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在神仙这次给的甜枣比较给力的份上,她再不怨念了!
稍晚时候,小柔带回来个坏消息,她们几个用尽各种办法试探,就连燕回阁的洒扫丫鬟都出不去,一日三餐自有外头人送进来。
这是软禁啊!
燕喃直挺挺躺在榻上想办法,可她脑子里全是四爷,全是渊哥哥,一点头绪都没有。
“放水!本姑娘要泡澡!”她吆喝一声,从榻上爬起来。
燕喃把头埋进水里,睁开眼,“咕噜咕噜”吐出一串气泡。
送信送不出去,怎么才能告诉渊哥哥她的身份呢?
他早一日知道,就能早一日在外头想办法,一想到今日她都说要嫁了,渊哥哥还不肯说要娶,忍不住又有些开心。
渊哥哥想娶的,要娶的,只能是她燕子呀!
燕子……
燕喃脑中忽灵光一闪,想到什么,她立时从水中冒出头来,抹了一把脸,大喊一声,“采书!”
“你的丫鬟,我暂时让她睡一会儿。”一个陌生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燕喃一惊,倏然转过头来。
第158章 逃跑的马道婆
燕喃一回头,只见一个黑色人影,个子高瘦,看不清脸面,似个木桩杵在门口,又似影子一般让人浑然捕捉不到她的存在。
若不是看见她的身影,绝迹察觉不出这里多了一个人。
这是什么人,竟然能悄无声息出现在她净房内!
燕喃正要叫出声,那人接着开口道:“我是受元四爷命去帮你盯焦嬷嬷的人。”
燕喃一听是渊哥哥帮她安排的人,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放了下来,吁出一口气,抹了抹汗,“您怎么来了?”
那人并不过来,声音低沉,语速很快,“那嬷嬷这两日一直去见那铺子里一个姓马的道婆,今日二人发生了争执,那马道婆傍晚时从铺子里逃出,被我抓住,传信那小子说消息传不进来,我便亲自来告诉你一声。”
燕喃微张开嘴,道婆?
这个鱼饵没白放。
第一次梁宛茹来取她的贴身物件,结果拿香囊不成被针扎中手那次,她就怀疑这焦嬷嬷是想对自己使坏。
对这些手段,她也有些了解,拿闺中小娘子的贴身物件使坏,一种是陷害名誉,一种就是拿去使些鬼神法子。
看来焦嬷嬷用的是第二种。
原来是找道婆做法呀,可那道婆怎么要逃呢?
“她人呢?”还好被渊哥哥安排的这位高手给逮住了,不然她的钓鱼计划可就要泡汤了。
“关在梁府外头一个小院子里,四爷说您知道那地方。”
燕喃立即明白是她曾住过的院子,一点头,低声道:“您能避开梁府的人带我出去吗?我想亲自见见那马道婆。”
这事儿有些蹊跷。
那人影低声道:“可以,我在外头等您。”
说完一闪就退了出去。
燕喃忙匆匆洗净起身,换上一身行动方便的骑装,又把自己化妆成阿南公子的模样,再拢好头发,来到外厅。
这才发现那人是位中年道姑,面容古朴和善,怎么看怎么寻常。
“还请您把我这丫鬟叫醒。”燕喃有礼道。
采书和小柔都睡着一般躺在榻上。
那道姑上前手轻拍了二人各一下,采书和小柔才恍恍然睁开眼来。
“没事。”燕喃先上前一步示意二人镇定,悄声道:“这位是自己人,我出去会儿就回来。这会儿夜深了应该没人来找我,万一我爹或者四娘子来,就说我不舒服睡下,一定把人给拦住了。”
采书和小柔忙点头。
燕喃随那道姑往后院去。
“前头有人。”道姑解释。
燕喃点点头表示知道,她以为她说的是守在燕回阁门口的护卫和婆子,也没多问。
道姑带着她从后院到了后山的花田,对各条小路似比燕喃还熟悉,一路避开巡夜的婆子。
到了后墙外,示意燕喃到她背上,背着她轻轻一跃,已飞到墙外,紧接着脚不沾地的往那小院行去。
燕喃惊叹不已,此人轻身功夫比元四爷还高,不对,是成为元四爷的渊哥哥。
要是求她帮忙给渊哥哥传信,倒是比她现在手头的人往外送消息要容易得多。
只是,万一这道姑是个古板的,不能容忍闺阁女子给外男传私信怎么办?
