备让顺子读书的, 想让顺子跟二牛学成了也开武馆, 这样来钱快也不伤身体。
青蕊一问才知道是顺子自己要上学的, 廖氏很是不满道:“那臭小子也不知道抽了那门子的邪风了, 哭着闹着要上学。”
“孩子想上学是好事, 你干嘛不高兴?”青蕊责备道。
廖氏扯着嗓子答:“我们以前提过让他上学来着,他死活不愿意,如今突然就要上学了,家里没这个计划。”
“又不是多大的事儿,拿出几两银子就能搞定的。”青蕊给她倒了杯茶,坐下来笑道。
廖氏端起茶喝了一口,眼睛一亮:“这茶好香啊,哪买的?”
“荣爷送的,说是什么毛尖,我对茶这块不太懂,就觉得好喝就成。”青蕊道。
廖氏点点头:“我也不懂,不过话说回来,这荣爷家真是杀猪的?这到了我们这也没见他杀过猪啊。”
“信他才有鬼了,他那人,三句话里没一句是真的,听听就算了,还真钻心啊?”青蕊摇头晃脑的,对楚荣很是不满。
廖氏朝屋里寻了寻:“林儿又不在家?”
“在荣宅,一大早就过来把人接去了,不到天黑不会送回来,我都感觉他不是我生的一样。”青蕊说到这个儿子,总觉得与自己有缘无分,白白孕育一场,就是给楚荣生的:“要不是林儿晚上离不了我,估计晚上都不会送回来。”
廖氏见她话里酸溜溜的,笑道:“有人给你带孩子,还不收钱,又有那么多的好处收,你倒还不乐意了。”她打量了青蕊一番:“你要那么想带孩子,现在林儿也两岁了,早就隔了奶,你和二牛再要一个带呗。”
“不急,等林儿再大一些吧,这孩子现在就不怎么跟我和二牛亲了,整天粘着他义父,要是生了第二个,估计以后都不会要我们这亲爹娘了。”青蕊提到这事有些发愁,这事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廖氏安抚道:“外人再好那也是外人,哪有外人比得过自己的亲生爹娘的,你就别杞人忧天了,安心再要个孩子,也老大不小了。”
“不到二十三,很年轻好吧。”青蕊有些不服气。
去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延年益寿丸给解了锁,她和二牛先吃了,孩子们等长成人了再吃,这一年来,她白天干活晚上带娃,甚至熬夜,但一点也没有变老的迹象,再加上用着空间里美容养颜的护肤品,肤色看着和十六岁时候一样好。
二牛在外貌上变化不大,但晚上在床上的功夫却是惊人的好,她每天都被他滋润得面色红润,看着就更不显老了,听廖氏这样一说,她自然是不服老的。
廖氏不得不承认青蕊除了年龄和气度在长,样貌丝毫没变,但嘴上却没饶她:“二十三还不老?人家三十就得当奶和外婆了,你要再不生,四五十还没孙子外孙抱,你就紧着羡慕别人吧。”
青蕊并不在意,现代大部分是四五十岁才当奶和外婆,反倒是古代人成亲这么早,让她有些不习惯。
不过早成亲也有早成亲的好,早生孩子,将来可以看到五代同堂,也是蛮惬意的事情。
见青蕊不为所动,廖氏也不劝了,转了话题:“今年狗儿要考举人了吧?”
“八月份,秋闱。”青蕊点点头。
廖氏道:“狗儿这孩子,近两年是越发发奋努力了,一定能考得上,到时候他就是我们村这第一个举人老爷,多气派,我们走出去也有脸 。”
“这个可不好说,听说考试不光靠学问,还要靠运气,要是运气不好,学问再好也是白搭。”青蕊自是知道狗儿这两年废寝忘食读书就想一举考个举人回来,但也不能给孩子太大的压力,毕竟狗儿也才十三岁,以后有的是机会。
廖氏打包票:“就你们家这样的运气,准差不离。”
说到运气,青蕊倒是服气的,这几年做什么都顺风顺水,前段时间秦义来家说,朝廷准备把她的果子普及到整个楚国,这样一来,她便成了那些果子的始种者,到时候朝廷还会对她有所嘉奖。
当然,这是后话,光是提到那些果子,所有人都会知道李青蕊这个名字,她的虚荣心就已经最大幅度的得到了满足了。
廖氏又道:“二牛准备在府城开武馆的事情弄得咋样了?”
