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王行寻猩红的双眼瞪着账房大管事。
大管事战战兢兢地道：“收益三百八十三万六千七百八十二两五钱白银。”
王行寻松了口气，还好，不错，赔完明家还有剩余。
接着，他又问道：“赔付多少？”
“四百九十七万三千二百九十一两六钱白银。”
“什……什么？”王行寻脸上表情凝固、神情呆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他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吃了大管事的表情道：“你再说一遍。”
“老爷，奴才已核算三遍，不会出错。”大管事把头低的很低，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
“怎会赔付这般多？”王行寻难以相信。
大管事苦着脸道：“买明家胜人数少，但都是些大票，几万几万两银子的买，赔率自是十倍增长，赔的便多了些。”
“除去收益，王家赌坊此次赔了多少？”王行寻心都在滴血地问道。
“一百一十三万六千五百零九两一钱白银。”
“加上赔明家钱庄的损失呢？”
大总管哆嗦着身子报出了这个在他看来能让王家伤根动骨的天价：“两百六十九万一千八百零九两一钱白银。”
“再加上……赔明家米店损失的银两呢？”王行寻不敢再听下去，但身为家主，却又不得不面对此事。
“两百七十一万一千八百零九两一钱白银。”
“明家，我王家与你势不两立！”王行寻嘶吼一声，眼睛猩红充血，面部狰狞，随后气急攻心，吐出一口血。
“老爷……”
书房瞬间乱作一团。
……
清王府西苑
明菲在华西街赌坊赚了一百万两白银，飞越商号东家在明家赌坊亦赚了一百万两白银。是以，明菲这一百万两等同于飞越商号东家等价交换，盈亏互抵。
明菲坐在圆桌前，看着明五刚刚送来的今日收益账目。
明家赌坊这次赌局收益甚好，除去赔付，净赚八十多万两白银。
看着自家账目，明菲不由得想起了另一家赌坊——必胜局。
明家胜诉，必胜局赚翻了，是整个京城赌坊最大的赢家。
明菲对必胜局的东家很感兴趣，她有派人调查必胜局赌坊，但查来查去都是一个结果，这是一家老字号赌坊，从前朝一直经营至今，属于子承父业的产业，并无可疑之处。
“王妃，您该歇息了。”小雅进来给锡壶添置热水的时候见明菲没有安寝的意思，便劝道。
“我还不困，你先下去休息吧！”明菲道。
“是，您早些休息。”小雅躬身退下。
明家案子解决了，明菲肩上的担子松懈下来，她心情不错，有种想和人分享喜悦的感觉。这一刻，她有些想念长青，不知长青今晚会不会过来。
望了一眼角落的漏刻，此刻的时间才相当于前世的才九点多钟，时间还早，前世晚十一点前明菲就没睡过觉。
她起身，走至角落放置热水的桌案，从茶叶盒中取出百合花放在琉璃杯内，给自己泡了杯百合花茶。
纯洁的花瓣飘荡在热水中，让明菲忆起了长青给她泡过的百合花茶。
……
一间简洁整齐的书房内。
飞越商号大掌柜左幽明对坐于主位的年轻男子禀报道：“主子，您是否猜测一下华西街赌坊收益？”
坐于主位的男子嘴角带笑、气质无暇，眼神锐利，端的是尊贵无双，风度翩翩。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飞越商号幕后东家——莫未然。
他嘴角含笑，淡然道：“最少一百万两白银。”这只是保守估计，按照他心中预计，会有两百万两之多。
左幽明嘴角抽了抽，道：“主子，怕您要失望了。”
“怎么？”莫未然反问。
“赌坊此次所设赌局，赔了二十两。”左幽明哭笑不得道。
真是……不知是哪位高人这么会算，把华西街赌坊所有收益全部赢了去，自家还亏了二十两。当真是算无遗漏，连他这个大总管都表示佩服之极。
“什么？”莫未然很惊讶。
他虽然不缺钱，但谁嫌钱多？钱这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本打算利用明家钱庄案大赚一笔，谁能想到，结果却是他搭着人力物力，费了好多心思，反而还赔了二十两银子。