燕喃还在胡思乱想,片刻后便到了那小院,道姑也不启门,仍旧轻轻一跃,过了围墙落到院子里,放下燕喃,朝小厨房中一指,“人就在里头。”
“多谢!”燕喃一施礼,“请问怎么称呼您。”
“青衫。”道姑微一躬身,“您有什么想问的还请赶紧,我担心出来久了,守在您院落外的高手会有所觉。”
燕喃正要往厨房中去,听青衫道姑这么一说,顿时收住脚,“守在我院落外的高手?不是护卫?”
“不是,是个内功已臻六息入境的高手。”青衫回答。
燕喃见青衫的身手如此高绝,对她的判断也自信不疑,微蹙起眉,高手?
定是父亲暗中派出的人手监视着她,那她只能找这位道姑帮忙了。
燕喃来到厨院里,青衫掌了灯,端到灶台上,从黑乎乎的灶洞下头掏出一个人来。
那干瘦婆子蜷着身子,双手双脚被捆住,闭着眼没醒,想来也是被青衫给制住的。
青衫轻轻拍了一下这婆子后脑勺,把她拎坐到地上,“醒醒。”
那婆子慢悠悠睁开了眼,看清眼前人,又察觉自己被绑,顿时骇得一个劲儿哆嗦,“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小的不是要跑,只是想去看看我儿子,不敢跑啊!只要您取了东西来,我马上就做法,马上马上!”
燕喃听得拧起眉头,听这意思,是有人逼这婆子做法,这婆子反而逃了?
为何?
燕喃见她把自己当成逼她做法的人,心念一转,压着嗓子问道:“马道婆是吧,你为何要逃,给你的银子还不够吗?”
马道婆立即跪地趴地上,快要哭出来,“够,够,不过,老身真的没有胡说八道,也不是做不出法,只是那八字真的不对啊!老身前儿个也和那老嬷嬷说过,只要您能取来那位的母胎之血,照样可以做法的!”
燕喃越听越糊涂,什么八字不对,什么母胎之血,都是什么意思?
她猜度这马道婆说的老嬷嬷就焦嬷嬷,遂决定诈她一诈,“那嬷嬷那脑子不好使,回来说得乱七八糟,你再好好跟我说一遍,为什么做不出法?只要你说得在理,今日你出逃之事我既往不咎,银子还照付,但若有半分虚言,你恐怕不能活着走出这门!”
马道婆见过了青衫的身手,哪还不信她,忙哆嗦着一叩头,解释道:“老身已经试过,奈何那嬷嬷拿来的帕子和生辰八字,根本不是同一人的,所以才起不了作用,不是老身虚言诓骗,绝对不是啊!”
燕喃蹙起了眉,“那帕子呢?还有生辰八字,都给我看看。”
马道婆看了眼青衫,青衫并不给她松绑,径直伸手到她胸口里掏了一番,果真掏出来一张绢帕和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白纸。
燕喃接过一看,这帕子就是当日她让梁宛茹拿走的那条,确实是她自己绣的。
而这生辰八字,也确实是小哑巴燕喃的生辰八字,若是焦嬷嬷给的,想来是从长公主那边取来的。
也就是说,这马道婆做法竟能看出她不是这小哑巴燕喃?
还真有几分邪性!
第159章 最不可能的事
燕喃觑眼看那婆子,“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同一人?”
马道婆苦着一张脸:“老身天生就这点本事讨口饭吃,做法时那生辰灵不归位,显然和这做绢帕的不是同一人,且那八字上的人,魂在三界山外,这让老身怎么做?”
燕喃本来还以为这是招摇撞骗装神弄鬼的民间戏法,没想到这马道婆竟能说出“魂在三界山外”这样的话,后背直出了一层冷汗。
她继续问道:“那你说的母胎之血,又是什么意思?”
马道婆稍稍抬起眼来,“就是不用生辰八字也能做法。母乃胎之灵,血乃胎之本,肉身所成,乃是母血育灵而生,只要有这绣帕的人生母之血,老身同样也能施法!那嬷嬷非说我诓她,说这生辰八字铁定不会出错,还说要取我性命,我实在是害怕才……!她若是肯信我,早点取了血来,我也不会想跑!”
她估摸着面前这相貌普通却一身贵气的小子定比那嬷嬷能做主,遂一股脑儿把锅给甩出去。
“怎么取血?取多少血?”燕喃皱着眉问。
马道婆伸出拇指和食指来捏成一条线,“不论什么地方的血,就这么点儿就行,老身都已经告诉过她了!”
燕喃听着,渐渐松一口气。
这生辰八字不是绣帕子的她的八字,这个娘也不是绣帕子的她的娘,就算焦嬷嬷取了燕喃娘的血来,做法也不会真伤到她分毫。
只要想办法让梁少宰知道这一切,焦嬷嬷那边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而能够把手伸到小绿天,又岂是一个焦嬷嬷能做到的?