“已经在找房子了,府城现在寸土寸金,要找能开武馆的房子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光银钱上面就不简单。”青蕊都有些后悔当初没弄块地皮放着,如今二牛要办事了还得临时去找地儿。
府城现在人口越来越多,往郊外四面八方的荒地都盖了房子,山水府可比以前的平安镇还要大一倍了,因此,近年来往罗家武馆报名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但罗家武馆最多只能容纳三百了,只能往府城去再开一家分馆。
金馆长那处也一样爆满了,也打算再开分馆来着,他们也是没想到这块,同样要临时找地儿,两人正在府城结伴找呢。
廖氏就有些责备她:“当初让我们家买了地儿,我就说你也买点儿放着,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光折腾二牛了。”
“是,我目光短浅。”青蕊这个错认得十分爽快。
廖氏就笑了,打趣道:“反正你家现在家财万贯,又不愿意搬离这里到府城去住,那么多银子也着实没处花,拿些出来买房子也好啊。”
“别酸我了。”青蕊看了看天,不早了,站起身:“今天在这吃饭,正好荣爷拿了上好的海参过来,说是海上打的,我们这难得吃上一回。”
廖氏忙拉住她:“先别忙,我还有事儿没说。”
青蕊哭笑不得:“都说这一上午了,还有啥事儿?”但还是坐了回去,端起茶喝了口道:“说吧,痛快点一次说完,那海参做起来要废些时间。”
“成,误不了你的事儿。”廖氏也端起茶喝了一口,酝酿一番,笑着开口:“是这样的,狗儿十岁就已经和秦老板家定了亲事,我想着我家顺子比狗儿还大一点,这事也得操办起来。”
青蕊点点头:“是得早点做准备,不然等晚两年就不好说亲事,就算有说得上的也不是顶好的了。”
这里的人成亲早,男的十六,女的十五就可以办事,所以定亲也得早,一般十一二岁就得定下来,看看人品脾气什么的,过几年直接商量婚事就成,像二牛是给耽误了,所以十八了还没成亲,原主也一样,十六了才匆匆嫁了人,也是二牛是个好的,要是个歹的,看这日子咋过。
就拿张家老四来说,好挑歹挑,到最后也没挑到如意的,十七了才匆匆定了门亲,那姑娘前几年嫁到张家,忒好吃懒做,张家上下都不喜欢,成亲几年了也没能生下一男半女,张老太有意休了她,再另找一个。
那媳妇才知道事情严重,开始勤快起来,总算把婆家人的态底转好了,今年过了年也传了好消息,孙老太才歇了休她的心思。
有了张老四这个前车之鉴,廖氏早早就给两个女儿定下了亲事,去年大女儿嫁了人,小女儿过两年也可以准备婚事了,顺子的事情自然得操办起来。
廖氏挫了挫手,很是扭捏。
“咋啦,看上谁家姑娘了,这么激动?”青蕊笑问,这可不像廖氏的行事作风。
廖氏看着她傻笑。
青蕊看了看自己,惊了一跳:“嫂子,你可别吓我,我都一把年纪了,可做不得你的儿媳妇。”
廖氏脸上的笑立即僵住,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太臭美了,我中意的是你家猫儿。”
“啊?是猫儿啊,吓我一跳。”青蕊拍了拍胸口,有些为难起来:“嫂子,这事还真不好办了。”
廖氏忙问:“咋了,猫儿的亲事定了?”
“那倒没有,只是前两年安夫人就和我提了这事。”青蕊道。
廖氏就有些打退堂鼓:“安夫人啊,那你们是个啥意思?”人家是知府家,和他家这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人家又早提的,要是罗家选安家也是应该的。
“我们有啥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猫儿,你知道她以前就是个假小子,整天和那些师兄弟混在一块儿,就这一两年懂事了才开始注重自己是女儿家,要避讳,但与她关系好的,像万财主家的公子万青,安知府的公子安晋以及你家顺子这几个人还是称兄道弟的。”青蕊说着叹了口气:“前两年我就问了她,她还没开窍,所以这事我还真没办法应你。”
廖氏听到这微微放了心:“没事,这不是还没定下嘛,我家顺子还是有机会的,这样,找机会我让顺子表示表示,看猫儿是个啥态度。”
“也成。”青蕊点点头,再道:“我和二牛虽然是狗儿猫儿的叔婶,但我们想得开,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们想让孩子们自己做主,以后免得落埋怨。”
廖氏同意她的话:“这话有理。”
虽然亲事没谈妥,却半点没影响到两人的感情,在青蕊家吃了珍贵的海参,廖氏乐呵呵回家去指点儿子追媳妇去了。
转眼到了七月份,狗儿该启程去郡城考试,青蕊和二牛自是要陪着去,反正儿子有楚荣这个保姆带着,整日好吃好喝好玩,除了担心被养成纨绔外,别的他们都放心。
