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马甲掉了——水际
时间:2018-07-09 09:11:17

  一片尴尬的沉默中,忠亲王的声音传来。
  “崔相既如此说,那我就搞不懂了。”忠亲王命人将他放下,撑着拐杖站起来,沉声道:“方才送到我王府来的圣旨,莫非是假的?”
  崔更愣了愣,就是刚才给梁湛和忠亲王一人送一份去的那密旨?
  他铁定他连碰都没碰!
  “当然是真的!”崔更冷冷道:“你抗旨不遵,已是大逆不道!有本事你就将圣旨内容当着众人面念出来!”
  忠亲王笑着抖一抖衣袖,从里头取出一卷金边锦书来,举起道:“既然是真的,那这上头先帝的话,你崔更听还是不听?”
  崔更顿时变了脸色。
  梁府内。
  小绿天里里外外忙碌一片,抓药的、煎药的都着急忙慌,很快,众人都知道少宰大人和三娘子都出了事儿。
  梁宛茹也被带到小绿天内,与安阳呆在一起,由专人看顾起来。
  燕喃正和元峥守在梁湛寝房外的花厅等候外头的消息,却见应龙带了个人进来。
  “阿白!”燕喃喜出望外,阿白出现在这里,说明唐侯已经没事了!
  “侯爷如何?”元峥也忙站起身迎他进来。
  阿白一路急匆匆跟应龙过来,路上也不好多问,此时见到燕喃好端端站在这里,倒是先松一口气,回答道:“侯爷已经没事了,他知道自己是被李力下药之后,便先去了忠亲王府。忠亲王调了城内禁军加西城外驻军共三万人马,这会儿想来侯爷已经和忠亲王一起进宫去了。”
  元峥和燕喃同时放下心来,唐侯既然和忠亲王站到一起,那宫内想来可避免大规模的流血事件。
  阿白仍是有些担忧地扫了燕喃一眼,再问元峥道:“你们这边没事儿吗?”
  “没什么大问题。”元峥拍了拍他肩,见他肩膀都被汗湿透了,想来也是忙了一宿,“你辛苦了!少宰大人是中了毒,不过已在解毒中,我们正等着东辽国师送上门来,只要解决了她,就赶紧进宫帮忙去。”
  阿白拱手道:“我能做什么?”
  元峥想了想,“我们从宫里头带回来那个东辽少女,你想法子去问出那尊上手头有块燕子令的下落。”
  阿白由应龙带着离开。
  梁府内又恢复忙碌中的宁静。
  又过了约半盏茶的功夫,应龙又进厅来,脸色沉沉道:“四爷,娘子,有位妇人在门口求见,声称能解少宰大人和您的毒,只怕那是……”
  元峥和燕喃豁然站起身,来了!
  这妇人一定就是那东辽国师了!
  “就她一人?”元峥奇怪问。
  “是。”应龙点点头,“连个婢仆都没有。”
  燕喃镇定道:“带进来!”
  他们想过很多次她出现的画面,或许带着人直接杀进来,或许悄悄溜进来,唯独没想过,她会独自一人上门拜访来。
  也好,且给她一些惊喜吧!
 