当真是……
莫未然心中闷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莫未然问道，他记得除了明家买了十万两白银的明家胜，其他买明家胜的都是些小户，根本不会让华西街赌坊亏那么多。
左幽明露出苦瓜脸道：“今晨开庭前，有人拿着二十万两银票来赌坊买了明家胜。”
莫未然为之气结，他道：“一群废物，本公子不是说了，王家赢不了，谁他妈给开的收据？让他滚过来。”
二十万两，十倍赔率，案子一结，就变成两百万两。
这钱，来的不要太快。
“说来巧了，今晨开收据时，赌坊管事拉稀，伙计给开的收据，管事等人并未告知伙计明家案的内幕，故而伙计与大多数人一样以为王家胜诉，所以就擅自做主接了这单赌资。等管事得知此事时，买明家胜那人拿着收据已经走了。”左幽明禀报道，他偷偷抬眸看了眼东家，果然见东家脸色发黑，可是，为何他有种想笑的冲动呢？
“查，是谁所为。”莫未然道。
左幽明继续苦瓜脸更甚：“主子，跟丢了。”
“左幽明，你他妈何时也这么废物了？”莫未然骂了句。
“属下知错。”左幽明乖巧认错。
“行了，滚出去，本公子此刻不想见到你。”莫未然摆手，“让刘赟进来。”
☆、第038章 太子
“是。”左幽明嘴角憋着笑，转身退走。
他就知道主子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有些气愤为别人做了嫁衣。
若主子是真的生气，那事态可就严重了，不说山崩地裂，那也会使京城震上三震。
很快，一位气质周正、长相敦厚、面相正直的中年男子走进书房。
刘赟行礼禀报道：“主子，属下失职，未查到大理寺书房内的王家账目明细簿是谁所放。”
若是明菲在此，一定会认出，这位叫刘赟的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一身正气，被人称赞好官的大理寺卿。
“既能悄声无息潜入王家盗取账目簿，又能在大理寺来去自如，无人发现，便知对方不简单。”想到自己损失的那两百万两白银，莫未清灵光一闪，道：“不用查了，对方没有恶意，只是想赚银子而已。”
“是。”刘赟行礼。
莫未然收敛自己怒气，平和问道：“你前日说，清王妃在第一次审案结束后，寻你交谈了一番？”
“是。”
“她还说了什么？”
“并未多说，只说审案细节是关键，让属下注意审讯之人的肢体、表情，判断是否说谎。如不确定，可多审几次，尤其是带有困意时审讯，效果更佳。”刘赟恭敬道。
随后又道：“清王妃以为是她对属下所说那些审案法子，属下才可顺利破案，殊不知即便没有她的相帮，王家亦不会赢。不过，清王妃的一番话的确帮助了属下，这点，属下心中铭记。”
莫未然难以相信。
他与明菲自小相识，且交情不浅，深知她就是传言那般胸无点墨、脑中只有清王的单纯之人。
她怎么会转变？怎么会懂得观察人性心里？
莫非……
想到那种可能，莫未然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加速跳动，血脉都在叫嚣、沸腾。
“她在何处？”声音亦变得急切。
“谁？”刘赟搞不懂平日淡定无波的主子为何会这般。
“明菲。”
“清王府的西苑。”刘赟话音刚落，莫未然便驾着轻功远去。
天下能让莫未然如此激动的事不多，偏偏他心中的那人就是其一。
……
明菲没有等到期盼的那人，倒是等到了与她自幼相识的太子殿下。
看着房中突然出现的男子，明菲嘴角抽了抽。
怎么当下的帅哥都喜欢翻人窗户，且都是半夜进她的闺房？
莫未然站在距离明菲五米开外的地方，眸子深深地看着她，不放过她面部的任何表情。
眼神炙热、激动、又隐含紧张。
明菲心惊，他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明菲脑中赶忙调出前身与太子殿下相处的模式，临时揣摩。
一秒过后，她面带笑容，站起了身，走向莫未然，天真无邪道：“然哥哥，你怎么来了？是专程来看菲儿的嘛？菲儿好想你。”