爹到时候定会把后头的人给揪出来!
此法甚好!
燕喃想着点点头,“既如此,今日便先饶你一命。见过我的事,你最好就这么忘掉,且回去吧,我会让她们尽快把你要的东西送来。”
不用她送,焦嬷嬷那边既然想对付她,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定会下手!
马道婆忙磕头道谢。
刚低下头,旁边的青衫一伸手,快速点在她脑后几个穴位上,马道婆又“扑通”倒了下去。
“您不必担心,她已如醉酒一般昏睡过去,醒来后不会记得今晚发生的事。”青衫从灶孔里掏出个包袱,塞到那马道婆怀中,示意燕喃离开。
燕喃见她手法这般高明,更加膜拜,渊哥哥上哪儿找的这么厉害的人物?
眼看要离开,她一咬牙开了口,“道长,能否请您帮我给元四爷送只鸟儿过去?”
青衫愣了愣,她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不过,看起来这小娘子行动被人监控起来了,让她帮送东西,她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这么想着,点了点头,再看看马道婆,“可以,不过青衫得赶紧先送她回去。”
燕喃见她答应下来,心下大喜,忙道:“还请您先帮忙看着这道婆子,我猜就这两天,那焦嬷嬷会再去寻她,待她真拿到那血时,烦请暗中告诉梁少宰那道婆所在的地方和要做的事,那时候您再来燕回阁找我吧。”
说着从袖口里拿出两个金锞子递过去,“多谢您!”
青衫仍古板着脸,把燕喃手推回去,“小娘子太小看青衫,青衫帮忙,只为报恩,不为其他。
“既是元四爷让我助你,我自会助你到底。这马道婆有动静时,我会让人暗中去给梁少宰报信,青衫负责盯紧这婆子,小娘子看如何?”
燕喃知这样的高人行事,不需矫伪,遂大大方方收了金锞子,点点头诚恳道谢,“道长所虑甚为周到。将来道长若有需要燕喃帮忙的地方,也请尽管说。”
青衫踌躇片刻,看了眼马道婆,“只是,她做法时,青衫不需阻止吗?”
燕喃胸有成竹一笑,“您放心,这种江湖骗子做法也无用,您不用阻止,好让我爹的人抓现行。”
青衫点点头,“好,那便等这婆子事了,青衫再来找您。”
这会儿已耽搁了不少功夫,青衫扛着马道婆,又带起燕喃,照样如一道魅影从暗黑的夜色中飞跑而过。
她还得赶在天明前送马道婆回去,遂将燕喃送到花田外,先行离去。
……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小绿天偏院中,两道人影如青烟般,从镜湖湖面而来,再静悄悄落入偏院围墙内。
“趁何三两口子不在,赶紧动手。”其中一人低声道。
“嗯。”那人影低低应了一声,“你在这儿守着。”
说完迅速进了屋内,半个时辰后,两道人影又匆匆离开,小绿天内,平静得如同没发生过任何事。
……
燕喃有了青衫的相助承诺,心终于踏实下来,一觉舒舒服服睡到大天亮。
睁开眼,顾不上绾发净面,趿上鞋就匆匆喊,“把阿乌带过来,还有,纸笔墨替我准备好。”
燕喃写了张简单的便条放到鸟笼下头木头隔层里,迫不及待希望马道婆快些开始有所动作。
只待青衫过来,让她将鸟笼交给元四爷,那渊哥哥一看便会明白。
燕喃再没心思做别的事,就围着阿乌反复教它,“渊多多。”
“渊……呵呵。”
“是渊多多,笨!”
“笨!”
小柔和采书见燕喃心情好,心情也跟着好起来,看这一人一鸟聊天直乐。
如此折腾了一上晌,素琴过来道:“娘子,送午膳的来了。”
燕喃点着八哥,“待会儿咱们接着练习,你先……”
话未说完,忽猛地心口狂抽了一下,胸口生疼,似有双手在剖开胸膛掏心!
她忙站直身,扶好桌子站稳。
又是“咚!”心脏狂跳,像是要从胸腔里头蹦出来。
燕喃抚着胸口,愕然,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太紧张了?
小柔也看出了燕喃的不对劲,放下鸟笼转身扶着燕喃,急切道:“娘子?”
燕喃正想开口说话,忽胸口再猛的一跳,那跳动生出几分撕裂的感觉来,似要将她的心脏从这身体中抽离!
“我……”她抓紧了小柔胳膊,艰难吐出一个字。
紧接着,又是一跳,那跳动的感觉越来越急,越来越厉,剥皮汲血的痛感从胸腔扩散到四肢,再到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