狗儿原本打算自己去,但二牛和青蕊是绝不可能让他自己去的,光路上的安全问题就足够让两口子操心的了,更何况还要考九天试,一应的住宿饮食都要有人操持着,同样是二十几号就要出发。
定下了日期,青蕊开始忙碌着帮狗儿准备东西,今年秋天来得早些,又在下雨,天气凉爽,比去年好一点,衣服之类的也还是要带够,宁多勿缺,然后是小炉子要准备一个,考场里煮东西用,听说不能烧柴,青蕊就买了上好的炭,上面浇点油,只要用火折子一点就着,也不会有太大的烟。
然后是小锅一口,水壶一个,米和菜干若干,再带点提前腌制好的肉类,到时候把饭菜放一块蒸出来就可以吃,味道也好,虽然比不上新鲜的营养,但也比吃干粮好,狗儿会做饭,这点就强过那些世家子弟。
一切准备妥当,一家三口上了马车,猫儿自然是放在荣宅寄养,回来再去同儿子一块领回来,近年来,香香和猫儿老是待在荣宅,楚荣只管木林,所以两个女孩子就交给鲍昌海看顾。
其实也不用鲍昌海看顾什么,姐妹俩个很乖巧听话,最多在花园霍乱那些花草,楚荣现在一门心思带儿子,也没心思去种花了,所以被她们霍霍了也不在意。
到达郡城已是七月二十五,把东西卸下来,在自家宅子里住下。
在郡城这座宅子当初花了三千多两银子,是个很整齐的二进院子,二牛把前面一进租出去了,二进留着自家来考试的时候落脚。
休息了一天,又去贡院看了看,狗儿便又钻进房间啃书本去了,青蕊两口子看得出来,这次狗儿有些紧张,估计是压力太大了的缘故。
青蕊怕他过于紧张影响考试发挥,在考试前两天就不住他再碰书本,两口子带着他在郡城玩了两天,狗儿这才看着轻快了些。
到了日子,两口子送他到了贡院,见他经过一层层搜查后平安进了考场,这才驾车回到家里,狗儿要在里面考九天,漫长的九天,很多事情都能发生,两口子在家等得心急如焚,大多还是担心狗儿的安全问题,主要是科举考试出事的太多了,多少不走运的考生没考出名堂来已经没了性命。
好在狗儿运气不错,分到的考房位置很好,近两日也没再下雨,阴阴凉凉,不冷不热,过日子倒是特别舒服,而且进到考场后,他就发现有一个守卫似乎特别注意他,但妨他皱个眉头啥的,那人就会走过来探看,问他是不是什么事儿。
他不知道这人是楚荣安排好来照顾他的,只当是这里的守卫关心考生,毕竟坐到这里的全部都是秀才,也算有了点功名在身。
狗儿顺利的考完了九天试,饶是发挥得十分好,到了考试一结束,整个人还是有种虚脱的感觉,心里没了支撑,人就容易软弱,等出了考场,看到二叔和婶婶期待又担心的眼神,就再也撑不住晕倒在了他们怀里。
二牛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就想着他只是太疲累了,赶紧抱着他上了马车,然后快马加鞭回了宅子,里面早就请了大夫在等着,大夫给他看完诊,说只是疲累过度,吃两副药调理调理便没事,两口子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狗儿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再醒来见自家婶婶眼睛红红的,赶忙安慰道:“婶婶,我没事,我就是太累了。”
“婶婶知道……”青蕊忍不住又想哭,考试太折磨人了,好好的孩子才进去九天都瘦了一圈,睡下去就不知道醒,要不是大夫说他没事,她真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狗儿搂住她:“婶婶。”
其实他也想哭,太累了,感觉考试下来像是在地狱走了一遭,他终于理解婶婶说的能活着就好这句话的真正意义,考最后一场的时候,他真的有些力不从心,觉得下一刻就会倒在桌子上,好在想到二叔和婶婶对他的期望,硬是坚持下来了。
二牛捏了捏青蕊的肩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像我以前习武,蕊儿你种地,哪样活都不是轻松的,蕊儿你以前不是说过一句话,轻松是留给地下的人的,我们活着的人就是要苦要累才算过日子。”
“我知道,只是心疼孩子。”青蕊抹了抹眼泪,又给狗儿擦去眼泪,笑问:“想吃什么,婶婶给你做。”
“只要是婶婶做的,狗儿都爱吃。”狗儿也笑道。
青蕊点点头,让他起来洗漱然后出去溜达溜达,喝点水先,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不能马上就吃,胃会搞坏。
接下来,一家三口对考试的事情只字未提,整天就是在家吃喝玩乐,这才看到狗儿慢慢长了点肉,放榜这天,一家三口都出去看榜了,宅子离贡院有点远,一个来回估计报喜的都到了家门口了。
青蕊第一次来看榜,发现人真不是一个多字能形容的,反正她觉得自己是挤不进去的,就和狗儿找了个茶棚喝茶等二牛去看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