“菲儿……”莫未然眼眸内不禁露出一抹失望。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声音，这就是那个他自幼相识的女孩，她并没有什么改变。
明菲忍不住抱怨道：“你怎么现在才来看菲儿？幸好菲儿晚膳用多了，没歇下，不然然哥哥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然哥哥这不是来了嘛！”莫未然接话。
“菲儿就知道然哥哥最好了。”明菲忍着心中恶寒道：“若是清哥哥也像然哥哥一样对菲儿好，那该多好。”
“菲儿单纯善良，清弟会看到你的好。”莫未然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明菲小脸垮了下来：“清哥哥心里只有温侧妃，根本没有我，菲儿都要坚持不下去了。”她这般说着，是给太子殿下打个预防针，若是哪天她与清王和离了，他也不至于对她的转变起疑。
“改日*我说说清弟。”莫未然很希望这个叫明菲的女孩幸福。
“不用了，然哥哥，菲儿怕王爷会更讨厌我。”明菲眸光黯淡道。
莫未然未免她再伤心，便转移话题问：“大郡主呢？”
“睡了。”明菲的眸光渐渐变亮，她道：“然哥哥，我有了女儿才体会到，强扭的瓜不甜，当初，我不该逼着清哥哥娶我。”
“为何这般说？”莫未然诧异极了。
京城谁人不知明菲爱慕清王痴迷，做梦都想嫁给清王，如今怎说出这番话？
着实惊了他一把。
“总是热脸贴冷屁股，我的脸也渐渐凉了。”明菲的神情有些伤感，把失恋女子的神态演绎的入木三分。
“噗……”莫未然很不厚道地笑出声。
这一刻，他觉得明菲变了，变得会讲冷笑话了。
“然哥哥，你取笑我？”明菲嗔了他一眼。
“菲儿变得幽默了。”莫未然轻咳一声，笑着开口，又说教道：“在外人面前可不许说不雅的话。”
明菲如儿时那般吐吐舌头，点头道：“知道啦！”
明菲搞不懂为何前身不怕这位人人都恭敬对待的太子殿下，反而与太子殿下很是亲昵。
而太子殿下也很怪，对人人称之为花痴草包的明菲格外照顾，但凡她需要，他总会帮助。
说起来，她能嫁给莫未清，太子殿下也是出过力的。
“菲儿，然哥哥问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莫未然道。
“问吧！菲儿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然哥哥。”明菲眨着明亮的双眸认真说道。
“你可见过大理寺卿？”
“见过啊！”明菲笑嘻嘻道。
“对他说过什么？”
“然哥哥，其实第一次开堂审案，菲儿有去偷偷旁听，见明家提供的所有证据都定不了王家的罪证，便去找了大理寺卿，让他仔细审讯那几名证人。”
“你对大理寺卿所言，是谁教你的？”莫未然问道。
“爹爹啊！”明菲脸上露出傻白甜的笑容道：“是爹爹说任何事都有两面，我觉得爹爹说的事与明家钱庄案相似，便照葫芦画瓢地把爹爹说的原话与大理寺卿说了。”
明菲笑容灿烂地邀功道：“没想到我的几句话就能让明家获胜，然哥哥，我是不是可厉害了？”
“嗯，菲儿很厉害。”莫未然嘴角带笑道，只是那眼底的失望之意，反而更浓了。
福国公老谋深算，若说他会耐心分析人性心理，不是没有可能。
不再纠结明菲身份，他道：“时辰不早，菲儿早些休息，然哥哥改日再来看你。”
☆、第039章 为难
“嗯。”明菲学着前身的模样打了个哈欠，露出困意：“下次来，别忘了给菲儿带宫里的蜜饯，菲儿最爱吃的那种。”
“好。”莫未然笑了笑，身形一闪，便从窗户外消失。
明菲关好窗户，抬手揉了揉巴掌大的脸蛋，心里松了口气。
他应该没怀疑自己吧！
看了眼角落的漏刻，此刻已经晚上十点多，想必长青不会来了。
明菲上床睡觉，只在桌上留了一盏暗灯，供晚上给宝宝喂奶换尿布时照明。
……
明菲休息了，秦君却还在忙。
三进院子的书房内，他如王者般端坐主位，一双犀利黑瞳内闪耀着睥睨天下的光芒。
他吩咐底下跪着的属下：“明日大理寺卿审理花楼五女子命案，把杀阁三十六号杀手送去。你等今夜潜入王家，把负责与杀阁接头洽谈之人擒出，明日一同送去。”
“是。”暗卫领命退下。