 
第484章 落入陷阱
 
  梁府的秋色极美。
  湖边有银杏林黄了叶,像留住了夏日的阳光,衬得水愈蓝,天愈青,衬得远处湖岸的翠竹青瓦白墙似一副画。
  岳红一路走进来,脚步踏得极稳,神色淡定,偶尔抬眼看看青石路旁的湖光秋色,不发一言。
  只有她缩在袖中紧攥的手透露着心头万分之一的紧张与激动。
  数十年经营,成败就在今日了!
  唐侯意外被唐二少带人救走,连翘与图鹰迟迟没有回来,宫里消息传不进去也递不出来,一切原本该在掌握之中的事情都出乎意料地胶着住,她像一脚踩进看似草原却是泥沼的陷阱,此时再缩手已是晚了!
  她也不能再那么等下去!
  按照原计划,他们在助崔更夺位之后,连翘便带着燕子令离开,同时对宫外的梁湛与燕喃出手,以夺得另外的燕子令和圣女。
  虽连翘情形不明,但好在梁湛与梁燕喃中计了!
  她着人在梁府内外仔仔细细打听了又打听,确定梁湛与燕喃在晨间时忽然昏迷不醒,梁府内着急忙慌地请大夫抓药,不似作伪。
  所以即使宫内崔更失败,她也有把握能拿到燕子令,找到本该属于她们桑族人的宝藏!
  岳红被带进小绿天正厅,等待她的是元峥和阿白。
  “你是下毒的人?”元峥眉眼如剑,直直扫向岳红。
  这就是那个在暗处与他们多次作对的东辽国师了,容颜苍老,干瘪的脸皱纹纵横,却用脂粉刷了一层又一层,活像要上台唱戏的角子。
  岳红也在打量元峥,这位屡屡给她打击的四爷一表人才,看起来也颇为镇定,只眉间神色带几分焦灼,也是,岳红轻笑,不焦急才怪了。
  她好整以暇自顾自在玫瑰椅上坐下,淡淡道:“四爷有眼力,他们父女俩的性命要拿什么来换,恐怕不用我多说吧?”
  她说完又撇一撇嘴角,“不,我说错了,是不是父女,还得少宰夫人醒了才知道。”
  说着揶揄一笑,显然对燕眉当时被梁湛救走的情形了如指掌。
  元峥故作不解,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哈哈!”岳红仰头一笑,满头珠翠颤了颤,深陷的眼眶内黑眼珠子闪着精光,伸出三个手指头,“苗疆三块燕子令,换梁少宰的性命!宫里头三块燕子令,应该在你或者在忠亲王的手上,对吧?换少宰夫人的性命!”
  她说着,目光更加深意味盯着元峥,三根手指头蜷起两根,竖着食指道:“至于圣女嘛,我需要借用她一阵,所以价钱少一些,只需你林府的一块燕子令,我就替她解毒!”
  元峥脑子里如被雷炸在耳边,“轰隆”一响,他挑挑眉,“林府?”
  岳红收回手指,正襟危坐看着元峥难掩震惊的神情微笑,“你以为你瞒得过那汉人蠢皇帝,瞒得过我吗?林将军?”
  元峥确实没想到,这个东辽国师根本就没见过他,却能轻而易举戳穿他的身份!
  “我们在北蛮有自己人。”岳红微笑着说下去,“当初林九渊的尸身上只有一块假的燕子令,而后去林府找燕子令的人将林府翻了个遍都没找着,可除了家,林九渊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在哪儿了?我想了很久也没想通,直到听说寿阳公主疯了,逢人便说,你,元四爷,就是她的夫婿,林九渊。且你元四爷,可是从幽州回来的!“
  岳红得意洋洋道:”寿阳真疯了吗?她为何不说别人,偏偏拧着你元四不放呢?接着,你又处处显摆你的本事,在衡水败我桑族与东辽联军,在开封城外设计金焕,劫走俞弈,我要还看不出你真是林九渊,那我这四十多年只怕白活了!”
  元峥定定神,也挑起唇角笑了笑,挺好,就让这位国师认为自己胜利在握,最好不过。
  他背起手站在岳红面前,不承认也不否认,恢复冷厉神情道:“废话少说,我的条件,你先救人,圣女你不能带走,宝藏,你可以分走一半。”
  “哈!”岳红又仰头一笑,“都说四爷钟爱梁府三娘子,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莫非你未婚妻一家子的性命,也比不过宝藏?”
  她说着神色也转冷,横眉倒竖厉声道:“更何况,那本就是我桑族人的东西,你们这些汉狗奸贼偷我桑族之宝还役我桑族为奴,你林九渊不是一向号称为正义为天下大道而战吗?强抢人抢物这样的事你也做?”
  元峥咬咬牙,做出一副微微动摇而又无奈的情形,看了看里头,似乎更加焦急,再回头道:“那你也得先证明,你确实能解燕喃之毒!”
  岳红对他的退步在意料之中,她就不信元峥能眼睁睁看着燕喃丢命!
  她站起身抬着下巴道:“走吧,带我去看看,我给你证明。”
  元峥向阿白使了个眼色,阿白走前头,穿过大厅,中庭,到后头寝房先遣散了里头下人,再示意元峥带着这位不速之客进去。
  元峥带头走了进去,岳红一路过来一路仔细打量,来往确实都是些奴仆,就连梁湛平日里跟在身边的护卫影子都没看到。
  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进到寝房内。
  明显是梁湛的寝房,榻上半透明的纱帐内躺着的却是梁燕喃,一眼扫过去都能看出脸色灰败,一副无甚生机的模样。
  岳红稍稍松口气,快步走到榻边,刚刚到离床榻三步远的位置,忽觉脚下一空,刚踩上的和周围一模一样的那方砖倏然不见了影子,紧接着一只手铁箍般拽住她脚腕,将她猛地向那凭空出现的地窖中拽去!
  是应龙!
  岳红也不是庸手,她能调教出图鹰、连翘那样的徒弟,自然身手了得,在这种情形下仍能全身拔地而起,另一只未被握住脚腕的脚往应龙手中一踩,再借力旋身,险险要挣脱那手!
  几乎同时,燕喃所躺的床榻后两条人影一左一右飞快闪至,两条长鞭从何三夫妻二人手中脱手而出,旋风一样卷向岳红身躯。
  而最致命的一击,是来自岳红身后一股浓烈而强大的杀意!
  青衫手持长剑,如毒蛇飞扑而出的红信,直取她背心!
  岳红一咬牙,猛地缩身避开长剑与长鞭的袭击,整个人“扑通”跌进地窖中去!
 
 
第485章 归来之路出了岔子
 
  这地窖极大,又深,原本是养蛇之地,上回应龙用来对付东辽人的蛇群便是藏匿在此地洞中。
  可惜这次要对付的是桑族人,他的群蛇再派不上用场,不过以他们这几人合力对付一个妇人,当还绰绰有余。
  岳红本打算跌入地窖中先趁机擒住应龙再说,哪知青衫反应迅疾无比,似乎早料到她会有次动作,连一丝反应的空闲都没耽误,直接旋身直下,紧追她而来。
  只听地窟中“啪啪”气劲儿激烈交集碰撞的声音不停传出,如放炮仗一样,何三夫妻也紧跟而下,钟永手持双刃,金豆拿柄大刀,也直接追进地窖中。
  燕喃早从榻上一骨碌爬起来,与元峥二人各持一张弓,紧张万分地盯着地窖口,怕那岳红太过厉害,能从众人包围圈中脱身而出。
  又是一阵不断地武器交击声音,还有闷哼与怒斥声,接着便听见金豆欢喜的声音,“师父!逮住了!”
  被青衫制住要穴,又被何三夫妻双鞭捆了个结结实实的岳红从地窖中“扑通”被扔到地上来。
  燕喃大松一口气,迫不及待道:“搜她身!”
  方才阿白去审问连翘,发现她不是桑族人,让小青蛇缠在连翘脖子上爬了两圈,连翘便松了口。
  她天不怕地不怕,可能是因为从小跟着桑族人长大,根本没接触过蛇虫鼠蚁,所以对这样又软又凉的爬来爬去的东西最害怕不过,带着哭腔就招了,那燕子令确实是被尊上带在身上的。
  青衫正要动手。
  “等等!”外头传来一声阻止。
  燕眉快步走了进来,目光落到岳红身上扫了又扫,谨慎道:“当心她身上有毒。”
  岳红乍见到燕喃好端端站在地上,便明白自己是中了他们将计就计的圈套,可是梁燕喃怎么可能没碰那牛皮画呢?她怎么可能没中毒呢?
  直到看见活生生的燕眉出现在面前,岳红满脑子的疑问瞬间阴云散开,原来如此!
  原来燕眉早就醒了!
  以她对她的了解,梁燕喃没中毒就再正常不过!
  可是新的疑问又来了,怎么会呢?
  燕眉怎么可能会苏醒过来呢?
  “你怎么醒过来的?”
  “果然是你!”
  燕眉与躺地的岳红几乎是异口同声。
  岳红瞪着眼,神色不知是喜还是愤怒,拼力抬起脖子朝燕眉道:“快让他们放了我!梁湛杀你丈夫女儿,杀我们那么多桑族人,你难道还要带着圣女替他找宝藏?!”
  燕眉脸色平静得多,缓缓走到岳红跟前蹲下身子,看着她问:“师姐,你怎么会去投靠东辽人?”
  岳红脸上毫不掩饰嘲讽,讥笑道:“投靠?东辽人救了我,又愿意助我桑族立国,怎么能叫投靠?你不顾祖先与汉人的血恨深仇,为汉狗做事,还要把我们桑族的宝藏拱手交给汉狗,这才叫投靠!”
  “你忘了族长说过的吗?”燕眉看着她,柔声道:“那宝藏不属于我们任何人,圣女娘娘说过,它的主人会回来找到它,你又何苦执着去找不属于你的东西?如此强求,只会让天下大乱!”
  “至于桑族人的命运,隐世不是软弱,是新的出路。逼迫桑族的汉人早已死去,我们又怎能把仇怨算在无辜的汉人身上?苗疆有苗疆该历的劫,每个族类也好,每个人也好,都有该历的劫。你是跟随族长修历的人,怎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哼!”燕眉一番恳切的话只换来岳红一声冷笑,“就是因为族长和你一样良善,所以才砍掉我两根手指驱我出村吗?”
  她说着,挣扎着皮鞭下被被捆的双手,示意燕眉看自己右手中间两根手指,那手指从指根起就带着长长的指甲套,上头镶嵌了各色彩宝璀璨华丽,任谁也想不到,里头是空荡荡的。
  “你犯族规在先,怎能怪族长狠心?”燕眉叹息,“你可知那画关系多大?你第二次偷画逃走之后,族长忧心许久,夜夜观星,说只怕圣女归来之路颇有曲折,又向上天祈愿,若你此举妄改天命,他宁愿以己身来受天惩,只希望上天能让圣女娘娘如愿归来!”
  燕喃在一旁听着,颇有些感触。
  确实曲折,那位圣女娘娘不但没有顺利归来,反而来了没多久就被她这个冒牌货占了肉身,所以,这一切错乱的源头都要归根结底在这岳红偷了那画吗?
  “也就你们这些蠢货抱着祖训不放!”岳红毫不客气嗤道:“说什么画所在,圣女娘娘魂魄所归!可我拿走了画,圣女娘娘也没投胎到我肚皮里来啊?还是去了你那儿,这又作何解释?”
  燕眉摇着头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是我们姐妹中悟性最高的,那画卷在祠堂百年,又有族长和族人日日供奉以香火引路,你拿走不过几年,又怎么比上祠堂中对圣女娘娘的召唤?”
  “但你拿走那画,确实让整件事都出了岔子。”燕眉将此前对燕喃说过的话又告诉她知晓,“族长说我头胎本该是双胎,结果出生后却只有一女,而第二胎的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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